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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一般只是放七天假，但民间一般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是过完年，王健的到来让付正义清楚了在永正县哪个小地方发生了什么，掀起了何等恶劣的一场风波。
正月十五之前，他还沉浸在假期之中，每一天都轻松且惬意，可随着‘以死自证’事件的发生，深切的自责令他甚至都产生了一定的自我怀疑。
说是蝴蝶的翅膀也好，说是因果循环也罢，寒风中跪在那旗杆下的老人和孤儿寡母们，简直就是对人性的无声审判。
当然，王健说的也没错，若不是因为他主动去捅了这个马蜂窝、逼着永正县运政的戾气彻底释放了出来，想必这颗毒瘤还要存在许多年的……
永正县运政所老所长不是个有骨气的，更不是个讲义气的，被纪委带走不到三天，就把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事儿全都吐了出来，惯来小心且谨慎、所以在他家里也就找到了一个账本，里面记录着运政所小金库的资金往来状况，并且还有着明细可供查询。
短短的十来天时间，永正县就有不少人被陆续带走，还有更多的人在请托、希望可以跟调查组成员们私下里见个面、聊一聊。
窝案，惯来都是因为某个不起眼的小事儿、而被彻底掀开的。
只是跟媒体所猜测的不太一样，据说这案子很快就被上面的领导定了调，只限于永正县、决不能波及周边地区，更不能去清算旧账，于是一场本该轰轰烈烈的行动也就只好偃旗息鼓。
把自己吊死在运政所旗杆上的司机，倒是因此而得到了厚重的抚恤，年迈的父母、终于有了医保、能够领取养老金了，他人到中年的老婆被特招进了县政府，虽说依然还是每天扫扫地、倒倒垃圾、做做保洁，但比原先在西郊风吹日晒的扫大街要强许多。
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超生的、属于是黑户，自然也就因‘特事特办’而获得了正式的户口，还被承诺县政府会负责孩子上大学之前的费用。
该进监狱的进监狱、该撤职查办的查办、该开除公职的开除公职，只是被纪委带走的戚爱民一直都想不通，自己是按照运政所的要求在执法，虽说执法标准因为所长的原因而过于稀奇和离谱，可他本人除了所里面发的工资、奖金这些之外，他是真的没捞过一分钱、没有吃拿卡要的行径，甚至不少被他罚过款的本地司机们还写了联名信、希望能够给予他宽大处理。
负责处理戚爱民的工作人员听完他的陈述，愣了好半天才道。“戚爱民，你明知道你们所长贪赃枉法、吃拿卡要、私自设立小金库，你明知道你们的执法是在枉法，可你为什么没有向上级举报、没有在运政所的动员大会上发出质疑？”
“我怎么举报？我怎么质疑？我还要不要这份工作了？我也要养家糊口的啊……”
戚爱民的声泪俱下、让调查组的年轻组员也有些不忍，想了想才长叹了口气。“戚队长啊，从个人的角度、我是同情你的。可问题是依着规定、你们所长有了问题、你们所里面的规定不妥，你就该采用合理的方式提出建议、发出质疑的啊，你是可以向上级有关部门实名举报的啊！可问题是你什么都没有做，说你是助纣为虐确实是冤枉你了，可你吃着皇粮却不作为、说你是在渎职，可有冤枉你吗？”
戚爱民急了。“可问题是我不这么做、我就干不下去了啊！向上汇报运政所情况的人不是没有啊，可要么就是坐冷板凳、要么就直接被调走、降职了，我能怎么办啊？”
“那就没办法了！要么你努力升职变成所长，要么你就别吃这碗饭。只能说算你倒霉，正好碰上这事儿了……”
戚爱民想不通、
不过有些事儿也不需要他想通。
因为这次问询之后，他就被送进了看守所，等待着他的是法律的严惩！
助纣为虐者该死，而那些抱着明哲保身想法的难道就不需要承担责任吗？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第1326章 不除不快（月底啦，月票快到碗里来吧~）
以死自证事件的全面曝光，也让江省的‘表哥’热议也稍微淡化了些。
不过虽说是淡化了不少，而且在某些领导的关照之下、表哥事件同样也没有能彻查的下去，刘达仁清楚若是真的全撂了、等待着他的一定是牢底坐穿，因此扛着所有的罪责一言不发，就连得知他老房子里的财务是因为他小妹的举报而暴漏的，也依然没有放弃抵抗，这让许多人松了口气、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护照丢失，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离境，被冠以‘表哥’头衔的刘达仁在见到公安的时候就清楚他完蛋了，只是他万万没能想到，给予他绝杀的竟是他一直关照有加、疼爱有加的小妹，是他这个亲妹妹将他送进了监狱。
开庭还剩下几天，但因为他的守口如瓶、因为他的资产大部分都转了出去，所以刘达仁觉得自己即便是吃枪子、也算圆满完成了任务。
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家人，骨子里有着农民思维方式的刘达仁，觉得自己是求仁得仁的，所以在数次求恳之后、终于换来了他小妹刘美萍的探视，让他有机会当面问个清楚，死个明白。
刘美萍根本就不想来见他，若不是因为雇主说若是不去、那就只能解雇她、而且以后也绝对不会有人敢雇佣她，不然她哪里肯到这种地方去见这个大哥？见他说的如此可怜、如此的动情，只是摇了摇头。“哥啊，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妹子啊，咱家我最大、你最小，从小到大哥都是最疼你的……”
刘美萍合上眼许久，等重新睁开了这才开口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吧！咱爸咱妈吃了一辈子的苦就不说了，可老娘当年生病急需要钱上手术台的时候，你那时候是真的是没钱？你说你也穷、红着眼把工资卡放下了，为了这事儿老爹逢人就说你的好，可老娘的手术你明知道差八千是上不了手术台的，可你硬是摆出了一副清廉的模样给大家看，结果老娘带着病回了家、落下了病根，你说你这当儿子的怎么就忍心啊？”
“妹子啊，那时候你嫂子才出去，现金都转出去了、哥哥我手头上是真的没钱啊……”
刘美萍挥了挥手。“好了、好了，那就不说这个。咱们家兄妹六个，老大还住在茅草屋里，老二家里是家徒四壁、最值钱的就是台收音机；老三家的跟她男人在这边做点小买卖、你说你只是个小职员、没这个能力；老四在乡里面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说你帮不上忙，就连我这个你最‘疼爱’的小妹、也是差点给你跪下了才被安排进了劳务公司、有了个当保姆的机会，第一个雇主打我、你不管，第二个雇主冤枉我偷钱、你在派出所里要我老实交代，第三次那王八蛋想侮辱我、你竟然想干脆让我嫁了，还说我丢了你的脸，你还是不是人呐？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刘美萍说到这里终于不得不擦擦眼，苦笑着说自己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若不是因为留在老家的孩子、也许早就不会在这儿受这种委屈了。
刘达仁委屈的失声痛哭了起来，捶打起了面前的桌子。“哥难呐！哥真的是很难的呐！你哥就是个倒插门啊，在家里哪里有高声说话的权力？哥在单位里要夹着尾巴做人，在领导面前要着脸、陪着笑，在下属面前要和气、要克制，哥要不是这样、哪里能有机会改变咱家的生活啊？你知不道这次要是你不这么蠢、哥出了国就能把爸妈接过去、能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的啊……”
“咱家除了你之外都是穷命，爹说过的，不干不净的钱不能拿、不能要、更不能花，不然进不了祖坟、做不得刘家人的！哥啊，好自为之吧，爹妈年龄大了、这事儿我们都还不敢跟他们说呢，你也千万别想着给他们二老写什么信、托人捎什么话的，不然二老一准儿的要被你给气死……”
刘美萍走了，失魂落魄的刘达仁回了监房、却怎么都想不通。
亲人之间，怎么就可以这么狠、这么毒，他有什么错？
不能忍一时、怎能争千秋？
鸿鹄之志、燕雀哪里能理解？
成王败寇的道理、农村人是理解不了的……
如是安慰着自己，努力令自己心平气和，可刘达仁还是对把他一棍子打翻的幕后黑手、有着刻骨的仇恨。
只是刘达仁就跟永正县运政所的那所长一样，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会有付正义这么一个贵为华人首富的家伙，还真就将他们这种人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邗州，得了王健的提醒、席萌萌也注意到了他情绪的不高，于是一进门便将还没有捂热乎的证书和支票摆在了他的面前。
一张证书，一张金额为一百五十万瑞典克朗的支票。
沃尔沃环境奖创立于十二年前，授予在环境和可持续发展领域有卓越创新或科学贡献的个人和组织，被誉为环境与可持续发展领域的‘诺贝尔奖’，华港基金会的保植固沙项目因为投入足够多、影响力足够的大，更何况这两年来跟国际上许多环保组织都有着联系、都有着交流和沟通，再加上席萌萌本人的年轻貌美也有一定的加分，所以她也就站到了领奖台上、站在了镁光灯前、站在了全世界媒体的镜头下、成为了首位获得这个奖项的华人，而且是最年轻的华人。
证书瞄了一眼就推了回去，拿起那张支票看了又看、付正义这才终于有了笑容。“加油吧，如果保植固沙理论和代表着全世界最先进的沙漠治理技术能够因此而得到推广，人类可持续发展的时间一定可以得到延长的……”
席萌萌夸张的惊叫了起来。“怎么个意思？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天呐，你才多大岁数啊？都已经开始考虑这么严肃的问题了？”
一想到雾霾、一想到沙尘暴、一想到那黄土漫天的场景，付正义可就不由得感慨道。“人类科技的一小步就是人类迈向毁灭的一大步！尤其是在这方面，环境破坏所能带来的收益、早晚是需要千百倍的还回去的，以盲目发展为代价的破坏环境、早晚是需要极其付出惨烈代价才能够弥补的，质保固沙项目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变的可持续发展，否则早晚还是会因为无法坚持、没有收益、得不到理解而中止的……”
随着那支票被推过来的还有一份简报，席萌萌拿起来见是关于在西北地区即将设立化工园、污水处理厂的相关报导，不禁勃然色变……
第1327章 诉求要一致
厚厚的一大摞资料和报导，全都是跟沙漠人为污染、破坏相关的。
华港基金会在西北地区所进行的保植固沙项目，联合了海内外七十多个环保组织、二十多家沙漠治理研究机构、四十多个慈善基金会，三年多以来累计投入了近六个亿的资金，扶持了数百家树苗、种苗培育企业……
在国际上拿奖拿到了手软，单是各种环保组织颁发的奖金收入就超过了两千万，就连被誉为环境与可持续发展领域诺贝尔奖的沃尔沃环境奖都到手了，而与梭梭树伴生的肉苁蓉创收项目也即将进入到收获期的关头，当地政府竟然想要在极端缺水的沙漠里上马重度耗水、高污染的化工园、污水处理项目，席萌萌觉得就算是个白痴都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不理解？还是说不明白？”
知道他是在问什么，席萌萌气呼呼的坐下来便道。“无法理解！更想不明白！白痴都不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混账、王八蛋……”
经由唯知新闻、唯知搜索、唯知门户、唯知导航等网站的全力配合，表哥和以死自证事件还在持续发酵、还在传播着，传统媒体的作用也在不断的放大，更何况被当地派出所给揍了的那记者、可不是什么小报记者，而是在行业里有着一定地位和影响力的真正无冕之王，等待着表哥和那胖所长的必然是严惩，付正义在自责的情绪淡化之后、也就投入了新的工作之中，于是也就在知晓西北沙漠地区所谓的合理化发展计划之后、准备给席萌萌加点担子。
见她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恨恨的咒骂着，付正义有些无奈的道。“当地政府需要政绩的啊！古话说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发财的前提是升官啊，可想要升官可并不是彷如包青天那般铡了几个贪官污吏、皇亲国戚就能扶摇直上的，当地的就业、当地的稳定、当地的经济发展、当地的财政收入、当地招商引资的规模，综合起来其实就是需要有投资、能收到税……”
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可席萌萌还是恨的咬牙切齿。“华港基金会的保植固沙已经完成了三亿六千万棵梭梭树的种植，目前的成活率已经高达八成了，总计覆盖了一百七十万亩的沙漠，十年后可以让五十万亩的沙漠变成可供牧民们使用的草原，二十年里累计能够为燕京地区减少了数百万方黄沙的污染……”
“那又怎样？动辄就是五年、十年、二十年，当地领导的任期才几年啊？他们看不见、他们也管不着，他们所需要的是能立刻兑现的政绩，是在任期内能收上来的税收！”
席萌萌急了。“可他们一个个都说会扎根当地、为了当地的经济发展不惜余力的啊！跟当地政府接触的时候、有的领导真的是哭了啊，攥着我手说只要我真的愿意做这事儿、他甚至愿意为了这个项目累死在任上……”
席萌萌还有着激情，还有着血性，这当然是好事儿，不过适当的泼点冷水、对她也是有好处的，付正义故意上下打量着她、直到她目光中有了些许的戒备、这才撇了撇嘴道。“那是因为你又年轻又漂亮、皮肤也好！领导的家里有黄脸婆、又不敢在外面乱来，这种光明正大吃豆腐的机会、哪里能轻易的放过？”
面对他故意装出来的色色的目光，席萌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忙双手护胸。“呸！你的思想太邪恶、太龌蹉了！”
“是你太单纯了啊！说归说、做归做的嘛！就连美国总统选举的时候所宣扬的那些个施政方针，到最后是否能兑现都是两说的好不好？所以想要做点事儿、还是需要注意一下方式和技巧的，不然别说是事倍功半了，搞不好到落不到个好的啊……”
事实摆在了眼前，发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知道他故意装出这种模样、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别钻牛角尖，可问题是牵涉到质保固沙项目、牵涉到防风固沙的植物选择、牵涉到固沙植物栽培、养护的经验这些她是个内行了，可搞企业她真的是一窍不通，于是只好放下胳膊叹了口气。“正义啊，可问题是华港基金会总不能在当地投资建厂、真的去搞什么实体吧？我不懂、也不会啊……”
“动动脑筋，化工园是重度耗水企业，污水处理企业更是别指望投资人会真的购买国际最先进的设备、为当地的排污、治污做贡献的。资本是逐利的，从道德的角度去指责真的没有什么意义，要如何解决这事儿、我有几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会说给你听，可你还是要跟那些真正的专家、学者们沟通一下，想要升官发财的当地官员们等不起十年、二十年的，但保植固沙项目的周期却是以十年、二十年为计的，所以如何不让‘政绩’成为绊脚石、拦路虎，你是要想出对策、想出解决的方案，你要把当地那些视政绩为生命的家伙们当成是白痴、傻瓜一样去忽悠！记住，只有双方的诉求达成了一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