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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星月朦胧,看不清她的模样。不,她脸上似乎蒙着一层轻纱,和星月一样朦胧。她只是在广场上徘徊着,不知是在等人?还是在等待时间?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从远处传来的更锣,正好两响。
“是时候了。”她低低的发出一声冷酷而充满杀气的尖笑,魅影似的身子,开始缓缓朝泷家庄大门行去,她已经把口信捎到庄上,“今晚二更,鸡犬不留”,她自然要等到二更才进入泷家庄去。她既已下定决心,要毁去泷家庄,自然要堂堂正正的从泷家庄大门进去。
就在苗条人影快走近泷家庄大门,相距还有丈许光景,从泷家庄巍峨的门楼上,‘嘶’的一声,飘落一条人影,落到苗条人影之前。门楼,是有三丈来高,只要看他飞身落地的姿势,轻如飘絮,点尘不扬,悄无半点声息,这份轻功,可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苗条人影一怔,从她蒙面轻纱中透射出两道比冷电还冷,比霜刃还利的目光,凝注着从门楼上飘飞下来的那个人影。星月虽然朦胧,但她已看清楚站在面前,挡住去路的,是徐兆文,现在他神情严肃,黑须飘胸,双目神光炯炯逼人。
两人甫一对面,徐兆文立即打丁一个稽首,朗声道:“请留步。”苗条人影眼波一转,格的轻笑出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呢?”徐兆文道:“徐兆文。奉家师之命,保护陵家庄而来,你还是请回吧。”
“你要奴家回去?”苗条人影吃吃笑道:“说得倒是稀副?你要奴家回娘家去呢?还是回夫家?娘家,奴家早就没有娘家了,夫家,夫家丈夫已经死丁十年,也没夫家可以回去了。”
“格。”娇笑入耳,文慧芸一个人已经像魅彬般悄无声息的欺到徐兆文身边,一只纤纤柔夷,快似闪电,一下抖到启徐兆文的心口,你快人家也不慢。徐兆文大喝一声:“妖妇敢尔。”猛一吸胸,左手已经划了个圈,向左格出。
文慧芸一只左手竟似柔若无骨,轻轻一缩,便自避开了徐兆文一格之势,又朝他当胸击去。她这就一缩又发,快速已极,看去就像徐兆文设有把她格开一般,如今一只粉嫩的纤掌,快要触到徐兆文胸前衣衫了。徐兆文哼了一声,身子不避不让,左手五指如勾,朝文慧芸脉门抓去。
文慧芸似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同样不避不让,手腕一抬,任由徐兆文扣住她的手腕。徐兆文五指扣落,正好扣个正着,但觉手指握住的手腕细腻柔润,骨肉均匀,既不使劲,也毫不挣扎,任由自己握着。
“嗯。”文慧芸被他握住了手腕,口中轻嗯一声,粉脸上似有不胜幽怨,一双水汪汪的俏眼更是含情脉脉,似羞还笑的望着徐兆文,又娇又轻的道:“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你这样拉着奴家的手,想做什么呢?”徐兆文只因对方手爪逼近胸口,躲闪不及,才使出擒拿手法,把她手腕抓住。
他如今四十出头,从未接触过女子肌肤,一把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腕,就感到心头有些异样,如今再经她这么一说,不觉脸上一红,正待放手。
“格。”文慧芸娇笑一声,一个娇躯趁势倏地朝前送了上去,这一下居然投怀送抱,朝徐兆文怀中偎去,右手两根纤指比闪电还快,戳到他的肋下斩命**。徐兆文左手甩起,右手直竖迅快朝前推出。文慧芸看他果然放开了自己手腕,她本是偎来的人,徐兆文右掌推出,她也并不避让,只是身子轻轻向右移动。
这一来,徐兆文笔直推出的手掌,正好变成了禄山之爪,一下按上她右首颤巍巍高耸的***之上。徐兆文一惊,急忙后退一步,收回手去。文慧芸可丝毫没动,口中“唷”了一声,吃吃轻笑道:“原来道长也不老实,一回拉奴家的手,一回又……”
她笑得好不挑逗?但话声还没说完,趁徐兆文惊退之际,身如魅影般跟着欺进,双手更快,出手如风,朝徐兆文急袭过去。启元子又惊又怒,大喝一声:“妖女胆敢如此戏弄我?”双掌跟着挥出。
“唷。”文慧芸出手辛辣,在这瞬息之间,已经忽指忽掌,一口气抢攻了七八招之多,口中依然娇声说道:“方才明明是道长欺负奴家,奴家也是良家妇女这般毛手毛脚的调戏奴家,还……还不够么?”她越说越不像话,但双手攻势却越泷厉。
“无耻妖妇,还不住口?”徐兆文一身武功,当然不会输给文慧芸,但文慧芸这些又妖又娇的话声,可是直荡人心。要知徐兆文几曾和这样的女子动过手,自然被逼落了下风,双掌交替,脚下却连连后退不迭。
文慧芸当然清楚得很,徐兆文的武功,比她高出甚多,此刻他被逼得连番后退,乃是被自己扰乱了心神所致,这时若不能把他制住,等他反击,就来不及了。因此她出手越打越快,纤指如云,玉指如雨,尽是朝徐兆文全身要害大**下手。
徐兆文连退了七八步,才算稳住,口中大喝一声,双掌开阖,呼呼两掌,直劈过去,才算把文慧芸的攻势阻遏下来。两人在泷家大门前叱喝动手,自然很快就惊动了庄上的人。大门开处,张老三一手提着钢刀,举步走出,大声喝道:“拿命来!”
文慧芸格的一声娇笑道:“是吗?”她和徐兆文正在动手,但话声甫出,右手五指舒展,连转了几转,幻起一片指胎,朝徐兆文身前七处**道袭到,腾出左手却向张老三挥去。但听张老三一声惨号,一枚穿心钉,已经透胸而入,仰面倒去。
徐兆文见她出手伤人,不由得勃然大怒,断喝一声:“妖妇,你敢出手伤人?”呼呼两掌劈过去。
这两掌在盛怒中劈出,掌风如涛汹卷而出。文慧芸不敢硬接,扭动腰肢,轻轻一闪,就避让开去,口中格格笑道:“方才那该死的人,不是你要奴家杀的吗?”徐兆文大喝一声,右手抬处,呛然龙吟,已从肩头抽出一支木柄长剑,剑光森寒,一指文慧芸,怒声道:“妖妇。”
“妖妇看剑。”徐兆文怒极,喝声中,长剑一振,在两盏风灯灯光照耀之中,划起一道奇亮的剑光,宛如匹练经空,朝文慧芸劈了过去,这出手一剑,气势壮阔,就不同凡响。
第四百二十二章
文慧芸轻“唷”了一声,说道:“我们讲好了,只是里应外合做做戏的,既已把泷家庄的人引出来了,你干嘛这一剑这么认真?”她这话竟把徐兆文说成了她的同党。
说话声中,纤细的柳腰款款摆动,就从徐兆文剑光下旋了出来,左手抬处,又是一支穿心钉在她轻旋中打了出去,口中娇笑道:“兆文,你说这个对吗?”大门左首一个挑着风灯的庄丁,又是声惨号,倒地死去。
徐兆文双目几乎冒出火来,口中连声大喝,一柄长剑,挥起一道又一道的精虹,几乎把一丈方圆,全都圈入在剑光之中。但文慧芸身如轻絮,只见她柳腰东—摆,西一扭,手中长剑,只是护着款摆轻扭的娇躯,不肯和他剑光接触,你剑光划到东,她就闪到西,口中还是在娇声娇气的笑着:“兆文这几声大吼,也是咱们约定的暗号了,你是要我打右边这个提灯的了。”左手一扬,又是一支穿心钉应手射出。
泷青听她口气,好像徐兆文这个大师兄是她同党,但看那大师兄出手的剑势,却又不像。此时听文慧芸说打右首提灯的,而且话声方出,果见一枚穿心钉已经电射而至,心头大怒,右手杨处,雁翎刀已然斜劈而出,但听「当」的一声,把文慧芸一枚穿心钉劈落。
但就在他右手雁翎刀劈出之际,突觉胸口一麻,似有三支细针无声无息的刺入了肌肉,口中大叫一声,金刀落地,一个人往后倒去。原来文慧芸口中说着要打右首提灯的庄丁,打出一枚毒钉,只是有意引开他的视线,她掌心早已暗藏了三支淬毒飞针,暗中出手,朝他激射过去。这种淬毒飞针,细如牛毛,即使在大白天也不易发现,何况在灯光昏暗的夜晚,自然更是防不胜防了。
徐兆文眼见泷青突然无故大叫一声,往后便倒,心头猛吃一惊,急忙俯下身去,叫道:“你伤在哪里?”
文慧芸嘿嘿一笑道:“我早就说过今天要来杀你们,你们就是不相信,好了,现在我要走了。”
这是距泷家庄出事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傍晚时光,太阳还没下山,西北风括得呼吁的,虽是十二月初头,天气却冷得像严冬一般。淡淡黄黄的太阳,挂在西首山坳间,已经是有气无力,没有一丝暖意了。鹅岭西麓,看一座两进的庄院,那就是舒祟的家。
舒家人口不多,老夫妇膝下只有一女,取名雨霜,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老镖头只有这么一位掌珠,他自己对江湖厌倦了,自然不愿意女儿再投身江湖,因此他虽然也教了她家传的武学,还特地聘请一位老秀才教姑娘写字念书。
舒家因为人口简单,进出都是从西首一道边门走的,南首两扇黑漆大门,倒真是门虽设而常关。这时候,正有一位头戴瓜皮帽,身穿蓝布棉袍,外罩着黑布大褂的矮小老头,手里拿着一张墨汁未干的红字条儿,往大门前走来。
这矮小老头生成一张贾黄脸,额头上有三条又粗又明显的横纹,小眼睛,酒糟鼻,嘴上留了两撇花白的八字胡,颏下留下一小把花白山羊胡子,看去有几分像土地公。
他就是舒老镖头聘请来的宿贾南田。这位贾老先生虽是满腹诗书,但生性有些怪僻,尤其喜欢喝酒,舒老镖头请他来教书的时候,老先生就提出一个条件,银子可以不要,但每日三餐,每餐都得给他一壶酒。
他就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恪遵孔老夫子的话,惟酒无量,不及于乱。别人喝酒,红在脸上,他喝了酒只红鼻子。今天晚餐时光,自然也喝了酒,所以他鼻子还红红的。贾老夫子喝了酒,就喜欢写字,他自称酒后写的字,元气足,笔锋健,挥洒之间,可得神助。
他每餐喝酒,酒后也一定兴致勃勃的提笔写字。所以他写的字也很多,先前写下对联,贴到大门上当春联,后来贴到抱柱上、书房里,后来连厨房门上,也贴上了他的墨宝。
后来,他写了红纸联儿,到处送人,凭良心说贾老夫子的字确实写得不错,当得上铁划银钩,龙飞凤舞,鹅岭附近几十户人家,差不多家家户卢都有他的墨宝,都贴上了他写的春联。
但他老人家仍意狄未足,除了舒家大门口三天两天就换上一副新写的对联儿,另外还经常写些泰山石敢当之类的红纸条儿,给人家贴到墙脚跟去。因此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贾右军,本来大家只是在他背后叫叫。
有一次有一家的小伙子不明就里,看到人就说:“贾右军来了。”贾老夫子听得大喜过望,朝那小伙连连拱手,说着:“岂敢,岂敢?”今晚,大概他老夫子又写了什么,趁着天色未黑,要在大门外贴什么了,不是么?他右手拿写黑汁未干的一张红纸条,左手不是还拿着一个浆糊钵儿,兴匆匆地朝大门口而来。
就在这时候,庄子前面的石板路上,正有一个娉娉婷婷的绿衣人儿,朝舒家庄院走来。这绿衣人儿当然是个女的,而且是个身材苗条的**。一路行来,低垂粉颈,双肩如削,纤腰扭摆,窄窄的裙儿轻轻晃动着,光是这份模样,就会看得男人眼睛发直。贾老夫子也是男人,他人虽老,但眼睛还没花,老远就看到这绿衣**像风飘杨柳般地从大路走来。
他两颗小眼珠打老远起,一直等她走近,大概只眨过一眨,那是眼皮撑不住了才眨的。现在苗条人儿已经走到近前,他两颗小眼珠更是瞪定了连眨都不眨。因为绿衣**面上挂着一层隐隐约约的绿纱,落日余辉西边斜照过来,绿纱隐约而透明,可以依稀看到绿纱里面一张秋水芙蓉般娇丽的粉脸,眉眼盈盈的俏棋样。
老夫子口里经常说着:非礼勿视,但这绿衣**明艳妖娆像盛开的花朵,天底下没有人不欣赏花的。贾老夫子连酒糟鼻子都皱起来了,敢情他已经闻到了花香。
绿衣少归看到他这副怪模样,忍不住“格”的轻笑出声,右手掏出一方桃花红手绢,举起纤细修长的玉指,抿抿樱唇,娇声道:“老先生,你在做什么呀?”
贾老夫子“哦”了一声,讪讪地道:“老朽刚写了张字儿,要在大门上贴起来,这是老朽今天最得意的一张,小娘子可要看看?”他最得意的字,自然要在人面前夸耀一番,尤其在这妖娆动人的美娇娘面前,露一手他的字给她瞧瞧。倘若美娇娘再称赞上他几句,岂不比皇帝老子金口称赞还要美妙?
绿衣**笑着道:“老先生写的是什么呢?”贾老夫子连忙举起手来,笑得小眼睛眯成了两条缝,说道:“小娘子请看,这是:贾太公在此,百无禁忌,老朽把这张字条贴在大门上,就可保诸邪不侵,阖宅平安。”
绿衣**瞟着一双水淋淋的桃花眼,格的笑道:“真的吗?”贾老夫子连忙神色一正,说道:“自然是真的了,多年贾子牙登坛封神,天上人间,各式各样的凶煞,就要一概迥避,自然就阖宅平安了。”
“你说的倒真是活灵神现。”绿衣**笑得像柳枝儿乱颤,接着道:“不过依奴家看,这张纸儿,老先生不用再贴了。”贾老夫子一怔,问道:“为什么?”绿衣**道:“奴家想请问老先生一声,这座庄院可是舒崇老爷子的家么?”
贾老夫子连声应是,笑道:“原来小娘子还是舒家的亲戚,那好圾了,老朽……嘻嘻,就是舒家的西席,西席者就是教舒家女公子书者也。”
“你真有趣。”绿衣**格格娇笑,说道:“不过老先生,咱们见面也是有缘,是不?”贾老夫子咽了一口口水,几乎不相信这‘缘’字会从娇滴滴的美娇娘口中说出来,他连连点着头道:是缘,有缘千里来相会……”
“对了。”绿衣**道:“所以老先生不用贴这字条了,贴了也是白贴。”贾老夫子连忙摇头道:小娘子这话不对,这字条贴了一定舒用。”
“奴家要你不要忙着贴,是……”绿衣**拖长又娇又脆的声音,缓缓说道:“是奴家想请老先生进去捎一个口信……”贾老夫子听得有些奇怪,问道:“小娘子既然来了,不进去吗?”
“来了自然要进去。”绿衣**嫣然一笑道:“只是想请老先生先说一声。”贾老夫子问道:“小娘子要老朽进去告诉谁呢?”绿衣**道:“自然是舒老爷子了。”
贾老夫子点着头道:“小娘子请说吧。”绿衣**道:“你头伸过来点,奴家才能告诉你。”
贾老夫子依言伸过头去。他身子没凑过去,光是把脖子伸了过来,这下可把绿衣**吓了一跳,这老夫子伸出来的脖子,比一般人几乎长一倍。绿衣**只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老头有些古怪,但依然笑吟吟的附着他耳朵,低声说道:“你去告诉舒崇,今晚鸡犬不留,好啦,你可以进去啦。”
她在说话之时,一只纤纤如玉的右掌,悄无声息的按上了贾老夫子后心。但这一按,她立时发觉不对。她纤掌摸上的不是老夫子后心,而是摸了一手滑腻腻、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
贾老夫子缩回头去,却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老朽在书本上,看到的只有鸡犬升天,没有鸡犬不留的,小娘子一定说错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遇美
绿衣**伸出手去,明明按在老夫子的后心,不知怎的,贾老夫子把那个浆糊钵头藏到了身后,她一只玉手,无巧不巧就伸在浆糊钵头里。她急忙缩回去,已经抓了一手浆糊,就这么目光一瞥,她又发现了一件怪事,别人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