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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冰看到两人双目红肿,满布血丝,商八那便便大腹,也似是小了甚多,原本满脸红光的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
社九一张脸,更是难看,有如枯木一般,青中透黄。
百里冰目睹两人形象,想到他们内心之中的煎熬,亦不禁为之黯然、缓缓站起了身子,行到两人身前,柔声说道:“苦了你们啦。”
商八微微一笑,道:“现在好了,不知几时可见到大哥之面?”
百里冰道:“明日午时之前,你们就可见到他了……”
突然一皱眉头,接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们他改装的形貌,你们也不能和他招呼。”
社九一向冰冷的面孔上,也现出难得一见的笑意,说道:“咱们只要知晓大哥还活在世上,那就够了。”
原来,无为道长已把部分内情,先行告诉了中州双贾。
宇文寒涛举手一招,道:“商兄、杜兄,两位请过来坐。”
商八、杜九心中痛苦尽消,依言行了过去,道:“宇文兄有何指教?”
宇文寒涛道:“适才在下和孙者前辈谈起咱们玉碎灵堂之策,如今萧大侠还活在世上,这法子自然也不能用了!”
商八道:“我们那萧大哥一向推崇宇文兄的才华,如何处理,还要宇文兄做主了!”
孙不邪接道:“不论玉碎灵堂之策,是否还用,老叫化子还想听听准备对付沈木风的法子!”
宇文寒涛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奇妙之法,只是咱们陪沈木风同死,方法是由在下和商兄各带一颗破山神雷,和沈木风动手相搏,再动手引发神雷,双方一齐粉身碎骨。”
孙不邪叹息一声,道:“你们该早把这法子告诉老叫化,由老叫化怀神雷和他们动手,老叫化已经形将就木,不凶死,也再难活得几年,能和沈木风同归于尽,死得光光彩彩,也好博得后世美名,你们两位都还在壮年之期,怎能轻易言死?”
宇文寒涛笑道:“在下想过,如以武功而言,老前辈和沈木风动手,那是最好不过,只是老前辈和无为道兄,都不能死。”
无为道长对这玉碎灵堂之计,原本毫无所闻,是以一直用心倾听,未多接言。
孙不邪却接口说道:“为什么?”
宇文寒涛道:“因为沈木风被炸死之后,百花山庄并未星散,半局残棋,还要孙老前辈这等德高望重,武功绝世的高人,出面收拾。但沈木风死去之后,百花山庄没有了领导中心,以孙老前辈和无为道兄的声望,登高一呼,不难联合九大门派中高手,歼戮余孽,如若老前辈和无为道兄,在这场搏斗之中死去,这些大事,又叫何人完成呢?”
孙不邪略一沉吟;道:“现在萧大侠未死,全局转变,咱们又应该如何呢?”
宇文寒涛道:“这就是在下要和诸位研商的事了。”
孙不邪摇摇头,道:“不用研商了,还是你宇文兄想个法子,讲给无为道长和老叫化听听,我等如若能听出毛病,再行提出修正,如是找不出毛病,那就照宇文兄的计划进行了。”
宇文寒涛缓缓说道:“好!在下提出拙见,诸位如是认有不妥,那就再作计议……”
语声微顿,接道:“萧大侠既然未死,咱们暂时不用破山神雷为宜,明日午时,沈木风到此之时,也许萧大侠也在场中,施放出破山神雷,只怕要波及无辜,而且能否炸死沈木风,还难预料,这本是孤注一掷的打算,此刻,咱们似乎是不宜采取。”
孙不邪道:“老叫化之意,不如把破山神雷交由在下携带,明日午时,由老叫化出面,单独约那沈木风,找一片空旷之地。一决生死,如是老叫化幸能得胜,自然不用再施放破山神雷,万一非他之敌,再施放神雷,我和他同归于尽。”
宇文寒涛摇摇头,道:“这法子不成!”
孙不邪道:“为什么?”
宇文寒涛道:“不要说此刻用人之际,老前辈不宜轻易言死,单是那沈木风的狡猾多疑,也不会答应老前辈的挑战。”
孙不邪道:“宇文兄,不用为老叫化的生死担忧,我这番重出江湖,就没有打算再重归林泉,乐度余年,至于沈木风,不肯接受老叫化的挑战人事,倒叫老叫化想不明白。”
宇文寒涛轻轻叹息一声,道:“难怪老前辈有此一问,世人对那沈木风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他才能纵横自如,造成今日之局,他为人多疑,阴沉,任何一个细微小节,都不放过,老前辈想约他到一处空旷所在挑战,那就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孙不邪接道:“宇文兄未免把那沈木风形容得太过神化了。老叫化不信他有如此过人之见。”
宇文寒涛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不信在下之言,不妨一试。”
孙不邪道:“好,你把那破山神雷给我,并且告诉我施放之法。”
宇文寒涛道:“可以,不过,老前辈要答允在下一件事!”
孙不邪道:“什么事?”
宇文寒涛道:“如是那沈木风不答应和老前辈挑战,老前辈从此之后,就要听凭在下的调遣,不得再问内情。”
无为道长本想劝阻,但见宇文寒涛一脸严肃之色,似是要借此机会,以制服孙不邪,也就不再多言了。
孙不邪沉吟梆;道,“好吧!老叫化自信可使那沈木风就范……”
百里冰接道,“为什么?”
孙不邪微微一笑,道:“据老叫化的经验;武林中人,大都极爱情面,沈木风在数百英雄之前,如是不答应老叫化的挑战,那是对老叫化示弱了,料想他不敢不允。”
宇文寒涛缓缓说道:“对沈木风不能以常情测度。”
孙不邪道:“老叫化不相信那沈木风连面子也不顾到。”
宇文寒涛缓缓说道:“看来,只有一试之后,老前辈才肯信在下之言了。”
孙不邪道:“如是事情果是如你宇文寒涛之料,从今之后,不论你宇文寒涛如何派遣我老叫化,水里水中去,火里火中行。老叫化绝不再多问一句,可以吗?”
宇文寒涛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百里冰一皱眉头,道:“孙老前辈,大哥都一向极赞许宇文先生的智慧,你为什么要不肯信他的话呢?”
孙不邪道:“老叫化子长了这大年纪,难道连一点见识也没有吗?你这小女娃儿,知晓什么!”
宇文寒涛道:“既是看法各异,只有赌赌看了……”
语声一顿,接道:“萧大侠明日依然出现灵堂,他显然不愿现露身份,咱们自然是暂不泄露为侍,明日也不用设法逼他现身。”
无为道长道:“咱们是否也要有所布置呢?”
宇文寒涛道:“是的,既是孙老前辈决心要以破山神雷,和那沈木风同归于尽,咱们只有别作布置的了……”
毫不动摇道:”道长率咱们编成的第一队高手,应付沈木风随来之人,商兄,杜兄,代替孙者前辈率领第二队高手,专以堵截沈木风本人,必要时,可以破山神雷对付他们,余下的事,由在下临场应变,再行调派。”
无为道长,商八、杜九齐齐应了一声。
宇文寒涛缓缓由怀中摸出破山神雷,双手捧给孙不邪道:“老前辈,破山神雷在此,老前辈您收下吧!”
百里冰凝目望去,只见那破山神雷,只不过有鸭蛋大小,遍体血红,如非事先知晓,绝想不到此物有着那等惊人的威力。
孙不邪双手接过,应了一声,道:“老叫化实难相信,它有着破山碎石的威力。”
宇文寒涛神色肃然他说道:“如是老前辈自觉无法和沈木风同归于尽,希望不要轻用。”
孙不邪点点头,道:“如是不能和沈木风同归于尽,老叫化也还想多活几年,宇文兄尽管放心。”
宇文寒涛道:“那很好,此物只要受重击,即可爆炸,老前辈如能让沈木风一掌击中,而使它爆炸,那是上策,否则只要施用内力,把它摔在地上即可,不过,据晚辈所知,这破山神雷威势虽大,但必死的距离是在一丈之内,超过一丈,对方就有生存的机会了。”
孙不邪道:“老叫化记下了。”
宇文寒涛道:“明日午晚沈木风来此之时,岳小钗和玉箫郎君,必然会先行出手……”
百里冰接道:“萧大哥识,那岳姑娘不是沈木风的敌手,要我阻止此事,不能让岳姑娘伤在沈木风的手中。”
宇文寒涛点头应道:“这个在下会作安排,不用姑娘费心,明日姑娘也在场中,希望你能够镇静一些,不要出声呼叫,使我们乱了章法。”
百里冰道:“你一定得阻拦岳姑娘,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宇文寒涛道:“姑娘放心,在下决不让岳小钗受到毫发之伤,但姑娘只管坐山观虎斗,用不着多管闲事。”
百里冰道:“好!我答应你。”
宇文寒涛站起身子,道:“萧大侠不似早夭之相,闻得噩讯时,在下有些半信半疑,但就当时形势而论,一个人陷于四方大火之中,实是万无生还之理,但命不该死,五行有救,果然发生奇迹,此刻,诸位心中已安,希望能够好好坐息一阵。培养体能,明天也许还有一场恶斗……”
转目一顾百里冰,接道:“在下已为姑娘备妥了住宿之地,紧邻岳姑娘,中间只有一层白绫阻隔,姑娘只管安心调息,也可以暗中听听,但不能多说一句话,需知那岳姑娘耳目灵敏,一句话就可能暴露了你的身份。”
百里冰点点头道:“我腹中饥饿,想进些食用之物。”
宇文寒涛道:“姑娘请到房中休息,自会有人为姑娘送上食用之物。姑娘可以重新易容,早些去吧!”
百里冰重新涂上易容药物,随在宇文寒涛身后,绕了数条甬道,来到一处小室之前。
宇文寒涛掀起垂帘,百里冰低首行入室中,宇文寒涛缓缓放下垂帘而去。
两人未再交谈一语。
百里冰目光转动,只见室中放有一张木板搭成的小床,床上白单白被,大约这是灵堂之后,设备最好的房间之一,准备迎待贵宾之用。
片刻之后,一个白衣少女,送上了饭菜。
饭菜很简单,但很可口,百里冰食过饭菜之后,和衣登榻,拉被盖身,准备小睡片刻,再行运气调息。
就在她凝神闭上双目时,突闻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岳姑娘。”
百里冰听出那正是玉箫郎君的声音,不禁精神一振,暗道:那宇文寒涛把我安排于此,那是有心让我听到玉箫郎君和岳姑娘的谈话了。当下凝神听去。
但闻岳小钗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是张兄吗?”
玉箫郎君应道:“正是在下,明午时分和沈木风一场决战,也许咱们都难保得性命,今日今宵,该是咱们活在世间,最后的一日一夜了……”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在下想和岳姑娘谈儿句话、不知是否可以?”
岳小钗道:“张兄请进来吧!”
百里冰心中暗道:岳姊姊带着两个女婢,不知是否也在房中。
但闻玉箫郎君道:“姑娘那两位女婢呢?”
岳小钗道:“她们住在隔壁。”
玉箫郎君啊了一声,道:“那两位婢女,对你敬爱异常,明日午时一战,你如伤在沈木风的手中,她们只怕要以身相殉。”
岳小钗叹道:“她们随我多年,以身殉主,还有可说,但是张兄你……”
玉箫郎君接道:“今日在灵堂之前,我已表明心迹,难道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岳小钗叹息一声,道:“我亏欠张兄的大多了,今生已然无法报答!”
玉箫郎君道:“还说什么报答,明日咱们的生机很小。”
岳小钗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定要参与此事呢?”
玉箫郎君道:“这就叫情难自禁。”
岳小钗道:“但我对你无情啊!”
玉箫郎君道:“在下却情有独钟,甘愿为卿效死。”
岳小钗道:“你知道张家只有你一根苗,你如战死此地,张家香火,要谁继承?”
玉箫郎君道:“你如战死我也势难独生,张家还不是要绝后代。”
岳小钗道:“我有什么好,张兄竟如此痴心。”
玉箫郎君道:“在下如能说得出姑娘的好处,那也不会如此痴情了。”
岳小钗叹息一声,道:“张兄,你看我身侧两个婢女如何?”
玉萧郎君道:“聪慧娇美,善体人意。”
岳小钗道:“她们年轻轻的,殉死当真是可惜得很。”
玉箫郎君道:“你可以想法子遣她们去办一桩事,避开明午一战。”
岳小钗道:“她们已知晓此事,只怕不会离开了,除非……”
玉箫郎君道:“除非什么?”
岳小钗低声说道:“除非张兄肯带她们走。”
玉萧郎君道:“我带她们离开这里……”
岳小钗道:“是的,可以救她们两条命。”
玉箫郎君叹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你想要移花接木,让我带她们走,唉!看来,你对我还不了解……”
岳小钗接道:“张兄对我的情意,小妹已经永铭肺腑之中,只怪相逢恨晚,小妹只好有负雅意了,萧翎虽然和我尚无名分,但是慈母遗命,我这做女儿的岂能违背她的心意,因此,我早把萧翎当作我的丈夫,张兄的一番情意,岳小钗只好求报来生了。”
玉箫郎君接道:“萧翎用情不专,既有了你岳姑娘,又招惹了百里姑娘,他既无义,岳姑娘又何苦对他用情。”
百里冰听得暗暗忖道:好啊!我和大哥妾意郎情,关你什么事了。
但闻岳小钗叹息一声,说道:“萧翎根本不知道我母亲遗书许婚,他也从未把我当作妻子和情人看待。”
玉箫郎君道:“他把你看作了什么人?”
岳小钗道:“看作姊姊,长者。”
玉萧郎君道:“如若那箫翎真把你当作姊姊,那和咱们相识之情,则并无冲突,我将尽我所能,助他……”
突然想到萧翎已经死去,长叹一声,说道:“可惜他已经死去了。”
百里冰暗道:我大哥得道多助,怎么会死得了呢?
岳小钗道:“是的,我也不能独生。”
玉箫郎君道:“你该替他报仇。”
岳小钗道:“不错,我正要替他报仇。”
玉箫郎君道:“在下有一个奇想,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岳小钗道:“什么事?”
玉箫郎君道:“你对沈木风这场搏斗,胜败之算如何?”
岳小钗道:“毫无胖算。”
玉箫郎君道:“咱们武功确然难是那沈木风的敌手,只有凭恃不畏死的勇气,和他一拼了。”
岳小钗道:“我心中早已自认是萧翎的妻子,自然是应该为夫殉节,但你何苦呢?”
玉箫郎君淡淡一笑,道:“你就算战死车沈木风的手中。那也不算替萧翎报仇。”
岳小钗叹息一声,道:“我自知无能替他报仇,只要尽到心意就是了。”
玉萧郎君道:“如若咱们两人联手,是否有胜沈木风的希望?”
岳小钗道:“希望不大。”
玉箫郎君道:“如若咱们都能有一个希望,那取胜或者可能?”
岳小钗道:“什么希望?”
玉箫郎君道:“在下说过了,这是一个奇想,如是说错了,希望你不要生气。”
百里冰暗暗忖道:这人实也可怜,处处陪尽小心,生恐开罪了岳姊姊。
只听岳小钗道:“你说吧!”
玉箫郎君道:“如若姑娘答应在下,杀了沈木风之后……”
岳小钗冷冷接道:“怎么样?”
玉箫郎君道:“杀了沈木风之后,若咱们还能活着,那就替萧翎建一座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