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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水玥颜一拍石桌,扇子往前方一指,“走,我们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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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八起,就有司礼监的内侍到文府来看皇妃起座受礼的地方,并指点文氏族人进、退、施礼、进膳等等。虽说,左相大人位高权重,但是,比起皇室的尊荣,差得又何止是十万八千里,所以,该有的必须有,该布置的一件都不能少。
后来又有禁卫检查各处关防,诺大一个文府,就差被翻个底朝天,若不是圣旨上说得明白是德妃省亲,只怕众人要当成文府被抄家了呢
到了中秋节这日,府里一干人等寅正就被叫起,各按品级穿了公服、翟衣、礼衣。府中更是各色帐幕翻飞,金银珠玉争辉,好一派繁华景象。
就这样,一直等到上灯时分。文夫人正传了人各处点灯时,就听得外面马蹄声大作,各人忙按了次序站定。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德妃的仪仗终于过来了。
文慕冬跪在人后心砰砰乱跳,不敢抬头,只用余光扫了一下那辆金饰诸末,轮画硃牙,其箱饰以次翟羽的厌翟车。
“我做要是能坐在那上面,该有多好啊”她喃喃自语道。
等到软舆远远离开,跪在她身旁的母亲聂宜珠这才站起身,低声责骂道,“你在胡说什么”
“母亲,以我的相貌,难道还坐不上它?”文慕冬掸了掸裙摆上的浮土,不服气道。
聂宜珠冷笑道,“就算你貌若天仙又如何?后宫之中,冠压群芳,风华绝代的女子也有的是。别看你姐姐被贬了,但她照样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最宠爱?”文慕冬冷哼了一声,“母亲,这话可就不对了。常言道美人迟暮……知秋姐姐当初就算再受宠,如今她老了残了,被冷落也是自然的。”
“老了?残了?冬儿,后宫之中的争斗之惨烈不亚于你父亲在官场上的争斗。沉沉浮浮,生生死死……能在宫里活下来的女人,那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
“姐姐要是有本事,早就坐上皇后的位子了。”文慕冬娇媚一笑,“现在,终于该我入宫了。既然陛下的后宫里有了我,她就只能往后排了。更何况,我文慕冬,可不是那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寻常女子。”
“寻常女子?”聂宜珠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冬儿,记住——或许,你确有机会蒙陛下宠幸,但是,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必须要学会隐忍,学会母仪天下的风范。”
“母亲,只要我坐上那个位子,什么隐忍,什么母仪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文慕冬轻笑着,搀起聂宜珠。反正身为庶女的她根本没有资格陪同文知秋游园,倒不如躲起来吃了个鹅油花卷垫垫底。“是您教我的,这世上,没有我文慕冬得不到的东西,没有我文慕冬征服不了的男人。”
“没错。世上男子皆是薄情寡性好**之人,就算是先帝再宠爱静太妃,咱们的皇太后不也由着春风一度,怀上了当今陛下。”聂宜珠风清云淡,毫不在意的声音,好像在叙述世间上一件最平常的事情,“你能求得,也唯有倚仗此事,博得个主子娘娘的位次。至于皇后之位,那要看机缘。”
“母亲,你放心吧。我可不像知秋姐姐那么蠢。”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言论,文慕冬低低笑出声来。“一个女人,就算再厉害,可她没法子为夫家传承子嗣,早该休了。哦,应该是被送入冷宫才对。”
聂宜珠摇摇头,“冬儿,你太年轻也太天真了。”
“母亲,依我之见啊,是您太胆小了”文慕冬眨了眨眼,半晌后,唇瓣绽出一抹笑意,“几十年后,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一定是我文慕冬。”
聂宜珠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尊不尊贵,我不敢想,别闹一个株连九族,就上天庇佑了。”
“哪儿有那么严重”文慕冬咯咯笑着,明亮清澈的眼眸里充满希翼。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内侍过来请众人去省亲别院正殿行礼。文慕冬心中虽然不快,仍是按照内侍的喝唱进退跪伏,倒也没出什么错。
礼毕,德妃拉着母亲的手,流泪不止,周围众人看着各个垂泪。其中,苏寄瑶哭得最是伤心,可她为得不是文知秋,而是替她可怜的夫君——文沐雪,哭泣。不过是出使日耀,谁知竟然身染重病,回到建元城时,已是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想到这里,苏寄瑶哭得越发难过。文沐雪对她而言,就是她的天。天若塌了,她还怎么活?怎么活更何况,他们夫妻成亲不过才一年有余,连个孩子都没有。若他日,文沐雪撒手归西,她,她,她要如何才能熬过日后漫长的岁月啊
虽说这会儿是话家常,又有谁能真正放松下来,把文知秋当成寻常女儿那样?不过是说些保重身体,勤勉执事之类的话罢了。文慕冬一直站在角落里,低着头,该哭的时候抽噎几声,仅此而已。
见完了这些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外边宴席也得了。文知秋起身领了众人前往正殿,落座后,突然想起什么,拉起母亲的手轻声问道,“二哥的病好些了么?”
“多谢娘娘关心。只是沐雪……”文夫人长叹一口气,低声道,“不知有多少大夫看过了,连御医也请了回来。可没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也没人敢施针开药。只能这么拖着,你爹连……”文夫人不敢再说下去了,毕竟,那样东西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实在是太晦气了。
“这才多少时日,琚儿,二哥都出了事。”文知秋理了理裙裾上佩着的那玉佩的流苏,轻声道,“百姓们不是都说碧落寺的香火极灵验么?母亲就代我去那里拜拜吧。可怜女儿在那不得见人的地方,除了默默祷告,什么都做不了。”
“娘娘,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好好的。”文氏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的文慕冬和聂宜珠,低声道,“她们母子最会妖媚惑人,待慕冬进了宫,你要好好杀杀她的气焰。否则,不管是在宫里还是文家,你就再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文知秋点点头,勉强挤出僵硬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旁添茶的侍女手微微一斜,热腾腾的茶水就这样飞溅到文知秋的手背和身上。
好痛! 虽只是数滴,文知秋仍是吃疼地下意识甩开手来,茶盏直接被她挥在地上,碎片同滚烫的茶液一起飞泼开,发出脆亮的声响。
“娘娘?”所有人被文知秋的举动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起身跪倒在地,惶恐万分地乞求她的宽恕。
文知秋阖上眼,沉默了片刻,半晌,淡淡道,“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本宫虽是皇妃之尊,却也不想落个不恤下人的恶名。”
文夫人眼见着她的手背被烫出几个小小的水泡,立即转头冲呆滞在一旁的侍女大声喊道,“还不快去拿药”
“母亲,无碍。只是这身衣服,怕是要换下了。”文知秋站起身,浅笑道,“大家继续看戏吧,不要为这么点小事扫了兴致。”说完,她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坐在外面的文沐庆放下酒盏,缓缓站起身,和一旁的叔伯宗亲告了个罪,推说内急,便翩然离去。
半个时辰后,重新净面、施脂、敷粉、画眉、点唇、绾发的文知秋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再一次落座。
前方,笙歌袅袅,舞袖飘飘,娇艳的舞姬们舞动着婀娜的腰肢,皓腕轻抬,玉臂曼舒,如水中的游鱼、如风中的弱柳,轻灵而妩媚。
而在众人难以察觉的角落,一x下人打扮的汝嫣错唇边露出比平日的微笑稍微高出一些的满意笑容。
果然不虚此行……
大哥,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么?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故人难见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故人难见
别许我一个人的地老天荒,那样,太寂寞太孤单。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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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水玥颜看着头顶的月亮,幽幽地叹了口气。如今又是月圆夜,月与灯依旧,故人却杳无消息,唯有焰火还在燃放,大地和天空随着火焰的光亮共同着明暗。
“小水,你不要不开心嘛”即墨菡萏拉着水玥颜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谁让你偷着跑出来,只留了封书信。要知道,二公子手里可是有好几匹千里马呢追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拜托,我只是来看看惜柳楼的生意,不要弄得我跟卷款私逃似得”水玥颜白了独孤静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二公子,你实在是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玥颜姐,独孤公子也是好意。”程妙音连忙站出来捍卫心上人。
上帝,真主,观音菩萨,把这堆无聊的人都收了吧
施景淙很是得意的捋了捋他的胡子,“我也好久都没来建元城了听说建元城有家‘仁和居’,生意很是不错。本大爷特地请人订了位置,嘿嘿,正好尝尝他们新出的桃花馅儿月饼。”
“一个大男人,还吃什么桃花馅儿的月饼,真不嫌丢人”即墨菡萏照旧和施景淙不对付。
施景淙立刻跳着脚吼道,“怎么就丢人了你也不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舞刀弄棒的,才更丢人”
呃……
水玥颜瞥了眼身边脸色铁青的程妙音,心道:真是躺着都中枪啊
施景淙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所以挠着头讪笑道,“去不去,吃不吃,给个痛快话磨磨唧唧的想什么样子”
“怎么着,我说去,就能立刻嗖得一下飞过去?我说吃,就能立刻嗖得一下咽进肚子?”即墨菡萏用力地踢了他一脚,谁知,他的腿比她的脚硬多了,不由得痛呼了一声,骂道,“滚开可恶的混蛋可恶的臭虫可恶的大胡子”
“还好还好其实本人的脑袋更硬,丫头片子你想不想试试?”施景淙得意的笑着,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即墨菡萏的脸又青又白,半晌,冷笑道,“改日,我也学那位柳夫人给孤独大哥那一下,照着你的头顶,我拍不把你拍个满脸血流,我就不是即墨菡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水玥颜用力地咳嗽起来,其实她更想捶着树狂笑。就在她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咳嗽的时候,直接撞上了对面的人。
“小水?”独孤静辉连忙伸手扶住水玥颜,见她平安无恙,不由得好笑地摇摇头,“走路要看眼前”
“实在抱歉。”水玥颜蓦然抬起头,歉意地看着眼前的人。
对面的书生淡淡一笑,拱手施礼,旋即离去。
花灯似一团团流霞掩映着街巷两旁,火红、粉白、轻紫,耀眼地教人心醉。水玥颜默默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怔怔地想,会不会天白也曾与她擦肩而过,只是他们认不出彼此。
“小水?”独孤静辉回首看了眼仍旧站在原地的水玥颜,推着木轮调转方向回到她身边,“怎么了?”
施景淙在前面喊道,“喂喂,你们磨叽什么呢‘仁和居’的位子可是过时不侯,若是取消了,你们可别找我哭”
即墨菡萏讽刺地一笑,“大胡子,你就知道吃猪啊”
“你就不吃么有本事你三天别吃否则你不但是猪还是猪婆”施景淙不客气地回道。
水玥颜仍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人流如织,只觉心口好似被火烧一般,火辣翻滚,如焚心肺。
他与她还要分离多久才能重聚?
他与她能不能在下一个路口就见面?
他与她还要擦肩而过多少回才能找到彼此?
……
层层叠叠的责问犹如波涛一般在脑海中纷涌而起,又如巨石一般堵在心口,几乎另血脉逆行。
即墨菡萏看着水玥颜抬脚就走根本不打一声招呼的模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惊呼道,“坏了小水又犯病了大胡子,快,快去拽住她”
可等他们抬脚想要追时,却发觉她早已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穿街过巷,水玥颜紧紧地握着拳头,青白的骨节微微发颤。
天地间,寂如死灰。
不能慌……
不能乱……
不可以再吐血……
还得来及,一定来得及
柳眉紧锁,双目紧闭,水玥颜将几乎吞噬自己的惶恐强自压下,不消片刻,双眼再启,黑眸中血丝依旧,却再无狂乱之态。
喧哗与吵闹仿佛早已离他们远去。天地万物似乎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水玥颜一个人沉默地走着,一直走到当年她被救起的河边,才停了下来。
风起,树摇,叶影婆娑,沙沙声响,远处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声飘荡而至,瞬间又被林风吹散。
好冷……
像是冰窟,又像是死域。水玥颜瑟缩地抱着双肩,坐在河岸边。
对她而言,天白是夫君,是爱人,是兄长,是友朋,是家人。没有他,所有的欢声笑语,遂日荒凉。
这世上,仅剩她一人。累了,疼了,哭了,还有谁来关心她?
输的人,要提着那盏灯绕杭州城遛一圈。
若是这么说,我倒不能让你了。因为,你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女子呀。
那你说怎么办?
输了的人要陪赢了的人……中秋节去春江看河灯。
喂喂,很不划算诶
不赌算了。
嘁,再加三块月饼,最甜的那种,谁输谁吃。
成交。
水玥颜猛然抬起头,柳天白就不远处朝她温柔地笑着,眸子里满是深深的宠溺和爱恋。仿佛他怎么看都看不够,仿佛他只要这样看着,就拥有全天下的幸福了。缓缓阖上眼,即使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也无所谓。她喃喃自语道,“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
似乎是幸福的,却又模糊不清;似乎是莲茎可及的,却又无法到达;似乎是在微笑,却又觉得太过脆弱所以要小心珍藏……
在这里自怨自艾什么的,根本是最愚蠢的行为
水玥颜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草屑,径直去了“仁和居”。
“小水你去哪儿了”在“仁和居”门口,即墨菡萏紧张地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端详,生怕遗漏半点。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个地方必须去。”水玥颜微微一笑,对“仁和居”的伙计说道,“给我一坛桃花酒,三块最甜的桃花月饼,打包。”
“客官稍候。”伙计笑着应了声,马上去打包。
“小水,你不在这里吃?”独孤静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半晌,脸上慢慢浮现出柔和的微笑,“我们可以一起去么?”
“你们在城里好好玩吧。”水玥颜拿着打包好的桃花酒和桃花月饼,浅笑道,“如果阿错回来找不到我,你们就告诉他,我去春江边看河灯去了。”
“好。”施景淙嘴里塞满了咸肉月饼,嘟嘟囔囔道。
即墨菡萏忍不住推了推他,“喂喂,你知不知道一边吃一边说话很恶心”
施景淙懒得搭理她,只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水玥颜垂下眼睑,收拾起心中的烦乱,轻声道,“我走了,你们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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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中秋节,所以,孟玄胤特地下旨,留一道城门彻夜不关。而在春江水岸,两岸皆被五彩花灯装点一新,临岸垂柳皆披红挂绿,一派喜庆。桥上岸边站满了人,大多是年轻男女,相互依偎在一起,个个手里都提着花灯。
曲水流觞,江面上点点烛光汇成了一片星星的海洋。水中飘着很多荷花灯,偶尔漂过几只彩鲤飞鱼。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