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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戏凤
“是挺别扭的。”张强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戏文里唱的那样,浪荡公子强入民宅,强了这家闺女,母女俩备受欺压,然后抱头痛哭?”
皮小三也不禁点头,“我看着也挺像。”
他们主子就是霸道强取豪夺的大爷,这两母女就是被欺压的良善百姓,瞧哭得这个惨,接下来就得报官了吧?
果然,许氏哭了一阵,才道:“小姐,不如咱们报官吧,把那姓封的抓起来,这天下还有王法吗?居然欺负到咱们头上。要不去告诉舅老爷,他也是做官的,让他替小姐做主,把那没良心大尾巴色狼抓起来碎尸万段。”
郭文莺本来看她被关柴房,心里挺难过的,这会儿被她一说,倒有些想笑了,说封敬亭是个大尾巴色狼是一点也没错。那人有兼具黄鼠狼,大尾巴狼和狐狸等多种动物的脾性。只可惜这种事别人管不了,舅舅也管不了,真要闹大了,倒霉的还是她。
皇帝在外面遇上个民女,哪怕是强了,那都叫做游龙戏凤,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才叫耍流氓。这就是**裸的区别啊。
她劝道:“奶娘别哭了,我没事,我是自愿的。”
许氏瞪大眼睛瞧她,一脸不可置信,“小姐,你怎么能堕落到这种地步,怎么能因为……因为那啥,就随便找个人就行了?”
郭文莺:“……”
这会儿皮小三和张强都识趣的跑走了,约莫是怕她觉得尴尬吧。
郭文莺让红香把许氏扶起来,轻吁口气,她是真不知道怎么跟奶娘解释,告诉那是皇帝,怕要把她吓出个好歹。她昨晚拿着菜刀砍门的那一幕,想想实在是恐惧,但凡封敬亭有一点计较的意思,奶娘的命就没了。
若是她知道她要砍的是皇帝,怕不把她给吓出一身病来?
脑子里想着编什么话把封敬亭洗白了,可就他那德行,怎么编也不可能洗白的了啊?谁家客人上人家里做客,把人家小姐给强了,还能找出理由的?酒后乱性?这厮分明滴酒未沾,总不能说有人给他下了药,两个时辰之内若没有女人,他就会暴血而亡吧?
实在觉得头疼,索性什么也不管了,留下许氏在那儿千思万想,脑子里不知构思了点什么。
到了次日,忽然许氏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低低地声音道:“小姐,红香说你与那封爷早在一起做生意的时候,就有过肌肤之亲了,其实你没跟皇上怎么样,是不是真的?”
郭文莺:“……”
到了这会儿她能说不是吗?红香编了理由,她总不能拆台吗?
她微微点了点头,自被许氏念叨了半天不检点,身为女子怎能私定终身?好在郭文莺这些年脸皮被锻炼的奇厚无比,否则还不羞愤而死?
许氏念了半天,又道:“小姐,他到底什么时候娶你啊?他是哪儿的人,做什么的,家里什么情况,你都打听清楚了吗?”说着似还不放心,“这年头骗子多,小姐千万别叫人给骗了。”
郭文莺:“……”
她心里暗叹,这回骗了奶娘,以后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她此刻也没想到,这个误会会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很久以后,许氏还一直以为她嫁的是个在外经商的商人。
当然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许忠是第二天才被放进院子里来的,他在外面蹲了一夜,熬的难受的不行。也不知道门口那些侍卫究竟是怎么站姿笔直?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夜。
他好奇的不行,一直蹲在地上盯着人家看,从坐着换成站着,从站着换成坐着,只把几个冷着脸的侍卫看得想抽他。
第二日一早,待封敬亭从院里出来的时候,他又被人像赶狗一样赶出半条街去,等马车走远了,才慢慢踱了回来。
这么熬了一夜,拖着疲惫的身子挨进院子,对于昨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看见院子里站着许多人,还一脸茫然。拉着陈七问:“喂,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七淡淡扫了他一眼,“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许忠摸摸脑袋,心说,这都什么事啊?怎么全都知道,就瞒着他一个,合着这些人打听出他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了?
郭文莺也不愿他知道的太多,对他没好处,是以也不让人对他和盘托出。有时候人想活得长寿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更好。
几日之后,百工大赛终于召开了。
每三年一次的百工大赛,在南齐也算是一个不小庆典,尤其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展露峥嵘,规模很是不容小觑。各地的能工巧匠汇聚一堂,都准备借着这次盛会名扬天下。
因着展示的奇巧机关占地甚广,这次比赛便在城郊的演兵场上举行。所谓术业有专攻,这百工大赛也是分组晋级,分做了农工兵三种不同类别。
南齐重兵,此次百工大赛又是为了重新设置军器局和兵仗局,而寻一些民间优秀的机关武器,所以兵者胜出所得的奖银最高。而也因为此,这演兵的机关竞赛也最为激烈,汇聚了大江南北的顶级高手,当然声名最响亮的就是千机门的弟子。
赛事的开场,也是由演兵来打头阵。毕竟与会的大人们来自不同地方,都是公务繁忙,自然要把最精彩的放在最开始的时候欣赏。到了下午的后半场,看台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郭文莺几人一大早就到了京郊演武场,当她带着许忠几个来到了设置在高台上时,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这次参赛的是许忠,郭文莺只是作为他的副手来的,耿云奎也跟着一起来,他不能走路,被张强和陈七两人换背着上了高台。
因着邓久成的关系,他们特意被安排在这边方位最好的看台上,视野极佳,一眼就能看见演武场中搭的木质比赛台。
这高台上早已经是坐满了各路而来的达官显贵。因着赛事甚是有趣,少不得携着家眷前来的,只拿眼睛一扫便瞧见了几个朝中大臣带着夫人的。
他们来得稍微早些,此刻距离开始比赛还有些时间。郭文莺看了看,大都不认识,也约略放了点心,这样也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第三百九十章 提醒
郭文清怔了怔,倒没想到皇上这么大方,居然肯放她参加这种比赛?不过想想也是,她与皇上从前关系就不一般,两人暧昧的都快滴出水来了,后来进了宫,他父亲还以为皇上会收她入后宫,封妃甚至封后,可是等了几个月都一点信都没有。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
父亲是一心想让郭家出一位皇妃的,否则也不会想把妹妹郭婉云送进宫的,可现在眼瞅着郭文莺的事要打水漂了,他能不急吗?几次让人在宫里打听,都只说皇上对郭文莺与旁人不一样,至于别的却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了。
有时候父亲一个人在家都会叹息,怕郭家没有福分与皇家结亲了。近来郭家颇不顺意,郭家几个女儿,郭秀枝的婚事告吹,郭婉云几次议亲都没找到好人家。而自上次郭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后,对郭家名声影响很大,许多人家都不愿和郭家议亲。说起来这都怪叔父郭义显,在外面宣扬郭文莺不是郭家女儿,又出尔反尔,再加上傅莹的事闹出来,一时间永定侯府面临各种压力。连带的定国公府也跟着受到了牵连,朝中御史参奏的折子比比皆是。
皇上对此事的态度也很晦暗不明,大部分折子都留中不发,却令定国公郭义潜和永定侯郭义显在家面门思过,还把郭家的一些差事给停了。郭文云被撤了兵部的职务,也就是他还勉强支撑着郭家的门庭,在外面奔走着。
郭家变成这样,也难怪父亲会想着从郭文莺身上找齐了,若是她能侍奉皇上,郭家一门必将荣宠一世。
郭文清也是这些天为了父亲和叔父的事有些着急上火,也曾想过去求郭文莺,让她在皇上面前说句话,不过又犹豫着不想去。说到底也是叔父郭义显自作孽,好好的女儿不教养着,偏偏各种找茬,现在找出乱子来了,还连累了自己父亲。
他是明眼人,一眼便看出皇上多半是为了给郭文莺出气,才令父亲和叔父闭门思过的,这惩罚不轻不重,其中的度把握的,确实让人不觉得用心都难。也就因为这样,他才没敢找郭文莺,却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见她。
看见郭文清,郭文莺心里也有几分高兴,如果郭家还算有几个不错的人的话,郭文清应该算是一个。至少他没有定国公郭义潜那么市侩,凡事以利为主,多少还会顾念一些亲情。
她问道:“大哥哥现在可还好吗?家里还好吗?”
郭文清强忍下想跟她诉苦的冲动,低声道:“还好,一切都挺好的。”随后又道:“你一个人在宫中不易,还是凡事小心,千万莫要被人拿了把柄。”
说着又凑前一点,声音压的越低,“有件事我还是觉得应该跟你提个醒,听父亲说,好像朝中有人打算用的身份大做文章。”
郭文莺微微一愣,她的身份一直是扎心的一根刺,她行走之间犹如身上背着个炸药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点炸,若真是被有心人利用,牵出来到时候必将炸的血肉模糊的。
心里暗叹一声,该来的总会来,朝中那些大臣们一个个精的跟猴似地,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身份?无非就是有利无利,该不该做,又该怎么做罢了。
郭文清跟她说这些自是好心,她心中感激,忙道:“多谢大哥哥了。”
郭文清点点头,“你一切小心便是,总是一家人,你也不必对郭家有太多怨气,你若真有事,郭家也会护你的。”
郭文莺微微叹气,她确实对郭家人有怨气,不然也不会走得疏远。她宁可在甜水街住,也不愿回郭家。但或许她也说得对,若她真的有事,郭家就算为了自保也会想办法护她吧。
郭文清又投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才快速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下半场比赛开始了,下半场比赛也是采用循环式,第一场比拼的是陷阱机关。
这一场是一位南方来的陷阱行家,和一个北方的陷阱行家比拼,两人对着试验谁的陷阱能把对方困住。
北方陷阱行家先开始布置,他低着头在场地上进行陷阱机关的设置,几十个陷阱竟然是互相连接触动的,可以引诱大部队全部走入陷阱区后,再一起发动,让机关的杀伤力发挥到最大效力。
只是这陷阱对大规模的人效果更好,若是单人,轻功好一点却不容易困住,那个南方行家一看就是个练过功夫的,竟沿着几块木板中间轻松走过,半点没有受到陷阱塌陷的影响。
虽然他没困住对手,但他的精妙设计,还是得到了白玉生大加赞许,甚至亲自下台走到那机关处亲自检验。工部侍郎齐怀山也跟着下来,两人边看边热情讨论着,似乎真有把机关用到战场的打算。
郭文莺却觉得这种设计看着挺唬人的,但真要用到大规模战争中,根本不实用。先不说这种机关能困住多少人,光是布置机关所费的功夫就不是一般能用的。而且这种陷阱适应范围很小,最多能用到几十人上百人的打斗拼杀中,真要十几万几十万,死点人根本影响不了战局。
那个南方的陷阱行家所设的是一种绊马索的机关,用来做埋伏甚好,适用范围也广了许多。郭文莺注意看着,倒从他这机关之中学到了不少。
这一场却是南方的陷阱行家胜了,他的机关胜在精巧,实用性也更好。
到了第二场便轮到了他们这一组了。
郭文莺拿出一个箭弩,摆在面前。这只箭弩与连环弩的外形有几分相似,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充分改良过,下面有一个黑色的匣子,别人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让整个箭弩看起来沉甸甸的。
魏杞则拿出一个盾牌。这盾牌甚是奇特,上面磨出了无数个凹凸不平的小块。每个小块只有指甲盖大小,方向各个不同,有的水平,有的垂直,有的倾斜,从远处看,反射出太阳光,烁烁发亮。
这个也是白玉生的得意之作,就是用来防备自己的连环弩的。箭矢射到盾牌上面,因为这些不同方向的小块而无法受力,只能弹落到四面八方,从而达到保护作用。
第三百八十九章 攻守
等轮到他们的时候,许忠和郭文莺一起上台。他们的对手是个身着黑衣的的瘦弱之人,看起来年岁很轻,只是一双手却是出奇的粗大,上面青筋裸露,指关节高高隆起,看上去有如鹰爪一般。
郭文莺在黑衣少年的面上和双手扫了一眼,这样年轻的工匠技师,还真少见,也不知有没有出师?
裁决胜负的小吏宣布了黑衣少年的名字,他唤作魏杞,来自湖广,紧接着又报了许忠的名。许忠在这一行是名不见经传的,没人识得,是以他们的出场没半个人关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魏杞身上。
演兵分为上下场,两个工匠技师各进攻一次,防守一次。主判让两人来到近前,猜拳来定哪方主攻。
魏杞黝黑的眼眸直视着许忠,说道:“我师从工部的白玉生大人。白老师尝言鬼手大师功,唯一不可取的就是收了个不成器的徒弟。今日我便在大家面前爆爆你不学无术的底细。”
许忠不知道该怎么答,转头看了看郭文莺,他这个动作太过明显,魏杞不由看向郭文莺,随后对她鄙夷的撇了撇嘴,大约觉得这么个小白脸实在瞧不上眼吧。
郭文莺却没看他,只转头瞥了一眼上面的白玉生,那个人坐在观礼席上,面带微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衬得一张脸面如冠玉,实在不像是三十几岁的人。
反观自己师父耿云奎,比他也大不了一两岁,却好像老了十岁不止,人生的际遇如此不同,不免让人唏嘘了。这白玉生如今得了鸟势,居然派出他的弟子来耀武扬威,今日倒要替师父狠狠地击败面前的小子,打打白玉生的脸面了。
她转过头时,许忠已经猜拳输了,第一场由魏杞主攻。
只见他拿出了自己的连环劲弩。这连环弩同普通的劲弩有很大不同,为了弥补无法持久的缺点,特意在弩匣处增加了一个导轨,上面可放五个弩匣。当劲弩的弩匣射空后,只要一推导轨,空弩匣就被推出,新弩匣就位,可以继续发射。随着弩匣减少,还可以随时将新弩匣放到导轨上,这样连环劲弩就真的名副其实,可以不停地发射下去。而且上面增加了护板,加强了自我防御,比一般的劲弩也耐用的多。
此劲弩唤作五匣连环弩。这是白玉生当年的成名之作,只不过后来经过再次改良修缮,让功能更加完善了。
这闻名遐迩的大杀器一出,场外又是一阵骚动,大家都料到郭文莺和许忠必败无疑,还没开场就已经嘘声一片。
郭文莺也不理会场外的声音,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铁锅大的方形东西,她从上面掰出一条条的铁块,折叠,变形,不久就组成了一个一人高的方盾,那方盾做的极为精巧,上面刻着一些八卦图案,图案上一环套一环,颇有些阵法的意思。
这方盾是耿云奎做的,上面图案也是他一刀刀刻出来的,他的手时好时坏,这方盾足足做了两三年方才做成了。今日便是特意让郭文莺带到比赛场上,想用这方盾和白玉生的徒弟一决高低。
郭文莺把方盾展开,递给许忠,自己便侍立在一旁。
观赛的工匠技师看在眼里都不禁大大摇头,虽然铁块变形成方盾,颇是匠心独具,但是总归是个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