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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雁霜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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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砚霜无奈,只好把面对墙。那李雁红单掌一挥把灯熄灭,这才慢慢靠着床边躺下。一时思潮起伏,哪里睡得着,再想到现在和自己仅有一衫之隔的他,就是自己数年来醉心渴望一见的叶哥哥,不禁心中咚咚乱跳,侧目偷看那叶砚霜,此时也是仰面朝天,睁着一双大眼睛,不时长吁短叹……
    叶砚霜见身边的李雁红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不由叹口气道:“兄弟,你怎么还睡不着?难道你还有什么心事不成?”
    雁红闻言接道:“你还不是一样。”
    砚霜道:“兄弟,你十几了?订过亲没有?”
    那李雁红停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十九了。你管我订亲没有干什么?”
    那砚霜心想,看你嘴上无须样子只有十四五岁,却不知你倒十九岁了。当时又叹了口气道:“如果没有订亲最好,最好根本就别认识女的。你不知,那烦恼可大了!你还年轻,再等十年成亲也不晚。”
    李雁红心想,你苦吃大了,我呢?我比你更烦恼一万倍。当时慢慢地道:“可惜我同你一样,也订过亲了。”
    砚霜忙道:“你也订过亲了?那女的怎么样?”
    雁红道:“对方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他给我订过亲却又去爱别人!”
    那砚霜闻言一怔,心想这可真巧,别是在骂我吧?当时道:“兄弟,那你也别怪她,也许她有她的苦楚也未可知,你见过她没有?”
    李雁红冷笑一声道:“他有苦楚,我不更有苦楚?他还可以在他爱人面前吐诉一番,可我又能对谁去说?我不但见过他,还跟他谈过话呢!”
    砚霜竟信以为真,当时道:“所以我说年轻人最好别用感情,像我,后悔都晚了!”
    那李雁红闻言道:“你不是有那铁守容么?还后悔什么?难道她不理你了?”
    砚霜听后叹了口长气道:“兄弟,这话说来可长了。你既要问,干脆我就从头告诉你,你听后就不会怪我对不起那李小姐了。”
    李雁红闻言,淡淡地道:“你说吧。”
    砚霜这才把自己怎么和母亲到北京,怎么穷困,自己一时矢足竟去铁府行盗,如何偷得那翠环,又如何和铁守容较技,结果如何,自己又怎么回到家中发现师父的信和赠金,由是持信铁府;老提督如何收容自己母子,又如何二度邂逅铁守容,始知自己师父竟给她下了聘物,一一讲了出来。听到这,那李雁红竞突然坐起道:“什么?你竟和那铁守容相守一夜?你们发生过……没有?”
    砚霜叹口气道:“兄弟,你太把我看差了。我虽爱她万分,但这种事怎屑为之!”
    雁红这才松口气躺下,嘴里气得哼了声道:“你们倒真会享福,再说下去吧。”
    于是砚霜这才又接着把自己和那铁守容回去后,如何在端午节力搬香案,铁提督又如何约自己母亲去提亲,自己母亲又如何拒绝,待母亲回来后自己才知道原来父亲曾给自己订过亲了,却不料第二日竟发现那铁守容就此失踪,暗留给自己一封信,如何骂自己玩弄于她,并言一生不再见自己,她也一生不再嫁人,自己这才假藉奔功名为由安慰母亲,却外出遍访那铁守容,一年多时间毫无下落。又如何旅店巧识南荒双怪之纪商,如何受骗至水竹塘,为此竟挨了鬼见愁黑炁掌……直说了整整一夜,悲痛时直说得声泪俱下。
    一旁的李雁红直听得如醉如痴,也跟着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成了个泪人,酸甜苦辣齐集心头,这才知道,眼前的叶砚霜竟是如此一个正人君子,自己真不该错怪了他,人家本来不知有我这门亲,又怎能怪人家无情无义?就连那铁守容也是女中豪杰,真值得叶哥哥如此爱她,错都出在自己身上。心中愈想愈难受,竟哇一声扑在砚霜怀中哭了个天昏地暗。
    砚霜把这一年多的一口怨气一吐而净,倒觉得心里略好些。见这小兄弟倒哭个没完,睡在自己身上,眼泪已浸透了自己衣服,只当他同情自己遭遇,又为可怜他那亲戚李雁红才会有此悲戚,心想这年轻人难得有此忠厚感情,不禁用手轻摸着他背,慢慢劝道:“好兄弟,千万别再哭了,哭坏身体可划不着。”
    谁知不劝尚好,这一劝她愈哭个没完,急得砚霜直皱眉。那李雁红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抬起头,用一双泪眼看着砚霜道:“大哥,你没错,好铁姐姐也没错,错都在那李雁红身上,谁叫她这么命苦呢!”又接道:“我回去一定把这些话转告给她,她……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砚霜一只手拍着小兄弟,一面还给他擦泪,闻言道:“兄弟,这可施不得、你知道就行了,要告诉她,不叫人家难受么?我已经伤了一个人的心,可不愿再伤一个了。”
    那雁红闻言后心说,这份心我早伤定了,但嘴里却答应着点点头。这时见自己整个身子都在砚霜怀中,他还给自己擦泪,不由羞得粉颈低垂……低下头正看见砚霜那宽阔的胸,结实的臂,再加上刚才的体贴柔情。心想那铁姐姐真好福气啊,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他,凭自己玉面冰肌,也不见得就不胜那铁守容,只叹自己明明是父母之命的正牌夫人,却要退身让人。再想到一待他伤好了,自己就要远走天涯,哪能不情丝万缕,柔肠寸断。再也忍不住,竟又扑身人那砚霜怀里,两条玉臂搂紧了他一阵伤心,又自泪下。
    砚霜心虽诧异,这兄弟怎么如此女态,但当此痛心伤感之时,哪还会去深思此事,只当这小兄弟一片天真纯情,见状不但不躲,反而伸出铁腕在他背上抚着,叹口气道:“兄弟,我真后悔告诉你这些事,叫你伤心成这样。事已过去了,就别再为此伤心了。”
    雁红虽万分愿意在这叶哥哥怀中多睡一会儿,但到底这会儿自己是男人,难免叫人起疑。闻言就坐起身来,翻身下床找盆洗脸去了。
    那叶砚霜抬头看着顶上天花板,思及往事,好似做了个梦,只叹自己此时为何如此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想着也就翻个身闭目养神,谁知因为疲劳一夜,一会儿就睡着了……
    且说那李雁红拿着盆,才一开门,就见有五六个人在自己门口指手划脚的,隐隐还听到什么:不知什么事这屋的人哭了一夜,又是什么自己不睡也不叫人家睡……心中这才想到,原来昨夜这一哭,竟把左右四壁都给吵醒了,不由惭愧万分。找到水洗脸漱漱口,这才回来,进门见那叶砚霜竟自睡着了,一张脸映着朝阳,更显得英气超俗,好不动人。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心想别吵他,叫他好好地睡睡。正想出去吃点东西,猛然发现有一白绸小包,正由砚霜衣缝里掉出来。心想这是什么东西?不禁轻轻用手拿过来,觉得里面似乎软软地,轻轻打开一看,竟是一缕软软的头发。突然想到砚霜昨夜说的,与那铁守容比剑的一段,曾经用剑削下了她一缕头发,不想他竟收在身边,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不离身边,此人情痴可谓已极。不由低头看着那缕头发,又黑又细,自己不好意思地拿过脑后的那根伪装男人的辫子,与它一比,竟是一样的黑,一样的细。又突然想到,我这就要离他而去,也不知今后还能再见他不?不如也留个纪念给他吧!想到这,竟真的抽出自己的宝剑,齐辫尾削下了老长的一段,另用自己方才给他擦泪的那块粉红汗巾,小心地包上,再包上那白绸子包,又一起轻轻地放回他那身革囊内。正欲出去,忽然又想到,以后他要想我是有东西看了,可我要想他呢?
    一眼瞧见几上砚霜那把剑,剑柄上拖着浅绿的丝绳,上面还有一面玉玦,心想这就是了,这把剑是他最心爱之物,形影不离,不如把剑穗解下自己留着就够了。她过去解了半天才解下,又觉得这光秃秃的剑柄太丑了。忽然,她想到自己那柄剑,剑名“聚萤”,也是把吹毛断发的宝刃,那穗儿颜色碧绿,上面那块垂玉上还有自己的名儿,不如给他换换。于是又拿过自己的剑,解下了剑穗,彼此一换,显得十分悦目。她在这儿忙了一阵,才上街吃了点东西,还带来了一份早点。回来见那砚霜犹自未醒,面色红嫩,出气均匀,心想他这伤最多三两天也就好了,自己不如就此走吧,免得以后更伤心
    她是一个心地明慧的姑娘,想到该做就做,毫不犹豫。当时含着泪,把身上的银子留下一大半,放在他枕边,这才出外与那掌柜的说,自己有事先走了,现有个朋友在此养伤,叫他多照顾,竟留给那掌柜的一锭金子。这掌柜的直喜得合不上嘴,千恩万谢说个不止。这多情的姑娘,竟又含着泪走回去,在砚霜身前站了好一会儿,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粒粒都滴在他身上。她慢慢喃喃道:“霜哥哥,你好好地睡吧……我走了,我永不恨你。霜哥哥……我要为你去找你心上的她,叫她回到你身旁,霜……哥哥……”
    ***
    她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这间房。在这深秋的早晨,小风轻吹着她的头发,慢慢就看不见她了。
    且说那铁守容自从房上偷听那一段谈话后,已经芳心寸断,回屋与小梅略理东西,天微明就走了。为了行动方便,她们在铺子里买了两套男装,换上衣服后倒似两个翩翩公子模样。那小梅到底胆子小,一路上长吁短叹,说真不该偷偷出来啦,又是什么这一下老爷和太太不急死才怪啦。她们二人晓行夜宿,不一日来到了张垣。那铁守容哪里还有心游赏风光,只盼早日能够出得这河北省境,以后浪迹天涯,过此一生也就算了。这一月来,那砚霜的影子,始终离不开自己,所幸有小梅这丫头跟着,一路上净闹笑话,倒给这旅途减去了不少寂寞。
    这张垣是一个接过东三省的大城,城内相当热闹。二人在路上走着,小梅道:“容哥,不行啦,得找个地方先弄点东西吃吃。”
    铁守容也觉得腹内甚为饥饿,这才道:“你呀,就知道吃,这才什么时候呀?”
    那小梅道:“从前在家不动当然不饿,这一闯江湖就不行了,不吃饱肚子,怎么跟人打架?””
    铁守容笑道:“你是才跟我学会了那套‘柳叶拳’,就想打架是不是?告诉你,差得远哪!”
    那小梅脸一红道:“比你当然不行,找一个老太婆、小孩揍揍还不行呀?”
    那铁守容闻言笑道:“你可别轻视老太婆、小孩,告诉你,江湖上尽多奇人,愈老可愈不好斗,往后你要不信,你就试试。”
    说着话已来至一酒店门前,见“醉仙居”三字大匾悬在这酒楼中央,食客正川流不息地此出彼进,生意好不兴隆。她二人也就走进这酒店之中,早有酒保上前领路,把她二人带上了楼。找了个位坐下,那铁守容随便点了四菜,还有一壶酒,倒满像那么一回事。正说着吃着,忽然见有一堂棺走至这食店中央,站在一张空椅上,举手向四方行了揖才高叫道:“奉官府令,请告诉各位食客,这乌鸦岭所出怪蟒,这几天连续吞食路人八九个,差不多每天天快晚的时候就出现,因此小店转告各位客人一声,如有事要过这乌鸦岭,最好绕道而行,以免遇见这怪蟒,遭到不幸。谢谢大家。”
    他这才摆了橙子,就听见轰一声,整个楼上都谈开了。有的说这东西已经闹了好几个月了,又有的说咬死了最少也有二十多个人,还有的高骂官府无能,连这么条蟒蛇都没办法除还能干什么?那小梅早吓得连饭也吃不下,问铁守容道:“我们明天早晨再走吧,别碰着那玩意,可不是玩的。”
    铁守容闻道:“那怎么行,我倒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有多厉害。要是不怎么样,干脆就把它给除了。”
    小梅一听吓得一伸舌头道:“乖乖,这可不是玩的。这蛇可不比人,一剑就死,这东西你砍它十剑八剑根本没事一样的,就是把它砍成好儿段,它一对又能活,这东西可不是玩的。”
    铁守容闻言又好气又好笑,道:“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那它不成神仙了?”
    小梅见她真像要去的样子,急得要哭,铁守容见状只得道:“我只不过是骗骗你,我哪有这么大本事?这么吧,咱们就在这住一夜,明天早晨再走怎么样?”
    这小梅破涕为笑道:“你可真会吓人。明天走也得绕道走,那蛇要是早晨饿了呢?”
    守容笑着摇摇头道:“亏你还是出来闯江湖的,胆子比老鼠还小,这怎么行?”
    说着起身付了账和小梅下楼,就听见这楼上楼下,一时都是在谈那怪蟒之事。铁守容心想,这蟒到底有多厉害,自己不信凭自己这一身功夫,就不能除它;只是怕小梅担心,故把此意闷在肚子里;也不再提此事,她们出去走了有三里路,那小梅就催着住店,两人找了一家店住下,见店内差不多都已客满,都是些过路旅客,怕这怪蟒伤人,所以无形中倒给这店增加了不少的生意。一进店那铁守容就说困,要早点睡觉,小梅虽奇怪太阳才下山就睡觉,但自己也真累,闻言真把床铺好,两人这才脱衣睡下。不一会儿那小梅就睡着了,铁守容慢慢由床上起来,把衣服穿好,系好剑,带上暗器,这才轻轻出门。她外面还罩了一件大褂,谁也看不出她是干什么去。
    她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那乌鸦岭到底在何处,走了一会儿,愈来房子愈少,就停住脚,看路边有几家小店,她走过去,见是一个年有六十多的老头在那儿招呼卖东西,于是先一抱拳才道:“借问一声,这乌鸦岭怎么走法?”
    那老人闻言,面现惊惧道:“这位客人,你难道不知道那乌鸦岭新近出现怪蟒之事?现在县里已把这山路给封死了,不能走了。”
    守容闻言,面上假作害怕道:“这事我知道,我就是问问这地方在哪儿,别走错了。”
    那老人才点点头道:“我说呢,这可不是玩的。”
    说着用手一指前面道:“往前再走三里路,往左转就可看见那乌鸦岭了。山倒不高,不知这东西由哪窜来的,这几天弄得人人不安。”
    铁守容连道谢谢,就奔老人指处走去。那老人还在后面叫道:“喂小伙子,你是怎么的?不想活了呀?”
    铁守容回头笑道:“谢谢你啦,老丈,等我杀了这畜牲回头再请你客。”
    老人吓得在后大叫:“回来,喂,回来!”
    铁守容哪里肯听,施出轻功绝技,只几个纵身,已来到那老头指处。往左一看,果见远处有一座小山。心想这一定就是那内鸦岭了,她初生之犊不怕虎,加之以艺高胆大,竟然一回身,脱下大褂,把它缠成个卷、一长身上了棵树。把这衣服先放在树上,这才飘身下树,往那乌鸦岭走去。
    又走了十里路,这才来到山下。果见山下贴有告示,并且还有些绳网拦着路,就听得身后一声喝道,“哪来的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回头一看,原来还有十几个人,都是穿着公家的衣服,像是官府中人,此时正坐在一间预置好的小屋中,面前放的尽是刀箭之类,知道这定是奉命除蟒的官人。当时只好装着笑着走近他们面前,向为首之人施一礼道:“这几位官人,敢是奉命除这怪蛇的么?”
    那为首的汉子,约四十多岁,赤红面堂,倒像是会个三两式的人,闻言道:“不为了这个我们来干什么?你年轻轻的往上走,想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你没瞧我们这么多人都在房子里不敢出去?你一个人有多大本事敢往里闯?”
    铁守容闻言含笑道:“小弟我自小随父捉蛇,任何蛇蟒之类只要被我看到了,就别想逃得开我的手去。新近听说此处闹蛇,故而不辞千辛万苦,远地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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