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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真是没想透,你把汪曼春安排进死间计划是为了什么,没有任何意义。你完全可以把矛头对住特高课的其他人。”
“汪曼春她那些钓鱼行动不是很好的迷惑住日本人了吗!没有她这层最重要的的伪装,死伤绝对比现如今要惨重的多。”
“王天风你不是人!”
“对,”王天风点点头,“我不是人!汪曼春呢?她成了叛徒她就是人了?!”
汪曼春又一次喝醉了。在汪公馆,自从没有了汪芙蕖,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人了。她也就只有醉酒时才会这么安静的思考,思考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已经数次抗命了,不管是重庆还是延安,她数不清楚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个共/党或共/党嫌疑人。
“我给你的任务,就是衷心天皇。”
曼春脑中无数次的回想着王天风给他下达的唯一任务。
他绝对是个疯子。汪曼春毫不怀疑这一点。
但是当王天风把整个死间计划和盘托出时,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同意了,同意带上一个反面角色的面具,活着,然后等待死亡。
但是眼镜蛇给过她希望,他让她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脱掉伪装。
她明明是在等待的,等待启用她的那道命令。当然,在潜伏期间,她也牢牢记着毒蜂的话,一定要让日本人相信自己是真的忠心于天皇。
半年过去了。
可是现在呢,两边突然都断了联系,她自己清楚的知道,大约他们都放弃自己这枚棋子了。因为有时候她自己都以为,她不过是日本人的一杆枪。面具带久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取下来的。而且当她知道自己叔父是被何人所杀后,她就更加怀疑了。
当然,毒蜂和眼镜蛇也绝对不会想到,南田洋子给汪曼春留了多大一个礼物。
在隔绝期的任何一场变故,都有可能改变整个计划。
汪曼春有心痛病,南田派人给她检查过,是从小时候就带来的。而且,她会有幻听出现,都是枪声。
南田洋子想着,就算没有这个身份,也要给她加上这个身份。这个念头,从原田熊二被刺杀后,就更加坚定了。
“你是日本人,你的母亲叫原田左善,是特高课曾经一名极其优秀的特务。”
“你母亲不是难产而死,是在你很小的时候,抗日分子杀了她。”
“你的舅父就是原田熊二,你自己调查你清楚,是军统的人动的手。”
“你本来就是日本人,难道你不应该为你的母亲,你的舅舅报仇吗?”
汪曼春静静的看着红酒。特别像血,但清澈的多。
原田左善这个名字,就像是魔咒。
她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她的整个世界仿佛都混乱了。
汪曼春突然觉得自己一生都浑浑噩噩过去了。说是伪装,干的却是杀人的生意。说是报仇,却在暗中保护着抗日的英雄们。
谁都不要相信。
但我想自私一点,我只相信明楼。
师哥,你是谁。
你是眼镜蛇吗?
我多希望你就是,却又多不希望你是。
我到底应该做什么,是作为伪装者,坚持革命,还是作为一个日本遗孤,回来报仇。
我到底是谁?
【六】
“毒蔓,恭喜你。”王天风嘴角带血,但仍旧冷冷笑着看汪曼春。
76号审讯室里,永远不缺血液,有些是凝结的暗沉的,但总会有一层一层新鲜的血液滴落下来,覆盖了旧的血渍。
电灯洒下的光足够照亮整个审讯室,即便角落中仍是那么阴暗,刑具仍是那么冰冷。气氛冰冷到极点,汪曼春在王天风眼睛里,看到了坚定和信任。
但王天风在汪曼春的眼睛里,看到只有犹疑。
“我不相信曼春会真的变成日本人的走狗,她什么性子我清楚。”
他心一横,不过又是一场赌注罢了。既然明楼相信汪曼春,好啊,赌啊,这次看看,汪曼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审讯室里十分安静,汪曼春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像是在挣脱,渴望着什么。王天风看着自己的眼睛,犹如烙铁一般,将她的灵魂拉回了现实。
“我一直在等你。”汪曼春压低了声音。
“我以为,你放弃我了。你们都放弃我了。”
王天风再一次审视着这个年轻的姑娘。浓艳的妆容上,仍有杀人的影子。
难道重庆的判断是错误的?
“你的行为,的确足以让我放弃你。”
“我要怎么证明?”
汪曼春甚至疑惑这句轻飘飘的话是否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诧异的看到看到王天风笑了。
明楼,你赌赢了。她没变,只是伪装的太好了。
“死间计划。”
汪曼春疲惫的坐到椅子上,揉着太阳穴。她真的要崩溃了。王天风下达这个指令,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毒蜂。
可笑之至。
“这个计划,不就是让我彻彻底底变成日本人吗?让我杀人,让我变成恶魔,那根放弃我有什么区别?你还不如说放弃我,让我心灰意冷,真心实意投靠日本人!”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掌握了太多秘密,你不能简单的变成日本人。”
汪曼春愣住了。
自诩聪明的她,在王天风面前,仿佛就是一个傻子。她完全不知道,在王天风眼里,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你是死间计划中最可有可无,也最重要的一环。只有你在恰当的时机死去,这个计划才能真正成功。”
“不让我死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在合适的契机死?”
为了第三战区,为了除掉藤田,毒蜂真的好手笔。
“我来就是给你下命令的。”王天风眯了眯眼睛,“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你都不能转告任何人,是我私自给你下达的任务。”
“是。”汪曼春心中突然感到了不安。
王天风悄声细语布置了下去。
汪曼春只是觉得他在耍她。
她不能这样做。
但是好像除了听王天风的话,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那眼镜蛇呢?眼镜蛇会怎么办呢?
汪曼春终究还是抱有希望的。她再一次暗地向组织发了密电。
死间计划执行。眼镜蛇。
汪曼春瘫倒在沙发上,她期盼已久的回电,告诉了她许多。
这个眼镜蛇,是个双面间谍。
组织已经放弃她了。
当然,那不能叫放弃,适时的死去,叫做牺牲。哪怕只是往池塘中投一粒石子,都能掀起波澜,更何况自己能掀起惊涛骇浪。
眼镜蛇,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或许也不重要了。
“把王天风带到我办公室。命令行动组随时待命。”
明楼又一次在沙发上累到睡着了,他又一次做了噩梦。
梦中,曼春被自己开枪杀死,她曾经明亮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满是不甘心,死不瞑目。
影像重合,仿佛又是少时的曼春,低三下四的在明公馆门口,一声声唤着“明镜姐”,是那么卑微,那么无助。眼怔怔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关闭。耳畔好像又想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那日自己跪在祠堂,曼春跪在雨中一般。
“师哥……”
“曼春!”
明楼猛地一下醒来,头又止不住的疼。
“大哥,又做噩梦了?”阿诚在一旁刚刚收完密电,见状急忙找来药瓶。
“没事。”明楼吃了药,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敢回想梦境。
“怎么样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
明楼不再说话。
又是个阴天,跟那一日一样,恐怕就要下雨了。
他突然想去给曼春送伞。去做那件数年前就该做的事。
“曼春,这次有我给你打伞,不会再淋雨了。走,送你回家。”
【七】
汪曼春又穿上了米色的旗袍,尽管仍是浓妆,但还是拾起了当年些许温柔。
明楼在汪公馆的这个夜里,不知道开了多少瓶红酒。
汪曼春一直在陪着他,听着他一遍一遍诉说众叛亲离,自己也感到无奈与心痛。
“我一直认为,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信任的人杀死。”
“师哥,你不能喝了。”曼春看他又一次倒满酒杯,急着上前制止。
“曼春你知道吗,我现在都不敢闭眼,因为我一闭眼就会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那个冰冷的水泥地上。”
“这张记忆中模糊的脸,应该就是明台。”
汪曼春心中震动,但仍是温柔的走向前去安抚他。
明台,毒蝎。
她早就该知道的,死间计划到这一步,她想保明台,一方面出于军统的身份,一方面出于对明楼的心疼。
但是明楼这般,是否恰恰证实了他效忠新政府甚至效忠日本人的身份?
“我还能信谁?我谁都不能相信。”
汪曼春只觉现在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判断。
“师哥,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不管你是谁,我都希望可以陪伴着你。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也不会。”
“你不会吗?”
“绝不会。”这是心底的声音,从年少无知道如今身处乱世,从未改变。
我不希望日本人介入进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想为你撇清关系。
你如果跟我一样是抗日者,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可我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你真的是日本的人。
“关于明台,你该杀就杀。”
明楼颇有醉意的说出这句话,曼春心中却极不是滋味。
是不是眼睛蛇也对别人说过,关于汪曼春,你该杀就杀。
明台若死,那是牺牲。汪曼春若死,那是死有余辜。
她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熟悉的暗红色,在幽暗的灯光下,如血一般,却又澄澈晶莹。她不敢去看明楼灼热的目光,一杯一杯灌下。她本是喝惯了红酒的,但不知为何,今日就那么醉了,醉的莫名其妙,醉的理所应当。
“师哥……”汪曼春隐约听到酒杯摔碎的声音,她只觉软软倒在明楼身上,头昏昏沉沉的。但那里仍有一种熟悉的气场包裹着自己,一如幼时。
“曼春。”明楼看着她痛苦又落寞的眼神,忍不住揽住她,擦干她脸上的泪痕。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像是个需要自己守护的小女孩,而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汪处长。
明楼仅仅抱着汪曼春,久久无话。他们二人都清楚,这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过后,杀戮的大幕马上就要拉开。第一个中枪的,就是汪曼春。
第二天清晨,汪曼春醒来发觉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呼唤明楼无应,她才知道,明楼应是走了。
曼春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喝醉的,她还没能再好好看明楼几眼。下一次相见,或许就是执枪相对了。
孤狼曾经怀疑明楼是共/产/党。
曼春自我心理安慰着。如果是这样,他应该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
但如果明楼是日本的人,至少在明面上,自己还是在保护他的吧。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也不会。
好,真好,不论如何,你都该明白我的心意。
“曼春,不吃早饭就走吗?”
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曼春险些流出眼泪。他一直都在。
“师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在明楼面前,汪曼春希望能一直笑靥如花。
“你喝醉了,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这里呢。”明楼关心的看着曼春,曼春心中既是感动,又是不舍,更是贪恋。
汪曼春从小到大期待的不过就是这般,平和温馨,相知相守。有师哥在,她才感到安心。
明楼端着早饭,也是不舍的看着曼春。“吃点吧,吃完我们一起去上班。”
“嗯。”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汪曼春进了刑讯室,听到梁仲春带走了明台时,仍是又怕又恨。那个王天风,难不成真的杀死了明台?这下好了,该如何跟师哥交代。
看着梁仲春小人得志的样子,汪曼春慌了神。王天风死的时候并没有说清楚他到底要怎样只说做事要分轻重。
明台,明台不可以死,他可是毒蝎。
是特高课的命令,那个藤田是故意要陷自己于不忠不义之地吗?
什么放下明台这件事,什么侦听第三战区电台,她努力了这么久,不过是想保住明台,想接到更清楚的指令。
师哥怎么办,他会怎么想?
到底是谁做事分不清轻重,王天风啊王天风,你这是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八】番外【这是曼春的碎碎念(?)】【其实这是表白】
日军在第三战区大败。藤田收到的是假情报。汪曼春还没回过神来,高木就已经带人将她抓了起来。
梁仲春说自己偏激固执,是个在悬崖边还要往下跳的疯子。
这时候汪曼春才忽然想起,毒蜂说自己慢慢就会知道怎么做。
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明楼终有一天会置自己于死地?
不会的,她可以死,但是唯独,不可以是明楼把她杀死。
对明楼的爱已经融入骨血,明楼就是她的信仰。
她可以伪装,她有一腔报国热血,她知道她应该忠于眼镜蛇,她知道自己是最特殊的中/共/党/员。
但是她可以为明楼放下一切,她甚至可以为了保护明楼,接了毒蜂这个上线。
为什么毒蜂一直都对明楼的身份闭口不言。
他是知道终有一天明楼会杀死她吗?
明楼呢?
那是她的师哥啊。
谁都不能相信,但是我就只任性一次相信你。
但最终是你设了圈套要杀死我?
还有日本人,特高课可真是跟你明楼沆瀣一气啊!
“日本人把我当狗一样使唤,什么脏事都让我来做。现在呢,他们在战场上吃了败仗,需要有人替他们挡枪了,他们就把一切归咎于我?”汪曼春恍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疯子。
“明楼呢?他为什么不站出来替我说句话?”曼春仍旧保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明长官现在可顾不上替你来收拾烂摊子。”
曼春只觉得血液都凝固了。这句话什么意思?
师哥,师哥这么快脱开了身?为什么?为什么留她自己在狱中?如果他是眼镜蛇,他不应该来救自己吗?这么说他只是新政府的人?他难道,难道一直在演戏?
“我知道,我做了一件蠢事。”我相信了一个,我最不应该相信的人。
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利用我。
你等着瞧,你们等着瞧,我绝对不会就这样默默的死掉。
明楼,哪怕是为了让我在恰当的时机死去,我也不会就这般束手就擒。
谁都可以杀死我,唯独你不可以。
因为我爱你。
因为你或许曾经爱过我。
因为我拼尽一切想要保护你。
因为你为了自己和你的家人而出卖我。
明楼,我是汪曼春。
我是□□地下党的青蔓,我是军统的毒蔓。
当然这些都不要紧。
你别忘了,我可是76号最心狠手辣的人,我是原田左善的女儿,我有日本的血统。
你就等着,看我如何在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的同时,了结了咱们的恩怨。
是你逼我的。
明楼从藤田的办公室出来,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不能停止,疯子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搭上他最爱的人的性命,同时,就是搭上了自己的命。
好在明台好转,阿诚和大姐还在自己身边。
或许他还有机会,可以找一个契机救出汪曼春。
死间计划已经牵扯了太多的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不能忍受自己安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