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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秀铃皱眉道:“你若是要玩什么花样,便是自寻死路。”
话末说完,只见慕容飞微微一笑,巳自地下掘出了七八个龟蛋,此人毕竟久走江湖,竟能在此等荒僻寒山.冰天雪地中寻得食物,田秀铃只有自叹不如,暗道:“若是没有此人同行,只怕我便得挨饿了。”
思忖之间,慕容飞已取出火折,燃起一堆野火,将那龟蛋煨熟。
两人吃了些龟蛋,嚼了些岩石间的积雪,顿觉体力大增。
田秀铃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了。”
慕容飞道:“不必不必!”
又自向前走去。
此番走得虽然轻快,但走到黄昏时,也不过多走了十二三里路。
但见四山苍茫,寒意又重,前面却现出了一条窄路。
田秀铃暗中叹了口气.忖道:“幸好荒山有路,否则黑夜中如何前行?”
哪知她思念还未转完.慕容飞凝目在道旁的草丛间望了半晌,竟绕开这条道路,走向荒山。
田秀铃沉声道:“你要到哪里去?”
慕容飞干笑一声,道:“那草丛之中,正有南宫世家留下的暗记,你我若是走上那条窄路,只怕不出一里,便要被他们发觉了。”
田秀铃心头一凛,暗暗忖道:“幸好此人未死,幸好有他带路,否则我怎走出去?”
当下对慕容飞,不禁又减去几分怀疑之心。
她却不知道慕容飞这样自私之人,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若是要他牺牲自己,无论有什么代价,他都是万万不肯的。
此刻他一心只想自己逃生,别的事都已不放在他心上,南宫世家之成败,他早已完全不管了。
只走到夜色弥漫天地,田秀铃寻了个山坳避风之处.先点了慕容飞穴道,再将任无心好生安置下,自己才胡乱打了个盹。
第二日清晨,便启程西行。
一路上全靠慕容飞寻找食物,躲避追踪。
这样走了三日,田秀铃纵是铁打的心肠也不禁软下了,对幕容飞的防范,也渐渐疏忽。
这一日走出大散关.已至甘肃边境,当晚便在城郊寻了个荒祠歇下。
这时慕容飞已是瘦骨支离,不成人形。
田秀铃亦自憔悴不堪。
只有任无心终日沉睡,落得安静。
田秀铃见了慕容飞神情,不禁生出恻隐之心,叹道:“今夜我暂不点你穴道,你好生睡一觉吧!”
要知穴道被点,虽能沉睡,但全身肌肉不能放松,只能恢复神智,却不能恢复肌肉疲劳.是以像任无心此等情形,被点睡穴,极是有用。而慕容飞奔行多日,体力上的劳累,却非穴道被点后的睡眠可以恢复。
只见慕容飞面色微变,似是心中十分感激,口中却苦笑道:“在下若是睡了,夫人岂非无法成眠?”
田秀铃叹了口气,道:“你只管好生睡吧,莫要管我。”
慕容飞沉吟半响,目中忽然流下泪来。
田秀铃大奇道:“你哭什么?”
哪知慕容飞竟又翻身拜倒,流泪道:“在下该死,在下欺骗了夫人。”
田秀铃大惊道:“什么?莫非你……你并不知道他的藏身之地?”
慕容飞摇头道:“这个在下怎敢相欺,只是……只是……”
忽然探手入怀,取出了一只碧绿的玉瓶,接道:“在下一见夫人之面,本该便将解药取出,只是在下存有私心,是以将它一直藏了起来.但……但夫人对在下如此宽厚,在下实在再也不忍隐瞒夫人了。”
田秀铃动容道:“这是什么解药?”
慕容飞叹道:“太夫人早已算定,夫人你的毒发之期,便在这三五日间,是以令我等把解药带在身边,见着夫人时便立刻送上。”
田秀铃目光一转,冷笑道:“我既已背叛了她,她只恨不得见我受尽苦楚而死才甘心,又怎会令人将解药送来救我?”
墓容飞黯然道:“是了,太夫人正是要眼见夫人受尽折磨苦痛而死才甘心,夫人若是死了,她老人家岂非见不着夫人的死时之痛苦。”
田秀铃呆了一呆,垂首叹道;“想不到她真的如此恨我。”
慕容飞道:“这解药能将毒性延迟发作一年,在这一年之中,大夫人必定要将夫人生擒活捉,只因太夫人深知我等之力.绝难生擒夫人.是以才有此举,但夫人能延长一年寿命,也可了却了心事.总比此刻就毒发身死,要好的多了。”
田秀铃凝目瞧了他两眼,夜色之中,只见他面上泪痕未干,似是一片真诚,话也说得合情合理,当下暗暗忖道:“看他近日来的举动,倒不似十分奸恶之人,何况他若要骗我,也不该用此等愚蠢之策。”
一念至此,接过翠瓶,启开瓶塞嗅了嗅,只觉一股异香扑鼻。
要知她生长南宫世之中,对天下毒药,大半已有认识,此刻一嗅之下,便知此翠瓶之中,装的绝非毒药。
但是她仍未泯怀疑之心,又自暗忖道:“是了.我不如令他先将瓶中之药物.吃下一半,瓶中装的若是毒药、迷药,他便要先中毒而倒。”
一念至此,冷冷道:“此瓶中装的若是解药.便是万万无毒的了。”
慕容飞道:“想来自当如此。”
田秀铃冷笑道:“既是如此,你不妨先将瓶中药物,吃下一半试试。”
慕容飞微一沉吟,慨然道:“在下为了取信夫人,瓶中纵是毒药,也要吃下去的。”
当下接过玉瓶,倒出了一半药物.仰首吞下了。
田秀铃目光瞬也不瞬,凝注着他.见他果然将药物吞下.并无一丝作为。
心下又信了几成,但仍然忖道:“普通毒药.毒性发作,最慢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我不如等他三个时辰再说。”
当下沉声道:“你先睡吧!过三个时辰,我再唤你。”
慕容飞躬身道:“多谢夫人!”
果然翻身卧倒,过不片刻,便呼呼入睡了。
田秀铃目不交睫,等了约摸三个时辰,将他唤醒,见他神采奕奕,毫无中毒的征状,不禁想道:“看来瓶中装的纵非解药,也绝非毒药,何况我此刻纵然服下毒药,发作也在他之后,此人将性命看得这般重要,绝不肯身冒此险的。”
她小心谨慎,想了又想.当真是步步为营,不敢有丝毫大意。
但此刻想来想去.都觉此中绝无蹊跷,于是打开瓶塞,将瓶中所剩药物,尽都服下。
夜色更是沉重,夜风也更寒冷。
慕容飞缩在角落中,似在闭目假寐,其实却在留意田秀铃的动静。
田秀铃服下瓶中药物后,只觉四脚渐渐暖和,疲劳亦似刚刚恢复,通体上下,舒畅已极,不禁暗暗忖道:“看来这解药之功,倒颇有灵效。”
她本待稍觉体中有异,使立下毒手去点慕容飞之死穴,此刻见这解药如此灵效,非但不再下手.反而笑道:“这解药看来似乎还有醒神解倦之力,你若还觉疲乏,不妨再睡一觉。”
慕容飞微微一笑,也不开口。
田秀铃也不再说话,盘膝端坐,正是要这解药效力运行之际,运功调息。
一时之间,她只觉全身血脉运行,越来越快,功力竟似也突然加深了两分.心头方自大喜,忽觉小腹中一股气血,直向胸喉冲上。
她心头微微一惊.只见慕容飞笑嘻嘻地望着自己,那笑容竟似十分奇异,心中更觉不对,方待长身而起,哪知四肢竟已软绵绵地无从着力了。
这毒性来得无声无息,不但毫无迹象可寻,而且还令中毒之人舒服已极,最令人奇怪的是,慕容飞也曾服了瓶中药物,为何却无中毒之征兆。
田秀铃惊怒交集,嘶声喝道:“你……你敢……”
虽然全力挣扎,也难长身而起。
慕容飞已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夫人此刻虽然责怪在下,但等会儿舒服起来时.只怕又要感激在下了。”
笑声之中.充满猥亵之意。
田秀铃心头一寒,只觉心神渐渐荡漾,绮念渐生,双颊宛如火烧,体中血液奔腾,那种奇异的感觉,竟是她生平未有,不禁大骇道:“你……你用的是什么……”
此刻她虽然全力大喝,但所发之声音,却已是轻微细弱.宛如呻吟一般。
她只望任无心能突然醒转,但任无心睡穴被点,天亮前还是无法回醒的。
慕容飞哈哈笑道:“平常的毒药,怎能瞒得过南宫世家的五夫人,在下此番用的,乃是以千年鹿茸为主,配合南海麝香之精,再加上些海南异兽,春情发动时所遗下的圣水调制而成,功效灵著,妙用有方,有的女子,想吃还吃不到哩!”
要知鹿茸一物,最是奇异,男子服下,于身体大有益助,但女子吃了,却立即便要春情发动,难以自制。
田秀铃虽然生长在专制各种毒药的南宫世家之中,但南宫世家五代守寡,家中自然绝无此等催淫之剂,自也未想到,世上还有男子吃了无事,女子吃了却要销魂蚀骨的药物。
此刻她体内虽然春潮泛滥,不能自已,但心头却仍有一点灵智未泯。
只因她终究还是处子之身,对此等男女间之大情大欲,感受自不及妇人强烈。
慕容飞心中自已充满得意与兴奋之情,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瞬也不瞬地耵在田秀铃起伏的胸膛,嫣红的双颊之上,口中嘻嘻笑道:“夫人此刻只怕已觉得舒服的很了吧,再过半响……嘿嘿……”
他眯起眼睛,嘿嘿一笑,接道:“自从在下配制此药以来,已不知有多少三贞九烈的女子,被此药制得欲仙欲死,当真有如到了极乐世界一般,何况……夫人守寡已有许久了,对此中的滋味,想必也怀念的很,是吗?只要再过半响,在下……在下便可使夫人……”
他生性阴沉凶狡,此刻虽然已有成竹在胸,但仍不肯轻举妄动,只是远远站在一边,不断以淫词艳语,去挑动田秀铃的春情。
只见田秀铃双颊更红,气喘更急,一双水淋淋的眼睛.飘来飘去,突然嘤咛一声,身子软软地倒卧下去,口中不断发出令人销魂的呻吟。
慕容飞大喜之下,暗中推算,果然是时候到了!
望着田秀铃蜷曲在地上的身子,是那么柔弱而诱人。
他只觉喉头发干,心头怦怦跳动,全身都燃烧起情欲之火,大喝—声,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他只道此刻必定是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哪知田秀铃突然银牙一咬,仰身一掌,向慕容飞胸膛拍了出去。
慕容飞正值情欲大动之际,哪里还闪避得开,砰的一掌被打得滚开数尺。
要知田秀铃虽已力弱,但慕容飞亦是伤重未愈,再加以长途跋涉,此荆只被这一掌打得血气翻涌,痛入骨髓,半晌爬不起身来。
只见田秀铃一掌拍出,身子已借势翻起,面靥之上虽仍春意荡然,但唇间却已被自己咬出了鲜血.挣扎着退了几步,踉跄拔出一柄长剑。
这柄剑她随身携带,寸步不离,但本来却属慕容飞所有。
慕容飞自然深知此剑的锋芒与锐利.此刻不禁大骇忖道:“那……那药莫非已失去了灵效不成?”
他自然再也不会想到这位南宫世家的寡妇,竟仍是黄花处子,是以便将药力发作的时间估错。
此刻见到田秀铃手持长剑,正待削来,刹那间他哪会有力量闪避,大骇呼道:“夫人……你……”
目光转处,却见田秀铃掌中之剑,剑光低垂,原来姑方才拼尽全力.发出一掌,此刻手持长剑,竟举之不起.只觉身上又痒又热,似是不知有多少虫蚁在遍身爬行,突然又听当地一响.长剑已跌落到地上。
慕容飞喘了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但仍不敢再次妄动,只是呆呆地望着田秀铃。
两人面面相对,过了盏茶时分,只听田秀铃梦呓般轻叹了一声,娇躯又自倒下。
慕容飞如惊弓之鸟.色念已消,但求逃生,只当田秀铃又是诱敌之计,哪里还敢去细瞧。
缓缓后退了几步,霍然转过身子,挣扎着向门外逃了过去。
只见他身形狂奔到门外,突然停住脚步,有如见到鬼魅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夜风凄凄,吹得他头发衣袂不住猎猎做舞,但他左足在前,右足在后.双肩前后弯曲,看来却似是一具石塑的奔跑人像。
过了半响,才见他嘴唇启动、张开数次,却骇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脚下渐渐开始后退,一步步又退入门里,扑地跌倒。
夜色之中.只见两个遍体黑衣、黑巾蒙面之人,缓缓走了过来。
慕容飞退一步,黑衣人便进一步,慕容飞跌倒,黑衣人亦自迈入门里。
两人露在黑巾外的四道眼神一扫,目中既是得意.又是兴奋,左面一人嘻嘻笑道:“想不到……”
右面一人接道:“真想不到这大功竟然落到我兄弟身上。”
两人语声粗豪,绝无内家高手那般连绵细长之力。
慕容飞精神一震,壮胆挺胸道:“你两人是谁?职属何人手下?”
两条黑衣大汉对望一眼,冷冷道:“自是南宫世家门下。”
慕容飞此刻已断定这两人必是自己之下,心胆更壮.沉声道:“既是南宫世家门下,见了本座,还不道名报职?”
黑衣大汉又自对望了一眼,突然齐地伸手抹下了蒙面黑巾。
只见左面一人浓眉大眼,年纪果然甚轻,缓缓道:“地罡属下张风。”
右面一人年龄较长,但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微微笑道:“地灵门下王永豪。”
慕容飞哈哈一笑,翻身而起,他先前只当是七十二地煞中人,已知道自己有不忠之行.追随来了,是以心怀恐惧。
此刻听这两人不过是南宫世家中最低层的部属,不禁心怀大放.笑道:“你两人此来.可是为了迎接本座的吗?”
王永豪嘻的一笑道:“正是要来迎接阁下,然后再送阁下归天的。”
慕容飞变色道:“你说什么?”
王永豪道:“上面已交代下来,无论在哪里见着阁下,就送阁下归天。”
慕容飞道:“混帐!本座为南宫世家效忠至今,上面岂会有如此交代,只怕你两人必是听错了。”
他口中虽如此说话,其实心里自然有数,是以语声也已不禁颤抖起来。
王永豪咧嘴一笑.道:“阁下的事,上面早已知道了,若不是阁下引路,那两人怎能逃到这里。”
慕容飞突然狂笑道:“纵然如此,就凭你两人也敢向我慕容飞出手?”
他此刻更是色厉内荏,这狂笑之声,听来当真有如哭嚎一般。
王永豪大笑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我王永豪名气比起南海慕容飞来,实在差的太远了,但一双眼睛,却仍是雪亮的,今日若非看出你这位南海剑客早巳垮了,此刻还敢走进来吗?”
慕容飞身子一震,只听那张风亦自笑道:“这真教我兄弟成名露脸,若不是南面有了急事,上面有急令将好手全部调回,这件大功,也轮不到咱们,方才你若不是做贼心虚,怕得太厉害,让咱们看出你已不行了,咱们也只有赶紧回去报讯,还是不敢进来。”
语声中他两人身子已走向慕容飞,那魁壮的人影.已将慕容飞淹没。
慕容飞方自站起,又复跌倒。
只见这两人,一齐拔出了长刀。
王永豪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吧!堂堂的南海剑客,竟死在咱们这两个无名小卒手中。”
语声未落,双刀齐下!
只听一声惨呼,血溅五步之外,那柄慕容飞仗以成名的碧剑之上.也溅满了他自己的鲜血。
惨呼之声,瞬即消寂,王永豪、张风两人在鞋底一抹刀上血迹,这才听到一阵阵梦呓般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两人齐地转目望去,只见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蜷曲着倒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