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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巴西、印度都有贫民窟,乱得不像样子的那么乱,巴西的贫民窟拍成《上帝之城》,印度的贫民窟拍成《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两部戏风格不同,内容不同,却都是表现了贫民窟的贫穷与灾难。
幸福里不是贫民窟,不会像那两个国家那么混乱,这里是有秩序的!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才会独特形成一个传奇所在。
不知道是不是风水问题,这地方很少出大学生,很少出军人,绝对没有政府职员,成年男子有一半以上进过监狱。
很少出,不代表没有。
张怕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能见到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来去匆匆,差不多春夏秋冬都是一身衣服。
那个人很怪,看见过很多次,却从没看见过脸,永远低着头快行。
问过胖子,胖子说那个人挺厉害的,和龙建军是朋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闹崩了,龙建军发达后,跟着一起混的纷纷搬走,这家伙没走。
胖子说那家伙有个外号叫绿毛,大名反是没人知道。
那个人头发黑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有了这么个古怪外号。
隔天上午,张怕在干活的时候,胖子打电话,说绿毛出事了,你能不能来一趟?
张怕有点好奇,他不认识绿毛。不过胖子特意打个电话,张怕应声好,喊过来刘悦几个女生,让她们带着小白在房车里学习,张怕一个人回幸福里。
在路口看到乌龟的小面包车,张怕敲门上车:“怎么不进去?”
“不敢进。”胖子说:“郭刚太王八了,把我们好几年前做的事给点出来了。”
“好几年前?”张怕笑道:“活该。”
“活个屁该,老子是见义勇为。”胖子说:“要不说人就不能做好事,一做好事就倒霉。”
张怕好奇道:“你还做过好事?”
乌龟说:“就那一次。”
“靠,很多次好不好?那次是比较倒霉。”胖子抢话道。
六子说:“有次上医院,忘了是谁被砍,大家去医院看他……”
乌龟插话:“是王坤。”
六子说:“对,是他,他住院,我们去看他……”说话的时候看眼张怕。
张怕说:“说你的故事,看我干嘛?”
胖子接着说:“我们去看王坤,要交费,他们一群穷人,就老子兜里有点钱,去交钱的时候遇到个插队的,我这脾气肯定要制止啊,没想到那家伙还挺横,在交费大厅,我俩就干起来了,那家伙有同伴,四个人把我好顿揍,我胖啊,跑不动,好不容易逃出来,去喊乌龟他们,喊回来以后,满医院找人。”
六子笑道:“那就是四个白痴,打了人不跑,在医院门口吹牛皮,然后我们围上去,后面就是打人呗,可胖子太狠了,那天跟发疯一样踢四个白痴,当场俩昏迷,是踢脑袋了,还有俩更悲剧,被踢成太监,真的,你别不相信,我们打完就跑了,娘炮那天来的晚,知道打架后去看,说是有一个当时就进手术室做摘除手术,都踢爆了。”
张怕怔了下:“郭刚怎么知道的?”
“怎么不知道啊?医院有监控,我们是打完了就跑,可脸还在那呢。”胖子说:“当时去外地躲了半年,后来听说警察一直没找我,估计是没找到人,就回来了。”
六子帮着解释一下:“王坤是在南城打架,被人砍伤,就近住在中医院。”两个地方特远,开车要二十多分钟。
张怕冲胖子摇摇头:“你为什么踢他们裤裆?”
“靠,他们踢我来着,我踢回去不对么?”胖子说道。
张怕又问:“问题是,你怎么知道郭刚拿这件事情点你?”
“你猪啊?他给我打电话了,说要么签合同,那么把这件事情漏出去。”胖子说:“不光是我,乌龟也被威胁了,郭刚那个王八蛋到底掌握多少黑材料啊?”(未完待续。。)
481 都不好意思了
张怕看向乌龟:“你又是什么事?”
“也是打架……算了,不说了。”乌龟说:“我和胖子不敢出面,你赶紧进去。”
张怕无奈笑了下:“我算明白了,我是来听故事的。”跟着说:“说说绿毛吧。”
“绿毛老头在家躺着,你去看看。”六子说:“绿毛家里就俩人,老头在家躺着不能动,全靠他照顾,他被抓了,老头没人照顾,你先去看眼。”
“我连他住哪都不知道?”张怕说。
“进去就知道了,他家门口有很多人。”六子说。
张怕看他一眼:“你千万千万别说,你也有把柄在郭刚那。”
六子说没有。
张怕问:“你怎么不进去?”
胖子大笑:“今天的消息,六子被通缉了。”
“什么玩意?”张怕看眼六子:“你又干嘛了?”
六子说:“不知道,就有人打电话说我被通缉了,我觉得挺像真事儿的。”
张怕说:“你们都是人才!”下车往里走。
街道越来越难走,坑坑洼洼,张怕走边上,刚经过小卖店,身后有汽车开来。张怕站住了让车先过,再继续往前走。
果然像六子他们说的那样,绿毛家门口站着些人。走过这条街,往右面一拐,就能看到很多人站着说话,门口停着几辆车。刚刚从他身边开过的那辆车也在其中。
张怕走过来问:“怎么了?”
“强子杀人了,唉,让他爹怎么活啊。”一个女人回道。
绿毛叫强子?张怕往里走,却是看见龙建军?
龙建军在敲门,不等屋里有反应,已经推门进去。
张怕想了想,抬步跟进去。
他们进屋,有几个邻居也是跟进去,
屋里昏黑一片,还有股怪味,好象是尿骚味加药味混合在一起。只冲这味道,就知道绿毛一直在细心照料老爹,不然不会一直熬中药。
听到后面有声音,龙建军皱眉回头:“出去。”声音很低,却不容反驳。
几个邻居互看一眼,转身出去。张怕想了想,刚要走。龙建军问话:“你认识强子?”
“不认识。”张怕说:“我朋友说他家没人,让我过来看看。”
龙建军看看他,转身面对躺在床上的老头,小心问话,老头不回话。
张怕站上片刻,出去给宁长春打电话:“绿毛在你们那儿?”
“你认识强子?”宁长春问话。
张怕说不认识,又询问发生什么是事情。
宁长春说:“问了伤者,大概情况就是强子持械伤人。”接着说:“是地产公司和政府工作人员上门劝他签搬迁合同,他没签,还拿刀砍人。”
张怕说:“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好煳弄?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说些废话?”
宁长春沉默片刻:“应该是上门谈拆迁合同时,有人说了过激话语。”
他说的含煳,张怕却能听得懂,问话:“出不来了是吧?”
宁长春说:“出不来了,明天送看守所,然后等着判。”
张怕说知道了,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长春想了想说道:“这次事情是街道一个领导说了过激话语,他不了解情况,新调过来的,那句话激怒强子。”
张怕问:“那个领导呢?”
宁长春叹气道:“挨四刀,跟郭刚一样在抢救。”
张怕说:“四刀,还成,能报仇就好。”
宁长春气道:“你要疯么?什么是能报仇就好?”
张怕说没什么。
这时候,龙建军从屋里走出来,冲张怕招下手。张怕挂电话过去。
龙建军问:“你时间很多?”
张怕说不多,说最缺时间。
龙建军想了下说:“那你去忙吧。”走回到自己的车上。
张怕对一切是都是迷煳的摸不着头脑,眼看龙建军要走,追上一步问话:“是怎么回事?”
龙建军没有马上回话,上了车才说上一句:“和你无关。”让司机开车。
张怕只好往外走,跟胖子等人汇合后说:“我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龙建军来了。”
“龙建军?他进屋了?”六子问。
张怕说是。
胖子说:“我也闹不懂是怎么回事了。”
张怕满心好奇:“绿毛有事情,和你们又不是很熟,你们为什么这么关心?”
胖子回话:“绿毛救过娘炮一条命。”
“对了,娘炮呢?”张怕才想起来。
“在派出所,娘炮说短时间兴许回不来,让你去看着点绿毛的老爹,等他回来就替你。”胖子说道。
张怕叹口气:“那我再回去。”
“辛苦了。”胖子说道。
这次事情闹很大,一共七个人受伤,其中警察一人,城管一人,街道干部两人,地产公司职员两人,加上郭刚一个。为显示其严重性,七个人全部住院,其中街道某领导和郭刚最倒霉,伤势最重,不住院不行。
张怕又回去绿毛家,没一会儿,娘炮来了,跟张怕打声招唿,坐着发呆。
张怕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跑说:“我也有些不清楚。”
得,就没个清楚的。张怕看眼时间:“你打算一直守下去?”
“不用,强哥说这件事情,龙建军会处理。”娘炮说:“我就是来盯一会儿,图个心安。”
张怕哦了一声。
俩人就这样坐着,一直到晚上九点钟,经过多方消息的汇总,总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绿毛老爹瘫痪在床,绿毛数年如一日的伺候。因为老头不能动,他就哪里都没去。这次幸福里拆迁,绿毛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直到街道领导和地产公司的员工上门。
这些人上门就是图一个签字,你签了合同,我们会给你补助。
绿毛没签,除去床上躺着的老爷子,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意。
这一次又有人来劝话,见绿毛软硬不吃的样子,街道某领导忍不住了,开始劝话,却是一不小心说句错话,他说:搬家对谁都好,住新房多好啊,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你家老人死了,你不还得继续活下去么?为什么不搬?
就是这句话,就是里面的死这个字,激怒绿毛,大怒着骂他们滚蛋。
那些人也不干了,我们是工作,你这么骂我?当时没忍住脾气,回骂两句,于是就惨了,绿毛去厨房放拿菜刀。
可街道领导以为他是吓唬人,他们这边又是警察又是城管的,还怕你一个人不成?不但没走,反是又说几句难听的话。
你得知道某些人的脾性,有的是一朝权在手就如何如何不得了,有的是当个小干部就感觉高人一等,有的是领导做惯了以为谁都是手下……另外,人们有个共同点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常会说错话、甚至做错事。
街道领导本来就觉得幸福里的居民素质太低,本来就觉得自己是领导,而不是服务员,正好还人多势众,于是就大声喝唿说:“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
从正常角度理解,这家伙纯粹有毛病,现在才是刚开始拆迁,以和谈为主,能说动的为什么要动手?
可这个领导就是疯了,就是说上这么一堆话,还说绿毛不敢砍,拿着刀就是吓唬人,有本事你砍啊……
想要解决一件事情,最重要的,你得了解事件中的当事人,一定要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的经。
绿毛是什么样的人?曾经当过兵,后来跟龙建军混过,再后来,在家一呆十五、六年,就是伺候老头子。
为了这个爹,他舍弃了一切能舍弃的东西,不上班不找对象。
这样坚持十五、六年,好人也能逼疯了。绿毛心里早就有了种种想法,甚至说,心理出现隐疾。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要刺激他……绿毛一发狠,老子不过了!这种日子不过也罢!活着比死了还遭罪!
于是,绿毛冲动了,先把嘴贱的某街道领导砍伤,再砍警察……反正是一把菜刀乱看,而对方……尽管人很多,却没有谁有勇气冲上去阻止,反是慌乱起来。
这里面最倒霉的是郭刚,他负责拆迁,但是不用事必躬亲。只是拆迁头两天,过来稳定下军心。
忽然听说街道干部被砍,赶忙带人过来。
他也是嚣张惯了,以为自己的名号有多么好使,以为自己的手下有多么多,赶过来就是骂绿毛,说赶紧地老实地丢下刀,然后自首,还说这是老子管的事情,你要是不听,别怪我手黑。
本日,最倒霉催的冠军诞生,他跟绿毛没仇、甚至不认识,就因为这段嚣张的废话,绿毛转移目标,奔着他就来了。
七刀啊,直接砍成重伤,可怜郭刚完全没明白是咋回事。
再后来,警察来了,是很多警察来了,有拿枪的,逼绿毛丢掉菜刀。
看看越来越多的警察,绿毛犹豫犹豫,丢刀就擒。
这是整个经过,至于龙建军为什么会来,又是另一个故事,除非问龙建军和绿毛,别人多不知道详情。
张怕听完事情经过,心说这是个好人,能在家照顾瘫痪的爹,照顾这么久,搁一般人不是跑了就是疯了。
可惜郭刚和街道那些人闹不清状况,在绿毛心里,不在乎住哪,不在乎是什么生活条件,他想的就是,老爹活一天,他就照顾一天。(未完待续。。)
482 可是不好意思也没用
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张怕看眼时间,起身跟娘炮说:“活儿没干完,走了。”
娘炮说:“走吧,晚上我留在这。”
张怕问:“不是说龙建军接过去么?”
娘炮说:“就是去养老院,也不可能一天时间办好,起码得找家好的,明天能送过去都算快的。”
张怕看眼床上的老头,他不知道老头是不是哑巴,他和娘炮呆了这么久,硬是没听到老头说一句话。可喂饭也吃,眼睛也会到处转,娘炮还换了两次尿布。
离开绿毛家,慢慢往外走,没走多远听到吵架的声音,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骂的很凶,声音也很大。
循声望过去,道边一间旧屋,围着小半拉栅栏,院子里面堆些东西。
吵架的人在房间里,一通大骂之后,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女人气愤出来,大骂道:“你不是有病么?你死了,房子不还是我的?”
“滚,我不认识你。”门口站个老女人,气愤不已地指着中年女人骂道。
中年女人骂上一句,骑自行车离开。路过张怕身边时还特意看上一眼。
张怕站着没动,看中年女人骑车离开,又看房间里的老年女人。
老太太很瘦,刚才出去的中年女人也很瘦,俩人是母女关系,在幸福里这块也算是出了点不太好的名。
老太太靠着门框站着,站了好一会儿才关门回房。
张怕还在外面站着,问都不用问,一定是拆迁的事,一定是子女贪图老娘的房子。
心说这就是生活,这才是生活。
张怕想起件事,前两年幸福里一个小伙伴家里老人去世,七十几岁,从医院接回家,天天就是躺着等死,每天吃药吃饭吃掉自己的时间,全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家人不计成本的救人,一见到医生就大声喊:“求求你了,救救谁谁谁吧,我倾家荡产也救……”
生活,一部分是想象,一部分是以为,一部分是残酷……
更多的是坚强。
好象方才那个老太太一样的坚强。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