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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诵念了半晌,仍是答不出来。
社九冷冷说道:“盘蛇谷呢?”
那老樵子又复诵了两声盘蛇谷,突然抬头说道:“老朽知道一处万蛇谷,却未听过盘蛇谷。”
萧翎道:“万蛇谷?”
那老樵子道:“不错,那是一个十分幽深的山谷,深谷中生满了各色各样的蛇,入谷之后,万蛇爬动,使人有着落足无地之感,纵然是世间第一流捕蛇能手,也不敢擅入那万蛇谷中。”
萧翎心中暗道,那鹰扬峰下,写的明明白白,是盘蛇谷三个字,自然不是万蛇谷了。
杜九冷冷接道:“老丈,咱们问的盘蛇谷,是盘坐的盘。”
他的声音,一向冷漠难听,那老樵子听得怔了一怔,回目望了杜九一眼,摇摇头,道:“不知道,老夫在此长大,从未听说过有一处叫盘蛇谷的地方。”
萧翎道:“鹰扬峰,盘蛇谷,应在一处,老丈不知鹰扬峰,自然是也不知道盘蛇谷了。”
那老人道:“老朽不知道的地方,只怕是很少有人知道了。”
萧翎正待喝令商八送那老人回去,突见那老人一掌拍在大腿之上,道:“你说的什么峰啊?”
萧翎道:“鹰扬峰,飞鹰的鹰……”
那老樵子摇掇头道:“音同字不同,老朽又听错了。”
萧翎泛起心中的一抹喜悦,又被浇下了一盆冷水,缓缓说道:“你说的什么峰呢?”
那老樵子道:“姻缘峰,那峰名由来,是一对男女苦苦相恋,但却不为双方家长所允许,生生把他们拆散,但两人情爱坚贞,至死不渝,暗中相约出走,却又为家人发觉,随后紧追,两人逃到了那绝峰顶上……”
萧翎接道:“青年男女,双方相悦,家人又为什么非要从中作梗不可呢?”
那老樵子道:“那两姓族人,原是世仇,代代相传,仇恨愈结愈深,常闹械斗,一场械斗下来,双方都将有很大伤亡,因此,双方族人,残废者特多,大都是伤于械斗,那一对男女,又是双方族长之子女,自然为双方家长所不允了。”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以后呢?那山峰怎会改称姻缘峰呢?”
老樵子道:“那对青年男女,在双方族人苦追之下,无路可走,只好携手跳下悬崖,那面峰壁,耸立如削,下临绝壑,深达百丈,两人携手跳入悬崖,自然是非死不可,双方族人,眼看这等情形,大都受了感动,分路奔入深谷之中,希望能找到两人尸体安葬,哪知寻了半日,不但找不到两人尸体,而且连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但双方族人受了感动,把数代相传仇恨一笔勾销,合葬在那山峰之上,建筑一座庙宇,命名姻缘庙,此事传出之后,庙中香火,十分鼎盛,凡是想求一个如意伴侣的少年男女,大都到那庙中去祈祷求助,据闻十分灵验,那峰名也随着那姻缘庙,改称作姻缘峰。”
杜九冷冷说道:“老丈,咱们问的是鹰扬峰。盘蛇谷现在何处,并无意听老丈谈你们这武夷山中的掌故。”
他虽然尽量想使自己声音变的平和,但那语气之中,总是带着一股冷冰冰的味道,使人自然生出一种畏惧之感。
那老丈急道:“老朽并非是有意多口,但诸位问了起来,老朽不能不说了。”
萧翎心中暗道:鹰扬峰,姻缘峰,盘蛇谷,万蛇谷,虽然字音有些相同,但却不会错得如此厉害,这老人讲的,自然是和这图画上的记载不同的地方了。
商八似是已瞧出了萧翎的心意,不等萧瓴开口,自行按道:“想那武夷山连绵千里,这位老丈虽然在此住了数十年,但也未必就知千里山势,小弟完把他送回去吧!”
背起那老人,急步而去:
萧翎望了社九一眼,道:“那图画之,匕写的叫明白白,自然是不会错了。”
杜九道:“巧的是既有鹰扬峰,亦有姻缘峰,有了盘蛇谷,又有万蛇谷,字音相同,如若不是那图案上写的明白,听起来。真有些混淆不清了!”
萧翎道:“唉!这么看来,咱们如想找到那鹰杨峰、只怕不是易事了。”
杜九道:“大哥不用焦虑,咱们细心查访,决无找不到的道理,看图画,构意,想那鹰扬峰、定是一座十分雄奇的山势,只要有人见过一眼,决然不会忘记,咱们一路察看探问,是不难找到的。”
谈话之间,商八已匆匆返回,望了萧翎一眼,欲言又止。
萧翎知他心中所疑,当下把发现画中之秘的内情说了一遍。
商八道:“大哥,小弟有几句话,说出口来,不知当是不当。”
萧翎道:“你我兄弟,情同手足,自然应该,不知什么事,只管说吧!”
商八道:“那遗留禁宫之钥的武林前辈,走然是一位极工心计的人,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苦苦寻找那禁宫之钥,都无所获……”
萧翎点点头道:“兄弟说的不错。”
商八道:“如若岳姑娘交给大哥这把禁宫之钥不是伪制之品,这其间,就得大费思量了!”
萧翎道,“为什么?”
商八道:“那遗下禁宫之钥的人。不肯坦然的说明那禁宫的所在之地、画了这样一幅图画以作暗示、这其间,自然是别有用心了。”
萧翎点点头,道,“他用心何在呢?”
商八道:“考验那取得禁宫之钥人的才智,如若那人才智不够,纵然取得禁宫之钥,亦是无法入得禁宫。”
萧翎道:“不错啊!”
商八道:“大哥才智,本是常人难及,但此刻,却似心有所思,得失之心很重,而且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就踏入禁宫。”
萧翎心中暗道:“我担心岳姊姊的安危,确实存有着很重的得失之心……”
但闻商八接道:“一个人,如若得失之心太重,那将会失去了判事的智能,所谓贪念一动,灵智立封,大哥如若稍减得失之心,保持冷静,以大哥的才慧,求解图中含意,就不难踏入禁宫之门了。”
萧翎突然肃容而立,抱拳一揖,道:“多谢兄弟良言指教。”
商八急急拜伏于地道:“兄弟一得之愚,还是大哥所赐。”
萧翎扶起商八说道,“萧某何能何德,得两位兄弟这般的爱顾。”
商八站起身子叹息一声,道:“昔年的中州二贾,利欲熏心,敛聚了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如说吃喝玩乐之用,千百年也是难用到百分之一,但我们仍然是贪心不足,似是非要把世间的财富全部集于手中不成。自从认识大哥之后,陡然觉悟到昔年之错。纵然天下之财宝尽为我们中州二贾所有,将又该如何?百年之后,还不是一丘黄土,掩去骸骨,带不走片瓦寸金。”
萧翎心中暗道:听他口气,这两人确已敛集了不少财富,当下说道:“兄弟,你们究竟聚敛了多少财宝?”
商八微微一笑,道:“连城千里,无法计算,大哥击败沈木风后。兄弟将倾尽所有,由大哥主持,做几件有益天下苍生的事。”
萧翎点点头,道:“固小兄之愿也!不敢请尔。”
商八笑道:“大哥但有所命,兄弟是无所不从……”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此刻,最为要紧之事,先要设法找到禁宫。”
萧翎徒然间感觉到自己的经验阅历;实难和中州二贾相比、如若想入禁宫,必得借重两位兄弟之力。心念一转,又把那幅飞鹰戏蛇图摊在地面,说道:“两位过来,咱们仔细的研商一下。”
商八仔细瞧了一阵,安然举起手中图画,映着日光瞧了一阵,道:“小弟之见,决不会如此简单,如若那鹰爪之下写的地名,就是禁宫所在,那未免大简单了。”
萧翎道:“兄弟之意呢?”
商八道:“小弟的看法,不是这图画之中另行藏有隐秘,就是那六字之中,别有含意。”
萧翎凝目思索一阵,道:“兄弟,再去把那老樵夫请来。”
商八道:“请他作甚?”
萧翎道:“咱们先到姻缘峰上瞧瞧。”
商八道:“姻缘峰两面都是绝壑。一面临万蛇谷、一面就是那年轻男女葬身悬崖了。”
萧翎道:“怎么?那万蛇谷,就在姻缘峰下吗?”
商八道:“不错,兄弟已经问过了。”
萧翎道:“不知距此有多远行程?”商八道:“不足百里。”
萧翎道:“好!兄弟去请来那老丈带路。”
商八道:“不用了,小弟已然问的十分明白,牢记于胸中。”
萧翎心中暗道:不论那姻缘峰,是否就是那鹰扬峰,去瞧瞧总是无妨。
心念一转,缓缓说道:“咱们急赶一阵,也许在天色入夜之前,可以赶到。”
商八道:“小弟带路。”转身向前奔去。
萧翎杜九紧随商八身后而行。
商八似是已从那者樵于处问得了极为详尽的道路,一路上奔行如飞。
三人轻功,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虽然山道崎岖,但三人行来,却如奔马流矢一般。
半日急奔,到太阳下山时分,已到了一座高峰之下会。
萧翎误服千年石菌,内力充沛,还不觉着什么,商八、杜九,一连几个时辰的奔走,翻山越岭,一直未得片刻休息,赶到那高峰之下,顶门上已见汗水。
商八指着那矗立在眼前的高峰说:“如若我没有记错,这就是姻缘峰了。”
这时,正是夕阳下山时分,西方天际,幻起了一片晚霞。
一抹落日余辉照射在峰顶之上。
萧翎凝聚目力望去,隐隐可见那峰顶之上,金碧辉映,似是一座建筑得极为豪华的庙宇。
商八道:“那座庙就是姻缘庙了,据那老樵子说这姻缘庙筑成之日,男方家长,为了哀悼惨死的儿子,把一块家传的宝石,装在那姻缘庙上,所以每当日月光华照射到那宝石上时,常常会现出七彩的霞光。很多人不知底细,说是两人阴魂显圣,以讹传讹,这姻缘庙香烟因而大盛,每届初一、十五之日,有人不辞千里,来此进香,热闹非凡。就是平常之日,也有不少香客。流连徘徊庙外。”
萧翎忽然想到了那玉箫郎君和蓝玉棠苦恋岳小钗的心情,如若这姻缘庙真的有灵。也许两人也会跑到这武夷山姻缘庙中,求问终身大事了。
商八看萧诩一直沉吟不语,若有所思,接口说道:“据老樵子说,这姻缘庙的香火;愈来愈是兴盛,常有人在庙前徘徊终宵,不肯离去,因而,有人在那姻缘庙的周围,搭盖起了几座雅室,以备留恋于姻缘庙周围之人留宿之用。”
萧翎道:“咱们上去瞧瞧吧!”
商八道:“咱们连日奔走,如果能在那姻缘峰上好休息一夜,也好养养精神……”他似乎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言,举步向山峰之上奔去。
萧翎,杜九,紧随在商八身后,登上峰顶。
这是突起孤立的山峰,三面都临着深不可测的绝壑,只有来路一条通上此峰。
这时,落日已沉,余辉未尽,萧翎环顾了四周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如若这座高峰前有去路,那一对青年男女也不会跳入深谷殉情而死,自然也不会有这一座姻缘庙了。
这座庙规模很小,除了一座大殿之外,两侧各有一间厢房,一个六十左右的香火道人,站在大殿神像一侧。供桌前拜垫上,跪伏着一个黑衣人。
整个的姻缘峰顶,也不过亩许大小,除了姻缘庙矗立在峰顶正中之外,在那山峰的四周,果然另有着两座青石为壁,茅草作顶的房舍,酒招高挑,灯火高烧,看起来比这姻缘庙还要多上许多。
萧翎打量四周峰面景物后;缓缓说道:“咱们既然来到这姻缘峰上,也该进去瞧瞧。”
也不待商八、杜九等答话,举步向姻缘庙中行去。
商八挺着便便大腹,当先而入。
那香火道人望了商八一眼,迎了上来,笑道:“大老板,这姻缘二神,不止是男女姻缘之事,诸凡求福求寿,无不灵验。”
商八伸手从怀中摸出一片金叶子丢在供箱中,也不理那香火道人,抬头打量那两个神像。
这姻缘庙的神像,大异于普通的庙院,只有一男一女,两座塑像。
那男的一身短装,赤着双足,面目英俊,女的身着绿色短衫,腰系绿色长裙。
萧翎点点头赞道:“这神像不知何人所塑,竟然保存了山村间纯朴面目,倒是难得的很。”
那香火道人眼看商八,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大方至极,急急赔笑,说道:“姻缘庙扬名千里,抽签,卜卦,无不灵验,三位只要暗中把心事说出,姻缘二神定会保佑三位。”
那跪在拜垫上的黑衣人,听得几人谈话之声,悄然站起,目光一掠萧翎和商八,侧身向外行去。
她如能从容而去,萧翎不留心瞧她,也许她还可神不知鬼不党的退出庙外,但她这慌张举动,立时引起萧翎的注意,也使中州二贾动了疑心。
社九忽然一个踉跄,向前一探身躯,正巧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那黑衣人动作极快,陡然收住脚步。横跨三尺,绕过了杜九向庙外行去。
哪知商八早已有了戒备,看她绕过杜九的快速身法,立时右臂一伸,堵住了那黑衣人的去路。
这座庙门虽然很宽,但杜九挡了一半,商八挺着个大肚子,加上那伸出的右臂,又堵住另一半,那黑衣女子、除了出手逼开商八之外,只有停下脚步。
只见她右手一抬,食中二指骄点而出,直指向商八脉门。
商八右腕一挫,避开一击,五指一翻,疾向那千黑衣女子右腕上反扣过去。
萧翎低声喝道:“快让开路!”
原来,他已经瞧出来人,正是当初在归州城中看到的那位面目严肃的少女,此女一直追随在八手神龙端木正的身侧,寸步不离,想她决然不会一人在此,此女既然在此出现,想那八手神龙端木正定然也在这姻缘峰上了。
商八听得萧翎呼叫之言,立时纵身让避开去,
那黑衣女子行动矫健,借势一侧娇躯、快速无伦的冲出了庙门。
这时,姻缘庙外,已为夜色笼罩,只见她纵身两个飞跃,人已消失不见。
商八站在庙门口处,四下瞧看、竟然未瞧到她奔向何处,
但闻萧翎低声说道:“不要瞧了!”
商八回过头来,说道:“大哥认识她吗?”
萧翎道:“似是常和八手神龙端木正在一起的那位姑娘。”
商八一拍大腿,道:“不错,正是那位姑娘!小弟亦觉着面孔很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杜九道:“那丫头一向穿着青衣,今日怎会换了黑色衣服?”
商八道:“也许是为了避人耳目。”
萧翎道、“我看她双目中尤有泪痕,也许在神前许愿。”
商八道:“那丫头既然会在此地出现,也许那八手神龙端木正也在这里。咱们去找那八手神龙说话去。”
杜九道:“昔年,他们对大哥有所误会,认你已投靠百花山庄,此刻,大哥和沈木风作对,天下有谁不知,这丫头对大哥毫不敬重,必得问那端木正一个教子不严之罪。”
萧翎向杜九道:“算了,人家和咱们素无渊源,为什么要敬重咱们呢?”
杜九还待争辩,却被商八以目示意,阻止他再说下去。
那香火道人,似是见惯了争吵打架的事,又似深知明哲保身之道,连望也不望三人一眼。
商八低声说道,“咱们今宵可要留住在姻缘峰上?”
萧翎正待答话,突闻一个清冷的声音应道:“留下最好。”
这话来的太过突然,萧翎,中州二贾,全都听得一怔。
杜九冷冷喝道:“什么人?”
只听那清冷的声音应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