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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掠娟儿、李寒秋等,冷冷接道:“这三位,大概都自以为得计,以见你为荣,但我有一桩事要说明白,那就是我进入这石洞时,已然有下了奇毒,目下,除了你们停身的石室之外,到处都是奇毒,只要离开石室一步,就立为奇毒所伤,百步内毒发身死。”
俞白风脸色严肃,望着谭药师一语不发。
谭药师谈谈一笑,接道:“还有一件事,兄弟自信不会猜错,那就是俞兄已把你一身武功,传给了他们三人,由三人分继你的衣钵。可惜的是,他们却无法离开石室一步,今生今世,终老于斯,俞兄的武功,也永无法再扬威于江湖之上了。”
雷飞轻轻忖道:“高级斗智,一切变化,都出人意料之外。”
李寒秋突然挺身而起,拔了长剑。
俞白风摇手阻止住李寒秋,道:“不要冲动,你坐下。”
李寒秋满腔怒火地望了谭药师一眼,缓缓坐下。
俞白风目光转到谭药师微微一笑,道:“你猜得不错,但你错估了一件事。”
谭药师道:“兄弟已觉着尽善尽美,不知错在何处?”
俞白凤道:“小兄的智能。”
谭药师道:“你和李寒秋比武之后,才知自己内腑中毒。”
俞白凤接道:“但我早已对你动疑,所以,百佛图早已被我藏了起来。”
谭药师道:“那是在娟儿手中了?”
俞白风道:“如若在娟儿手中,你自然可以想到,小兄尚不致一蠢如斯。”
谭药师脸色一变,道:“俞兄仔细地想想吧!那百佛图重要,还是你们四人的生死重要。”
俞白凤道:“就谭兄弟的为人而言,愚兄纵然交出百佛图,只怕也是无法保得我们四人性命。”
谭药师道:“那倒不然。”
俞白风道:“空口何凭,如若我交出那百佛图后,到时,你又改变了主意,那时如何是好?”
谭药师略一沉吟,道:“有一件事,俞兄心中必然明白。”
俞白风道:“什么事?”
谭药师道:“别忘了他们都是常年追随俞兄的人。”
俞白风点点头,道:“这个小兄自然会记得他们。”
谭药师略一沉吟,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是无法两全,俞兄,只好委屈一下了。”
俞白风道:“委屈些什么?”
谭药师道:“如这些人没有救你的机会,俞兄就委屈一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四位请仔细想想,在下先走一步,如是今日四位想不好,咱们明日见面再说也成。”言罢,转身而去。
但闻谭药师的声音在外说道:“四位要牢牢记住,出那石室门一步,就要受布下的奇毒所伤。”
但闻声音逐渐远去,那谭药师似是已经离去。
第八章 生死各半
李寒秋目睹谭药师走去之后,低声说道:“老前辈……”
俞白凤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那谭药师到此不久,我不信他真已在室外布下奇毒。”说完话,忽然站起身子。
俞白风摇摇手,道:“坐下,不可莽撞从事,以他之能,行经之地,布下布毒,并非是什么大难的事。”
李寒秋道:“就算室外布有奇毒,咱们也不能一味坐此等待。”
俞白风道:“所以,咱们要想法子。”言罢,闭上双目,不再理会李寒秋。
娟儿突然接道:“那百佛图有几幅?”
俞白风道:“一幅。”
娟儿低声说道:“是否烧去的那一幅?”
俞白风道:“不错。”
娟儿道:“那百佛图已化火灰,您如何能答应那谭药师?”
俞白风道:“兵不厌诈,目下我们身居劣势,只有设法拖延时光,再筹思善策应付。”
雷飞接口说道:“老前辈,那百佛图究是何物?”
俞白风道:“一幅寓武功于图画中的奇画。”
娟儿道:“爷爷,我照着原图画了一遍,怎么一点就瞧不出来是何武功?”
俞白风道:“现在,你还没法领会贯通,但你要牢记心中,记着那百佛姿态。”
娟儿接道:“要完全记住么?”
俞白风道:“完全记着,自然是最好了。”摇摇头,又道:“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能够记上一半,已经是不错了。”
娟儿道:“只记一半,娟儿倒自信能够记得了,不过,我想不出那百佛姿态,和武功何干?我已经对百佛姿态,深印脑中,但脑际却是一片空洞,想不出一点和武功有关的地方。”
俞白风道:“这是一种很巧妙的记载,那百佛姿态中自然蕴藏着一种至高的武功。不过,任何人在取得这一幅百佛图时,都无法觉出那是武功,必须得照图打坐,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悟出个中武功。”
娟儿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雷飞道:“那是说须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打坐,才能体会出图姿中的高深武功了?”
俞白风道:“正是如此,不论一个人的才慧何等高强,也无法一眼瞧出图中含蕴的武功。”
雷飞道:“但那谭药师已在室外下了奇毒,听他口气,似乎是咱们只要离开此室一步,就可能有中毒的危险。”
俞白风道:“这并非危言耸听,那谭药师确有这份能耐。”
雷飞道:“如若咱们无法离开这石室一步,这室中没有存粮,最多咱们支持个三两天。三两天后,水食不进,体能即将消减。”
俞白风道:“谭药师的用心,也就在此,希望咱们自然地消失了抗拒之能,任其宰割。”
李寒秋道:“如若坐以待毙,还倒不如放手和他一拚了。”
俞白风道:“他胜算在握,为什么要和咱们动手拼斗呢?”
李寒秋道:“咱们可以找他动手,如是咱们守此室中,只有一个结果,饿得体能消尽,为他所擒,晚辈宁愿找他时中毒而死。”
俞白风道:“我和他拖延时间,用心也就在争取时间,便于咱们从长计议,设法找出离此石室的办法。”略一沉吟,笑道:“人在险恶的境遇之中,可使潜力迸发,但急困中,亦可使智能明朗。对咱们来说,这是一次很重大的考验,在体能还未消退之前,找出脱身的办法。”
雷飞道:“在下倒有一策,不知是否可以采用?”
俞白风道:“高见如何?”
雷飞道:“如若凭武功一决胜负,咱们可以和那谭药师硬拚一场,但用毒施药方面,咱们是万难及他,解铃还仗系铃人。”放低了声音,道:“晚辈之策,是以百佛图作饵,诱他人室,然后群起而攻,把他制服,迫他带咱们离此石室绝地。”
俞白风道:“此法虽好,但咱们的对手太强了,那谭药师智能不在我们之下,如是咱们一击不中,使他此后的行动,更为小心谨慎,那可是自找麻烦了。”
雷飞道:“除此之外,在下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妥善之策了。”
俞白风缓缓说道:“因此,咱们才要多用心想想,找出个完善的办法。”
脸色突转严肃,缓缓说道:“你们不知谭药师的为人,他虽然谋求百佛图用心甚切,但他如知晓无法取得百佛图时,那是宁可把咱们全置于死地,使咱们和百佛图同时消失人间。他虽无法用武功伤咱们,但他可用药物取咱们的性命。”
李寒秋道:“照老前辈的说法,咱们的生机,渺不可期。如是必然要死,何不放手和那谭药师硬拚一场?”
俞白风道:“如若能设法把谭药师堵住在石室之中,老夫可以发动拼死的一击,然后合你们三人之力,也许能够将他制服。不过,老夫一直认为这是下策。”
雷飞道:“上策为何?”
俞白风道:“骗,也就是斗心机。”
雷飞道:“如何一个骗法?”
俞白风道:“骗,可以分两种,一种是说服别人,一种是诱使别人为你所用。”
雷飞点点头,道:“在下明白了。”
俞白凤道:“现在,我们连一寸一分的时光也不能虚掷,趁此刻时光,你们都开始练习一下武功。”
他虽然说的话十分简短,但却沉痛无比。
雷飞和李寒秋都听得神情凛然,立时开始习练武功。
半日时光,匆匆过去,石室中更形黑暗。显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传入了耳际。
李寒秋、雷飞心中都生警觉,一吸气,挺直了身子。
凝目望去,只见谭药师手中执着一个灯笼,缓步行了过来。
谭药师缓缓举起手中灯笼,向空中照了一遍,道:“四位腹中饥饿么?”
俞白风道:“咱们还想多活几日,宁可生生饿死,也不愿中毒而死。”
谭药师道:“俞兄心中很明白,是非死不可的了。”
俞白风道:“至少,我们可以选择死得慢一些。”
谭药师道:“饿死的滋味,并不比中毒好受。”
俞白风道:“只要我们多生存一日,就多一天逃走的机会。”
谭药师道:“有一件事,只怕俞兄还不明白。”
俞白风道:“什么事?”
谭药师道:“你所中之毒,除我之外,世间再无第二个人能够医好。”
俞白风道:“这个,在下早已知晓了。”
谭药师道:“那是说,你已经知晓了非死不可?”
俞白风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谭药师道:“俞兄的勇气,实叫兄弟佩服。”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俞兄如能交出百佛图,兄弟可以代为疗治。”
俞白风道:“一定能够医得好么?”
谭药师道:“难道俞兄还不相信兄弟的医术?”
俞白风道:“小兄是不相信你的为人,心机深沉,寡信无义。”
谭药师道:“骂得好,但俞兄如若能够谅解小弟是情非得已,那就又当别论了。”
俞白风略一沉吟,道:“小兄在此静坐数年,可惜仍未勘破生死之关,如是你提的办法能够使我相信,咱们可以谈谈。”
谭药师道:“你交出百佛图,我医好你的内伤。”
俞白风淡淡一笑,道:“可以,但必须公平,双方都可相信。”
李寒秋心中暗道:“那百佛图明明已经烧去,不知他要如何再变出一幅百佛图来?”
但闻谭药师道:“刚才俞兄不是烧去了百佛图么?”
俞白风笑道:“小弟仰仗百佛图,保命护身,如何能够轻易焚去。”
谭药师道:“那是俞兄用的诈了。”
俞白风微微一笑,道:“好说,情势迫人,小兄不得不用诈了。”
谭药师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这么说来,那百佛图就在这石室之中了?”
俞白风道:“我不相信你敢进入石室搜查。”
谭药师目光由雷飞等脸上扫过,笑道:“兄弟一向不中人激将之法,咱们还是谈谈条件吧!”
俞白风道:“我取那百佛图,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你替我疗伤,只怕就不会那么快吧?”
谭药师道:“俞兄高见呢?”
俞白风道:“先替我医好毒伤。”
谭药师摇摇头,笑道:“这个不妥吧,如是我治好了你身上伤势之后,你不肯把百佛图交出来,在下又将如何?”
俞白风道:“是的,问题就在此了,谭兄弟急欲取得百佛图,在下急于要阁下代为疗伤,我们之间,只怕是这一点最难商量了。”
谭药师突然哈哈一笑,道:“咱们两人的事,只有小弟让步了。这样办吧,只要你先拿出那百佛图来,给我瞧上一眼……”
俞白凤淡淡一笑道:“兄弟想先瞧瞧我们是否真有百佛图,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谭药师道:“俞兄想到此点,足证高明,但不知如何才能先见那百佛图?”
俞白风道:“这要谭兄弟自己进来了。”
谭药师沉吟了片刻,道:“好吧,就照你之意,我该如何解除你身上之毒?”
俞白风道:“你如肯亲手为我解毒,那是最好不过,如是不能亲自为我除毒,那就告诉我解毒之法。”
谭药师道:“好吧,你过来,我仔细瞧瞧你的毒伤。”
俞白风站起身,缓步行了过去。
娟儿叫道:“爷爷,你不能出此室门……”
俞白风回过头,道:“为什么?”
娟儿道:“室外有毒。”
俞白风微微一笑,道:“你谭二爷能解百毒,他要我去,自然无妨了。”
娟儿点点头,道:“爷爷说得不错。”
俞白凤缓步向前行去,直行到谭药师的身前。
两人面对面站住,几乎鼻子相触。
四道目光,交互投注,似是彼此都要看经对方之心。
这时,雷飞和李寒秋以及娟儿等,都巳经运气戒备,只要那谭药师一有什么不利俞白风的举动,三人都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举动,攻向那谭药师。
只见谭药师双目在俞白风脸上打量了一阵之后,缓缓说道:“你伤得很重,药毒已侵入内腑,就算我全力施救,也未必能治好你的伤势,生机和死亡,各占一半。”
俞白风道:“药毒侵入内腑,在下也知道,我伤得很重,心中也明白。不过,小兄只希望向兄弟求证—件事?”
谭药师道:“什么事?”
俞白风道:“我身上可是兄弟你下的毒手么?”
谭药师道:“问得很客气,我如是不承认,你也不会相信了。”
俞白风道:“不管小兄是否相信,我只希望你据实而言。”
谭药师道:“好吧,除了兄弟之外,当今武林中,还有何人能够在俞兄身上施毒呢?”
俞白风道:“那是说,谭兄弟承认在小兄身上下毒了?”
谭药师道:“事到如今,兄弟我不承认似乎也不行了。”
俞白风道:“好,大丈夫敢作敢当,理当如是。”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兄还想请教一事。”
谭药师道:“什么事?”
俞白风道:“小兄苦思甚久,想不出六指逸士竟是何许人物?”
谭药师道:“以俞兄的见多识广,都想不出那六指逸士的来历,兄弟是更不知道了。”
俞白风道:“细数当今武林人物,无这位六指先生。因此,小兄有些怀疑。”
谭药师道:“怀疑什么?”
俞白凤道:“怀疑所谓那六指逸士,可能就是兄弟你的化身。”
谭药师哈哈一笑,道:“这一次,俞兄没有想到,如若兄弟是六指逸士,俞兄又怎能活这久时光吗?”
俞白风道:“如若你不是六指逸士,你又为何在我身上下毒?”
谭药师目光扫掠了雷飞等一眼,道:“这就要怪俞兄你了。”
俞白风道:“小兄想不出错在何处?”
谭药师道:“咱们兄弟相处,原是生死与共的好朋友,但自俞兄得到百佛图后,似是变了一个人。”
俞白风道:“因为小兄未把那百佛图交给兄弟你,是么?”
谭药师道:“如是那百佛图和兄弟毫无关系,我自然不便强人所难,但那百佛图,却是咱们合力得到之物,俞兄竟意欲独吞。”
俞白风道:“为了此事,兄弟才在我身上施下了毒药?”
谭药师道:“这是内在原因。”
俞白风道:“那是说还有外在的原因了?”
谭药师道:“不错。“
俞白风淡淡一笑,道:“如是小兄一定得死,我也要死个明明白白。那外在的原因,又是为了什么?”
谭药师道:“六指逸士的压力,你弟妹生死掌握他手,兄弟不得不听他之命了。”
俞白凤道:“他要你在我身上下毒?”
谭药师道:“不错,你是他心中最为忌惮的人,他忍气吞声数十年,不敢在江湖上有所作为,就是因为你。”目光一扫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