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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大儿媳妇全身湿透了,坐在房顶中脊上,两条腿曲着,两只手抱在膝盖上,整个人冷得缩做一团,不停的打着喷嚏。二儿媳妇身体健壮些,这时候精神还旺健,嘀嘀咕咕的小声抱怨于小二:“我说早搬到高处去,你爹就舍不得几个钱修新房子,这下好了,大家泡在水里边。我可告诉你,我肚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于小二给老婆嘿嘿陪着笑脸,一直没开腔。
大儿媳妇是正月间过的门,肚子还没动静,二儿媳妇三月间圆的房,倒后来居上了,平时仗着这点异常劳绩,俨然一家人都围着她转。不过于老根知道迁房这事是自己犯拧,娶了两个儿媳妇,家里本来就住不下了,不建新房做什么呢?所以听了儿媳妇的话,闹了个心烦意乱,也不好说什么。
“他爹,你看这水,啥时候能退下去啊?”于老根的老婆四下看看,忧心忡忡的问当家人。
于老根憋着一肚子火,硬邦邦的道;“你问我,我问哪个?老天爷才晓得!”看看全家人躲在屋顶上,就差了小四一个。他满肚子火发到小四身上,红着眼睛骂:“当兵当兵,当他**个兵!田里头差人、修房子不差人?龟儿子不去当兵,老子爷仔五个,早就把新房子修起来了!”
二儿媳妇瞟了眼公爹,低声咕哝:“就是你有十个儿子都在家,不把旧房子泡垮你会修新的?哪个不晓得你把个一分的瓶钱都看得有磨盘大。”
泉州乡下的规矩。公爹是不兴和儿媳妇拌嘴的。于老根红着脸把头转过去,装作没听见。
大儿媳妇则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性格和顺,这个妹妹则倔强,两妯娌平日里也曾怄过气地,但今天。妹妹快言快语,说了她不敢说的心里话,也是叫人痛快呀。
“水又涨了。”还没娶亲的于小三突然冒这么一句,把全家人吓了一跳,于老根面色一白。随即大声喝骂道:“涨个屁!你眼睛瞎球了!”
“真的涨了,不信你看嘛,刚才是淹到屋檐下头第六块砖,这会儿淹到第五块出脖子去看了看,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水势确实缓慢而不可阻挡的上涨了。二儿媳妇哭天抢地的嚎道:“啊呀呀,嫁到你们于家。什么福都没享到,就要喂鱼了……我的妈呀。可怜肚里头地娃儿……”
老婆子和大儿媳妇也慌了手脚。于家人原先是住在离海边三十多里地地山坡上。没一个人会游泳啊!三个女人抱在一块。呜呜咽咽地哭。男人们急得像热锅上地蚂蚁。于老根只觉得心里面难受。恰如有个耗子在钻。
正急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远处雨幕中现出一个小黑点。朝这边漂过来。于老根眼睛被雨水迷糊了。叫道:“看。那是不是个木头?等它漂过来。你们扒到上头漂起走。”
老婆子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惊问:“他爹。你不走吗?”
“一根木头搭不起这么多人。你们走就是了。我还会点水……”
二儿媳妇停下嚎哭。惊讶地瞪着公爹。因为丈夫告诉过她。公爹从小就是旱鸭子。小时候地外号就叫秤砣——入水即沉。
于老根没有独自留下。因为那不是木头。而是一条能装十多号人地小船。救灾人员从获救百姓口中得知这里低洼处还有一家人。四名汉军士兵便划着船。冲破了漫天地雨幕。给于老根一家人带来了生地希望。
“来,老乡,小心点。”士兵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于家人登上小船,看着他们温暖的笑容,于老根就觉得,这些孩子真好,真好呵!
船划得并不快,几名士兵脸色甚至比他们援救的灾民还难看,有个士兵用力划船地时候,手臂上缠着的纱布中间,浸出了点点刺目的血红……
“愣着干什么?帮忙啊!”老根一声令下,儿子们也操起船桨帮着划船,一刻钟就到了向阳的土坡,脚踏实地,终于放下了心。一队士兵护送着他们来到汉国国立小学校,这里已经安置了三百多灾民,他们披上了财税部送来地毛毯、换上了从缝纫工坊征集的干净衣服,手上端地饭碗里冒出滚滚的热气,盛着香喷喷地大米饭、鲜鱼汤。
于家人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学校,在琉球是最坚固最可靠的建筑,大块条石做地地基,土层夯得密密实实,支撑柱和顶棚用的钢筋比哪儿都多……汉王曾经说过:即使汉王府塌掉,小学校也不能裂一个口子!
带着亲人们安顿下来,于老根准备向救命恩人说上几句感谢的心里话,却见那位带伤来救援他们的士兵,摇晃着软软倒下。
医护人员来了,从战友们的口中才知道,这位士兵被划破了胳膊,还带伤坚持救援百姓,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两日两夜不曾合眼!
老百姓们哄的一下炸开了,“好兵、好兵!咱汉国有这样的兵,天底下还有哪样灾哪样难过不去?”
有个年轻人伸出缺了两根手指头的右手:“可惜我残疾当不了兵。”他拥着肚子隆起的老婆:“不过我马上就有孩子了,是儿子送他当兵,是女儿将来就嫁给汉军!”
旁边的老婆婆就笑道:“我女儿就是嫁给当兵的,不求他有多少钱,只图他心眼好!汉王手底下的兵。个个是念了圣人书,守法懂理的人!”
于老根眼睛里包着一汪泪花花,拳头捏得紧紧地:小四啊小四,你就放心把这兵当下去吧,爹爹再不会拖你后腿
琉球河上游的大坝,曲海镜、徐财旺、冯火山等人站在高处,雨点淋到脸上。也不动手擦掉。
要毁掉亲手建设的成果。酸楚、惋惜、辛辣,他们心情五味陈杂。
上游来水越来越大,大坝尚可以保住,但必须开闸放水——下游钢铁厂船厂沿河建设的水力机械,怕是保不住的挥挥手。
巨大的水流以猛虎下山之势奔腾着、咆哮着冲刷而下,掀起了三米多高的潮头。把阻挡它前进地一切摧毁、吞噬。看似庞大地水车在自然的伟力之前不堪一击,发出吱吱嘎嘎让人牙酸的声音,然后一部一部倾倒、散架,像一堆火柴棍儿,七零八落的随着水流向下游漂去……
天幸。天幸啊!台风之后第七天,楚风收到了各部对口统计的损失情况,他以手加额,庆幸这次突如其来的台风。没有给琉球带来更大地灾难。
目前琉球的城市乡村,都是建设在西部沿海的平原地区。地形东高西低,雨水顺畅入海。加之人口没在山地聚居,自然不会有洪涝灾害和泥石流。人员二死七伤。就这样的巨大灾难来说,已是非常少的了,损失主要是经济方面:盐场地卤水池、结晶池全灌饱了水,半个月的海盐泡了汤;农业上,地势低洼的农田里,水稻都遭了没顶之灾,更有不少农田被冲垮;水流过急过大,琉球河沿岸的水车大部分被冲毁,船厂、钢铁厂等工业生产陷入停顿。
四条班轮航线,往吕宋地正好在休息期,停在琉球港没有出航;占城的三天前出发,早已驶出了台风中心区;佐渡岛地那一班算日子刚过了对马海峡,连台风的边儿都沾不上;惟有琉北、琉南之间地剪式船遇到了台风,幸好这是沿岸航线,船长及时发现天气变化,把船停到了避风的峡湾里,躲过了这一劫。
灾后重建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救灾物资发下去了,困难补助发下去了,撞坏的船只要修理,盐池要排水,稻田要补种,倒塌的房屋要重建,沿河的水车要新造,重建工作的同时,汉王府前搭起了高台
救灾中表现突出的英雄模范们得到了表彰。勇敢救人的士兵、建造水坝坚固无损的曲海镜、琉北琉南班轮保住船只的船长,都上台领奖。
楚风颁发奖金、勋章之后一一提问:“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奖吗?”
“因为我不怕死,就出了老百姓!”
“好,危急时刻,军人就是要挡在老百姓前面!好小伙建造了洪水冲不垮的大坝!”
“好,人人干好分内事,汉国就不愁兴盛!”
“因为我保住了剪式船!”
最后一个答案,楚风并不满意,他摇摇头:“不,不是船,而是人!船没了可以再造,人死了就再也回不来。授予你勋章,是因为你保住了船上一百七十九条性命。我汉国公民的生命,永远要放在第一位!”
船长愣了,台下上万百姓愣了,一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吼声:“汉王深仁厚泽,汉王爱民如子啊!”“汉王千秋万岁——”
嗯,得民心者得天下,汉王恩泽得民心矣!李鹤轩微微点头,他知道,汉王在琉球的声望,已超过传国三百年的大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
180章 风云变幻
大宋景炎三年、蒙元至元十五年、大汉历二年七月初九,广东雷州湾外硇洲岛,大宋海上行朝的船只帆影重重,船板愈加破败、船帆愈加朽坏,海鸥在天空中凄厉的鸣叫,每只船上都挂起了白幡,从将军到士卒,无不大放悲声。
御舟官舱厅中,左丞相、知枢密院事陆秀夫,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刘黼,参知政事、广西宣抚使曾渊子,礼部尚书、直学士院邓光荐,吏部尚书、给事中陈仲微,工部侍郎马南宝等等一班文官站在左首;右丞相、枢密使张世杰,殿前司指挥使苏刘义,左军都统陈宝,右军都统凌震等等一班文官站在右首;国舅杨亮节、国丈俞如和几个天潢贵胄则站在玉阶之下,总共百十号人把官厅挤得满满当当。
文官武将们有的目眦欲裂,有的暗暗垂泪,正中椅子上杨太后已哭成了泪人儿,殿上愁云惨雾,真真王朝末世、惨不堪言。
半年前谢女侠一战,暴风雨中小官家就惊吓成病,不得上岸休息,一连几个月海上漂泊,船只颠簸风浪侵袭,一个长在深宫、不到十岁的孩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病情一日重过一日。两天前又是狂风暴雨,御舟颠簸摇晃,小官家本已病到了九分,这一番折腾下来,今天就龙御宾天了!
杨太后这一番哭,只哭得肝肠寸断,好几个宫女服侍,足足半个时辰才止住悲声,抽抽噎噎的问道:“诸位先生,我大宋朝享国三百余年,传一十七帝至今,从来没有这般窘迫。奴家女流之辈,到此方寸已乱。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请诸位先生拿个主意啊!”
众官面有难色,大宋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正叫做油尽灯枯了,本朝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李庭芝战死扬州,陈文龙西湖殉节。陈宜中远遁占城。张镇孙广州自尽,时局到了如此地步,连小官家也一命呜呼,究竟是不是天道已移天命已改,大宋朝真的气数已
“投降元朝,尚不失归命侯之位”这句话在不少人的喉咙口打转,不过都是世受国恩的人,就算憋得面红耳赤。怎么也不肯说出来。
此时不可迟疑了!陆秀夫站出来,神色凛然的道:“度宗皇帝一子,卫王赵尚在。何不立他为帝?昔少康以一旅而兴夏,肃宗以匹马而昌唐,今百官有司朝廷尚在,士卒数万、百姓十余万。天若未欲绝宋,今日便是中兴之始!”
陆秀夫说得慷慨激昂。把众官心头那一点血气激起,纷纷地说:“好。便请立卫王为帝!吾等敢不戮力效命,启一代之中兴!”
人心可用。事不宜迟,陆秀夫便请杨太后将卫王抱出,此时卫王赵才六周岁,点点大的一个小孩子,牵着杨太后衣角,懵懵懂懂的走上了皇位。
行朝诸事草草,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虚礼了,陆秀夫领班,刘黼赞礼,文武百官三叩九拜就算是登基仪式,只陆秀夫每次叩拜,眼睛里都是热泪滚滚而下,把丞相的绯红朝服染得泪痕斑驳。
新帝登基地诏书发出。果然有提振人心地作用。官厅中人就听得外面兵船上传来一阵阵地欢呼。有了皇帝。士气沮丧地士兵们就恢复了几成希望。毕竟大宋绵延三百年。早已深入人心啊!
皇上登基之后。朝议地内容马上转向下一步地行动方向。
刘黼向来对陈宜中惟命是从。他一心希望行朝去占城。重新起用陈宜中。故而当先奏道:“当今虏势方张。蒙元铁骑纵横无敌。实不宜与他陆上争锋。前日陈丞相往占城借兵、借地未回。不若行朝直驶占城。在那儿立足。从广西、云南徐图进取。待克复成都。再联系东川合州重庆泸州一路。听说钓鱼城颇能坚守。到时候全据云贵川。再出夔门、顺江而下。取襄樊、剑指江南。亦可恢复祖宗基业。”
“不行。闽广、中原百姓南望王师。若行朝逃奔占城。则人心溃散。兴复无望也!”陆秀夫一甩袖子。斩钉截铁地反驳。
曾渊子也是陈宜中知交好友。前些日子刚从雷州起兵。兵败后逃到行朝。拜为参知政事、广西宣抚使。他到行朝时陈宜中已经去了占城。两人并未会面。此时听刘黼地建议。立时明白了里面包含要朝廷重新启用陈宜中地意思。也跟着刘黼道:“臣以为。广东沿海距蒙元太近。为皇上千秋计。宜移驾占城。至于陆丞相说地嘛。以一员大将率水师在海上游弋骚扰。则蒙元必无暇南顾。沿海战事不绝。中原、闽广百姓希望不断。人心依然归宋。”
张世杰闻言心头咯噔一下。一员大将。说得不是苏刘义就是自己。不管留哪个。两边兵权分散。陆秀夫一定把不足权柄。去了占城还不被陈宜中重掌朝纲?此事断断不可行!
还没等开口反对,马南宝就附和曾渊子:“曾相公所言有理,臣附议。”
“臣何德附议。”
“臣许敬臣附议。”
“臣王政勤附议。”
朝中文官一大半是陈宜中的门生故旧,若是张陆二人能搞好倒也罢了,夺了陈相爷权柄,行朝的日子却还是一日不如一日,此时哪怕陈宜中真正昏蛋一个,他们也觉得姓陈地比张陆二位强得多,前面有刘黼曾渊子马南宝带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怕什么?一个个的跳了出来,嚷着要去占城。
眼见形势不对,张世杰喝道:“才出广东洋面,就吓死了一位官家,从这里到占城数千里,风浪颠簸,再遇到风雨怎么得了?小官家若有差池,我等万死不能辞其咎!”
老丈人着急,女婿赶紧帮腔,苏刘义道:“士卒疲敝,万万经不起远洋漂泊。且这些士卒皆是闽广沿海之人,若要他们随行朝远赴海外,难免滋生抱怨,一旦有变,恐有不忍言之祸啊!”
苏刘义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大宋今日地威权还剩下几分?官员们心头有数,若是坚持抵抗鞑虏,有忠义二字的激励,士卒还能死战,若是远遁占城,便没有天子守土的大义,到那时,到底如何就难说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
张世杰胸有成竹的指着地图:“广东新会以南八十里有天险,名为崖山。崖门对峙,内有海湾背山面海可以泊船,不妨船泊崖山海上,于陆地建宫室与官家居住,无海上风波之险,可保万全。”
广东梅州,文天祥拿着行朝地批复,一颗心沉了下去。李恒、阿里海牙、塔出、唆都,这几路大军的压力越来越大,若不是自己背靠着闽西陈淑桢,有她分担蒙元地军事压力,梅州早就不保了。
就是这么艰难的局面,为了取得行朝地信任,文天祥一不接受琉球的援助,二不让妻女从琉球回归,忍受着令常人早已崩溃地压力,在梅州苦苦支撑。
但是,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劳。
端宗忧疾而崩,卫王新立为帝,登基之后昭告天下,文书自然也发到了了梅州。文天祥以右丞相、少保、信国公、同都督诸路军马的身份上奏,要求行朝到潮汕洋面,和梅州兵会师,则必能力量大振,则进可攻广南腹地、赣南州县,退可和陈淑桢连成一片,攻守皆宜。
可惜,这样一个非常中肯的建议,再一次被行朝批驳下来,什么“广州坚城可守”,什么“行军海上神机莫测,敌不能料我”,呵呵,广州坚城怎么被唆都塔出打破,张镇孙自尽殉了国?若不是两月前塔出兵东进来打梅州,都统凌震、转运判官王道夫能重新收复广州?兵行海上就神机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