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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雁霜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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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五指之力更甚“金钢指”,只听得“喀嚓”一声,正插在石人前胸偏左肋骨处,竟把两条肋骨给拆了下来。
    那石人才一中掌,已突松双手。叶砚霜已落足而下,惊魂乍定,似此和这石人直斗了一个时辰,叶砚霜虽已汗如雨下,那石人却全身骨节都被叶砚霜脱下,剩了一个钢条的空架。
    太虚老人含笑走近,略微看了叶砚霜一会儿,点头道:“按你此时功力已臻炉火纯青,只是少欠镇定经验,其它实无过处,即使我,也只有在掌法及兵刃上对你传授一二,别的你已不需要了。”
    叶砚霜汗颜道:“弟子虽年来功力大进,只是仍觉道长魔高,师父对弟子一片赞扬,实令弟子不胜汗颜……
    太虚老人接道:“难得你孜孜不倦,你所说那现象,证明你有了超人的功力,主要是你年岁如此之轻,已登了这极高之境,难免气浮缺少镇定之故,你只要靠住研习我授你之吐纳术,不久就不会有此感觉了。”
    自此叶砚霜就在这石室中,日随老人合练各式掌法、兵刃、吐纳,老人打坐时自己就苦练那《会元宝录》,夜晚不是叠坐火眼之傍,就是全身浸人冰井之中。三月之后,他已功力远非昔比,脱胎换骨,比之以前真似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日叶砚霜打坐醒来,一眼见老人面如死灰,满身战抖,不由大惊道:“师祖,您老人家……可感到不舒服……么?”
    太虚老人目垂视地道:“好孩子……师祖不行了……年岁太大了。”
    叶砚霜闻言大惊,一扑已至老人面前,泪流满面道:“师祖,你老人家不会……可需要什么药不?弟子这就出去买去!”
    太虚老人此时面虽惨白,但却带着一丝微笑,慢慢道:“孩子,这是我期盼已久的日子,终于到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别哭,我最讨厌男孩子流泪……”
    叶砚霜闻言擦了一下流在腮旁的热泪道:“那么……师祖,弟子可又能帮您什么呢?”
    老人抖着声音道:“好孩子,我只要……你把我……抬到散人的法体之旁,就……够了,不要移动我的位置……”
    叶砚霜忙遵言把太虚老人小心抱起,觉得他身子又冷又抖,知道此时老人中气已散,至多两个时辰内就要圆寂,不由一阵难过,又怕老人知道更增痛苦,强忍着热泪,走近儒海散人之旁,放下蒲团,再把老人轻轻放在蒲团上。
    太虚老人在蒲团之上叠膝坐定,双目垂帘道:“我……室外坐石处下为一石室,内中一部《摘星拳谱》和我一枝象牙笛,还……有一顶蛛丝室石便帽……这帽子是我年轻时戴的,垂有二凤翎……这三样东西一并赠你,你要好好保存!”
    叶砚霜肯首答应,就见太虚老人说完话,脸色愈发青得难看,突然喉中“咯”的响了一声,接着项门后裂开一缝,也没流血,再叫几声师祖,却不闻他答话,用手一试,果然鼻息全无,这才知道太虚老人已坐化了。
    一时再也忍不住,伏在老人膝下哭了半天。四个月来,老人对己,简直胜似亲生骨肉,这一永别,哪能不痛不欲生,见眼泪已湿了太虚长衣下摆,才惊觉站起,暗想老人既最恨人哭了,自己这样,他的阴灵有知,定会不快,不如还是出洞算了。
    想到这,无意间看到那儒海散人法体,脑后亦有一长约三寸的裂缝,和太虚老人一样,知道老人定已身登极乐去了,不由又代老人高兴了一阵。
    想到这跪下。朝二法体行了大礼,起身离室。正要出门。突想到,此行自己出山,即要浪迹四方,这本《会元行功宝录》,自己既已练得滚瓜烂熟,不如仍把它留在此室,留待赠予后来有缘。
    他想到此,由羹中把那宝录取出,见首页竹简上尚空着大半白处,不由一时灵机一动,伸出一指,暗运玄功“腐铁指”,在竹页上写了一行字,为:“《会元宝录》,藏蓄含精,宝之宝之,天赐有德。”下款落名自称为:“乾隆十六年儒海四世传人,叶砚霜留赠有缘。”自己看指力疾劲,比之儒海早年在上运指字迹,并不怎么太逊色,这才将书平放二老法体之中,又转身出门。一按右上机钮,那石封了起来,在外伏布了不少蔓藤大石,自己猛一看也真不知这石壁尚有门户可通。
    他怀着一颗落魄的心,走近那老人往昔打坐石墩处,见那大鹰,正剔翎刷羽,顾影自怜,见自己到,飞扑过来,一阵欢鸣。叶砚霜一面伸手,摸着它身上黑亮的毛,一面道。“墨羽,你可知师祖已坐化了么?”那鹰偏着头一怔,似尚不很懂。叶砚霜又道:“师祖已圆寂了,以后永远也不会见我们了。”那鹰忽然悲鸣了数声,双目中流出不少泪水,四面引颈,想是要找那老人法体模样。
    叶砚霜知道它想见老人遗体,因已处置妥当,不便再为它启门,就道:“墨羽,师祖已坐化了,法体已归位,你看不见了。今后你如跟我可随我去,要不你就留在此,我过几年再来看你……”
    却不知那鹰不待叶砚霜说完,已连声短鸣,好似尚有别意,正在奇怪,那鹰已走近自己,先流着泪向自己点了几下头,好似告别似的,不由大奇道:“墨羽……你这是怎么了?”不想那鹰已展翅起空,叶砚霜见其平日飞行,总不出这谷口,今日竟愈飞愈高,愈飞愈远,一会儿竟失去了它的踪影。
    叶砚霜叹息了一会,才想起老人临终之言,不由走至那石墩前,运神力把那石墩一挪,已启开一大可过人的地洞,低头向内一看,果有数石阶婉蜒而下,不由顺石阶之级走下。
    不一会,已来到一石室,这石室仅有一间,全系大理石镶制,明净异常,室内有一石榻,上面尚覆有被褥,都是上好湘缎,不由暗奇。
    突然悟出,这定是太虚老人早年年轻时所居,那时尚无志习道,故在此辟室而居,见家中桌明几净,笔砚琴筝无所不备。
    在石榻前果有一古木衣架,架顶挂着一顶黑光闪闪的缎帽,不由想到老人所赠的蛛丝小帽,是否指此?想到这,走前将帽取下,人手才觉柔软中别带一股弹力,果不是丝缎质料,黑光闪烁,一时也看不出是何物制成,这帽共分八瓣,每瓣连处均为红色,帽后尚垂着两根凤翎,长可垂胸,帽前镶有一绿光闪闪的翡翠,真可谓是一顶价值连城、极为豪华的帽子。
    自己把它带在头上,大小正好,那两根凤翎不由自主已垂下两肩,愈显得气宇挺秀,英俊潇洒。
    再看那墙上,尚挂着老人常吹的那根白管短笛,不由取过,见上面竟钻有十四孔之多,每孔下都有薄膜封口,一吹气自开,收气又合,顶头处尚有一孔,可当笛吹,又可当萧,是一根上好象牙雕制,试着一吹竟是非常悦耳。叶砚霜早年随卜青铃时,就爱吹萧笛之类乐器,拿到这根象牙笛,真是爱不释手。
    又在石几上找到了那本《摘星拳谱》,收入囊中。见室中除去些日用物外,可说别无长物,这才离室而去,又把石墩封好,看看天,已是黄昏时候,这小谷中,总共不过百丈见方,却孕育了自己四个月的时光!
    他在这片悬谷台上,走了又走,每一石,每一花,每一树都似和他有极深的感情。
    看看天边那一抹朱霞又起,此时谷底又透出轰轰声,须臾众鸟都又飞上,栖了满树,白黑不一,煞是奇观。叶砚霜对着它们点点头道:“再见了,我的朋友!”忽然他脸上一阵凄凉,又道:“我……到哪去呢?”
    他含着一泡眼泪,对着那群鸟频频挥手,一反身朝来路走去,又由那曲折转回的石缝中钻出。这次可不像来时那么觉得黑了,这石弄中一目望去,清清楚楚,连地下的小石块也清清楚楚,这是四月来日食黑精,加上吐纳之术,已把自己眼睛炼成标准夜眼,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心中真有说不出的高兴。
    出得这石缝中,展开身形,快似飘风,一刹那已至谷顶。正欲下山,忽然想到还有那匹小驴呢!不由大惊,这四个月来,不知它是否尚在此山上。
    不由捏口吹了一声长哨,不见回音,又找了一阵,仍不见它影子,不由一阵难过,心想这小驴一定是翻落谷底去了。
    正在伤心的当儿,忽听一声驴叫,接着,远处快似脱弦之箭似的跑来一头小黑驴,正是那小黑子,不由狂喜,不待那驴来至,一腾身像一朵云似的已落在背上,喜得抱着那驴脖子又拍又亲。这小驴见主人来了,直喜得踢足扫尾,连声长鸣。
    叶砚霜见这小驴样子,较以前并无少变,想是因这山上满生野草,只不过让它过了四个月的野生活罢了!再看那驴身鞍子已破烂不堪,只剩下两根皮带子尚系在身上,不由笑着拍拍小黑子肚子道:“小黑子,可真难为你了!鞍子没有了,没关系,我们去买一副最好的!”
    言罢跨上驴背,这一人一骑顺着山道,不久已来至山下,虽只是离开了热闹市街才四个多月,如今看起来,却像好几年没来了,看哪里都是挺新鲜的。
    这路上人都驻足看他;心中透着猜疑,心想这哥儿长得可真俊,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就像两道光,简直就不敢相信,人会有那亮的眼睛又只见他抬然自得地骑着那匹没鞍子的小驴,微风正飘着那搭在他两肩上的长翎,渐渐在这夜色里只看见他的背影……
    他还拿着一枝白色短笛,在口中吹着,声音凄婉动人,惹得这条街上前后行人都停步看着他,他仍是那么怡然自得,骑着小驴,一任它自己走。渐渐又来到了黄家集,天已大黑,虽然他不累,可是他却怕累了那小黑子,想到这就下了小驴,进了店铺,对小二道:“我这驴儿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它,草料里加黄酒鸡蛋!”
    小二笑答道:“是,是!”还不住打量这年轻人,心想这人这顶小帽在哪买的?可真漂亮!
    叶砚霜进店后找了间上房,一看囊中尚有十几锭金子,这才想起还是李雁红从前留下的,自己现在正需用用。一会儿,小二端来了食物,热气腾腾摆了三菜一汤,叶砚霜数月净食那黑精黄精,见了这上好酒菜,不禁大嚼起来。饭后在外面转了一圈,一个人形单影只,好不寂寞,坐在床上,掬出那小绸包,取出那两缕秀发,一时触景生情,暗叫了声:“守容!雁红!你们如今都好?你们都上哪去了……”不由长叹了声,闭上眼,一时沉默在这悲伤空虚的情绪中。
    第二天一亮,这条街上又见他影子,仍旧是毫无方向地,一任这小驴行走,一边走一边吹着那小笛,时而抖缰飞驰,时而策绳徐行,至午已到了一处地面。才一入街,就见路东搭着一高有两丈的大木台子,气势宏伟,那台子像是新搭未久,漆粉得崭新,台下围圈列了几百张长凳,暗异这是做什么的。
    不由勒住小驴,向那高台看去,正在出神的当儿,就听身后一人笑道:“小伙子,怎么样?晚上你也想来斗斗是不是?”
    不禁往身后发话人看去,见竟是一年过六旬的枯瘦老人,一身府绸裤褂,高卷着双袖,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知内功有相当的造诣,不由浅笑道:“这原来是打擂台的,我只是随便看看。这么高的台子别说打了,就叫我上,没梯子我还真上不去呢!”
    那老人在叶砚霜一回头,已见他双目神光外露,两太阳穴微微凸出,不由惊得一怔,心想如果自己眼力不差,这年轻人定是身负奇技,只奇怪的是这年轻人二目神光,竟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以他这么年轻岁数,简直不可能练到如此地步。心中这一想,不由怔在当地,连叶砚霜的话也忘了听了。
    叶砚霜见这老人直朝自己发愣,心中不解,一笑道:“还没请教你老人家大名呢,不用说定是武林高手,晚上是否要来此一现身手?”
    这老人此时才听清话,转过念来,一笑道:“老夫姓金。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看你样子好像也会两手似的。”
    叶砚霜一笑道:“老兄你看错了,小弟自小习书读诗,哪会什么武?不过一生就喜欢看人家练武,尤其喜欢看人家打擂台,如老兄有兴,今夜不妨连袂来此一观如何?”
    老人听后冷笑一声,用手一指叶砚霜肋后佩剑道:“小伙子,你不会武带剑干什么?”
    叶砚霜不由脸一红,随即笑道:“老兄你错会,我所说不会武,并不是一点都不会,在家有个开场子的刘师傅,就会耍剑,还教了我一手八卦剑,故此我走到哪,都带着这口剑。你老兄可不知道,这地方坏人可多着哪!”
    老人闻言,这才微微点头,心想我说呢,你要是真会武,那就应该是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了,可是你才多大?哪能呢?再看这年轻人,腰中还插着一枝黑光闪烁的短笛,尤其头上那顶帽子,形态质料都很个别,倒很像是一个潇洒书生,不由点头道:“那倒巧得很,我晚上也正想来看看热闹。老弟,你姓什么?大名怎么称呼?”
    叶砚霜一笑道:“不敢,不敢,小弟姓叶名守雁。你老人家大名如何称呼呢?”
    这瘦老人嘴角往上一翘,他永远也改不了那骄傲的脾气,一听对方这名字,江湖上毫无传闻,不由一笑道:“小伙子,你只要在这一带问问,有个金七爷,看看他们都清楚不清楚。这金七爷你可知道么?”
    叶砚霜一听,心中暗惊,想不到这老人竟是冷面佛金七,但他却装作毫无所知的模样,闻言呆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小弟见闻浅薄,不过在食店里吃饭时,却听得邻座有人说过什么金七爷,用一根烟袋,又能点穴又能当棍,不知是你老人家不是?”
    这老人闻言哈哈大笑,一抬手,已从后腰里抽出一根烟袋,叶砚霜一打量这烟管,全系红竹所制,只是烟兜儿雪亮,像是新制一般。
    老人一晃手中烟袋。笑道:“我过去有一根烟袋,比这好多了,只是年代太久,都不过通了,我一火,干脆把它丢了,又弄了根新的,你看怎么样?”
    叶砚霜闻言,差一点笑出来,心想您那烟袋,明明是叫铁守容给砍断了,却说自己丢了,真是大言不惭,闻言连道:“如此说真失敬了,想不到你老果是金七爷,以后有工夫,你老人家可愿意教教我?尤其那点穴?”
    金七朝着叶砚霜一打量;愈觉他神光外露,按擅武者来说,简直应是软硬轻三功都已至极点的人物,只是对方看年岁至多不过二十三四,怎么也不能有此成就,如能收此子为徒,就较眼前这弟子马兆新好多了!闻言一笑道:“你今年多大啦??
    叶砚霜道:“二十四了。”
    金七点头道:“还不算太大,不过要练童子功是费点事了。点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会的,要看你智根如何。”
    叶砚霜下了这匹小驴,和金老七并排行着,金七一眼看见那驴怔道:“小伙子,你这驴不错啊,我记得南荒双怪,一人都有这么一匹,和你这一样。”
    叶砚霜一翻眼道:“谁是南荒双怪?是不是两个怪人,长得很怪?”
    金七见他呆成这样,心想真可惜你这副长相了!闻言笑着摇摇头道:“给你说也说不清楚……小伙子,你住店了没有?没住就跟我住一个店,我还有个徒弟,他长的可真傻,也很像你,当然本事比你强多了。”
    叶砚霜假装满面喜容道:“那可好!我正没地方去,不如就给你老人家住一个店吧!”
    言罢二人已来至一处“厚福安”,金七用手一指道:“就在这。”
    见店小二已过来牵驴,叶砚霜掏出半锭黄金对小二道:“你去给我这小驴配一副最好的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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