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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屏幕上这段话，心里面久久不能平静。我说：告诉齐晨光吧，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知情权。
这一次聊天就这样结束了。一想到也许以后都很难再跟他们见面，心里面就有些欷殻А�
第159章 5。 高中
5。高中
这一天晚上，我失眠了。
傍晚的时候，天就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暮色的天空都仿佛湿润了一般，十分钟前还刚由青蓝转红黄的态势，一下子就如神龙摆了一个尾一般，骤然变得昏暗阴霾，仿佛夜幕要提早降下。
我从房间里面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空荡荡又安静的屋子里总算有了一些声响。但是，无论电视里面播出的节目多么精彩，我都始终看不进去。
终于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我满心期待着是章程打过来的，但是拿起来一看，却是桃子。虽然失望，但我还是掩饰了自己的心情，接起电话，说：“桃子。”
桃子说：“你现在在家吗？”
“在呢，怎么？”我问。
桃子说：“今天陆俊文去他朋友家了，我一个人在家，有些无聊，你来陪我吧。“我说：“有些晚了，我不想出去。”
“你就这样对我吗？”桃子佯装委屈地说。我有些无奈，一想，反正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面也肯定什么都做不成，心里面装着章程和沈婕妤订婚的事，情绪本来就很低，也许出门会好一点。
于是我说：“那我来你家吧。”
“别来我家。”桃子说：“我们在外面逛一会儿吧。”
“也行。”我说。
我们两个人约在五一广场肯德基门口见面。我坐车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肯德基里面等我了。隔着玻璃，她朝我挥挥手。我点点头，示意我看到她了。她开心地跑出来，给我一个熊抱。我说：“你这么热情干嘛呢？”
桃子嘴巴一翘，说：“我可跟你说，今天可是一个好日子！”
我一听桃子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就不由联想起章程和沈婕妤今天订婚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心情再一次沉落下去。桃子没有察觉，接着说：“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摇头，说：“不知道。”
桃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今天晚上Rrun在我们这里开演唱会啊！“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门票，说：“陪我去吧！”
Rrun是桃子这两年最喜欢的一个歌手。我想着反正都已经出来了，做什么都随意，于是点点头，说：“不过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一听到我这句话，桃子脸上就露出哀怨的神色，说：“我本来是想和陆俊文一起去的，可是他说今天是他朋友的生日，所以我只能找你了。”
“搞半天原来我只是个备胎啊。”我说。
桃子笑嘻嘻地抱住我左后的胳膊，说：“其央，你最好了嘛。”
我们两个人一起听完演唱会后，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桃子接了陆俊文打来的电话后，就甩着她脑袋后面那根马尾辫跑了。我一个人行走在夜幕下的江平。夜晚比白天要低几度，刚刚在演唱会现场闷出的一身汗被凉风一吹，顿时觉得身体皮肤仿佛置身于风口一般。
我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面，漫不经心地往回走。
“许其央？”一个声音忽然把我从自己的空想中喊醒。我迷茫地四顾，搜寻那个声音的主人。
随后，我看见我曾经的班主任出现在我的面前。半年不见，我却忽然间觉得她老了。虽然她头发依然乌黑亮丽，脸上也没有多添皱纹，但是，我却感觉得到，她身上那股气没了。
“马老师。”我有些惊讶地喊道。
她面目慈祥地看着我，说：“你……回来了？”
当初我从学校退学去美国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我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到现在都记得当初她知道我是同性恋之后，那种异样的眼神。我不怪她，但是，我也无法亲近她。
她像是看出了我的尴尬，笑着说：“我们班今年高考，考得都挺好的。”
“是吗？”我翘了翘嘴，露出一丝笑意，说：“那真是太好了。”
毕竟是同了一年半的班的同学，虽然去年年底的事使结局有些难看，可是，我也记得，他们中，还是有不少为我说话的。
班主任说：“我还没有你微信呢，我加你微信吧。”
她这样说，我也不好拒绝，毕竟我们之间没有过深仇大恨，也没有撕破过脸。我们互相加了好友。我说：“老师我还约了人，先走了。”
她点点头，眼睛里面透出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向她点头致意后，便继续往前走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回到家洗了一个澡之后，再拿起手机看时，微信里竟然有十几个好友验证的信息。
仔细查看才知道，原来是马老师把我加到高中群了。十几个好友验证下面都有备注。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我一时间有些踌躇。当初，事情曝光之后，整个班上究竟是怎么看我的，那些异样的目光，那些交头接耳的动作，那些流言碎语，我纷纷都记得。我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一个健忘的人。
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们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第160章 6。 抢走
6。抢走
群里面，他们正在聊三天之后同学聚会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好热闹。有人问马老师来不来，马老师回复说来。突然有人问：其央来吗？
热闹的群里面一下子出现了沉默。我看着不再出现新消息的界面，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果然，无论过去多久，不会变的还是不会变，我正准备退出该群聊，忽然有人说：来吧来吧，都半年没见你了，好想你。然后@我。
我看了一眼她的名字：郁洁。
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有几个人说：来吧。
我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原以为会出现的“要是许其央来我就不来”这种话并没有出现。当初那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出现。我轻轻打了几个字，说：好啊。
天知道我要打出这两个字，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这一年来，我不说，可是我真的早已经仿佛被无数支箭射得千疮百孔一般，我对人的信任就像这些被箭穿过的伤口，穿一次，就少一点，穿一次，再少一点。于是，慢慢地，我开始在我的身体上披上一层刺猬般的外壳，脸上也跟挂了一块叫做“生人勿近”的牌子一般冷漠。
我不是多么冷漠，我只是怕再受伤。
郁洁在群里说：那我们等你哦！
我看到这句话，不由得笑了笑。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好迈多了。我一一把那些好友验证都通过。通讯录里面一下子多了十几个好友。
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要快晚上十二点了。看来今天晚上章程是真的不会回来了。我有些失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枯坐了两三个小时，身体都有些麻了。我趿上拖鞋往卧室走去。躺进被窝里，里面还留有章程身上的气息。我把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面。
但是半夜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章程忽然回来了。他喝了些酒，我可以从他的衣服上闻到些酒气。他还穿着那身西装，连皮鞋也没有脱，坐在床沿，俯身抱住我，嘴里面说：“其央，今天我不跟她订婚，我跟你订婚，我只跟你订婚！”
他大约是醉了，说话也混混沌沌的。我却在模糊的睡梦中醒过来，听到他这一句话，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他的手摸到我流出来的眼泪，好像发生了大事一般，着急地抱住我，脸颊紧紧贴着我的脸，说：“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其央，你别哭……”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好像一个孩子。我捧着他的脸，说：“我不哭，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哭。”
我说完这句话，他就满足地笑了。
我说：“你起来，我帮你脱衣服。”
他乖乖地照做。我下床，帮他脱掉脚上的皮鞋和袜子，然后解开他的皮带，帮他把裤子脱下来，再帮他帮领带解开，我说：“睡吧。”
我们两个人在被窝里面相拥而睡。他紧紧地抱住我，好像有什么人会把我从他身边抢走一般。
第二天醒来，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和明朗，做好早餐，然后把我叫醒。吃早餐的时候，我把两天后要去参加同学聚会的事情跟他说了。他却皱起眉心，说：“他们当时不是对你很差，还欺负你吗？我没去找他们算账就是好的了。”
我赶紧说：“不是所有人都欺负我。也有一些人帮我说话的。我就是想见见他们，没事的。”
章程奇怪地看了我好几眼，问：“那……祁阳会过去吗？”
我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说：“章程你是在吃醋吗？”
他脸上涌起一阵羞赧，但是嘴上却不承认，说：“怎么可能。”
我决定不戳穿他，但是嘴角却忍不住得意地笑。我说：“祁阳在美国，怎么可能过来。”
章程听到我这句话，眼睛里面先是通过一丝惊诧，然后涌上来一抹欣喜，说：“是吗？”
那时我还并不知道，章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祁阳在八月初就回国了。章程以为我和祁阳一直有联系，早就知道，但是我却完全不知道。这才是让章程高兴的原因。我和祁阳私下里并没有任何联系。
所以，可想而知，当我赶到他们订好的地方，看到祁阳竟然坐在一群人中间时，我是那样的震惊。
不过，很快，让我更加震惊的事情出现了。祁阳身边跟着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生，齐刘海，大眼睛，瓜子脸，皮肤白皙，很有明星相。祁阳给我介绍说：“她是我的女朋友，吕英。”
我还没有来得及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诧，祁阳又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我下意识地去看吕英的脸色，但是吕英却神色如常，好像早就知道我和祁阳之间的往事一般。我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161章 7。 打架
除了我和祁阳，他们都是刚刚六月份参加完高考的人，听马老师说，他们考得都不错。郁洁跟我说：“你不知道，在你们离开后，马老师有一次在上课的时候看着你空着的那个座位，竟然一下哭了起来。我们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肯说。后来才知道，她很后悔当初对你说的那些话。”
我听着郁洁的话，心里面满不是滋味。碰巧在这个时候，马老师来了。马老师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她的女儿。马老师有些歉意地说：“如果我不把她带过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面，没有人照顾她。”
马老师的女儿今年才上初中，还是一个很稚嫩的小姑娘。她站在马老师的身后，一双很好看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我们。
“没事。”李航立即笑着说：“我们早就想见马老师你女儿了，偏偏你一直不肯带给我们见见，连照片也不肯给我们看一张，今天总算是带到我们大伙儿面前来瞧瞧了。”
郁洁走过去，说：“走，跟姐姐来。”
马老师便把她女儿交给郁洁，说：“去，这些哥哥姐姐都是妈妈的学生，别害羞。”
马老师的女儿叫马颖，看上去秀秀气气的。郁洁带着她坐到女生们那一桌，于是女生们开始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
一脱离了学校，男生们也不再顾忌，即使马老师来了，有了吸烟习惯的男生也明目张胆地拿出烟来抽。马老师没有说什么，女生那边却意见颇大地说：“要抽烟出去抽，味道太难闻了！”
抽烟的人脸上一阵哂笑，往门外去了。
我坐在边上一张椅子上，之前本来有一群人在说话，但是马老师一来，他们都各自回到原来的圈子里，现在反倒显得我形单影只。不过我是无所谓的，他们不是恶意，我也不是那么拿捏的人。只是马老师看见我，脸上先是浮现出一阵惊喜，然后朝我走过来，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马老师说。
我笑着说：“都是同学，有时间当然来。”
马老师看着我，说：“上一次跟你在路上遇见，比较仓促，很多话我都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回去之后，我一直很懊悔。我一直想亲自当着你的面说对不起。”
我看着马老师眼角已经长出来的皱纹，抿了抿嘴，说：“不用的。”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当年你们带给我的伤害，不是今天的对不起能够化解的。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够穿越时空去化解曾经留下的伤痕。但感谢你们当年的伤害，我被磨砺，也因此变得坚强。当年我没有强有力的武器来跟你们抗争，只能咬住牙死扛。如今我已经内心足够强大，不再需要武器来跟你们抗争。我不恨你们，我真的不恨你们。
我微微一笑，不想再回顾这些往事，于是岔开话题说：“马老师你眼角都长皱纹了，怎么都不好好保养一下？”
马老师有些激动地笑了一下，嘴角动了动，说：“怎么保养也阻止不了年龄的增长啊。”
我说：“不过，有点皱纹，也很好看。”
这个时候，郁洁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些动静。我和马老师都看过去，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祁阳竟然和李航打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和马老师都惊讶地起身，走过去。
男生们拉着两人劝架。郁洁依然还是那副大姐大的模样，皱起眉心，呵斥他们两个人说：“今天同学聚会，你们两个人干什么呢？”
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彼此都不说话。
我注意到吕英站在祁阳的身后，眼圈有点红，于是问身边的女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脸色有些难看，说：“刚才李航对祁阳那个女朋友说了一句话，祁阳就往李航脸上挥了一拳，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我诧异地问：“什么话？”
但女生却神色怪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察觉到这句话应该跟我有关，皱了下眉头，说：“告诉我吧。”
“李航说，祁阳的口味变得可真快，前面还喜欢男人，现在就喜欢女人了。”女生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心里面霍地一声。
第162章 8。 心凉
果然，人的成见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呢。从土里长出来的树，注定无法理解海藻的飘摇。广阔的大陆，注定无法理解海洋孤岛的坚持。在无法抗拒的洪流中，总有几条生性就在逆流的鱼，它们知道最终也会被洪流裹卷而走，但这无法改变他们逆流的心。
我脸色发白，不知如何自处。
最终，这场聚会闹得不欢而散。虽然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李航的那句话就像一根刺钉在我的心里面，时不时发作一下。走出饭店，正准备回头跟郁洁她们说再见。却在马路对面看见了章程的车。
我愣了一下，难道章程就在附近？我举目四望，还真在左边前面大约五十米的位置找到了章程。那里好像是一个小卖部，章程正站在窗口前面，好像是正在跟小卖部的老板说话。
“你在看什么呢？”郁洁看见我转头往着左边张望，问道。
我回过头，说：“没什么，那我先走了。”
“嗯。”郁洁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饭店大堂里磨磨蹭蹭的大部队，说：“今天弄得这么不欢而散，真的很抱歉。”
我摇摇头，说：“今天能够见到你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跟她们几人告别之后，我往章程的方向走去。现在已经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