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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爷子昨天夜里显然也跟楚家老二聊过。
宁这个姓氏他们都很熟悉,因为楚家老三楚建彬在被找回来之前就是被姓宁的人家收养了。说实话,当初找到楚建彬时他们都很高兴,毕竟这是祁老爷子最小的外甥,而他妹妹在生下楚家老三之后就撒手人寰。当初保姆带着孩子回首都,结果太粗心了,把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弄丢在半路。
祁老爷子痛心不已,这么多年来没少派人照着那趟车的路线沿途去寻找,可惜一直杳无音讯。后来还是楚家老大误打误撞发现了线索,找到宁家寻回了楚建彬。
可真正找回了楚建彬,楚家老大、楚家老二以及祁老爷子都大失所望。乍一看,楚建彬也算是品学兼优,被教养得挺不错,但他骨子里透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贪婪和野心。
并不是说有野心不好,可惜楚建彬明显是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而且他对两个哥哥也没多少尊敬,更别提感情,张口好处、闭口利益,实在凑不到一路。
如果说这是因为在外面受了苦而造成的,祁老爷子也能理解,并且愿意好好地予以补偿。但是他们都不是瞎子,楚建彬在宁家的日子虽说不算宽裕,但也绝对不算苦,因为他有个顶能干的哥哥,无论他想做什么事儿这个哥哥都为他铺好了路。
要说宁家谁吃过苦,除了楚建彬这个哥哥之外没别人了。
于情于理,楚建彬都不应该变成这样。
更让祁老爷子无法接受的是,自从回了首都,楚建彬就没再回去见过他的养父母,也从来没有把养父母接到首都团聚。
这种忘恩负义的行径,实在有悖于祁老爷子的原则。
因为对这个“外甥”失望透顶,祁老爷子待楚建彬远没有对楚家老大和楚家老二亲近。也不知是谁在里面挑拨离间,楚建彬对他这个“舅舅”似乎变得非常痛恨,祁老爷子辗转从别人那儿听说楚建彬醉后骂过他“狗眼看人低”。
祁老爷子难以相信这样一个贪婪又粗鄙的家伙居然是自己妹妹的儿子。
说起来,宁安国和宁向朗倒是比较有他妹妹的影子。
宁安国跟宁家断了往来的事他也听说了,而且正是因为这件事,起初他对宁安国的观感不算太好。后来辗转从傅家和唐家那边了解到一点情况,他才对宁安国慢慢改观。
这年头,像宁安国这种脚踏实地干实事的人已经很难找了。从他的品行和信誉来看,当初的事大概不能怪到他头上。往来本来是双方的,如果宁家那边没同样的意思,怎么可能不找上门?
其中隐情大概只有宁家人自己知晓。
宁向朗就坐在一旁,祁老爷子不由问起了原由。
宁向朗等的就是祁老爷子这个问题,他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祁老爷子:“那是一个交易。”
宁向朗语气正经,祁老爷子眉头一拧,问道:“什么交易?”
宁向朗说:“不能对别人说的交易。”
宁向朗说了不说,真的就没再开口。
早饭后四个人就往外面跑,留下祁老爷子和楚家老二面面相觑。
楚家老二说:“这小子说一半藏一半,简直是在吊人胃口啊。到底有什么交易会让一家人形同陌路?”
祁老爷子隐隐约约摸到点边角,却还是没把线索理清。听到楚家老二的话后说道:“这样的交易多得是,你又不是不清楚。”
想到楚家的情况,楚家老二面色一黯。他摇摇头说:“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爸能那么偏袒楚秉和和楚应昆,要不是我及早发现了小洵的情况,指不定小洵就会被他们害死了。想想确实不奇怪了,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形同陌路又算什么!”他说完又皱起眉,“不过那个宁安国我知道,看着不是把利益看得太重的人,这里头说不定还有别的隐情。”
祁老爷子说:“你听不出来?那鬼精鬼精的小子话里有话,就是想让我们去搞清楚这件事。说不定他说的这个交易跟我们也有点关系,特别是你,别忘了,你三弟可是在宁家长大的。”
楚家老二说:“这小子小小年纪的,心眼怎么就这么多?他看起来跟小洵年纪差不多吧?”
祁老爷子说:“你可别小看他,他厉害着呢,要不然傅家那小子怎么一下子都离不开,一有空就追过来?”
楚家老二点头:“我晓得,我不会小看任何人。这事我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楚家老二现在在搞物流,别的不敢说,“情报”来源是多了不少,消息非常灵通。虽说他的物流网络不在西北,但这几年来他都在商场打拼,上流社会的人他接触得到,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得多,朋友当然不少。
他很快就行动起来,找人打听宁安国的事情。
祁老爷子脑海里却有个莫名的猜测。
祁老爷子从见到宁向朗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宁向朗给他一种异常的熟悉感,在宁向朗认真地说出“交易”两个字时,祁老爷子的眼皮更是跳了跳,觉得这个少年给自己的感觉更为熟悉了。
祁老爷子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这份直觉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在商场上救过他的急,一路为他保驾护航到如今。
想到宁向朗跟傅家走得近,祁老爷子静坐片刻,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傅老那边。
没想到傅老对西北那边的事却不大清楚。
傅老很实诚:“儿孙自有儿孙福,我都快退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祁老爷子说:“你还真是够宽心的。”
傅老说:“我不像你们,七老八十了还死抓着大权不放,现在我种种花养养鱼不知道多乐呵。对了,小朗给我买了个顶漂亮的鱼戏,回头你来瞧瞧,保准你也喜欢。”
祁老爷子说:“我喜欢你能割爱?”
傅老笑得合不拢嘴:“怎么可能?就是让你眼热眼热。”
祁老爷子没从傅老那得到想要的消息,倒是拿到了傅麟的电话。
祁老爷子打了过去。
傅麟听到祁老爷子问起宁安国和宁向朗的事,也不算太讶异:“您见到小朗了?”
祁老爷子说:“见着了,鬼精鬼精的一小子。”
傅麟是看着宁向朗长大的,自然知道宁向朗有多精明。听到祁老爷子会开门见山地问起宁安国,傅麟就知道是宁向朗向祁老爷子露了口风。
宁安国和宁家那个死结傅麟也看在眼里,宁安国既然选择了以“养恩”抵“生恩”,傅麟也无权干涉。再说了,楚家那边也没什么好认的,回楚家不仅沾不了光,还会惹上一身腥——看楚建彬眼下的处境就知道了!
不过祁家不一样,祁老爷子更不一样。北傅南祁不是说着玩的,祁家在南边的能量远超乎外人的想象,宁安国能得祁老爷子认可绝对是件好事。
当然,对于决心扎根西北的宁安国来说,祁家其实给不了多大的帮助。“认亲”对于宁安国而言,大概是感情上的满足多于利益上的满足。
作为宁安国的朋友,傅麟也希望宁安国能有那么几个能够相互帮扶的亲人。
于是傅麟仅仅迟疑了片刻,就将事情合盘托出。
祁老爷子耐心地听完傅麟的话才挂断电话。
等他消化完傅麟转达的意思,站起来抬起手重重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刚好从外头赶回来的楚家老二听到动静,跑进来问:“怎么了?”
祁老爷子劈头盖脸地骂:“你跟你哥到底有多糊涂,连自己弟弟都认错!”
楚家老二懵了:“舅舅你说什么?”
祁老爷子说:“我说你们认错了,家里那个楚建彬根本就是冒牌货!”他站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两圈,还是气不过,“傅麟这家伙,亏我当初那么疼他,居然在旁边看了那么多年的笑话!要不是他身体那么差,我早就当面骂他一顿了!”
楚家老二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和楚家老大错得有多离谱:楚建彬根本不是楚家人,宁安国才是!当年宁家在火车站周围捡到宁安国,一时心软留下了,虽然对宁安国不像对自己孩子那么好,但到底也把他养大了。正是因为这份养育之恩,宁安国一直对养父母敬爱有加,对弟弟妹妹也尽心照顾,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直到得知自己根本不是宁家的孩子,而自己的亲生父母被楚建彬冒认了,宁安国才彻底灰心。于是就有了宁向朗说的交易,以“养恩”抵“生恩”的交易。
事实上宁安国为宁家做的一切,早就足够把那份“养恩”还清了。也就是他这人太死心眼,才会守着承诺这么多年都没跟任何人提起半句。
楚家老二听完后完全沉默下来。
他们甚至不能去怪宁家,因为当初如果不是宁家把宁安国捡了回去,早就没了宁安国这个人。但真相大白后要他们感激宁家,他们也做不到了。
宁家那边会生出那种贪婪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想一步登天、成龙成凤?可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楚家老二无法说服自己去理解他们!
祁老爷子也是余怒未消:“要不是宁家养了你弟弟那么多年,我真心给他们一点教训。”
楚家老二想到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道:“您说反了,从安国辍学开始就是安国养着家里一大家子!”
甥舅俩同仇敌忾地骂了好一会儿。
对视一眼,楚家老二忍不住问:“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祁老爷子说:“通知老大一声,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西北那边走走。你本来不就准备去西北那边摸摸底,把网络覆盖到那边吗?准备准备,过几天我们跟小朗他们一起过去。”
楚家老二很赞同:“我马上就去跟老大说这件事。”
祁老爷子叮嘱:“既然安国选了不回楚家,你们也不要张扬。你跟老大两边知道就好,其他人就免了,反正也没什么好认的。”
楚家老二点头:“我晓得。”
另一边,傅麟在挂断电话后马上就把电话打到了宁安国那边。
宁安国正跟苏文凤对着新图纸商量着接下来的产品细节,听到傅麟的来电时有些讶异。等傅麟说出原委,宁安国沉默下来,挂了电话,宁安国对苏文凤说:“我出去抽根烟。”
宁安国走到外头,厂房附近是不给吸烟的,他走了挺久,走到员工平时打球的球场附近拿出一根烟,点着。他很少抽烟,这包烟还是上次应酬时别人递过来的,他推辞不了,只好收下。烟原封不动地在口袋里放了这么多天,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宁安国心绪纷乱。
祁老的询问、傅麟的坦白,仿佛把宁安国压抑多年的期盼全都引爆。他也是人,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他也有正常人都有的期盼,如果不是盼着一份亲情,他当初也不会处处忍着弟弟、处处让着弟弟,他付出那么多,求的不过是一丁点回应。后来发现自己所求的根本不可能得到圆满,发现即使是亲生父母和亲兄弟也不一定能像他期望中那样予以他那么一丁点亲情。
既然这样,他不要了,他都不要了。不去奢求,不去奢望,他只想牢牢抓住自己眼前的一切,抓住有妻子和儿子在的小家,那些注定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再强求。
但是他也是人,乍然听到“亲人”探知了自己的消息,他夹着烟的手指都有点发颤。
苏文凤找到球场的时候就看见一点红光亮在宁安国指间。
苏文凤问:“怎么了?安国,你可很少抽烟。”
宁安国一顿,抬手摁熄了手里的烟。他确实不怎么抽,更不习惯在人前抽,只不过刚才实在是稳不住心神。
相交多年,苏文凤早就被宁安国划入“绝对可信”的名单。
宁安国沉默半饷,说道:“如果我说,我不是宁家的孩子,你信不信?”
苏文凤一怔,接着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刚才的电话就跟这件事有关?是你亲生父母那边有消息了?”
宁安国说:“算是。”他看着球场上的夜色,缓缓舒展眉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父母的消息,但是我答应了家里绝对不会去认,更不会告诉任何人。”
苏文凤马上说:“我不会外传。”保证完以后他又追问,“那现在是那边自己找过来了?”
宁安国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
苏文凤说:“我能问问为什么你家里不让你去认吗?这些年来你跟家里好像……”
宁安国说:“我跟家里早就断了联系,至于为什么不让我去认,我答应了,不会跟任何人说。”
苏文凤没再多问,只是陪宁安国站在球场边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没讨论完的事儿明天再继续,你好好休息,说不定这两天你就可以见到你真正的亲人了,可别顶着黑眼圈去‘认亲’。”
宁安国说:“好,回去吧。”
56番外:一面
傅徵天看到报纸上硕大的头条新闻时,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自己跟“祁天骄”一面之缘。
傅徵天正式迈入三十七岁那一天;见到了三十三岁的祁天骄。
祁天骄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因为北傅南祁——傅家跟祁家始终起名,而这个祁天骄跟祁家又有点渊源。
他甚至还从祁家那边听说过;祁天骄其实叫宁向朗,要不是中间出了很多事儿;指不定他会姓楚。
光是这样听起来已经非常复杂;细究背后的故事则更加难以理清;但这难不倒傅徵天。
这是一个背负着很多故事的人。
在没有见面之前;傅徵天对这个看起来左右逢源、应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著名主持人并非没有好奇,但也没有想过去结识。
他对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太感兴趣;包括母亲热心张罗的相亲。喜欢上什么人、爱上什么人的心情,大概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很多人都说他是“煞星”,确实没说错,他就是一个煞星,一个不想跟任何人建立进一步关系的煞星。
对于他来说,感情是多余的,跟某人建立长久的关系,更是浪费时间的无聊行径。
但是在三十七岁生日这一天,他莫名地走到了宁向朗面前,拿起侍者端过来朝宁向朗举了举杯。
这个举动也许是因为难得碰上生日、难得在生日时碰见个挺感兴趣的人,又或者是因为宁向朗离自己比较近。
总之,他邀宁向朗跟自己喝了一杯酒。
宁向朗看起来有点受宠若惊,但并没有失态,正相反,他只是讶异了那么一瞬间,就微微笑着跟他碰了碰杯,优雅地喝了几口。
两个人就这么聊起了天。
宁向朗很健谈,天南海北的话题他都能搭话,不愧是舌灿莲花的金牌主持人。
傅徵天想,有这么个朋友其实也不错。
但他并不习惯直接表达这样的想法,所以他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宁向朗聊着天。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冷淡,宁向朗说:“会场里面有点闷热,我出去透透气。”
傅徵天的大脑还没做反应,就已经跟着宁向朗挪动脚步。
宁向朗微讶,转头问:“傅先生也要出去吗?”
傅徵天想不出别的解释,只好点点头:“我也觉得挺闷热。”
两个人并肩走到会场外。
这时候正好抓住了冬天的尾巴,天气还有点冷,不过压在天际整个寒冬的云层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天色明霁,看起来分外幽蓝。若不是有灯光晕染,天穹恐怕会更加澄明。
宁向朗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傅徵天说:“对。”
对于惜字如金的傅徵天,宁向朗大概也有点莫可奈何,只好闭上嘴跟傅徵天站在一块。
傅徵天却不觉得有什么,他早就习惯了沉默,也习惯了独自一人。就算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