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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刹那,两边墙角下也突然挑起了两盏红灯。左首走廊上,已同时现出了四名手执长剑的黑衣女子。李云龙、秦畹凤同时脱去下身上道装。李云龙目光朝那说话的女子看去,这人也是一身黑衣,只是穿的不是劲装,而是曳地长裙,经灯光照射,只见她面貌姣好,看去约莫花信年岁,手中也并无兵刃,只是缓步迎了过来。
她目光冷厉,逼视着李云龙,冷冷的“嗯”了一声道:“果然是个小白脸,难怪这无心肝的贱婢看上了你,就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地窖里救你了。”司马琼似是十分害怕,看她逼近过来,身不由主的往后连退,但她一只手被李云龙拉着。
沈若华冷笑道:“你现在看到了,是不是也心甘情愿放他走呢?”秦畹凤接口道:“对呀,她自然也看上了小白脸了。”
黑衣女子脸上一红煞气陡现,沉喝道:“你们找死。”突然一挥手,喝道:“别让他们走了。”四个黑衣劲装女子一阵剑鸣,四支长剑出鞘,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沈若华、秦畹凤也同时掣出了长剑。
黑衣女子朝李云龙冷冷的道:“放开她。”李云龙一手按着剑柄,淡淡一笑道:“司马姑娘救了在下,在下此时若是放开了她的手,岂非就会落到你的手里了?她救了在下,在下能不救她么?”
黑衣女子冷然道:“你救不了她。”李云龙潇洒一笑道:“在下倒是不信姑娘能把她怎样?”黑衣女子望着他,心中暗道:“他若是我的情郎,我大概也会舍生护着他……”
司马琼被他拉着手,忽然一挣道:“李公子,你快放开我,三师叔说得不错,你……你救不了我的。”李云龙大笑道:“就算她武功高强,除非先杀了我李某。”
黑衣女子突然脸色一沉,“铮”的一声,从她大袖中飞出一柄银色柳叶刀,冷冷的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么?”李云龙同样一抬手,“铮”的一声抽出软剑,含笑道:“姑娘要和在下动手,在下自当奉陪,不过凭姑娘要杀在下,只怕也未必容易哩。”
“那你可以试试。”黑衣女子一面回头朝黑衣侍女吩咐道:“你们给我看住他们,如敢逃走,只舒格杀勿论。”话声一落,才转过脸来,朝李云龙道:“你小心了。”银光一漾,闪电一刀,朝李云龙拉着司马琼的手腕撩来。好快的一刀,刀光才现,森寒刀锋已经到了司马琼的腕底。她居然不削李云龙的手,却撩向了司马琼。
李云龙朗笑道:“姑娘也小心了。”他身形一偏,龙泉剑后发先至,「叮」的一声,用剑脊轻轻拍在她刀背上,随势一挑,剑尖忽然朝上昂起,反削对方握刀五指。黑衣女子不防他手中是一柄软剑,更不防他剑身拍中刀背之时,上半截剑身,会弯了过来削她刀柄,心头一惊,急忙缩手后退。
李云龙笑道:“姑娘应该清楚,在下此剑,专削兵刃,不知你手中柳叶银刀,经得起经不起在下一削,这第一招,在下若是削断了你的银刀,岂非太得罪了么?”
黑衣女子不禁脸上气得—红,冷哼道:“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今晚不让你见识见识我黑衣魔女历害,谅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呢。”喝声出口,突然手中银刀一紧,刷刷一连三刀,连绵出手。
不,她三刀之后,接连又是三刀,三刀之后,紧接着又是三刀。这一连九刀,出手之快,有如风飘电闪,一个人也随着刀势,忽左忽右,连连闪动,刹那之间,一片刀光,就在李云龙左右流动,耀目银光像银蛇般乱闪,她人影反而为刀光所掩,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使人莫可捉摸。
“原来姑娘叫做黑衣魔女,在下幸会,不过这魔女二字,听来使人觉得可惜得很。”李云龙一说着,左手轻轻一拉,把司马琼拉到了身边,手臂环着她纤腰,展开身法,右手长剑一抖,右攻左守,左攻右拒,同样使得青光缭绕,紧护两人身躯。
双方身形闪动,刀光剑影,虽然交互映辉,但刀剑却并未相交,是以不闻丝毫金铁击撞之声。黑衣魔女一口气攻出了三九二十七刀,但李云龙身形飘忽,剑光流动,不但沾不到他一点衣角,连司马琼的衣裙也没削下一片来,心头本已不耐,听了李云龙的话,更是气愤,尖声道:“你说什么?”她在喝声中,刀法越使越快。
李云龙在一片剑影中,大笑道:“姑娘连这话都听不出来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却偏偏要叫什么魔女,魔女者,罗刹、夜叉之谓,这称呼岂不辱没了姑娘么?”
他口中虽在调侃,但手上可丝毫不慢,剑势展开,一片青光,笼罩住数尺光圈,纵横交织,迥环运用,似实却虚,变幻莫测,一任你银刀急攻如雨,依然碰不到他一点剑尖。
“你……”黑衣魔女被他激得又气又怒,口中喝一个左手一抬,只听一声极轻的机篁之声响起,从她衣袖中飞出一蓬比牛毛还细的飞针,朝李云龙、司马琼二人激射过去。
这蓬飞针,为数既多,体积极细,又是机篁发射,速度奇快,就是大白天,目力稍差的人,也很难发现,何况此时又在黑夜之中……
沈若华眼看李云龙和黑衣魔女已经动上了手,秋波一转,看了四个黑衣女子一眼,就以传音入密朝秦畹凤道:“秦姑娘,咱们也该发动啦。”手中长剑一抡,身形一晃,朝左手两个黑衣女子欺了过去,叱道:“你们也别闲着。”剑光直送,攻向右首一个,左手舒展如兰,一掌朝左首一个拍了过去。
她这一剑,看似直送,但手豌一转,剑光连闪,宛如洒出一阵错落剑雨,寒芒流动,密集刺去。左手拍出的一掌,同样如拍如拂,一股劲风,直逼左首黑衣女子胸臆。这剑、掌齐施,分袭两人,手法诡异已极。
那四个黑衣女子,年岁都在二十四、五,高矮如一,脸上神情冷漠,自然是黑衣魔女身边得力使女。左边两个一见沈若华欺身攻来,一言不发,同时右腕一翻,长剑出手。右边一个身随剑走,巧妙绝伦的避过沈若华暴雨般剑势,立即挥剑反击,刷刷刷一连三剑,又狠又快,火辣辣泷厉惊人。
左边一个回剑上挑,寒光一闪,猛削沈若华的左腕。沈若华左手划了半个圆圈,斜拍她右肩,她剑势忽沉乘机刺向沈若华左肋,变招迅速,端的干净俐落。
沈若华心中暗暗吃惊,忖道:“看不出这两个丫头,竟有如此气候。”手中长剑展开,剑光伸缩如电,有若银蛇乱闪,一片寒芒,剑剑辛辣,即使江湖一流高手,也不过如此。
秦畹凤欺向右边两个黑衣女子,她这几天已把师父的飞雪剑揣摩熟练,祖父的雪中指,本是从小就练会的,因此一上手就剑、指同施,着着俱是进手招式。
第四百五十七章
第四百五十七章这在一般来说,她使出来的是掌中双杰的独门绝艺,身通两家之长,用来对付黑衣魔女手上两个丫头,应该绰绰有余裕,她心中当然也是如此想法。无奈这两个黑衣女子不但剑法诡异,配合更是巧妙,两支长剑一守一攻,守的人挡住了秦畹凤的攻势,攻的人剑剑辛辣狠毒。
秦畹凤究是一向跟着爷爷,从未和人动过手,缺乏临场经验,纵然学了掌中双杰的剑、指,临到真正和人家拼搏之时,就难免缚手缚脚,相形之下,就不禁落了下风。但有时在情急之时,陡然一剑,斜刺里飞出,对方就非回剑自保不可,有时翻腕一指,也可以把另一个人在冷不防之下逼退出去,虽然如此,她还是屡遇险招,在惊险中周旋,却兀是毫不退让。
黑衣魔女打出的这一蓬飞针,少说也有二三十枚之多,而且通体色呈暗蓝,分明还淬过剧毒。这要换了一个人,今晚就非伤在她毒针之下不可,但李云龙目光何等敏锐,耳中听到一声极轻的机篁之声,就发现一大蓬极细蓝芒飞射而出,心中不禁大怒,朗喝一声:“好个妖女,竟敢使出如此歹毒的暗器伤人。”
软剑倏地一圈,在身外划起一道匹练般奇亮的青光,左手握拳,中指直竖,泷空点了出去。他在这一剑上,使出了真正的功力来,软剑之上,发出一阵嘶」轻响,布满真气,剑光乍现,立把一大蓬毒针,悉数绞成粉碎。
他左手点出的这一指,不带丝毫风声,但一屡指风,却坚若铁锥,这是他在怒极之下,无意中使出来的。这一指,出招奇诡,但是它的威力却是巨大无比。
黑衣魔女原是一时气愤,等到打出一蓬毒针,心头已经有些后悔,却没想到李云龙龙泉剑一挥,一蓬毒针竟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方自一怔,突觉右肩如中巨杵。
不,如遭雷击,全身一麻,银刀坠地,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了三步,右臂再也举不起来了,一时不禁粉脸失色,惊怒交并,一双凤目望着李云龙,厉声道:“李飞,你……”话声未落,就在这一瞬间,和沈若华、秦畹凤正在四剑抡飞,激战之中的四个黑衣女子,忽然间同样长剑脱手,跌地不起。
沈若华惊喜的叫道:“娘,你老人家来了。”只听西首墙头上,响起—个老妇人的声音说道:“你们快随我出去。”沈若华急忙回身招手道:“李兄,快走。”李云龙一手拉起司马琼的手,说道:“司马姑娘,你随我们走吧。”
司马琼红着脸为难的道:秦畹凤道:“你这里还能耽么?快些走吧。”沈若华也道:“你留下来只有一死,死了值得么?还落个叛师的罪名,岂不白死?快别犹豫了,跟我们一起走吧。”司马琼含着泪,点点头,四人就相继纵起,跃上围墙,只见一个身穿蓝布衣衫的老妇人早已站住墙外七八丈远处,朝他们打着手势。
沈若华当先飘飞落地,身若飞燕,纵身扑了过去,叫道:“娘,就是你老人家一个人来么?”蓝衣老妇人道:“逢老大也来,你当仙人庙好斗的?”沈若华道:“这里的主持人就是昔年的魔手天尊陈明达呢。”
老妇人道:“娘已经听逢老大说了,你这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她们说话之时,李云龙、秦畹凤、司马琼三人也跟了过来。老妇人目光—抡,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沈若华忙道:“李兄,这是家母。”一面又朝老妇人道:“他叫李飞,她是李兄的兄弟秦畹风姑娘,这是司马琼姑娘。”李云龙赶忙抱拳一礼,叫了声:“伯母。”秦畹凤、司马琼也一齐行了一礼。
突听远处传来了一声十分嘹亮的长笑。这声长笑可以说响遏云霄,苍劲得有如老龙长吟,从笑声推测,至少还在仙人庙前进,相距甚远,但像秦畹凤这样功力较浅的人,两耳还被震得嗡嗡作响。老妇人道:“逢老大和姓陈的大概较量上了。”刚说到这里,只听另—声尖锐的笑声,划破长空,传了过来。这一声长笑,尖锐刺耳,并不输于刚才那声长笑。
沈若华好奇的道:“娘,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好么?”老妇人脸色—沉,叱道:“你少出花样,逢老大和姓陈的老道,最多不过平手而已,今晚赶巧逢老大到了扬州,凭娘一个人,还救不出你呢,娘和逢老大约好了的,由他绊住老道,娘下手救人,要咱们走了,他才能脱身,你认为这是好玩的?”说到这里,回头道:“你们随我走吧。”说完,回身就走。
沈若华不敢作声,大家只好跟着老妇人奔去。不多一会,来至江边,老妇人撮口发出一声口哨,只见江边柳阴深处,划出一条蓬船,迅快的靠岸。老妇人—纵登船,大家也相继跃落。老妇人已推开舱门,走了进去,沈若华招呼大家,进入中舱。
中舱地方不大,老妇人要大家盘膝坐下,船就离岸朝江心驶去。老妇人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在黑夜之中,有若两点寒星,只是打量着李云龙,问道:“李公子身手不凡,尊师是哪一位高人?”
“无师。”李云龙道。老妇人有些不悦道:“李公子是看不起在下?”“伯母误会了,在下确实无师,在下的武功是家传的。”老妇人道:“原来如此,不过李公子身手不凡了……”李云龙道:“伯母夸奖了。”
老妇人道:“李公子怎么会和仙人庙的陈明达结下梁子的呢?”李云龙不好说自己是为了找寻司马琼窃取自己龙泉剑之事,只得道:“晚辈是因秦兄弟令祖、令师无故失踪,往北固山遇上一个朱衣老道,他指点我们往北来,才找上仙人庙去的,其实那朱衣老道,就是魔手天尊陈明达。”
老妇人看了秦畹凤一眼,问道:“李公子叫她秦兄弟,那是不知秦姑娘是女的了?”李云龙道:“晚辈和秦兄弟是在试剑会上认识的,晚辈得了一柄镇江剑,秦兄弟得的是一柄紫艾剑,就这样结了兄弟,直到今天,晚辈和秦兄弟被老道所擒,才知秦兄弟是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老妇人点着头,目光又转到了司马琼身上,问道:“这位姑娘呢?”她好像对这二位姑娘很不放心,是以问得很仔细。
李云龙脸上微微一热,说道:“司马姑娘的师父是文慧芸,也就是陈明达的师妹,她奉文慧芸之命,窃取了晚辈的龙泉剑,今晚她把剑还给晚辈,又协助晚辈三人逃出地窖,却为黑衣魔女发觉,无法再在仙人庙存身,只好随同晚辈等人离开师门了。”
老妇人又深深的看了司马琼一眼,才道:“她师父为什么要派她窃取李公子的宝剑呢?”李云龙道:“因为文慧芸是晚辈的一个朋友的仇人……”
老妇人道:“只是这位姑娘,叛离师门,文慧芸老身不清楚,但魔手天尊陈明达,实在非同小可……”沈若华道:“娘,难道咱们还怕了陈明达不成?”老妇人道:“就算娘不怕,本帮帮规,你又不是不知。”
沈若华道:“本帮不准收留别派的人,指的是本帮,但住到我们家里去,又不是要他们入帮。”老妇人微微摇头道:“但咱们是本帮的人,这事当真使娘为难得很……”
秦畹凤听得心中暗暗哼了一声,忖道:“我们也不是你救出来的,更没说要你收留,你有什么好为难的?”一面就朝李云龙道:“大哥,沈伯母既有为难之处,待会上岸之后,我们就和沈伯母作别,也就是了。”
老妇人自然听得出她的口气来,冷冷哼了一声,才道:“你祖父秦有甲、师父卓—绝,都是本帮邀约的人,如今都落在仙人庙中,本帮自会向仙人庙交涉,要他们放人,你如何能走?”
秦畹凤道:“我爷爷、我师父并没有答应加入白血帮,用不着贵帮交涉,救人之事,也不劳贵帮费心。”老妇人听得脸色一沉,喝道:“小丫头……”
沈若华忙道:“娘,秦姑娘和女儿很谈得来,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你老人家别生气啦。”一面拉着秦畹凤的手道:“秦姑娘,我娘也是急性子,令祖、令师,愿不愿意加入敝帮,且等把人救出来了再说,敝帮内三堂要敦请他们,也并无恶意,这事自由令祖、令师去决定好了,你住上几天,见到了令祖、令师不好么?”
李云龙也道:“兄弟,沈姑娘说得不错,你且忍耐一些。”秦畹凤因大哥这么说了,也就不再说话。
不多一会,小船缓缓靠岸,大家舍舟登岸。司马琼朝老妇人裣衿一礼,说道:“老夫人把小女子带离仙人庙,此恩此德,小女子逢当永远感激不尽,小女子就此告别。”老妇人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司马琼又朝李云龙道:“李公子珍重,我……”她一双盈盈秋波,不禁隐含泪水,底下的话竟然说不出来。李云龙忙道:“司马姑娘,你要到哪里去?”司马琼咽声道:“我有我的去处,你不用管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