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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奴……老奴听夫人的,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才怪!裴惜言心里哼了一笑,她都说了百八十回不许他自称老奴,可是他就是不听。唉,固执的古人啊真是惹不起!
柳天白轻轻地替她拭去鬓间偶然落下的花瓣,一如既往的温柔,“既然周婶还在病着,不如派两个侍女过去照顾她,这样周伯也能安心地替你操持家里的事情。”
“还是你细心。”裴惜言点点头,盈盈笑道,“芳儿、蓉儿,你们要好好照顾周婶和清溪弟弟,还要,请裁缝过来帮他们量一下尺寸,尤其是清溪弟弟,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让裁缝多做几套,记得放些尺寸。”
周伯懦声道,“这……这怎么敢当……”
裴惜言眨眨眼,笑得顽皮,“周伯,我可是在疼我的清溪弟弟,您可不能拦我哦!”
“这……”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没准这会儿周婶已经醒来了,正着急找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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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今天是什么节么?我爱吃!我爱吃是什么节,嗯,专门为吃货准备的节。
噗……
今个某过节,你们呢?
顺便说,某怎么觉得小胤童鞋越来越有话痨的趋势了??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祸不单行(下)
白练一般的银河横贯天际,满天繁星如泼洒在紫缎上的宝石一般莹莹夺目。
柳天白跪坐在锦垫之上,安静悠闲的煮着水,他的神情十分专注,好像壶中的水一直如此翻滚着,也将一直这样翻滚下去,滚水喧嚣中是极致的安静沉寂,就好像虫鸣声声,碧草摇曳翻卷如浪与他毫无关系,他也毫不关心。此情此景之中,炉中跳动的火焰也如同不曾沾染烟尘之气,明净宛如琉璃。
裴惜言静静望着他,只觉得他被睫羽半遮的眼眸中不知藏了什么情绪,在月光下闪烁着,如一潭深水,水面风乍过,吹起了万顷波纹。柳天白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在酝酿,所以,她不能问。
一沸,如鱼目,微有声,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出水一瓢,柳天白以用青竹荚环搅水汤中心,然后用海贝则量出茶叶,在沸水中心投下。
裴惜言看着水沸腾时,许许多多泡沫重叠积聚,蓦然想起《茶赋》所言,不由得轻声道,“明亮如冬天积雪,光彩似春日百花。”
柳天白唇畔含笑,动作不疾不徐的将茶汤分盛至窑白釉瓷碗中,澄碧的茶水哗啦啦的的倾泻而下,在杯子里荡漾出一轮轮的涟漪。“惜言,今日本是乔迁新居的大喜之日,你我皆不善饮酒,不若以茶代酒,共贺一盏。”
裴惜言端起瓷碗,微微抿了一小口,只觉入口茶水味淡,还带着些许涩意,可在唇齿间转了半圈,却又化作了缭绕回旋的余香,明明是热的茶水,可是入喉之后,便感觉到一片清透悠远之意缓缓的荡开来,暑气尽消。
铜灯的火光有些暗淡,摇摇曳曳,黄晕的光芒洒在裴惜言的脸上,白皙如玉的脸上多了一分恬静。
时间,似乎静止在此刻,又或者,因为萦绕在他们心头的事,让沉默继续。
裴惜言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为别人而活的人,当然,作为水玥颜时,她家老太君和老爷子不算。不过,那也是在她经历过一段混乱且悲伤的感情之后,蓦然顿悟到的亲情。
而现在,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犹豫。是或不是,要或不要,拒绝或接受,非黑即白的世界,什么时候多了些许灰色。
因为柳天白?
她不知道。
如果仅仅是感动,她觉得,自己的心,并非那么柔弱。
因为在意别人看他的眼光?
她不知道。
如果要为别人的唇舌而活,她觉得,跟白痴又有什么两样。
裴惜言有些恍惚了,如果有一天裴惜言回来,柳天白发觉,她并不是她,而她从来也不是她……
喵喵的,太复杂了,驳回。
月在梢头,暗香浮动。云破月,花弄影。
柳天白的眼睛略过一丝沉重和悲哀,或许还有苦涩。他知道,裴惜言的脸仍旧苍白,只是每一日,随着她手上的胭脂一点点的弥散,脸色也稍稍多了些红润。
他想告诉她,他愿意等。所以,他可以去睡书房,没关系的,只要她能平安地留在家中,陪伴在他身边,他认为,他可以等下去。
想起刚刚成亲时,他与她的疏离和淡漠,柳天白看着杯中微微摇曳的那弯新月,静静地笑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的依赖她。
竹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裴惜言宽大的衣袖在风里招摇着澎湃。她的脸上竟然透着一股子隐隐的悲怆,眸子里有些东西在跳跃,却只有她自己能懂。这样的她摇摇欲坠,让柳天白的心弦跟着一阵紧绷——他怎能安心离去,安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建元城。
“言儿……”柳天白不知何时站在裴惜言的身后,他伸出双臂紧紧拥住她,声音有些嘶哑,“我会等你。所以,如果我离开一些时日,你……你会等我么?”
离开?裴惜言倏地僵住,忽觉胸臆间心跳得急快,仿佛要蹿出喉咙。背后缓缓窜起一阵凉意,顺着脊梁一点点爬上颈后,“你要去哪里?”
“月嬴国。”
好像听说过,据说在玉螭国的东面,三面环海,那里的人经常自诩是东之极,连他们的国君都自称为东皇,而且还说什么是东皇太一就是他们的先祖……
喵喵的,怎么跟某个棒子国似得脸皮厚。
裴惜言垂下头,将手中的茶缓缓放下,搁在小几上,手中的暖意渐渐消失不见。“为何?我记得,你只是翰林院的棋待诏,不是么?”
“月嬴、日耀和我国每年轮流举办三国围棋赛,最终的胜者不但可以获得赏金千两,还能获得棋圣的称号。”
裴惜言仰面观月,夜空明如水,月在水一方。月净如雪,月下的人却未必如此。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勾心斗角,免不了尔虞我诈。
“若只为了这些俗物,你根本不会去。”裴惜言说话之时一直怔怔凝视着她紧攥的拳头,神色有那么一丝茫然无措,有那么一丝痛苦难耐。许久之后,她慢慢开口继续道,“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就算没有血染沙场,也必是形势微妙,暗潮汹涌。”
“三国边界犬牙交错,山水相邻,数年来,一直战乱不断。如今,三国君主各自拿出三座城池为彩,胜者便可拥有败者的城池……五十年。”
“五十年?”眼睛里浮光掠影、异彩连连,裴惜言深深吐了口气,事情好像比她想象地要复杂一点。“舍取之间,倒真是难为这三位帝君了。只是,柳天白,如此重任,怎会点兵点将点点点,点到你的头上?难不成就因为你赢了当今陛下?”
又是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不知哪里来了阵风,将枝头挂着的灯笼吹得险些熄了,火焰摇摆一阵才又重新蹿起,忽明忽暗的昏暗光线仿若二人混沌的思绪。
裴惜言垂下眼睫,若有所思,突然听闻一声轻语,如低叹,如吟唱,似无奈,似徘徊,“言儿……我虽沉迷棋道,亦心系庙堂。”
面对他这样的回答,裴惜言没有想到,她居然心痛了。敛了敛心神,她低声轻吐,犹如叹息,一滴清泪从脸颊滑落。“等你回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南方住些日子?听说那里四季如春,繁花似锦,到那时,咱们再也不用琢磨种什么,而要是担心够不够地方种。”
柳天白轻轻扳过她的身子,又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身前来。手指轻柔地在她的脸颊上拂过,一寸一寸移过她秀气的眉眼、挺俏的鼻梁,又在她粉颊上停留了片刻,缓缓地往下挪。他的目光也如手一般的轻柔,静静望着她,那双凤目的眸子沉静如水,却又不知藏了些什么,就那样深深地凝望着着她。
裴惜言眨了眨眼,拼命想要止住眼泪,却难以遏制心里酸涩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再大的委屈再大的恐惧她都不会哭。
柳天白看着她轻轻地阖上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不住地颤动,心中不由得一恸。想说什么,又觉说什么都是多余,恍惚间,他缓缓地低下头,温热的嘴唇在她的额头上烙下浅浅的吻,眼里的缱绻如彩华流转万千。
裴惜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觉得泪水泛滥成灾,肆意流淌在她心上的每一个角落,浸湿了一大片。
“言儿……”柳天白看着她的泪滴落在他胸前,印湿如花。心中极恸,他低下头细细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仿佛在触碰最脆弱的花瓣般温柔。但是,更多更大的泪珠又滚了出来,他放弃了徒劳地吻,万般怜惜地抱住了她。低低的声音犹如叹息在她的耳边呢喃,“言儿,我的言儿……”
这样绵密的温柔让她无法开口,也无法思考……
夜色已冷,璀璨的星斗已跌落在银河的深渊,清亮的月华静静地穿过窗棂,泻入帷帐,浸润着裴惜言的眼眸。
耳边仍是熟悉的落子声,因为,他说,他会等着她。所以,他还是在外屋,她还是在内室,隔着层层烟罗软纱的罗幌,默默地陷于缱绻的****。
月走云移,夜色渐渐深浓,皎洁的月亮在影影绰绰的树梢遮掩下只露出了半张脸,更有迷一样的****。
裴惜言翻了个身,怔怔地看着透过罗幌的半身剪影。风掠过,吹得轻纱曼舞,她莫名地想起他的温暖,还有他送她****就寝时那声攒聚着浓浓的温柔却也含着坚定不移的包容和尊重的谓叹,心里突然装满了沉甸甸的踏实。
静静地看着他,裴惜言觉得心里某一块地方变得特别柔软,一股莫名的情愫从心头缓缓涌出,一直向上窜进她的眼睛里。
这一刻,落子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旁。
她喃喃自语道,“还没有分别,就已开始想念。若没有这落子声相伴,我又该如何入睡呢?”却不曾察觉,但她春水般的眉眼敛着落寞的惆怅,紧抿的唇角阖着黯然的叹息。
夜,还很长。
于他。
于她。
泛起的涟漪岂止眼底,圈圈荡漾的又何止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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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就是中午吃饱了觉得困,然后盹了一下,再一起床,就就就晚上了……
原来,某不但是个吃货,还是个睡货,啊啊啊啊啊,没救了!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放下,即拥有(上)
和尚和尼姑是一个系统的,女冠和尼姑是一个性别的。不过说起什么舍不得啊,放不下啊,倒是人人皆有的通病。
——水玥颜呓语录
翌日清晨,天空浅蓝浅蓝的,不见一丝白云,也不见一寸金辉,天色透亮却算不上明媚。
柳天白挑开竹帘对裴惜言轻声道,“言儿,今日旬休,想不想出城看看?”
“不用打谱么?”裴惜言抬起头望着他,静雅俊容,飘逸飒然,眼里是满满的柔情和宠溺,心中不由得暗自思忖,他对那个蓦然消失的裴惜言也是这样的吧。所以,她实在不该在意,实在不该当真……
“前几日和定疑居士约好在碧落寺手谈。”柳天白轻轻执起裴惜言的手,双手相触,掌心传来的感觉灼热而温暖,“你上次不是说想出城玩么?先去碧落寺看看那里的山色和清泉,如何?”
手心的温度,让裴惜言有些恍惚,好温暖。或许,就是这种温暖让她忘了推开他,任他牵着她手上了马车。许久之后,裴惜言的脸上绽放出甜甜的微笑,“我是女子,会不会有所不便?”
柳天白淡笑着,如春风拂面,只是凝视着她,半晌,才轻声道,“不碍的,我与定疑居士本就是旧识。手谈前,正好请他帮你诊脉。”
好吧,如果他想让她治病,那就治吧。依她看,没准敲她一棒来得快些,说实话,如果这样能送她回到现代,就是多敲几棒也没关系。
问题是,她根本没病。就算让一百个大夫看,就算喝一千碗药汤,骨子里,她就是水玥颜,不折不扣的水玥颜。想到这里,裴惜言的心思又飞到别处,她是不是该劝劝他,带她去看看什么真人什么天师,招招魂驱驱鬼什么的,没准大家就各回各位了。
可这些话,她若是说出口,只怕柳天白真要当她是抽疯犯神经病了。所以,裴惜言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上,透过车帘的缝隙,好奇地看着盛世玉螭治下的建元城,心中不由得赞叹——当真是繁华如梦,光耀万邦。
串串如雪的槐花,悬挂在鲜嫩的绿叶里恣意怒放,香郁甜淡的气息扑鼻而来,让建元城少了一分威仪和绚丽,平添了些许的淡雅和清香。惜言蓦然想起许多年以前,外婆曾经为水玥颜做过的槐花茶、槐花粥、槐花糕,然后又想起无逸公子请托她的那件事,说不清是思乡亦或是惆怅,就这样降临。可她又不想这样陷于悲伤中,无法自拔,所以只是笑笑,然后琢磨起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菜谱。
来到碧落寺山门前,满眼的绿意融融,葱笼欲滴,拢着淡淡的清芬,沉静而美好。一丈宽青色石阶,自山脚盘旋而上,不见尽头。云深处,似有烟雾缭绕,却不知归路又在何方。
沿着曲曲野径,拾阶而上,只见经万人履磨而下凹的台阶,就像是时光的刻印一般,简单朴实。柳天白和裴惜言就这样闲庭信步地走着,看山色深浅,听溪水潺潺。每一步足音,都沉沉地回荡在静谧的树林里,裴惜言原本拽着柳天白的衣袖,不知何时,两人的手指却渐渐交缠在一起。指尖和掌心的热意就像他对她全副的温柔和耐心,裴惜言心中的浮躁渐渐被掩过。
山越高,心越缥缈,裴惜言终是喃喃自语道,“浮华盛世,如叶影障目,是虚?是幻?”
“何谓虚幻?何谓皮相?何谓轮回?何谓因果?”林中,蓦然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带着离世的萧索与孤傲。
裴惜言渡步而上,洒金底儿的裙角微微摆起,她轻笑着,“你我皆是虚幻,皮相不过是又一居所,轮回若是无有休止的生死相续,因果便是业报。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
清冷的声音带着似能超度万物的冰寒,继续道,“既知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为何还不放下执念?”
裴惜言却不曾被他的寒意吓到,弯唇继续笑言,“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孽债,孽障,孽缘。”话音落,树后闪出一名青衣男子,长发犹在,却宝相庄严;面容似少年一般,可他周身的气息却如老迈的苦行僧一般。
“还好,没骂我是孽畜。”裴惜言眼中水雾朦胧却含笑,柳眉间那里鲜红的观音痣带着一抹执拗疯狂,“谁是花开?谁是叶落?叶落时,碧翠丰满,该来的还未来。花开时,赤颜如血,离去的早已离开。若真是离殇,被杜撰的到底是谁?想要逃开的,是谁的相思。挣扎于其中的,是谁的不舍。痴与迷,了和悟,交相纠缠。纠缠着,是谁的红尘宿命,又是谁的因缘轮回?”
“须知万事皆空。”
“好啊,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