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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奇了,下围棋收官的时候,不用算么?貌似,大国手之类的人,走到中盘就能算出赢多少目,输多少目……”裴惜言甚是不满地把铁盒又推了回去,“第一件事你就不答应,这家我不掌也罢!”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柳天白抬手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先喝口水润润嗓子,然后再接着说。”
算他有眼力!裴惜言接过茶水,浅啜了一口,有些迟缓地说道,“至于开源的方法,我还没想到。等我多瞧瞧多看看,有了想法以后,再和你商量吧!”咳咳,加了盐有咸味的茶水,怎么喝,怎么怪。
柳天白尴尬地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啊?”裴惜言一愣,有什么需要说对不起的地方么?难道他觉得他是男人,所以大事小情都应该他想办法,他出主意,他做决断……
“我若是再努力些,年俸就不会这么少了,也不用你锱铢必较的度日。”
原来如此!裴惜言随意地挥挥手,“当官哪儿有那么容易啊!拿着朝廷的俸禄,要替皇上分忧,要替百姓分忧,再加上什么上峰啊,同僚啊,政敌啊,乱七八糟的,实在是没意思。我看你做这个只管下棋的棋待诏挺好,否则,我还得琢磨你会不会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什么的!”
“可是……”柳天白讶异地看着裴惜言,他顿了顿,为了沉淀自己的心而开口,“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补个实缺外放么?”
闻言,裴惜言脸色微僵,“我失忆以前是这么说的么?”
“是的。”
“那……”裴惜言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原本紧绷的脸颊顿时松懈下来,“这事你我说了都不算,得看朝廷和吏部的,你说对么?”
“确是如此。”
“所以,你就不必自责啦。你呢,好好去翰林院当值,我呢,好好当家,这不正应了你那句话,‘男主外,女主内’么?”
柳天白微笑道,“好。”
“再一件事情……”裴惜言摇摇头,“有点为难。”
柳天白道,“惜言有何事为难?若是我力所能及的,不如交由我去办。”
沉默忽至。
时间缓缓流逝,良久,裴惜言才发出声音,“有点为难说的是你不是我。”
“恩?”
“因为,我全部的世界就是你给我描述的世界。”裴惜言静静地说,那语调仿佛平稳,却又充满迷惘,“比如,我是你的妻子;比如,我的父母早逝;比如,我们是青梅竹马……可这一切我根本半点印象也没有。也许,你能够接受一个连自己都遗忘的人继续做你的妻子,但是,我却做不到。”
“你……打算离开?”
“若是打算离开,我还要和你争账簿的问题干嘛?”裴惜言学着他的样子反问道,“我不是泥塑木雕的死物,也不是没心没肺的蠢物,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看得到,也感受得到。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由得心生疑问,这样的我,值得你如此珍惜,如此呵护么?”
“不,若非我之前太过粗心大意,也不会惹得你伤心生气。”
“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裴惜言直视着他,“无论好坏,都烟消云散了。”
柳天白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悲伤。
“这只是问题的一个角度。”裴惜言神色微黯,她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许久之后,她才抬起头再次直视他的眼眸,“而换一个角度去看,我们又回到了初识的起点。我看到的,是此刻的你,同样的,在你面前的我,也只是此刻的我。”
“惜言,我会带你去看大夫,我会帮你找回所以的记忆。”
“如果我永远也记不起呢?”裴惜言叹息着,她想,这个男子一定很爱裴惜言,爱那个被她替代了的,也许是永远消逝的裴惜言。“其实,对你而言,我根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对么?而我,最讨厌的词汇中,有一个恰巧是‘同床异梦’。”
“我懂了。”柳天白点点头,唇角微微扬起有些单薄的笑,“既然这些让你为难和厌恶,那么,我还是去薛兄那里借住一段时间吧。”
唉,她又说错话了,原本,她只是想心平气和地和他好好谈谈,并不是想鸠占鹊巢。“这是你的家,认真说起来,该走的人是我。“
“不不,还是我走。”
“不不不,要走也是我走。”
“还是我走比较好。”
“说我走就我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不让着我!”
老实说,那一刻,柳天白松了一口气。
而裴惜言自己也愣住了,然后蹙起眉,很是不满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天生就是来气她的么?没有一次能让她把话说痛快了的,真不知道那个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裴惜言看上他哪儿了。呃,当然,人嘛还是相貌堂堂的,虽不是那种****倜傥,好歹也算是清朗儒雅。问题是,这个人的性格有问题,慢悠悠,温吞吞,当自己是地球,当她是气象卫星,和着,她只能绕着他转,按着他的话行事么?喵喵你个喵喵的,虽然她水玥颜不是女权主义,但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柳天白,请你,拜托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可以么?每次都因为你把话题扯到莫秒奇妙的地方,害得我半夜睡不好觉,纠结了好久。”
一抹极淡的浅笑泛上他的唇角,“你说。”
“‘男女授受不亲’你明白吧。虽说你是我的夫君,可我从思想到情感包括生活习惯上,都还不能接受和适应。但是,我会尽力当好这个家,也会努力学习做个好妻子。只是,在我认定某些事之前,你能暂时睡在外屋么?”她小声试探地问。
闻言,柳天白垂下两片长睫,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再度开口,“就这样?”
“恩。”她感受到气氛的紧绷,心里觉得有点不安。但是,从柳天白此刻平静的眸色,以及恰如其分的温暖笑容,裴惜言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没其他要求了?”
“没有了。”
“真的?”
裴惜言抬起双眸,看着他眨了眨,然后耸了耸纤肩,一点儿都无所谓。“你要想去房顶睡,我不拦你。”
“咳咳……咳咳……”柳天白掩口咳嗽了好一阵,又接过裴惜言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小口,方才道,“你也别累着自己。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谁也无法强求。”
午夜,凉风,外加一轮惨月。有云,极其稀薄的在青色的月边浮游,缓慢而又迅捷,丝丝缕缕。
柳天白记挂着裴惜言的病情,悄悄地掀开软帘,查看她是否睡得安稳。远远地,瞧见她早已静静垂下的睫羽,他心中大石落了地。走近时,却在不意间瞥见她睫羽下犹含着滴欲落未落的泪,才刚放下的心中大石,砸痛了他的心,扼住了他的呼吸。
柳天白突然怀疑起自己,这样留住她究竟是仁慈抑或残酷?
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滴,他喃喃自语道,“惜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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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之物证篇给柳天白的一封信
柳天白:
家里没什么菜了,另外,盐也快用完了,我打算去街上看看。如果日落前,我还没有回来,那么,一定是我迷路了。所以,你最好祈祷一下我还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只是,不知道差役捕快什么的,负责不负责送走失的人回家。
再说一句,我没找到黄历。请问,你是怎么知道今日是何日的?
裴惜言
元熙三年某月某日
另,为庆祝今日收到票票,再更一章哦!(*^__^*)嘻嘻……
第一卷 第五章 睚眦必报(上)
我这人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我就报了。而且,我从不以强凌弱,因为,我欺负人之前真不知道他(她)比我弱。
——水玥颜呓语录
生活是很现实的,希望和生活,通常是两个极端。
裴惜言看着流水账上那些必须支出的开销,再一次领悟,改善生活需要的不仅是节流。如果,钱不能生钱,那么,交了房租以后,只怕不用到冬天,她和柳天白就要靠喝西北风度日了。
摆在面前的路有两条。
一、打零工,比如替人缝补浆洗衣物;
二、做小生意,走街串巷的那种。
问题是,前者,她没熟人;后者,她不想让柳天白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裴惜言叹了口气,起身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雕花的小箱子。缓缓打开箱子,里面又有几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其中最大的一个,打开以后竟是三层,里面俱是玎铛七事,金镯银钏之类。而其他盒子里,还有四套黄澄澄重重押押花枝招展金头面,一套镶嵌了珍珠的,一套镶嵌了玛瑙的,一套金厢摺丝的,一套金厢玉累丝的,再加上……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是,柳天白是那种简单质朴的人,隐瞒或是欺骗,他都不屑为之。因此,裴惜言反而不好意思将主意打到那些首饰上,毕竟,每一件都是他的拳拳心意。
如果自己对他说,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典当这些东西,他会不会又流露出那种悲伤的眼神,却什么都不肯说。
或许,在他眼中,失去记忆的自己,根本就是一连串无法躲避的噩梦。可他,依旧温柔,依旧宽容。害得她,连实话都不敢说出口。
想到这里,裴惜言眼圈微微有些发红,默默地将雕花木箱放回原处,而后继续看着流水账,发呆。
“柳家小娘子!”窗根外,不知谁喊了一句。
裴惜言打了一个冷战,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才回问道,“哪位?”
“是我,王善宝家的。”竹帘一掀,屋里走进一位四五十岁的****,恐怖的脸色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白雪都没有她香粉的白,寒梅都没有她的燕脂红。堆砌在头上大朵的绒花,层层叠叠,连着颤巍巍的流苏,当真是明晃晃的富——贵——荣——华——
裴惜言本就微愠,看到眼前这****更觉不耐,所以淡淡道,“不认识。”
“哎呦呦,这话可是伤了我老婆子的心了。”王善宝家的做出西子捧心的憔悴状,嗔怨道,“听说你前几日生了一场大病,连人都不记得了。唉,这么好的小媳妇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啊,老天真是不长眼!”
“有什么事情么?”裴惜言略微转过头,柳眉微蹙,唇上噙着一抹冷傲疏离。
王善宝家的咯咯一笑,伸手就抓住她的衣袖,“在家闷着可不得生病么,走,上我那儿坐坐去!”
“不要拉拉扯扯的。”裴惜言最腻烦陌生人自来熟的动手动脚,要不是看在她年纪一把的份上,早就翻脸了。
“惜言姐,你可不能去!再去,你们家就完了。”芸儿闯进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这毛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去去去去,回家练你的五弦筝去。”王善宝家的脸一寒,松松的肉皮直接把香粉带胭脂哆嗦到空气中,飘零在尘埃里,混着泥土,黝黯。
晶亮的冷静淡然水眸闪过一抹趣味的光芒,裴惜言蓦然笑得眉儿弯弯眼弯弯,微微垂下的眼帘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是出门坐坐而已,怎么会闹成家破人亡呢?”
芸儿犹豫的神情闪烁了几下,才低头吞吞吐吐地说,“柳先生不让我跟你说,我怎好食言……”
裴惜言很快地收起惊讶之意,漾出一脸甜笑,放缓了语速,柔声道,“这事又不是你捅破的,怕什么。再者说,天塌了有高个顶着,轮不到你的。”
“嗨,有什么的,就是打几圈叶子戏。”王善宝家的状似无奈的摊摊手,表情甚是无辜。
想来就是一行和尚发明的那种纸牌游戏吧,说白了就是麻将的前身,马吊的一代。裴惜言好整以暇的歪着头摸着下巴,随意道,“多大的?”
王善宝家的搓着手嘿嘿笑道,“不大不大,街里街坊的,玩玩而已,玩玩而已。”
“胡说!”芸儿瞪着她,怒道,“要不是你们成天拽着惜言姐去打牌,她怎么会把好端端的宅子都输了。”
“什么?”裴惜言转过身,看着芸儿,冷静的水眸深处,仿若无波的古井,“你说我因为打牌,连宅子也输了进去?”
芸儿一愣,而后,为难的点点头,小声道,“不止宅子,还有柳先生进京时,带在身上的那些盘缠……”
“所以呢……”裴惜言看着王善宝家的,泛着笑意的嘴角扬了扬,但是毫无笑意的双瞳却充满讽刺的意味。“你也看见了,我们家都落魄成这样,可没钱再玩了。”
“哟,柳家小娘子,瞧您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手指缝稍微那么一漏,就够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用一辈子的了。”王善宝家的眼睛滴流乱转,似乎在瞄着屋里的物件,“柳大人不是为您打了几副顶好的金头面么?还镶着宝石,珍珠……”
看着她贪婪的模样,裴惜言笑得更温柔了,“好啊,你要是不嫌没法折现,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闻言,芸儿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哭丧着脸劝道,“惜言姐,你不能去。”
裴惜言眯了眯黑瞳,眼眸深处,怒意混着冷漠的光华幽幽流转着,她轻笑道,“总不好驳了这位王善宝家的面子,不是么?”她想了想,从柜子中拿出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漆雕首饰盒。
“惜言姐,就当是为了柳先生好么。真得……真得不能再去了。”芸儿哀声乞求着,她不懂柳先生那样好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好赌的惜言姐。她不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什么上天仍不肯降福于柳先生的家。她不懂,为什么惜言姐永远不懂得好好珍惜柳先生。
裴惜言略略低头,忽得抬眸看着她,眼中一片清明,“对了,我有事让你去办。”她俯身在芸儿耳边说了几句,而后对王善宝家的笑道,“走吧。”
芸儿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满脸困惑。许久之后,空洞迷茫的眸瞳掠过一抹忧色,而后,她飞一般跑了出去。
如果惜言姐要毁了柳先生的家,至少,至少让她做点什么。
当芸儿拉着一名中年男子穿街过巷,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善宝家,却发觉怎么也挤不进去了。不但门口围了一堆人,就是院子中也站着交头接耳的媳妇婆子们。而屋里传来的嚎啕大哭声,更是让芸儿听得心中一惊。
“怎么回事?都让开,让开!”中年男子毫不客气地呵退众人,抬脚走进堂屋,却被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只见屋中三名“花枝招展”的婆子,哭得稀里哗啦,脸上一道红一道白一道黑,乍一见,当真比大面的鬼花脸还吓人,再加上戳在牌桌上的菜刀,以及空气中飘摇的淡淡血味,中年男子额头的冷汗前仆后继地冒了出来。
“惜言姐,惜言姐!”芸儿拨开人群,也走了进来,却看到裴惜言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灵巧地洗牌切牌,手指翻飞如蝶。
“你们几个不过是出老千,合起伙来诈人钱财。”裴惜言樱唇轻启,似娇莺初啭,却又偏偏多了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她掀起一张牌,看都不看,随口念出牌面就往地上一扔,“枝花,七索,四万……”
“柳夫人,我们信了,真得信了,您就饶了我们吧!呜……”
“我们也是寡居在家,实在是被生活所迫……”
“是啊是啊,我们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