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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道:“方才观主亲自前去朴树湾,曾说白血帮霍帮主、逢老大、沈大娘、卓一绝、田有甲等人,和贵观发生误会,悉被观主留下了,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陈明达脸上似笑非笑的点子下头,一手捋须,说道:“白血帮倾巢来犯,对敝观采取敌对行动,双方既已势成水炭,贫道纵有和解之心,也无法善了,因此只好把他们一起击下了。”
舒秋霜道:“霍帮主此行,是因为先父和我舒家二十八人悉遭紫煞手毒害,向贵观查证来的。”陈明达道:“敝观没有人使‘紫煞手’,霍天生找上敝观,岂不是无事生非?这和姑娘似乎无关。”
李云龙道:“在下二人是奉一位老人家之命,来见观主,要观主把霍帮主一干人立即释放。”他把立即释放四字,说得特别加重语气。
陈明达是何等人,别说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斗姆的大弟子,就以他魔手天尊的身份,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连叱咤风云的白血帮都不在他眼里,有谁能以命令口气,要他立即放人?
这话如果听到另一个和陈明达有同样身份的人的耳中,定然会被激怒,但陈明达是个城府极深的人,闻言不怒而笑,而且笑得很和平。他自然知道能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必然是大有来历之人,他自非问问清楚不可。这就目注李云龙颔首道:“二位不知是奉那一位高人之命而来?”
舒秋霜道:“自然是我师父了。”李云龙这时从怀中取出那方竹简,站起身,双手捧着竹简,神色恭敬的道:“这位老人家把他昔年的信物,交在下带来了,请观主过目。”举步跨上两步,把竹简递了过去。
陈明达看他神色庄重,不觉也随着站起,伸出双手,把竹简接过,目光一注,他本来红润如玉的脸上,刹那间脸色大变,双手捧着竹简,失声道:“贾太公?会是贾老人家竹符令。”
李云龙道:“不错,在下二人,正是贾老人家的差遣而来。”舒秋霜道:“朱观主现在相信了吧?”陈明达呵呵一笑道:“舒姑娘原来是姜老人家的高足,无怪剑法通神,贫道不胜佩服之至。”
舒秋霜道:“那么朱观主答应放人了?”“这个……”陈明达沉吟了下,才道:“二位且请宽坐,容贫道去跟大家商量一下,再作答如何?”他不待两人回答,一手拿着竹简,正待离座而去。
舒秋霜道:“李大哥,朱观主既然看过,师傅的竹符令应该可以收起来了。”陈明达呵呵一笑道:“舒姑娘说的极是,只是贫道若不把令师的竹符令拿去作证,恐怕不易使大家深信不疑,所以贫道必须带去让大家看看,令师符令,自有贫道负责,舒姑娘只舒放心好了。”
李云龙道:“霜妹,朱观主说得有理,还是由来观主拿去让大家看看的好。”陈明达颔首道:“委屈二位稍待了。”说完匆匆就走。
第四百九十八章
第四百九十八章舒秋霜等他去后,哼道:“李大哥,你猜猜看,他拿着师父的竹符令,是给谁去看看的呢?”李云龙微微一笑道:“他没想到我们会拿着姜老前辈的竹符令前来要他放人。兹事体大,他自然作不了主,自然要去向斗姆请示了。”
舒秋霜笑道:“李大哥你想的和我完全一样。”她望望李云龙,问道:“你看斗姆会答应放人么?”
“这很难说。”李云龙道:“如果我们今晚没和斗姆闹翻,她碍着姜老人家的面子,也许会放人,但今晚经我们在斗姆殿那一闹,斗姆也是武林中盛名久著的人物,如果各走极端,那就不一定肯放人了。”
舒秋霜冷哼道:“她敢不放人?”李云龙道:“霜妹,不可意气用事。”舒秋霜道:“我有血海深仇,还怕结怨得罪人么?”
李云龙道:“你说的当然也有理,但我们这次以礼求见,是贾姜老人家之命来的,不论朱观主肯不肯放人,咱们只要把贾老人家的意思传达到了,待回朱观主答应放人最好,万一不肯,我们也可以向老人家覆命,此行的任务就完成了。”
说到这里,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霜妹,不论如何,你要多忍耐些,以后的事,自有姜老人家作主,你不可在言语上和他冲突,反倒显得我们小气了。”两人默默的坐了一回,只听履声咔咔,陈明达手捧贾太公的竹符令,缓步走了进来。
李云龙首先站起,说道:“朱观主和大家商量的结果,不知如何了?”舒秋霜因李云龙站了起来,也只好跟着站起。陈明达心中暗暗地忖道:“这姓李的年事虽轻,一身武学超高,最难得的还是气度从容,为人谦和,二师妹真不该和他结下血海深仇,此子不出几年,定可领袖群雄,该是黑道中人唯一的劲敌了。”他心念转动,一面呵呵笑道:“二位快请坐。”
他回到上首一把椅子坐下,目光一掠两人,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又以极诚恳的语气说道:“贫道身为敝观主,照说本观大小事情,贫道自可完全作主,但最近来了不少昔年旧友,在敝观聚首,白血帮霍帮主率众来犯,以贫道一人之力,自然不足与之抗衡,因此全仗诸位道友之力,才把霍帮主一行给留了下来,所以姜老人家要贫道放人,贫道一人就作不了主,必须和大家商量之后,才能决定……”
舒秋霜道:“朱观主和大家商量的结果,是不是肯放人呢?”陈明达道:“姜老人家望重武林,大家尊为福星,有他老人家的符令,武林中人自该一体遵照了,只是……”
舒秋霜冷冷道:“只是什么?”她言词咄咄逼人。陈明达依然含笑道:“只是诸位道友之中,和霍帮主另有梁子的,也颇不乏人,尤其……”他目光朝两人看了一眼,又道:“二位今晚也见过家师了,诸位道友见到贾老人家的竹符令,不好明言反对,就托辞家师即在仙人庙,不如请示家师,去作最后决定,于是贫道赶去后殿,谒见家师请示。”李云龙心中暗道果然去向斗姆请示,看来放人之事,只怕没有希望了。
舒秋霜道:“斗姆的意思呢?”她当着陈明达,直呼斗姆,陈明达却依然含笑道:“家师看了贾老人家的竹符令,要二位回去转陈贾老人家,他已有数十年不问尘事,如今竹符令,重现武林,既有贾老人家出面,那是最好不过,近几十年,江湖上已经积下不少恩怨是非,也该有个了结,因此家师之意,白血帮霍帮主等人,暂且留在敝观,一个月后,请姜老人家亲临五老峰主持此一盛会。”
舒秋霜道:“这么说是不肯放人了?”陈明达道:“不过家师交代贫道,霍帮主等人,仙人庙在这三月当中,待以贵宾之礼,当在五老峰当着姜老人家释放。”说完,站起身,把竹符令双手交给李云龙,说道:“李少侠请代向姜老人家多多致意了。”
李云龙双手接过,然后收入怀中,朝陈明达抱抱拳道:“在下自当把斗姆前辈和朱道长的话,转禀贾老人家,在下二人,那就告退了。”陈明达连忙稽首道:“二位请。”李云龙、舒秋霜举步走出。
陈明达一直送到阶前,才道:“李少侠、舒姑娘恕贫道不远送了。”
两人出了月洞门,一路退出仙人庙,始终不见一个道士。这时天色早已大亮,两人不好再施展轻功,只得脚下加紧,赶到朴树湾,已经日高三竿。茅屋门前,一片空地上,这时正有三位姑娘,聚精会神,指手划脚的在练着功夫,对两人的走近过来,她们都似乎一无所觉。这三人,正是沈若华、白秋云和秦畹凤。
舒秋霜正待出声叫她们,李云龙急忙伸手一拦,说道:“霜妹不可造次,她们练的好像是一种极为深奥的武功。”舒秋霜偏头问道:“何以见得呢?”
李云龙含笑道:“第一,如果不是深奥武功,精奇难练,必须在练习之时,苦苦思索,她们不会专心一志,心无二用,连我们走近了都会不无所觉。”舒秋霜道:“还有第二呢?”李云龙微微一笑道:“第二,你已经看到了。”
舒秋霜奇道:“我看到到什么了?”李云龙道:“她们练的招式步功,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老实说,以我们目前的武功,连大名鼎鼎的斗姆都斗过了,总不能说我们不济吧?”舒秋霜嗤的笑道:“你少自吹自擂了。”
“不。”李云龙道:“你听我说下去呢,我只是拿我们作个比喻罢了,以我们目前的身手,任何武功,只要看上一眼,应该可以看得出一点端儿来,现在你已经看了一回了,你看得懂所练的手法么?”
舒秋霜经他一说,不禁呆得一呆,说道:“大哥说得对极了,大姐她们练的是什么武功呢?”李云龙道:“我们不可惊动她们,快些进去了。”
两人走近茅屋,只见大门土垣上贴着—张长形的红纸条,上面黑酣势劲的写着一行大字,那是:“贾太公在此,百无禁忌。”
舒秋霜看得咭咭的笑出声来,说道:“这又是师父的大笔了,他老人家就喜欢给人家门上贴这九字儿。”随着话声,跨进屋去。
只见欧一峰独自一人坐在客堂上喝茶,闻言笑道:“舒姑娘可别小觑了这九个字,贾老人家被武林中人尊为福星,就是只要贴上这九个字,当真是诸邪不侵。这里密过仙人庙,贴上这字儿,就没人敢到这里来正眼看上一眼了。”
舒秋霜问道:“欧前辈,我师父呢?”欧一峰笑道:“贾老人家在里面睡觉。”舒秋霜又问道:“大姐她们在门口练的是什么武功呢?”
欧一峰含笑道:“若华她们都拜在贾老人家门下,作了记名弟子,贾老人家要她们到门口去个别传授武功,她们从你们走后,一直练到现在了。”舒秋霜道:“你老不是说师父在睡觉么?”
“是啊。”欧一峰笑了笑道:“姜老人家在里面睡觉,也就是个别传她们武功呀。”李云龙听得暗暗哦了一声,忖道:“是了,难怪自己两人来时,沈若华她们全神贯注,没有发觉自己两人,原来是姜老人家以传音入密个别教她们练功,她们每一个人一面仔细聆听,一面比划手脚,就心无二用了。”
欧一峰含笑道:“你们先坐下来再说,见到陈明达了,是不是他肯放人?”李云龙在下首一张椅子坐下,点头道:“是的,他自己作不了主,还去请示了斗姆,斗姆约下了日期。”把此行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欧—峰道:“果然不出贾老人家所料,斗姆安静了几十年,现在武林震动之时居然久蛰思动,还敢跟贾人家订约,当真是胆大妄为已极。”
只听贾太公的声音笑道:“这一点也不稀奇,她知道老朽绝不肯自己出面,几十年来,老朽也从没出过面,当今武林中,除了老朽,她只有对几人,还有五分忌惮,另外茅山的木吾道长,但她也料想得到,木吾道长更不会下山,九大门派又相互斗争,这样一来就更不会管她了,所以她还惧怕谁来?”
欧一峰道:“但她约了老人家。”贾太公道:“她约她的,老朽不用理会她。”舒秋霜道:“但斗姆要你老人家去主持大会呢,你老人家不去,只怕她到时不肯释放霍帮主等人呢。”
贾太公道:“老朽的竹牌令,不是交给了李云龙老弟了么?到时就由李老弟代表,这还会有假的?”李云龙心中一惊,难道他看出点什么了?表面上恭敬道:“晚辈武林未学,如何能代表你老人家呢?”
“有甚么不能的?”贾太公道:“老朽要你代表,你就是老朽的代表,这还会有假?”李云龙还是不敢应承,说道:“只是晚辈……”贾太公笑道:“老弟不用多说了,老朽要你代表我去自然不会叫你把事情办砸,老朽不是有四个记名弟子么?此刻老朽不是正在加紧训练她们吗?到时由欧老弟和你们同去,包舒错不了。”
欧一峰听得心头大急,忙道:“老人家,晚辈这点能耐……”“咄。”贾太公口中「咄」了一声,截着他话头,说道:“你老弟是南海风雷门的掌门人,如今已学得你门中失传已久的武功,还怕什么?老朽是因他们五个年轻人年事太轻了,总要有领头的人,要你去领个头罢了,这有什么要紧?难道凭木吾的传人,和老夫四个记名弟子,还不够打发斗姆?”
第四百九十九章
第四百九十九章欧一峰道:“你老人家不是说斗姆还有几个厉害帮手吗?”“不错。”贾太公道:“她敢对老朽订下约会,自然早有打算,那几个老不死,大概已经答应捧她的场了。”
欧一峰道:“那……”贾太公笑道:“老朽已有几十年不管武林中鸡毛蒜皮的事了,这回自然不好为了斗姆,就亲自出面,但她可以约人助拳,咱们难道就不能约几个帮手来么?”
欧一峰心中暗道:“当今武林,除了你贾太公,和茅山木道长,九大门派,八大世家,还有谁能和斗姆一较长短?何况听你口气,斗姆还有几个扎硬后台,那有什么人能制得住他们?”
他们心中想着,还没开口,舒秋霜忍不住问道:“师父,我们去找那些帮手呢?”贾太公道:“叫你叫我老夫子,你偏要叫我师父,师父这两个字,比老夫子难听了不知有多少倍,你想想看,大成至圣先师,天下人都尊称他孔夫子,孔老夫子,几时有人叫他孔师父的?你再叫我师父,我就不要你这徒弟了。”
“好嘛。”舒秋霜道:“弟子以后就叫你老人家老夫子好了。”贾太公笑道:“必也正名乎,为师这是非争不可的。”
舒秋霜道:“老夫子现在可以说了,我们到那里去找帮手呢?”
“呵呵。”贾太公笑着道:“为师总得想上一想,当今之世,能制得住斗姆的人,已经不多,要制得住斗姆勾搭的那几个老魔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办法总是有的,让为师仔细想想,找两个不痛不痒的人来。”
舒秋霜道:“老夫子,你说什么呢?”贾太公道:“你不用多问,让为师且去梦见周公,商量商量再说。”舒秋霜小嘴一噘,说道:“你老人家就是这样,说话喜欢卖关子,你老人家说的话,人家听不懂。”贾太公不再作声,大概真的梦周公去了。
欧一峰自然听出来了,姜老人家语含玄机,可能早已胸有成竹,因此脸含微笑,说道:“舒姑娘,姜老人家可能已经有了安排,你不用多问,到时自知。”
舒秋霜道:“欧前辈,你知不知道斗姆约的那些魔头,会是什么人呢?”欧一峰微微摇头道:“听贾老人家的口气,这几个魔头,似乎比斗姆还要厉害,这点自然可以想像得到,斗姆有把握请出这几个魔头来,才敢和贾老人家订下大会之约,由此可见她心目中,这几个魔头足可对付得了贾老人家了,像这种人,定是已有数十年不曾出山之人,我对中原武林并不太熟悉,一时之间,可真想不起来。”
舒秋霜看了看李云龙,问道:“那么老夫子说的不痛不痒的人呢?那会是谁呢?”欧—峰笑,笑容仿佛佛平了众人心中的不安,然后道:“贾老人家语含玄机,那就更不容易猜得着了。”
众人正说之间,沈若华、白秋云、秦畹凤三人练得满脸通红,一身香汗淋漓的走了进来,看到李云龙、舒秋霜两人,不觉同声噫道:“李大哥,你们几时回来的呢?怎么没有看到你们走进来呀。”
舒秋霜见了她们就立即迎了上去,高兴的道:“大姐、二姐、四妹,恭喜你们都拜了老夫子为师,现在我们成了师姐妹了。”李云龙笑了笑,也道:“你们得蒙姜老人家收列门墙,真是福缘不浅,可喜可贺。”
沈若华一双盈盈秋波望着他,说道:“大哥,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