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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维笑道:“这话也有道理。”
妙雨微叹接口道:“这也因为南宫世家主谋定计之人.俱是女子,是以才会有此等疏忽,只因女子们总觉自己无论什么都比男子强的多。”
吴德哈哈笑道:“由此可见.女子执权,总是成不了大事的。”
大笑声中.接口又道:“俺姓吴名德.承关外兄弟们抬爱,给俺取了个小小的外号,名叫坐山虎,其实俺可担不起老虎两字。”
伸子一指那刀疤大汉,接道:“这是俺二弟刀疤虎吴道…”俺三弟吴仁名唤金钱虎,俺四弟吴义乃卷毛虎……”
哈哈一笑,接道:“他三人的外号,可比俺起的妥帖多了。”
百维转目而望,瞧见那刀疤大汉、麻面大汉.以及那虬髯大汉之容貌,再想及刀疤虎、金钱虎、卷毛虎这三个名字,也不禁为之启颜一笑,道:“果然妥帖得很。”
吴德道:“俺们都已报了姓名,四位之大名.也该说给俺们听听了吧!”
百维微一沉吟,转目望向妙雨。
妙南干咳—声,缓缓道:“那位老前辈是何姓名,不知四位可否相告?”
吴德微一皱眉,瞬即笑道:“老兄行事果然仔细,直到此刻还信不过俺兄弟们……但讨厌的是.那前辈行事委实太过诡异,他老人家高姓大名,直到此刻还是不肯教俺兄弟知道。”
百维心念一动,忽然插口道:“四位纵不知那位前辈之姓名,但至少总见到过他老人家之面,不知可否将这位前辈之容貌,略为形容?”
吴德兄弟私下又自对望一眼。
金钱虎吴仁似是摇了摇头。
吴德面上立时现出了为难之色。
这兄弟四人,说话虽多由吴德发言,其实一切却都是以老二吴仁马首是瞻,无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要瞧他的眼色行事。
百维目光四转,怫然变色,冷冷道:“莫非那位前辈连形貌都不许你等说出来吗?还是贤昆仲到现在仍然信不过咱们?”
吴德强笑道:“倒也并非如此.只是……只是……”
目光侧视金钱虎一眼。
金钱虎吴仁立时应声接口道:“只是到目前为止,俺兄弟相询各位之言,各位却连一句也未曾回答,而俺兄弟却已嫌说的太多了。”
刀疤虎吴道沉声接道:“正是如此……各位若也是受那位前辈所令而来,也该知道他老人家形貌才是,又何妨先说出来给俺兄弟听听。”
百维心念数转,忽然笑道:“那位前辈和在下倒有一点相同之处……”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当真聪明已极,用来试探别人口风,那是再好也没有。
要知吴氏兄弟口中的前辈,若真是那单臂独足之奇人,则百维亦是断臂,两人岂非有一点相同。
但吴氏兄弟口中之前辈,若非那独臂怪客,百维也尽可再设法搪塞解释。
只因人与人之间,多多少少,总有一两点相同之处的。
吴氏兄弟,果然情不自禁,齐地瞧了百维之独臂一眼,面色又现缓和。
百维目光是何等敏锐,自不会放过对方神色间任何一点微小之变色。
见到他们面上神情,立时又屈起一足,道:“还有这个…”
吴德展颜一笑,拊掌道:“不错不错,各位果然是奉那位前辈之命而来的。老三,你如今可也莫要再加怀疑了吧!”
吴仁干咳数声,强笑道:“俺哪有什么怀疑之念,大哥如此说,岂非叫人见笑。”
这其间心头最是疑惑不解的,却是妙法师兄弟三人。
三人想来想去!也想不透百维怎会知道吴德口中那位前辈奇人之形貌。
百维心中却在暗中思忖:“那独臂人此举必定大有图谋,他连关外好汉都能请来,神通确实不小,看来这一次南宫世家,在这传声驿里,总难免要栽个不大不小的筋斗。”
心念一转,又忖道:“那独臂人令吴家兄弟到此后与出家僧侣相联络,却不知这些出家僧侣又是何来历?想来必定不会是少林、武当的子弟,只因这两门派中已再无有力之人……”
转念之间,心头突然又有灵光一闪,忖道:“他说的出家僧侣,莫非就是那些来自藏边的黄衣喇嘛们不成……这些黄衣喇嘛,俱是身怀奇功秘技之辈,我若真个猜的不错,南宫世家这一次在传声驿里栽的筋斗,可就不会太小了。”
到此刻为止,百维实是正邪双方之中,所知秘密最多的人。
他因缘际会,再加上他天赋之机智与深沉,使得他在正邪双方力量中,都占据了一个颇为重要之地位,将双方之秘密,都探知十之七八。
此等离奇之机遇,实已使百维在这一战中成为举足轻重之人物。
幸好他存有私心,—心想要左右逢源,从中取利,是以只是将这些秘密隐藏在心中。
既不肯泄露于任无心一方,也不肯说给南宫世家知道。
否则南宫世家在一日之间,便可尽歼任无心一方之主力,使任无心真正完全陷入孤立无援之地步中。
百维此刻地位已变的如此重要.便不觉踌躇满志,暗暗忖道:“我若不将上天所赋于我之特别恩宠善加珍惜.善加利用,那便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呆子了。”
至于究竟该如何利用,他胸中似也早有腹稿。
只见他满面容光焕发,口中却沉声道:“你我既已开诚布公,贫僧此刻便也不妨将那位独臂前辈之大计说给各位知道。”
吴德道:“俺兄弟正在洗耳恭听。”
百维面色—沉,道:“不瞒各位,贫僧已受那位独臂前辈之命.身当此次计划中之主脑之人,各位必需先对这一点绝无怀疑,贫僧方好说话。”
吴德兄弟神情更是恭敬,齐齐道:“俺兄弟全凭大师吩咐。”
百维之神情言语,诸多做作,实已使得这兄弟四人对他一切俱都深信不疑。
但百维见这兄弟四人此刻虽连自己之姓名来历都不知道,却已对自己言听计从,心中不禁又是得意,又是好笑。
只见他面上自仍丝毫不动声色,沉声接道:“各位还须注意一点,贫僧虽是此次计划主脑之人,但因身份特殊,是以对外一切行事,仍由贤昆仲负责联络.贫僧只是直接授命于你兄弟四人。”
吴仁含笑道:“要成大事,行令必需分层负责,这个俺兄弟自也省得。”
百维颔首道:“好……在今日一日间,必定还有许多人.要以声传箭火四字,来与你兄弟联络.但这些人身份复杂,贫僧必需在暗中调查他们来意是否忠诚,为了调查方便,你兄弟暂时也莫要向他们透露贫僧之身份,只令他们在左腕之上,系上根黄色带子,以为识别之用,举事时方不致敌我难分。”
吴德拊掌道:“好主意。”
百维微微一笑,道:“但各位若是始终藏身在这鸡鸭铺中,别人纵是有心要来联络.也是无法寻得你们的行迹,岂非要误了大事?”
吴德失笑道:“俺倒险些忘怀了.这鸡鸭店后的小房子,别人委实难以找到……老二、老三、老四,咱们出去逛逛,顺便也好瞧瞧热闹。”
兄弟四人,一齐含笑抱拳,转身而出。
方自走出门外,吴仁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回首笑道:“大师高名,不知可否见告,也好让俺兄弟有个称呼?”
百维目光一转,口中却毫不迟疑,沉声道:“少林百代。”
吴氏兄弟哦了一声,面上齐地现出惊讶之色。
四双眼睛,上上下下瞧了百维几眼,突然又自齐地躬身施了一礼。
吴德道:“俺兄弟自幼便已听得了少室山少林寺百代大师之名,那可当真是如雷灌耳.不想今日俺兄弟竟有幸在大师手下效力,俺可高兴极了。”
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百维微微笑道:“过奖了……只望四位莫将贫僧姓名随便说出便好。”
吴德道:“遵命。”
吴仁道:“俺兄弟一有消息,立时便向大师禀报。”
兄弟四人,精神俱是十分兴奋,显见这“少林百代”四字,实有激励人心之力。
妙雨师兄弟三人,默然瞧着百维所作所为,谁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待得吴家兄弟去后,妙法终于忍不住道:“这兄弟四人看来俱是没有遮拦的汉子,而且显然与我等是友非敌,却不知大师为何要相欺于他?”
百维冷笑一声,道:“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我此时在这般情况中,防人一着,总比被人踢上一脚的好。”
妙法默然半晌,口中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终于忍了回去。
妙空亦自忍不住道:“我等此番只是为了窥探动静而来,若要与南宫世家动手,此非其时,亦非其地,却不知大师此刻为何又有动手之意?”
百维沉声道;“动手的只是他们,与咱们又有何关系?”
妙空道:“但……”
百维冷冷接口道:“他们若是真个与南宫世家争杀起来,咱们岂非便可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等得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又可从中取利,要知咱们方才虽已脱险,但南宫世家免不了多多少少已对咱们起了怀疑之心.少不得要在暗中监视我等,但他们若动起手来,大乱一起,南宫世家哪里还有余力来顾着你我,我等无论要做什么,都方便多了。”
妙法忍不住又接口道:“但吴家兄弟他们,亦是我辈中人,少时若真个动起手来,他们绝非南宫世家之敌.说不定就此血溅传声驿,大师为何不劝他们暂时忍耐,待机而动,也好为我方保全一些实力,留作将来之用!此刻便令他们轻易牺牲,岂非太过不值?”
百维冷冷笑道:“这些有勇无谋的莽汉,反正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留下他们,说不定反会泄露了机密,倒不如趁他们在热血头上,便令他们痛快的干上一场,于我等总是有百利而无—害的。”
妙法几次欲言又止,心中显然仍是不服,但还是忍了下去。
妙雨突然道:“令吴氏兄弟来此的那位前辈高人,大师莫非是认得的?”
百维大笑道:“贫僧怎会认得,只不过是以虚言诈出了他们的口风而已。”
妙雨沉吟半晌,又道:“大师令他们以黄带缚腕.岂非太过惹人注目。”
百维道:“瞧今日传声驿纷乱之况,又有谁会留意及此?但我等却可在暗中窥视,瞧瞧今日还敢与南宫世家作对的究竟是些什么人物。”
妙雨也似还要说些什么,但心念一转.却只是微微一笑.住口不语。
百维缓缓道:“咱们既是为了窥探动静而来,也不能老是在这里呆着……只是……妙法、妙空两位道兄,神情间还有些不甚自然……”
妙雨立时接口道:“不如由弟子陪大师出去瞧瞧,两位师兄在此稍候,少时吴家兄弟若有消息报来,也好有个接应。”
妙法,妙空自无异议.当下百维与妙雨两人.便出了这家禽店铺。
只见街道之上.来往之人,竟已比方才少了许多,转眼望去,那边本自拥满人群的酒食摊位,此刻食客竟也已散去十之八九。
百维微微皱眉.沉声道:“在这顿饭功夫里,莫非此间又有变故?”
妙雨道:“待小人前去打听打听。”
此人当真机警无比,一出店铺之间,说话间立时改了称呼。
但见他越过街道,拦住个看来较好相与的汉子,躬身作礼,陪笑问话。
那汉子显是见他彬彬有礼,便也停下脚步,指点着对他说了几句。
妙雨含笑谢过,匆匆奔回,道:“果然有了变故。”
百维道:“什么事?”
妙雨沉声道:“方才那一群行踪诡异之黄衣喇嘛,老爷可见着了吗?”
百维心念一动,脱口道:“果然是他们惹出来的事,究竟如何,你可问清楚了?”
妙雨道:“黄衣喇嘛们执意定要入镇,南宫世家定是不放,争执之间,那黄衣喇嘛言语既不便,脾气又暴躁,说得急了,竟以密宗大手印的功夫,将一条大汉当场震得吐血而亡!”
百维皱眉道:“好莽撞的僧人,此时此地,他们居然也敢动手。”
妙雨道:“四下群豪,见到出了人命,自然立时纷纷大乱。”
百维道:“四方英雄,俱是有求南宫世家而来,此刻必定有人相助。”
妙雨微微一笑,道:“四方英雄,纵有相助南宫世家之心,但南宫世家中的青衣妇人们,见到门下弟子伤亡,非但未曾出手,而且面色丝毫不改,别人自更无法动手。”
百维冷冷道:“南宫世家本将属下弟子之性命.视做草芥一般,这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能忍得住这口气吗?”
妙雨沉声说道:“依小人推测,那出手之黄衣喇嘛,内力必定十分惊人,何况他此番出手,本是为了示威于人,少不得在手法上有所炫弄,那些青衣妇人们见了,自知不敌.便只好故做镇静罢了。”
百维沉吟道:“此话倒也不错……我也久闻密宗大手印之功夫,乃天下武林四大掌功之一,功夫练到精纯处.当真有隔山打牛,伤人于百步外之威力,与我……与我少林绝技金刚掌齐称禅门中两大伏魔掌法……那黄衣喇嘛方才出手之一击,声势想必十分惊人!”
语声微顿,又道:“那些青衣妇人既然不敢迎敌,又当如何?”
妙雨道:“那些青衣妇人,一面令人将尸体抬走,一面竟相请黄衣喇嘛们在贵宾馆中待茶。
群豪见她们方才定是不许人家入镇,此刻却以贵宾之礼相待,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都只道青衣妇人先倨后恭,为的只是怕了人家的本事。”
百维冷哼一声,道:“如此想法的,必定俱是白痴。”
妙雨微笑道:“但其中自也有人想到,此番必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黄衣喇嘛这顿茶,想必不是什么好吃得的。”
百维道:“这才像话。却不知那些黄衣喇嘛可曾随她前去了吗?”
妙雨道:“黄衣喇嘛们一个个毫不迟疑,俱都相随而去。”
百维不由失声道:“这些喇嘛胆子倒真不小,竟将号称武林第一家的南官世家主力所在之处,视做可容他们来去自如的无人之地。”
要知南宫世家此番在这传声驿开此盛会,自非无备而来。
那贵宾馆中,自有高手蛰伏。
是以百维说那是南宫世家主力所在之地,虽是猜测之言,确也半分不假。
妙雨沉吟道:“依小人推测,那些黄衣喇嘛们既然俱是武功高手,此番来到传声驿,必非无意之巧遇,定然大有图谋。”
百维颔首道:“自是如此,否则一些出家僧侣们,定要闯入人家的招亲盛会做什么?”
话虽未说明白,但言下之意,自是将己比人,有感而发。
妙雨微微一笑,接道:“再以当时情况看来,他们图谋之事,必定要对南宫世家大为不利,是以他们虽然明知青衣妇人此番邀请必有诡谋,却正好将计就计,准备索性斗他个天翻地覆!”
百维道:“有理!”
妙雨道:“小人想到此点,四下观战的武林豪杰中自也有人想到,一个个自不免好奇心动,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便俱都放下杯筷,蜂拥到那贵宾馆中瞧热闹去了,是以街道之上,人迹大见稀少。”
百维忽然展颜一笑,道:“方才那人最多也不过只对你说了三五句话而已,你此刻却能说上这许多,倒也难得的很。”
妙雨笑道:“常言道:举一能反三,闻一可知十,便是此理。”
百维道:“既是如此,你可知那贵宾馆究竟在哪里吗?”
话犹未了,只听街道左端转角处,隐约传来一阵骚动之声,其中还似是有人在高声喝彩。
妙雨微笑道:“那贵宾馆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