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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凤刚接口说道:“以令堂的武功威望,如前赶来,必可查出凶手。”
那长髯老人点头说道:“老朽还不知唐叶联姻之事,这倒得向唐兄恭贺一声了。”
唐通笑道:“此事乃家母和家岳决定,晚辈只能算得承祖上余荫……”
他本想说承祖上余荫得此佳妻,忽然想到此言恐将伤害未婚娇妻,赶忙住口不言。
宋文光突然抱拳一个长揖,说道:“家师和三位师伯、师叔遇害,得蒙诸位老前辈们这等关怀,晚辈感激不尽,我这里先行谢过了。”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屠南江,忽然插口说道:“有道是蛇无头不行,鸟无翅难飞,咱们人多口杂,你说一句我插一言,只怕难以问出一点头绪,兄弟之意,不如推举两位主事之人,什么事也好有个全面的计划。”
谭啸天道:“兄弟推请言兄。”
身材瘦小的鲁炳接口说道:“兄弟推举尚三堂尚老英雄主盟大局。”
言凤刚干咳一声道:“好说,好说,兄弟的威望,难及尚兄万一,还是由尚兄主盟的好。”
屠南江道:“尚老英雄名重武林,誉满江湖,言兄乃一派掌门身份,辰州言家拳有谁不知,有谁不晓,兄弟之意,想请两位同主此事,不知诸位的意下如何?”
群豪齐声叫道:“此事最好不过。”
尚三堂目光环顾四周一眼,道:“请言兄首盟大局,老朽从旁相助。”
言凤刚道:“哪里,哪里,还是尚兄首盟大局,兄弟从旁相助的好。”
那灰袍僧人接道:“众望所归,尚老英雄不必再推辞了。”
尚三堂一拂长髯,道:“诸位这般抬爱,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缓缓把目光扫掠过唐通、宋文光、白铁笙等三人,接道:“中原四君子的遇害,诸位虽然伤痛无比,但关系所及,牵连整个武林形势……”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不论邀约我等之函是否出自四君子的手笔,但凶手事先必知此事,老朽一时之间,虽无法洞悉全盘,但这决非一种巧合,阴谋杀害四君子的凶手,这做法自是未把老朽等看在眼内,甚至少林、武当也未放在心上。”
言凤刚点头赞道:“高论高论,这叫杀一儆百!”
尚三堂淡然一笑,接道:“因此,老朽探望诸位凡是身怀与此有关的证物,最好全都取出,或可由诸般证物之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群豪纷纷探手入怀,取出那邀约之函,放在突石之上。
宋文光凝目望去,见那函柬之上写道着:“敬邀大驾于八月二十三日午夜之前,赶往浙北百丈峰顶一晤,过时不候。”下面依序写着:蓝兆棠、朱天上、金圣仪、叶长青中原四君子的大名。
所有的函件都是一般模样,简单潦草,似是出于一人的手笔,但那四个署名,却是各不相同。
尚三堂目光一掠宋文光、白铁笙,说道:“两位可从令师身上,发现了可疑之物吗?”
宋文光回顾了白铁笙一眼,低声说道:“白兄,几位师长的遗嘱,可要拿给他们瞧瞧吗?”
白铁笙道:“如若他们当真存心追查凶手,就是要咱们赴汤蹈火,也是不能推辞。”
探手入怀,摸出袋藏遗书,展放在大石之上,接道:“我等登上峰顶,四位师长已然绝气多时,除了这片白绢写成的遗嘱之外,别无可疑之物。”
言凤刚目光一掠那白绢,问道:“两位可曾移动过他们的尸体吗?”
宋文光道:“没有。”
言凤刚突然举步而行,绕着四人的尸体查看。
尚三堂伸手捡起白绢,仔细察看了一阵,道:“这字迹可是令师的手笔吗?”
白铁笙道:“晚辈虽然心中存疑,但就那字迹而言.却是出自家师之手。”
只听那青衣文士冷笑一声,道:“这等的察看之法,只怕再耗上一年时光,也是难以查看出中原四君子的死因。”
尚三堂忽然放下手中白绢,拱手说道:“老朽倒是忘了请教大驾的姓名、师承?”
青衣文士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家师避世多年,说出来诸位也来必知道。”
尚三堂脸色微变,肃然说道:“老朽竹杖芒履,行踪遍及大江南北,自信识人甚多,三十年内凡是稍有名望的武林同道,老朽纵然未能拜见,也将有个耳闻,你说出来听听吧!”
青衣文士忽然仰睑大笑,道:“家师素来不和武林人物交往,说出来何异不说,承蒙下问,在下方当有所奉报,老英雄何不打开他们于放膝上的右手掌心瞧瞧?”
第 二 章 武林第一家
全场中人似对这青衣文土骇人听闻的论断,吃了一惊,所有的目光都不禁地投注在他的身上。
娇艳绝伦的白衣女叶湘绮,也不禁转了转灵动的眼睛,溜了那青衣文士一眼。
只见他冷漠的目光,投注在远天一角,对所有集中在他身上的眼神,浑似不觉。
他的冷傲神情,似是和这个世界有着一段十分遥远的距离。
她暗暗地付思道:“好一个骄傲的人,难道这峰顶上所有的人,都不值他的一顾吗?”
她开始对他生出了厌恨。
只听尚三堂一顿手中的竹杖,道:“老夫姑妄听之。”
目光一瞥宋文光和白铁笙,接道:“两位把你们师父的右手打开瞧瞧吧?”
宋文光犹豫一下,终于依言施为,拿过师父放在膝上的右手。
日光照耀之下,果见掌心之中,有着一块四方形的红印。那红色的方印中,纵横交错的细纹,像是字迹,又像掌纹,因它细致到肉眼无法分辨,是以没有人能辨识它。
忽听那白衣少女长长吁一口气,道:“啊!他跑了!”
群豪转头望去,果然已不见那青衣文土。
言凤刚道:“这小子怎么知道伤痕在手心之中?”
谭啸天道:“中原武林道上从未见过此人!”
屠南江道:“可能那小子就是凶手之一?”
神拳鲁炳接道:“纵非凶手,亦必知道凶手来历。”
尚三堂一顿竹杖,叹道:“老夫经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想不到今日在阴沟里翻船。”
唐通插嘴说道:“谅他去之不远,咱们追赶还来得及。
那白衣少女忽然幽幽地说道:“只怕追下上了,他走的无声无息,咱们这样多人,都不知道他如何走去!”
她这几句话,只说得全场中入,一个个面泛愧色,无词以对。
足足有一盏热茶的工夫,尚玉堂才一顿竹杖,道:“只要他不立时死掉,老夫就不信找他不到……”
他微微一顿,目光环扫了一周,接道:“眼下紧要之事,先设法把四具尸体送到一处安全所在,再由老夫和诸位同时具名,飞柬大江南北各处武林同道,寻查那青衣文士的下落。”
那身着灰袍的少林僧侣,突然合掌当胸,高声说道:“贫僧奉掌门方丈的令谕而来,参与中原四君子函邀之会,中原四君子现已遇害而死,贫僧必须即刻赶回少林寺复方丈之命,我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扛起禅杖。大步而去。
言风刚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大之事,缓缓把目光移住到那白衣少女的身上,道:“叶姑娘。”
白衣少女举袖遮面,欠身答道:“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言风刚干咳了一声,道:“在下等虽然是中原四君子的朋友,但总不若姑娘和令尊的父女情深,我们在未采取追查凶手的行动之前最好先得姑娘一句话。”
白衣少女道:“要我说什么呢?”
言凤刚道:“这个,要姑娘自己想了……”
目光转注到宋文光和白铁笙的脸上,接道:“两位也该想想了,对令师死亡之事,作何处理?”
两个相伴尚三堂登上峰顶,但却一直未讲过一句话的道装中年人,此刻突然有一人插口说道:“以贫道所见,那尸体掌心中似是一种特殊的标记,看纵横的纹路,似是一种细纹篆字。”
言凤刚回顾了那道人一眼,说道:“敢问道长法号?”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玄月。”
言凤刚怔了一怔,抱拳说道:“恕兄弟失敬。”
玄月道长微微一笑,道:“言掌门言重了,贫道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自是难怪言掌门不识。”
尚三堂回顾了玄月道人一眼,笑道:“老朽和道长结伴登山竟然不识庐山真面目,当真是真人不露相了。”
玄月道长道:“尚大侠过奖了……”
他回顾了身侧相随而来的道人一眼,接道:“你立时动身兼程赶回武当山去,把中原四君子死亡之讯,报告掌门人。”
看那道人年龄,和玄月下相上下,但他却晚了玄月一辈,当下躬身一礼。说道:“师叔可是要留在这里吗?”
玄方面色肃然地说道:“中原四君子,声名一向清高,他们的死亡,已替江湖开了杀机,此事不可以江湖上一般仇杀相看,我要留在这里相助各位英雄追查此事,你可以上路了。”
那道人合掌应了一声,转过身子,疾奔而去。
自从玄月道长一亮出自己的名号,便立时受到了群豪的尊崇。
尚三堂当先一拱手,道:“老朽久闻道长的大名,乃武当派中两大名剑之一,想不到今日竟然有缘一会。”
谭啸天道:“武当派名列当今武林中四大剑派之首,所谓武当两大名剑,何异就是当今江湖中两大名剑。”
宋文光、白铁笙都似是久闻玄月之名,不自禁抬头向玄月望去。
连那以袖遮面的白衣少女,也似忍不住要一睹这位名剑的丰采,罗袖缓垂,两道盈盈秋波,瞄向玄月道长。
玄月大袖轻挥,向前走了两步,说道:“恕贫道托大,两位贤侄虽未和贫道见过,想必已常听令师谈起过贫道了?”
宋文光抱拳一礼,道:“晚辈确实常听先师说起老前辈的大名,只恨无缘拜见。”
玄月黯然一叹,道:“贫道要先向两位贤侄及贤侄女谢罪了,唉!如若贫道早来一步,也许可脱此劫……”
他仰脸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三个月前,贫道接得朱兄一函。信中提起一件怪事,他说近月之中,隐隐觉着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行踪,那人有如魔影一般,使人无法捉摸,函件之中也提到四君子八月二十三日集会百丈峰之事,他要我及时赶来,参与他们聚会之事……”他黯然叹息一声,接道:“中原四君子虽然名重一时,但他们真正的知已朋友,却是不多,贫道和你们四位师长的交情,可算是他们极少数的知己朋友之一,我本该昨天赶到,因在将要动身之时,掌门师兄忽然召见于我,为了本门中一些琐事,延误了我的行期,想不到就因这晚到一步,竟成永诀!”
白铁笙道:“除了四位长辈在这百丈峰顶聚会之外,这半年之中,晚辈从未和家师分开过一步,怎的竟然不知此事?”
玄月缓缓把目光投注在白铁笙的脸上,接道:“你可是白贤侄吗?”
白铁笙道:“晚辈白铁笙。”
玄月道:“令师在致我的信中,曾经提到了贤任他说他心中的疑虑,只在信中告诉了我,连贤任也未提到过。”
白铁笙道:“先师生前和晚辈食宿都在一起,如有什么事晚辈岂有不知之理?”
玄月微微一耸双眉,凝目沉思,良久之后才道:“是啦,以令师的武功之高,个性之强,如若能够找出蛛丝马迹,定然要设法追查个水落石出,但无风不起浪,定然被地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事物,这些发生的事情,对他心灵上的压力,定然很大,但又无法找出追查的线索,在他的心上,构成了沉重的负担,满腔积郁无处发泄,才写了这封信给我……”
他缓缓把目光由四位老友尸体上掠过,黯然接道:“只怪我太大意了,才造成今日不幸的后果。”
白铁笙只觉一股悲愤之气直涌上来,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沉痛地说道:“晚辈愚蠢,不能默查师父的忧衷,想来实是惭愧的很。”
玄月突然一瞪双目,两道冷电般的眼神暴射而出,道:“贤侄暂请按捺住悲伤,对令师等四人之死,贫道引咎更是深过诸位贤侄,无论如何,贫道定将尽我之能,追查令师等人死亡的原因,如有必要之时,贫道将请命掌门师兄,派遣人手相助,以助我完成心愿……”
他目光一掠尚三堂和言凤刚道:“如今又有尚大侠和言掌门等诸位英雄,想来不难找出凶手。”
尚三堂道:“老朽觉着中原四君子手中这红色的痕迹,倒不失为一条重要的线索。”
言凤刚道:“兄弟也有同感,只是这红色的印痕,极难辨识清楚,倒是给人不少困惑之感!”
尚三堂凝目沉思了一阵,道:“辨识这红色的印痕,并非什么困难,老夫倒是想到一处地方可借一物……”
言凤刚道:“尚兄所指,可是‘武林第一家’吗?”
尚玉堂道:“不错,数十年之前,天下英雄聚会少室峰顶,论剑比武,公决南宫明武功最高,除由与会各派各门首脑署名相赠‘武林第一家’匾额一方之外,并以‘水晶镜’、‘玉蜈蚣’、‘轩辕刀’三宝相赠,并订下四条大法,凡我武林同道要一体遵守。”
谭啸天插口说道:“尚大侠可知三宝的用途吗?”
尚三堂咳了一声,道:“老夫只知那水晶镜功能透放各种微小事物,玉蜈蚣可解世间百毒,至于轩辕刀呢,相信为轩辕黄帝大战蚩尤之时,随身携用之刀,此刀除了年代久远之外,并无什么特殊用途。”
谭啸天赞道:“老前辈见识广博,所言和晚辈所闻相同。”
尚三堂微微一笑,道:“谭兄过奖了!”
言凤刚道:“尚兄可是想借南宫明家中的水晶镜,用来分辨中原四君子掌心中红色痕迹吗?”
尚三堂道:“中原四君子的武功,早已名列当世第一流的高手。别说四人合在一起,纵然是放单而行也不易为人所伤,何况四人聚集一起,纵然那人身负绝世武功,也难在下经激烈的搏斗之中,伤得了四人。因此,老夫敢于断言,中原四君子如非被人先行施展迷药过倒,就是被一种绝毒的暗器所伤。水晶镜固可放视四人掌中的红色痕纹,玉蜈蚣亦可试出四人是否受绝毒暗器所伤。”
玄月道长道:“据闻那南宫世家为了保护三宝和那‘武林第一家’的声誉,五代主人均遭暗杀而死,咱们登门相访,必受四大法条约束,万一对方不肯借出水晶镜、玉蜈蚣二宝,岂不空劳往返?”
尚玉堂接道:“在下和南宫世家第三代男主人,曾经有过一次杯酒联次之缘,承蒙他看得起老朽,宴席之间,曾请出他的夫人相见……”
忽然长长叹息一声,接道:“这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老朽和南宫三代主人一餐之后,一年后就听到他的噩耗,故友去世,老朽也曾登门凭吊……”
袁凤刚突然插门说道:“江湖传言,南宫世家数代主人之死,从未寻得过尸体,尚兄既然登门凭吊,不却是否见过他们三代主人的遗容?”
尚三堂道:“老朽只在灵堂之前焚化纸钱,未睹遗容……”微一沉吟,接道:“不过老朽却目睹那灵端之后的黑漆棺木……’
玄月道长道:“既然尚老英雄和南宫世家有此一番交情,借用水晶镜、玉蜈蚣二宝,或有希望。”
言凤刚一皱眉头,道:“南宫世家距此遥遥千里,这一行往返,至少要需时近月。兄弟离家时间急促,诸事均未安排,恐怕难以随同诸位一行了。”
尚三堂急急说道:“言兄乃主持大局之人,岂可轻言告别。”
言凤刚微微一笑道:“有尚兄和玄月道兄,哪里还用得到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