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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武的勃然大怒、让刘明泉眸子里的光彩黯了下去。
烁哥儿的事儿，大多还都是他去摆平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二爷都未必全都清楚、可他刘明泉哪里会不清楚？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报应来了也真的没什么可抱怨的。
刘明泉彻底绝了念想，自然也就是有问必答，随着他所说出来的廖家隐秘越来越多、张文武的冷汗却是也涔涔而下，攥紧的拳头、指甲都已经陷进了掌心却尤不自知，直到看管刘明泉的那彪形大汉出声提醒，张文武这才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醒过了神来。
“二爷其实也可怜啊，后脑勺儿挨了一下、差点就没了命，老爷子也经常说是大人造孽、孩子受罪，廖家这第三代是人丁稀少，老天爷的报应啊……”
“什么报应？要是有报应、老天爷早就该一个雷劈下来把廖家给灭了！”
张文武的愤怒、却是让刘明泉失笑了起来，他犹豫了下才低声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古话就是这么说的、现实也就是如此，搁在半年前、你见了我不一样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吗？”
张文武点了点头，站起来绕着椅子转了两圈这才笑了起来。“是啊，敢说出实情的都是彻底绝了念想的，你这双手一样沾满了血腥，说你们是一丘之貉，不过份吧？”
“不过份、不过份，我也算是罪有应得，反正也就是这一条命，谁来拿走也都是应该的。不冤、不冤的啊……”
刘明泉突然间的失态、让张文武有些愕然，不过想了想还是释然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许多事儿不都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第1621章 笑话
距离关押刘明泉百米外的那栋小楼里，刘美佳拿着刚刚送来的化验报告不禁叹了口气。
确诊了。
肺癌，晚期。
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依照医生的判断、她顶多还能再坚持两个月。
带着复仇的执念、耗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女人最灿烂的时光、就这样在日日夜夜的恨意之中度过，但实际上却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目标，简直就是个笑话……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思索，刘美佳合上了检验报告书便道。“进！”
走进来的人是马克，他目光低垂、恭敬的道。“boss从机场出发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抵达！”
刘美佳点了点头，想了想才转过脸道。“对了，那边问出什么来了吗？”
“吐真剂是最新的，效力非常的惊人，那家伙的心防彻底被打破了，问什么就说什么，我猜测那家伙可能也是希望能得到个痛快。”
“痛快？他还想要痛快？他怎么这么敢想啊？”
刘美佳发出了冷笑，若只是因为颜面、因为气愤、因为憋屈，也许自己还愿意给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一个痛快，可武哥所收集到的那些情况表明，这家伙甚至比廖老二还要可恨、还要歹毒！
马克耸了耸肩，表示他说的是实话。
他所雇佣的团队是业内最专业的，让一个未曾经过专业训练的家伙说实话、真的是太小儿科了，实际上团队里还有许多手段都还没有用的上呢、那家伙就已经先崩溃了，但求‘速死’其实在某些时候并不是不可理解的，尤其是在知晓了那些特别难以接受的手段之后，也许死亡真的是种解脱、而不是种惩罚。
刘美佳也只是发泄，有些事儿她隐隐约约的清楚、但她不认为自己有全程观看的勇气，想了想便问道。“那个女人情况怎么样了？”
“在输液，情绪还算是稳定，依着你的意思、让那个男人陪着她了，不过两个人都不太说话……”
刘美佳默然。
真爱，从来就不只属于良善之人的。
木欣欣的遭遇，她同情、甚至是有些怜悯的，但涉及到她的男人、她儿子的父亲，刘美佳不觉得自己会原谅，绝不会！
半个小时之后，当看见那压着头发冲过来的女人、付正义赶紧迎了上去，将扑进怀里的刘美佳抱起来转了两个圈，这才笑着问她干嘛不在里面等着？
“突然觉得生命好脆弱！”
刘美佳的感慨、让付正义有些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是啊，生命有的时候真的是很脆弱，所以才会有‘世事无常’这样的说法。”
挽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进了屋，刘美佳关上门之后便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其实你可以不来的……”
“有些事儿终归是要说清楚的，要不然心里面总是觉得有根刺儿，不是我的责任、却被认为是杀人犯、是罪魁祸首这么多年了，我可不觉得一直这样背负着这样的罪名是无所谓的。”
怔怔的望着他，刘美佳抿了抿嘴才道。“我觉得你会心软的……”
“怎么？还觉得我跟那女人有什么关系啊？”
“应该说你的运气好，正好身边有个娇憨可爱的冬天、还有个漂亮的女明星夏天，要不然她要是对你施展美人计，我可不觉得你能幸免！”
“就这么不放心我吗？”刘美佳的认真、让付正义唯有苦笑。
“放心？来来来，我帮你扒着手指数一数，看看加上还在巴黎念大学的那两个，你都招惹了多少女人吧！”
刘美佳说着便开始数手指，一个巴掌不够、又竖起了左手，见她最终竟然竖起了七根手指、付正义可就有些窘了，将她的左手给攥在了手心里道。“呐！不许冤枉我，巴黎可只有一个！”
刘美佳一挑眉。“索菲亚难道也不算吗？”
“不算！”
“五个哎！不算少了啊，”刘美佳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便一脸困惑的道。“过去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问题是我没发现她有贤惠的征兆啊？”
付正义这下子可有些招架不住了。“咱今天不讨论这个，成不成？先把眼下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刘美佳的唇角扬了起来。“那你自己去吧，我担心自己还是会忍不住想杀人！”
在来的飞机上就收到了消息，木欣欣的时日无多，如何处理也让付正义有些犯了难。
她母亲木美云的那纵身一跃，让年仅十四岁的少女背负上了沉重的责任，这个死结、也让她变得疯狂、丧失了理智，只是站在她的角度而言，为母报仇，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等在外面的张文武见他出来了，便迎上去介绍情况。“正义，刘明泉现在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能跟廖老三通个电话，我估计也算是宾主一场，想要做个最后的交代。”
“交代？有必要吗？”付正义摇了摇头。“其实刘明泉说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只是个打手、是个跑腿儿的，有些人恨他、甚至比对廖家人的恨意还要重，伊万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过两天会有人带着他去加拿大跟廖老三汇合，他们所犯下的罪孽、有人需要用他们的命去祭奠亲人、去告慰含冤屈死者……”
张文武恍然。
怪不得他看刘明泉的那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样，显然在这段时间有些事儿正在发生，于是点了点头便道。“刘明泉犯下的罪孽简直是罄竹难书，就算是死一百次都不嫌多的，我倒是很想看看他的下场！”
透过单向可视玻璃，房间里的两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上所显现出来的一切。
在监狱里服刑的牛胜达、面对着镜头在侃侃而谈，当年他所策划并在幕后远程操纵的那场骗局，对于这个自诩有着‘传承’的老骗子而言，仅仅是他曾经做过的一个不算太成功的项目而已，而从十八层一跃而下的木美云、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第1622章 分辨能力
“假的！肯定是假的！”
面对屏幕，龙柏波的嘴唇似乎根本就没有开阖、但实际上却是在说着话。“唯知娱乐旗下的演员那么多，随便找个人出来就能拍这么个玩意儿，他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盯着屏幕上侃侃而谈的牛胜达，木欣欣神情木然、但双眼却逐渐红了起来，被咬着的唇角也因为自己不自觉的用力、而让一抹鲜红渗出、沿着唇角掉落了下去，滴在了胸口、滴在了床单，鲜艳且刺眼。
“好了，事儿我也都说完了、也解释清楚了，是那个女人自己蠢啊，我密码箱里的钱只有最上面一层，当时要是她稍微仔细点、肯定就能发现问题的……”
面对着摆在桌上的镜头，牛胜达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的，那时候就是这样子的，别说是一个女人见到那么多的钱了，就算是个男人也要晕的、也要犯糊涂，这种手法在我们圈子里叫做‘镇’，只要一下子镇住了、后面的事儿就简单了，你说什么、她信什么，你就算是说她女儿中了邪、要扔进池塘里去驱邪，她一准儿的会亲自动手的，会觉得那是真的为了她女儿好、是在救她的女儿的，甭管谁去劝，都没用……”
龙柏波的嘴唇还在轻微的颤动着，还在讲述着他所认为的漏洞、甚至在抨击演技的拙劣，可木欣欣却突然叹了口气，转过脸冲着他幽幽的道。“阿龙，就是这个人、不会错的。我妈就是被他给骗了，他的声音我还有点印象，还勉强能记得那是个下着雨的傍晚……”
龙柏波终于忍不住了，近乎于咆哮一般按着她的肩膀吼了起来。“假的！假的啊！全都是假的啊！他是想骗你、骗你的啊……”
木欣欣惨笑。“阿龙，不是假的，真的是有这么个人的啊，那时候我十三岁，我妈就是跟他合伙的做生意，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小、还很不懂事儿，就知道跟我妈要钱、跟我妈吵架，还离家出走呢……”
龙柏波愤怒欲狂，他指着屏幕上的画面吼了起来。“欣欣！这是那家伙的阴谋！他就是想要让你觉得这个人才是让你妈跳了楼的罪魁祸首，他就是想要让你觉得他不是你的仇人……”
“阿龙，我是真的蠢呐，傻乎乎的盯着付正义这么多年，结果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我、我、我……”
木欣欣捂着脸啜泣，那哭声断断续续的，可绝望的气氛却是在房间里蔓延了开来。
通过房间里的收音设备，外面的人可以清楚的听到两人的对话，张文武不由得感慨了起来。“哎呦，这女人倒是挺明白事理的啊，可怎么当初就不能多想想呢？牛胜达最后说其实他的骗局也并不算是毫无破绽的，只要是别贪心、别想着不劳而获、别想着天上会掉馅饼，那他就算是再厉害、也没办法骗人的！”
“骗子无论多高明，其实都是针对人性的弱点下手，被骗者可怜，但究其原因也有其自身的可恨之处，如果安安生生的做生意、赚钱，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我还记得她妈的模样，挺干练的一个女人，单身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可能是希望能给予她最好的、所以也就特别的溺爱这个女儿。那是九四年啊，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能随随便便掏出千把块的现金，哎……”
过往的那些场景，突然间便在脑海里浮现，付正义一时间也有些意兴索然。
房间里龙柏波还在寻找着各种理由、希望能够让她明白这段视屏只是个阴谋、只是他用来欺骗她的手段，但木欣欣抬起了头、突然展颜一笑，抹掉了眼泪、便冲着摆放电视机的那面墙说。“付正义！我知道你就在外面，我没多少时间可以活了，进来吧！我想跟你谈谈！”
龙柏波愕然。“欣欣？”
“没事儿的，他应该是过来了，要不然我不会看到这些的。阿龙，我错了，我认错了仇人，恨了这么多年，可最后竟然成了一个笑话，对不起啊……”
木欣欣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无意识的呢哝一般，可她脸上还带着微笑、被咬破的唇角还在渗血，龙柏波攥紧了拳头、眼珠都有些泛红了。
“阿龙，别这样，错了就是错了，咱们说过的，赢就要赢的漂亮，输、也要输的心服口服……”
“我不服！我不服啊！”
刚走进房间、张文武就听见的了龙柏波的怒吼，棱着眼瞅着他、冷笑。“不服？你凭什么不服？”
龙柏波转过身就冲了过去，但随着进来的三个雇佣兵却是迎了上去，面对着发出着‘兹兹’声的电棍和黑洞洞的枪口，龙柏波牙都咬碎了、却也只能是后退，任由那面无表情的雇佣兵上来将他封住了嘴、反铐在了椅子上。
见龙柏波面有痛色、木欣欣攥紧了拳头、冲着走过来的付正义道。“别伤害他！求求你别伤害他！”
张文武搬了张椅子放在了床边，付正义坐下来指着屏幕上的牛胜达说。“这个人被判了八年，目前关在西山，除了你妈那案子之外，因为他诈骗而死的人有八个，如果你想看，我可以让审讯记录，看他徒弟写的日记，这事儿是不是假的，你应该有分辨能力……”
木欣欣目光落在龙柏波的脸上，神情间有着不忍，片刻后才转过脸说。“付正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无辜的，但我妈就死在我的面前、那一天你就在旁边，而我那一年才十四岁……”
“年纪小不是理由，如果不是我报案、你妈的骗局很可能还会延续一段时间，受骗的人越多、你妈的罪过也就越大，九四年的时候案值上千万的诈骗案，足以让你妈被判无期徒刑了！”
“可总比人没了要强，对不对？”
木欣欣的诘问，让付正义愣了下才不由得点了点头。“是啊，总比人没了要强……”
第1623章 聆听
他竟然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这让木欣欣唇角扬了起来，心里突然间有了些感触、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唇，然后就苦笑了起来。“我妈原本说我的鼻子长得最好看呢，可整了容之后、我都不记得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了，要是我妈知道了，一定会数落我的……”
木欣欣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格外的自恋、却又有着说不出来的哀婉和幽怨，被反铐在椅子上的龙柏波拼命的挣扎着，但两名雇佣兵压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根本就没有挣脱的可能。
站在付正义身边的张文武，脸上的怒容逐渐被迷茫所取代，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紧紧的抿起了嘴，只是垂落在腿侧的双手却紧紧的攥了起来，手背上的青筋逐渐暴起。
瞥了一眼被反铐在椅子上的龙柏波，木欣欣眼眶有些红了，冲着他微微摇头，随手拔掉了静脉留置针上的输液管、便下了床，扶着床栏走到了他的面前，拽掉了堵着他嘴的毛巾便捧起了他的脸微笑着说。“阿龙，别挣扎了，你这样子会让我很难受的。”
“欣欣……”
“乖啦，在房间里等我一会啊，你一定要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要做，好不好？”
龙柏波想要开口、但却被木欣欣竖起来的两根手指堵住嘴了，面对着她那双闪亮的眼眸、他愣了下肩膀也就垮了下来，眼眶红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木欣欣手指在他的鼻尖轻按了一下便转身想要走向付正义，可失去了床栏的支撑、她腿一软便坐在了床沿上，怔了下才冲着付正义苦笑起来。“喂！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啊？扶我出去透透气啊！”
付正义在犹豫，见木欣欣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站起来便伸出了手，扶着她便走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
一手扶着墙、一只手挽着他，见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摆放着桌椅、木欣欣不由得笑了起来，走过去坐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