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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疯狂的赌徒。而我,并不算是成功,所以,也不够疯狂。”
水玥颜伸出手,握着独孤静辉修长的指尖,想给他安慰和鼓励,“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成功,也没有绝对的疯狂。胆怯或是恐惧才是正常人应有的情绪。”
“小水,如果是你,你会接受治疗么?”
“会。”
“你不考虑一下么?”
“不用考虑。”
“为什么?”
“因为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继续从前的日子。”水玥颜温柔而坚定地说道,“就像你说得,最坏的日子都过去了,最痛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再坏再痛还能怎样?失败了还能怎样?”
独孤静辉反握着她的手,良久,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希望了再失望,这样的落差,如果是你,你能承受么?”
“我不知道。”水玥颜的声音凭空多出几分苍凉来,睫毛阖着,仿佛将一段盛世繁华的梦境关在了里面。“但我会不停的尝试,就算头破血流也绝不后退。南墙又如何?撞破它便是。”
“小水……如果我答应接受治疗,你会陪着我么?”独孤静辉轻轻叹息,眼眸中闪烁着犹豫和彷徨,“我知道,我应该在家里接受治疗。只是那里的闲杂人等实在太多了,多到我都分不清他们背后站着的人究竟是我的父亲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告诉我,需要提前准备什么。”
“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在我身边给我鼓励就足够了。”独孤静辉的声音里多了些哀求的意味。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念放不下浮屠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念放不下浮屠
一个巴掌拍不响,假如强迫另一个巴掌拍过来,响是响了,可响过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主动伸出的掌心中,一片火烧的疼。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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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人生如戏,终有一日红颜化白骨。
佛说,世事坎坷,断执念回头便是彼岸。
佛说,万般皆苦,猜不透嗔痴爱恋虚无。
蹉跎了的,岂止尘俗。
踯躅了的,爱恨成蛊。
……
“小水小水”蓦然响起的喊声吓跑本来栖息在枝头上的眠禽。
水玥颜躺在床榻上猛地睁开眼,头开始疼的发紧。自从汝嫣错出门以后,她常常睡不好觉,可就算他人在府里,她也绝不会再允许他和她同床共枕了。只是……
“小水小水”随着喊叫声,急匆匆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水玥颜忍不住拉起锦被盖住头。饶了她吧,好不容易刚睡着,周公才露了半张脸诶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卡在那里不出不进不上不下的,会不会直接导致黑屏……
“小水”跌跌撞撞地冲进卧房,即墨菡萏一把拽开被子,对着水玥颜大叫道,“你快去看看吧”
呱呱一大群乌雅被她的恐慌叫声震得从水玥颜的头顶振翅而飞,惊惶四散。她悠悠然睁开眼睛,用手拂过额前的碎发,懒懒道,“即墨菇凉,菡萏妹纸,到底又怎么啦?”
“还不是独孤静辉,又把我师傅气得要抄家伙了。”即墨菡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简直要抓到头皮里去。
水玥颜直勾勾地凝视她半晌,说实话,即墨菡萏有多头疼,她就有多郁闷。但是,她答应独孤静辉在他治疗期间要守在他身边。虽然她不是君子,但是承诺毕竟是承诺。所以,水玥颜苦笑了一下,缓缓坐起身。
嘶——
雨后的风清凉刺骨,那风从她的领口灌入,浑身骤冷,水玥颜不由得紧抱双肩,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看起来更添三分楚楚可怜之色
“叫你不要睡,你偏不听。还不披上,仔细冻着身体。”即墨菡萏把深衣盖在她的肩头,欲语还诉的眼眸正凝睇着她。
“又怎么啦?”水玥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看来刚才睡觉的姿势不好,居然落枕了。“妙音追来了,还带了一堆人,感觉像是……要逼婚。”
“噗……”水玥颜笑得几乎要岔气,她摆摆手,费力地说道,“怎么不早说,这么好玩的事情我一定要去围观。”说着话,她利利索索地穿好衣服,随意将头发用丝带一绑,拉起即墨菡萏就往外跑。
“小水……你还是别去了。”即墨菡萏拉住她,脸色有些迟疑。
“这倒奇了。”水玥颜停下脚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莫非,我假扮路人围观都不可以?那他们程家也太霸道了吧。”
“没那么严重。只是,她的母亲,还有那个天底下最看不起男人最自以为是的妙善真人实在是让人不胜其烦。”
“等等,天底下最看不起男人最自以为是的妙善真人?”水玥颜顿时敛住笑容,直接告诉她,以后的日子绝对不是烦心,而是烦死人。
带着湘云、湘灵、湘月,水玥颜和即墨菡萏慢慢悠悠地走到独孤静辉暂住的篁影斋。却见绿竹簌簌,兼有苍藤碧萝,石阶数十级,曲曲折折到个平台。由平台西转,面前便横陈着一条白石铺就的夹道。两侧都是竹,粗细如指密密麻麻,只长得一人多高,紧着路边纷乱错综。林中一片清净,只有竹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深处隐约可见抄手阑干,游廊曲折。廊下花窗漏景月门高拱,水上一桥,又有水榭在岸。委蛇而行,复见松荫竹影,甚是清雅,更有数间清厦,正是独孤静辉养病的静室。
“独孤静辉,别以为你姓独孤就有多了不起,在本真人眼中,你连草芥都算不上。妙音看上你,那是天大的荣幸,让你入赘又如何?难不成,程家还配不上你这商贾之子?更何况,你还是个行动不便的瘫子。”一个冷冷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桀骜不驯,讥讽道。
水玥颜厌恶的蹙起了纤细的眉,“湘月,替我将新做好的世若浮云取来。”
“何人在外偷听”突然,数道白芒破空疾射而至,是细如银毫的蜂针,竟要将水玥颜穿胸而过,立毙当场。
“小心”湘灵想都未想直接拉着水玥颜的手腾空而起,其他三人也闪躲到一旁。却听“哧哧”数声,无数蜂针划破空而来带起的劲风掀起水玥颜额头的碎发。
“住手”
“小姐”
“小水”
周围传来无数的惊呼之声。
气血翻滚,模糊的视线中,水玥颜看到独孤静辉面色苍白地坐在木椅上,漆黑幽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焦急,紧紧攥住扶手的双手,似乎要嵌入扶手中去。
水玥颜淡淡一笑,拍拍湘灵的手背,示意她将自己送回地面,毕竟,站在竹枝间随风摇曳的感觉怪怪的。
“小水,你没事吧?”独孤静辉匆忙上前,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前几**说我书房里的香丸味道不错,只是我觉得兰芷汀芳太过娇柔不适合你的开朗和坚韧,所以新做了一盒世若浮云。”水玥颜柔柔一笑,音色很低,温煦如春风。“即墨说,过一会儿施针也没关系,不若你弹琴给我听吧。”
“我……”即墨菡萏刚想说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可她看了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妙善真人,笑道,“是啊,是啊,我师傅也说,二公子平日里可借抚琴纾解心绪。”
“你是何人,竟如此没有规矩”妙善真人缓步上前,仿佛闲适的踱步一般,脚步很轻,可她每走一步脚下的石砖就呈现四散开来的碎纹,那碎裂的青砖隐隐散出寒气。
“即墨,我和二公子可以吃鱼么?”水玥颜娇花般柔美的脸上浮动着别有深度的笑,与她绝冷的眸子极不相搭。“我很久都没把鱼剥皮剔骨了你猜,我最快的速度有多快?”稍一停顿,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微微上扬,落入众人耳中,如冰丝般透人心骨,
即墨菡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她仍是咬着牙,认真道,“小水,鱼是发物,对你们俩地病都不好。咱……咱等病好了,想怎么吃,怎么吃。”
“本真人问你话呢为何不答”妙善真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冷遇,心中的怒火如沸。
“发物?”水玥颜眸中冷意一掠而过,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脸上顿时笑靥如花,微微俯下身子看着独孤静辉,甜腻的嗲音丝丝缕缕入耳,“陪我吃牛舌吧,据说,吃什么补什么,嗯,吃牛舌最适合咱们这样的老实人了。”
独孤静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略微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温柔的抚摸她与自己平行的脸颊,低呤呢喃,“想听什么曲子?”
“不知廉耻”妙善真人一把挥开独孤静辉的手,狠戾地看着水玥颜,半晌,冷笑道,“倒让本真人看看,这鲛人皮下的脸,到底是如何丑陋”
“够了。”湘灵走上前,嘴角浮出一丝极其诡异的笑容,眼神冷的象化不开的冰,连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我家小姐岂是你这等不知高低上下的三姑六婆可以诋毁的顺便说一句,如果官府的海捕文书里有各位的画像,倒也不错。至少能补上我们毋园一成的损失了。”
“也不睁开你那狗眼瞧瞧,我师傅乃是名满天下的妙善真人,就算是皇帝老儿见了我师傅,也得礼让三分。”程氏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来。
“不如,程夫人睁眼示范一个先?”湘云的性子本就和绿珠有几分像,口齿伶俐更甚于绿珠,若说打嘴仗,只她一人出马足矣。
“什么小姐,且看我揭了她的面具。”妙善真人出手如电,直接袭上水玥颜的耳后。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手刚刚伸出去想要阻拦或是解救,却瞠目结舌的看着水玥颜一把抓上妙善真人的衣领,低头用力一撞。这辈子也算是打败天下无敌手的妙善真人,就这么着破了相,流了血。
谁知水玥颜掸了掸额头的粉渣,对身边的湘月道,“快去让人把这里扫扫,好家伙,二斤多的大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暴殄天物浪费粮食呢!”
程氏搀着满脸是血的妙善真人,咬牙切齿道,“妖女,你竟敢伤我师傅,你就不怕武林正道一起剿灭了你”
“好了,颖儿。”虎威门门主程泗淮从人后走出来,他看着水玥颜浓长羽睫掩盖下的淡然无波的双眸,抚须笑道,“听我那兄弟说,惜柳楼的水小姐聪慧机敏,今日一见,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
水玥颜缓缓站直身体,视线冷冷地扫过程渭淮以及他身后的那些人,眼眸若寒星般璀璨,明澈见底,深邃而又纯粹。她缓缓开口道,“我不管你们在江湖上有什么样的地位,也不管你们嘴里打着正义的旗号暗地里使出多么卑下的手段,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做事最好留三分余地,否则,别说婚事谈不成,命还在不在都难说。”
程氏闻言不由得一脸狰狞,她愤怒地叫嚣着,“哼,剑在我手,要你这妖女的性命,易如反掌”
“想要碰她,那你就先试试过我这关吧。”独孤静辉嘴角微微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眼中溢满讽刺。
“得了,这小子背后的人你们惹不起。”一个与妙善真人年纪相当的****一边啃着兔子头,一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且不说他手里的乱雪令就能让你们这些人抱着银子饿死,你们知道他师傅是谁么?”
“还请医神指点。”程泗淮神色一凛,拱手道。
“你这个老家伙,比起你弟弟差远了,他就知道会落得今天这个局面,所以才不跟来趟这趟浑水”那****啃得津津有味,半晌才说道,“这小子的师傅就是凤羽生。”
“凤羽生?”程泗淮一愣,“江湖上传言,凤羽生卸甲归田后只收过两个徒弟,难道……”
“没错,其中之一就是你眼前这个别扭的臭小子。”****将兔头往草丛里随意一扔,然后不知从何处又变出来一个,继续啃着,“他早年间受伤,我没治好,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我建议你们要么客客气气的谈,要么早早离开。当然,你们若是想试试拉肚子,我保证,我做出来的药效果绝对比我这个不成材的徒弟做出来得强百倍。”
强百倍?那还不如直接抹脖子算了。
妙善真人死死盯着那****,厉声道,“卓轻尘,本真人的事你也敢管”
“哎呦,小心点,脸上的粉又掉了。”卓轻尘,也就是天一阁的前代阁主,不怀好意地揶揄道。
即墨菡萏跑过去拉着卓轻尘的衣袖,嗔道,“师傅,你吃一个也就罢了,怎么连吃带拿的弄了这么多个,还随地乱扔”
“喂,徒弟,你师傅我每天为这个臭小子出那么多力,吃几个兔子头怎么了。是不是啊小水?”
水玥颜的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卓姑姑,兔子头算什么,碳烤牛舌、竹叶鱼糕再配上荷塘月色才是真美味。”
“怪不得你这丫头出了门就不想回来,原来天天躲在这里吃好吃的”卓轻尘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程渭淮说道,“对了,老家伙,这个小妮子和这个混小子比你家的丫头大一辈,你若是乱点鸳鸯谱,让武林正派知道了,可是要说闲话的。
程渭淮额头冒出两条青筋,心道:刚才怎么不说可他又看了看卓轻尘和妙善真人之间那种箭拔弩张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旧事难忘,心结难解。罢罢罢,只当是丢回人,否则,若真将归隐山林的凤羽生惹怒了,那个杀将,下起狠手来,天底下能拦着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我们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以后,希望独孤公子不要再招惹我家妙音。”程渭淮一挥手,带着人急匆匆离开毋园。
卓轻尘看着妙善真人,笑嘻嘻道,“你那老亲家都走了,怎么,还想留下来要我们请你吃饭啊”
妙善真人冰霜般的眼睛里带着突如其来的杀气,嘴角的笑让人毛骨悚然,“这世上,没人敢伤我,因为他们一个一个都被我杀了。”
“是哦,黑****。”卓轻尘抬眸看着她,眼中满是鄙夷。
“你你叫我什么”妙善真人瞪着她,那曾经深藏于心的东西,如此轻易的被人揭开,那痛那伤那恨,是永生永世不能遗忘的。
水玥颜拍了拍即墨菡萏的肩膀,“交给你了。”说完,她朝独孤静辉眨眨眼,两个人遛得比兔子还快。
“诶?”即墨菡萏看着瞬间变得清清静静的篁影斋,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一步,又一步,然后撒腿就跑,连自己会轻功的事情都忘了。
至于有宿怨的那二位,咳咳,慢慢吵去吧。
而独孤静辉推着木**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水,你的头不要紧吧?”
“噗……”水玥颜掩口偷笑,咳了两声清清喉咙才又继续说,“有事的是那位妙善真人我的头啊,硬着呢没看到南墙都快被我撞出一个洞了么?”
“是么?”独孤静辉慢慢停了下来,只是看着她的脸,深邃的双眸变幻不定。
水玥颜摸了摸额头,难不成那鲛人皮的面具被她撞破了?“怎么了?”
“只是想着自己从没见过你的脸,觉得有些悲哀。”独孤静辉垂下眼眸,缓缓眨着羽睫,似在组织语言,表情显得有些落寞。
水玥颜的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沙哑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带着****的磁性,像****间的私语又像猫咪样的慵懒。“我是为了避开……仇家,所以不得不遮掩相貌。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行为有失厚道,那么,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