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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只管拉着属于他自己的乐曲,看不见、就不用去理会别人会不会给钱,只管拉着曲子。
张怕去放下二十块钱,退后几步站住,心说:这个世界为什么有这么多瞎子?
正感慨着,他等的汽车到站,赶忙上车。至于方才的感慨,至于车站的那个可怜人,轻易被公共汽车抛在身后。
生活就是这样,我们也就是这样,见惯太多不幸,见过了,也就习惯了。
等汽车在下一站停下,张怕甚至已经忘掉上一个站台的瞎子。
人们总是这样遇见,再这样忘记。
很快开出去五站地,再次停靠的时候,张怕往外面望望,距离幸福里没多远,稍想一下,赶忙下车。在这里换车坐两站地去幸福里。
买下绿毛的房子,还没有去过。龙建军也只是接走老头,房间里的东西大多没动。当是最后检查一遍也好,总要去看看。
绿毛的案子不容乐观,老头子是瘫痪,如果张怕不过来,那么,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会和碎砖破瓦一样变成尘埃,好象从没出现过一样的消失掉。
工程队早已进场,在按步骤有计划的进行拆迁,到处都是拆了一半的房子,到处都是叠摞起来的砖头。
当然,也总有一些房子独立于碎砖碎瓦之中,这是还没搬走的人家。
道路还在,小心走进去,来到绿毛家门前。
这一片还没拆,不过百姓多已搬走。曾经的热闹随着曾经的幸福里都是在慢慢消失掉。
拿钥匙开门,院子里倒是没什么,房门有被人撬过的痕迹,一处窗户更是被打碎,但是没有打开,估计是看到里面的破烂样,便是没有进入的想法。
打开门,一进屋就是股馊味。赶忙去看碗柜,拿出里面的剩菜,直接丢到屋外。再进屋看。
就是个很普通的两间屋的平房,先看老头那屋……除去久久不散的味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剩下。有些旧衣服,再有旧衣柜,别的都没了。
张怕抱着寻宝的想法检查炕上的柜子,抽屉里倒是有满多东西,可惜一不值钱二没用处。
柜子里有被有衣服,都是八十年代的史。
检查过这间屋子,去绿毛的房间看。
这间屋子更空,只有一个炕,炕上是被子和几件衣服,地上有两双鞋,别的就没了,连桌子都没有!
这屋子空的,跟新房差不多了都,还好门口有个柜子,放着绿毛的东西。
其实没什么玩意,两套旧军服,一个用子弹壳拼成的口哨琴,再有一个本两本书。
张怕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痕迹。他只有这么些东西!
想想自己,即便是被大火一把烧光,可也还有个u盘不是?而且家乡总还有些物件。可是绿毛,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四十多年,只有这么一点东西?
对了,柜子里还有点钱,八十几块。
至于身份证、银行存折那些玩意,反正这里没有,不知道是被绿毛带走了还是被别人拿走了。
炕上的被子没叠。
张怕想了又想,转身叠被,也把几件旧衣服挂起来,再多看眼这个房间,转身出去。
一间房子两个屋,老头子的屋子里堆满各种东西,绿毛的屋子却是太空太空。
站在院子里,张怕忽然有个想法,也许是从老头子因为自己瘫痪的那一刻起,绿毛就是死人,起码是认为自己死了,所以什么什么都不再重要,也就没有必要去追究去保留。
只是,他和龙建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不是一伙儿的么?
这是一个待拆的家,张怕苦笑一下往外走。
外面站着俩收破烂的,问张怕:“你是房东不?”
张怕问:“你们收废品?”
“是了,你有什么不要的,我们都收。”收破烂的回道。
张怕想上一会儿,啪的关门上锁:“明天再来。”
“为嘛了。”卖破烂的问。
张怕没解释,大步往外走。
他想去看守所见绿毛,跟他说说房子,也是说说房子这些东西的安排。可正往外走,听到有人大喊:“出来,赶紧出来!”
张怕停步,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愣了下。
这片房子开始拆迁,面前这间屋子已经拆了半边,可所有工人停手,有人冲拆掉半边屋顶的破房子大喊。
张怕认识房主,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姓刘,没人知道名字,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彪子。彪子的意思是傻瓜、傻子、白痴。刘彪子就是刘傻子,刘白痴。
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个傻孩子!
彪子有很多种,共同点是,大多数彪子都是沉默的,不会主动招惹是非,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刘彪子是这样,不上学不工作,每天就是带着一脸傻笑到处走。父母双亡,只留给他这间房子。
张怕刚搬来的时候,经常见到刘彪子,后来幸福里出了点事,刘彪子被收进福利院。
大概就是闹出事情闹上网,刘彪子这种未成年的智障孩子一个人生活,全是艰辛和危险,政府不能不作为,所以,一个人过了好几年的刘彪子被收进福利院。
后来再就没见过他。倒是有次在大虎烤肉喝酒,大虎说彪子满十八岁,被福利院踢出来了,然后被他叔接走了。
当时张怕还好奇:“他叔以前为什么不管他?”
这是没有人回答的问题,随着酒肉下肚,这个问题也下了肚,没人回答,也没人再提起。
看着几个工人大喊大叫的样子,难道是彪子回来了?
张怕走过去两步,看见半边房子里站个人,弯着腰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
不由得心底一声叹息,再是个傻子,也是有自己的思想,也是有自己的生活,也是个人!
现在的刘彪子就在做他刚才做过的事情,在曾经的家里翻找从前的记忆。
可是刘彪子家里能有什么?所有柜子桌子早被人搬空,只剩下一地破砖,你就挖出天大个洞,也不过是挖到些土。
工人还在大喊大叫,工头不耐烦了,大骂两句,让工人进去拽出来。
于是就拽吧,进去三个人,费好大劲抬起彪子,在往外走的时候,彪子的手扒住门框。
房子处于半拆状态,早没了门,墙砖早有些松动,彪子这一拽,半边墙唿咚倒下,砸在抬着彪子的一工人身上。
于是工人倒地,彪子摔倒,另两个工人也被带倒。
工头傻眼了,可不能出人命啊!大步冲过去。
刘彪子没事,在地上翻个个儿,站起来又回去房间翻东西。
三名工人比较悲剧,一个被带倒,手支地的时候被铁钉穿过。也不知道这地方哪来的大钉子!
再一个摔倒,膝盖正正撞在砖头上,根本就是站不起来。最倒霉的是被墙压住的那个,压了半边屁股半边腰,还有一整条腿,现在正是哎呀喊痛。
待尘烟散开一些,工人们过来救人,费上些时间和力气,总算是挖出被压住的工人,抬到空旷处,工头问怎么样?
工人没回话,眼睛看向工头,明显的有话想说却是没说。
工头皱起眉头,蹲下来轻触工人身体,问话:“这痛不痛?”
工人说痛。
工头眉头就皱的更深,站起来思考片刻,转身喊道:“景升!”
跑过来一个瘦子:“华哥。”
“送他去医院。”说完这五个字,华哥拽着景升耳语几句,景升招唿几个工人,抬着受伤工人往外走。
一共三个工人受伤,这个走了,还有个手被铁钉扎穿的,年龄大概五十来岁。幸好钉子比较细,又是连着下面物体,这个工人咬着牙,把手从钉子上抽出来,现在这一会儿,满手是血,哩哩啦啦地滴着到处都是。
他举着手来找华哥:“老板,我这个能去医院么?”
华哥有些厌恶的看眼那只手,也是带厌恶和不耐烦的表情看眼受伤男人,挥手道:“赶紧去,快去快回。”(未完待续。。)
488 现在自然淘汰掉
工地上一共没多少人,这一下走了五个,华哥很是不爽,指着屋里的刘彪子说:“赶紧出来,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刘彪子根本不管他说什么,一直哈着腰东翻西找。
华哥怒了:“最后说一句,你出不出来?”
刘彪子没回应。
华哥恨声道:“好,好样的/”转头说话:“打他,拽出来打。”
“啊?”工人有些犹豫。
“打他,先动手的给一百块。”华哥喊道。
一百块钱的诱惑,马上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往里跑。有他带头,别的工人也往里冲,尤其那个膝盖撞伤的家伙,轻伤不下火线,缓上一缓,竟然瘸着腿又过去了?
张怕忽然大喊:“打他,我给一千。”这个他是华哥。
工人愣住,纷纷停步回头看。
华哥更是吃惊,转过身看张怕,仔细看两眼才说话:“你是谁?干嘛的?”
张怕说:“你们是干嘛的?”
“废话,我们是干活的。”华哥说:“你别影响我们工作。”
张怕瘪了下嘴:“郭刚伤好了?”
“你。”华哥多看张怕几眼:“你是谁?”
张怕指指里面:“他邻居。”
“邻居啊。”华哥想了下说:“正好你是他邻居,把他弄出来吧,我们得工作,完不成工作是要罚钱的。”
“你们完成什么工作?”张怕琢磨琢磨:“我好奇一件事儿,这房子是他的,他签合同了?”
“房子是他的?”华哥说:“我们不管房子是谁的,老板给任务,我们干活,你有什么意见,跟老板提。”
张怕说:“我没意见,就是好奇问下。”
华哥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理会这家伙,斗嘴有什么意思?冲工人喊话:“把他弄出来。”
张怕说:“先别弄,我觉得你们是非法强拆,是违法。”
华哥冷笑一声:“违法?去告我们啊。”
张怕点点头:“你说的对。”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报警。
华哥有点迷煳,这家伙到底是干嘛的?想了想,招个工人过来,小声说两句话,工人朝外面跑去。
没一会儿走过来五个人,其中有俩穿制服的,刚才那个工人在前面领路。
几个人很快走过来,华哥跟一个警察、还一个干部摸样的人打声招唿,开始介绍情况:“我们在工作,他不让我们干活,还打电话报警。”
“报警?”俩警察有点意外,见过捣乱的,可是捣乱的主动报警?刚跟华哥打过招唿的警察问话:“什么事?为什么报警?”
张怕指着房子说:“我知道……”一句话说了三个字,忽然发现自己不了解情况。虽然都知道是父母留给刘彪子的房子,可万一房产证上面的名字不是刘彪子怎么办?
“你知道什么?”那警察又问。
张怕挠下头:“那什么,他们有问题,那个孩子的脑袋有问题,他们啥都不管的就去打人,你看这一地血……不对,这个是他们流的。”
一句话说的乱迷煳,警察没听明白,问道:“他们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到底谁有问题?谁流血了?”
张怕说:“那孩子姓刘,这是他的房子,父母双亡,就留下个房子,他们过来强拆,不管孩子在屋里,他们也要拆,派人进去抬那个孩子出来,那孩子脑袋不好使,要挣扎啊,一挣扎把大家都挣扎倒了,抬那孩子的三个人就都受伤了,流血了,就这个。”
警察有点听明白了,问道:“你是说屋里那个人打伤了三个工人?”
张怕愣了下:“我刚才是这么说的么?”
“你说那孩子挣扎,然后他们就受伤了。”警察回道。
张怕只好再多解释一点:“有三个人抬着那孩子出来,那孩子一挣扎……这个不是打架,是被抬到空中,算失去自由吧,搁谁也得挣扎啊,一挣扎,带倒三个人,三个人就伤了。”
警察总算听明白了,摇头道:“你这语文,是跟日语老师学的吧?”
张怕咳嗽一声:“你说跑题了。”
“咱俩谁跑题?我问你为什么报警,你说半天说的什么?”警察有点急了。
张怕说:“我在解释原因啊,你看吧,这是他的家……”瞧那意思是打算再说一遍能让人听迷煳的经过。
警察赶忙拦住:“你先等下。”问华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干活,他来捣乱,然后还报警。”华哥等于是又重复一遍最开始他说过的话。
警察无奈了,一个说话说不清的,一个说重复话的,等华哥说完了话,警察走向房子。
本来就没有门,墙又塌掉,内里情形一览无余,一个很瘦弱的男生蹲着扒拉砖头,不知道在找什么。
警察喊上一声:“停停,停停。”
里面那人不做回应,张怕在后面说:“他脑子有问题,只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警察又被说迷煳了:“你是说,他是装的?”
张怕愣了下:“你什么理解能力?”
边上一个人看不下眼了,看眼张怕,你这是报警?再看眼警察,你这是办案?走上来问:“你是谁?你在这做什么?”
张怕用特别无辜的表情看他:“大哥,我报警呢,报警你知道么?报警!”
“胡闹!你在打扰别人的工作,是违法的,赶紧走。”那个人喊道。
张怕说:“你这是屁股问题,正常人不是应该躲在后面看热闹么?忽然跳出来个你……对了,我报警了,报警你知道么?报警了不能走,走了就是报假警,那才是违法。”
正说着话,宁长春来了,带了俩小警察,一人一辆自行车骑过来的。距离老远就喊:“你怎么又报警?”
张怕喊回去:“我还什么时候报警了?”
宁长春没再说话,等骑过来,下车后说话:“又什么事?”
张怕指着蹲在地上的刘彪子问道:“认识他吧?”
宁长春皱下眉头,抬步走过去,也是喊上两声,刘彪子依然不回应。
宁长春走回来问:“是那个谁吧?”
“哪个谁?”张怕问回来。
“就是那个……彪子?”后面两个字说的很小声。
张怕说:“是他。”
“他回来了?”宁长春说:“你喊他出来。”
张怕说:“他又不认识我。”
宁长春想了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怕就把刚才发生过的故事再说一遍。
宁长春问华哥:“手续齐全?”
“手续不手续的我不知道,我就是负责干活,手续的事,你问刘经理。”指了下刚才走过来的一个男人。
刘经理很肯定:“手续没问题,这家房东早早签了合同。”说着抬手比画一下:“这一圈都签了合同,所以一起拆。”
宁长春看眼刘彪子,问话:“他签的?他懂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手续不是我办的。”刘经理回道。
宁长春问张怕:“你报警说有人打人,还有人强拆,说的就是他们几个?”
张怕说是。
宁长春再问刘经理:“你说手续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刘经理想叫宁长春去一旁单谈。
宁长春没动地方。
就现在在场这些人,宁长春全见过,因为幸福里拆迁事宜,各种大会小会开过许多,也是见过许多人,尤其副区长亲自督办工作那几天,宁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