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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
“啊?”
几位叔伯婶愕然,那不等于大家白高兴一场了?
“时间,我们需要的是别人知道得越晚越好,只要毛砣、细狗考上了,也就基本安全了。能走这条路的人不多,即使有人想学样,也能找到人帮忙,也得先花两三年时间让孩子去学体育、文艺。有了那个时间,毛砣、细狗早就师范毕业了,只要拿到了毕业证、分配了工作,就是真正的老师。教育局那帮人,大部分都是老师出身,谁吃饱了没事去为难自己同事?”
刚才还为事情办得顺利而兴奋的叔伯们都冷静了,这事确实是这道理。要是哪个一时说漏了嘴让外人知道了,这个小侄子倒没什么事,自己儿子可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事关重大,传猛伯虎着脸,对大家道:“大家都晓了吧?这事就听家明的,大家都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要说了!大狗,你也是,要是你管不住你的嘴,老子就给你撕烂来!”
受了无妄之灾的大狗伢脖子一缩,连忙保证道:“我要是乱说,我就是狗x的!”
气得红英婶一巴掌扇过去,骂道:“蠢牯!”
骂归骂,做事更为精细的莲香婶不比粗豪的红英婶,她比叔伯们想得更细致些,迟疑道:“家明,就象你自己说的,这事迟早会大家知道的,万一有人提前猜出来了呢?毛砣、细狗练体育,可不比读书,天天跑步之类的,肯定会让人看到的。”
有道理,两位叔伯和红英婶都看了过来,家里既然花了这么多钱,肯定就想着风险越低越好。
也幸好李家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万一不成,只要毛砣、细狗的体育练出来了,那就去读自费高中,考师专、师大的体育专业。传猛伯、传宗叔,我打听过了,体育专业比普通专业的录取分数低两三百分。只要毛砣、细狗的体育成绩足够好,每门成绩有个五六十分,考上大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震惊,没错,别说传猛伯他们,就是二伯都以震惊的目光看着李家明。走一步看三步,最坏的情况都有应对之策,这哪是一个十二岁的伢子?也是从这一刻起,传猛伯他们开始把这个小侄子当大人看,是一个可以商量大事的侄儿,而不再是一个小天才侄儿,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也超过了肯定能考清华、北大的李家德。人总是现实的,那个侄子会帮家族争光,但这个侄子却能给大家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看得到的希望!
寂静的厨房里只有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偶尔爆出几个火星,传猛伯突然起身把大狗伢拉到自己身边,期盼道:“大狗,听到了不?弟弟有希望读大学,我们家能有大学生!”
大狗伢从小就怕父亲,见他如此神态,哆嗦道:“耶耶,你说了算,我没意见!”
李家明知道传猛伯已经不想让细狗考什么师范特长班了,也知道他在逼大狗伢答应,但坐在火塘边默不作声。回报与付出成正比,风险与收益也成正比,很多事就看你狠不狠得下心、敢不敢赌!
大狗伢的亲娘红英婶也默不作声,狠着心让老公逼自己大儿子答应。考师范与考大学不同,师范是几年内见分晓,也最多是伙食上让小儿子吃好;大学则不同,三年自费读高中学费、生活费就是几千块,要是考得上还有四年的学费、生活开支等等。可以说,要是小儿子争气,未来十几年内自己夫妻都帮不了大儿子任何事,比如农村里最看重的帮儿子做屋、娶亲。
第六十二章 够恶的李家明
崇乡人喜欢赌博,冬闲或有红白喜事时,总能看到大堆的人围着一张桌子扎金花、压天九。黄泥坪李家几兄弟在银子滩村是异类,七兄弟没一个喜欢赌博的,这是从小被拉扯他们长大的小公公和两个寡妇母亲用小竹梢、木棍打出来的。
不过,这一次李传猛、李传宗赌了,而且赌得非常大,他们用七八年时间赌自己儿子能不能象小侄子说的那样,考上地区师专或是省城师大的体育专业。叔伯们下了决心赌,李家明也下得了狠心管,他不懂如何科学训练,但他知道一切体育项目都是以体力为基础的,在没办法搞到科学训练方法前,那就练体力、耐力。
第二天一早,天刚麻麻亮,李家明就骑着莲香婶的那辆旧女式自行车,手里拿着根细长的藤条追着毛砣、细狗跑。冬天的山区里冷啊,呵出来的都是白雾,山风吹在脸上象刀子一样,穿着很厚实、戴着四婶那双红皮手套的李家明,骑着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只要前面的两人稍稍慢下来,抬手冲着他们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藤条,打得其中一个惨叫呼痛,另一个立即加快脚步。
李家五兄弟,仁义道德明,都是银子滩的小名人,特别是新冒起来的李家明,以前也就是个会读书的普通伢子,从大樟树上跌下来后,突然变得吓死人的聪明,全县数学竞赛第一、还能帮老师监考改卷子讲卷子,更让他具有了传奇色彩。
三兄弟两个在前面象兔子一样跑,一个在后面骑着车追,还不时打得前面两个惨叫,这一路上着实吸引了不少早起煮饭的村妇、等饭吃或正吃饭的读书伢子妹子好奇的目光。
“告伢,那后面骑车子的就是李家明?”
“嗯,以前都好好的,跌了一跤后就打起人来死恶死恶的,前头那个更高的就是他哥哥毛砣,在学堂里称王霸道,只怕王老师跟李家明。姆妈,也真怪,家明以前是只八哥(话痨),一个班就他最会说,现在最不喜欢说话了,每天就是看书、做作业。”
旁边的妹子看了眼马路上正拿着藤条追打细狗的李家明,不禁打了个寒颤,等那三兄弟跑(骑)远了,才敢小声补充道:“姆妈,你是不晓得。我听我们班上的金妹讲,李家明在屋里还教他两个五六岁的妹妹读书,要是他妹妹做错了作业或是不听话,打起他妹妹来整个屋场都听得到他妹妹哭。”
“啊?亲妹妹都打得下手?这个伢子真恶!告伢,我跟你说啊,要是你敢在学堂里欺负妹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正端着饭碗扒薯丝饭的伢子立即叫起屈来,旁边的妹妹则得意洋洋地腻着她娘。
顺着大马路跑的毛砣、细狗伢跑啊跑,越跑越跑不动,也越跑越后悔。若是早知道会这么苦,说什么也不说自己想读大学!
在后面追的李家明除了脸上有些冷之外,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而且对前面越跑越慢的两个堂兄弟一点也不同情。跑个**里路算什么?‘以前’班上的那几个体育生,哪个不是每天往死里练,哪个不是隔三岔五的犯点肌肉拉伤、跟腱炎之类的?
人啊,有时候是会犯糊涂的,特别是极累、或是极兴奋之下。前面的毛砣跑着跑着,也开始犯糊涂了,等李家明手里的藤条再次落在他屁股上时,不知从哪就冒出一股邪火,转过身来将骑在车上的李家明狠命一推。
‘咣当’一声,猝不及防的李家明连人带车,重重地摔倒在石子路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只有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后轮还在打转转。
‘完了,完了’,看着在地上挣扎的李家明,毛砣象是被人从头浇了盆冰水,冷得他浑身打哆嗦。他父亲打起人来,他领教过多次,李家明的狠劲他也领教过,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还不让他俩往死里抽?
李家明终于爬起来了,吐掉嘴里的血水,摸起掉在车边的藤条,眼睛里冒着火冲毛砣走了过来,吓得他抱着头蹲在地上,求饶道:“家明,我错了,家明,我错了!”
可是,预料中的藤条没有落下来,反而换来了李家明的叹气声。
“哎,毛砣、细狗,你们以为我愿意打你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们还想读大学?我告诉你们,我四哥够聪明了吧,每天都是十一点睡、六点钟起床。你们走不通我们的路,只有考体育专业才有希望!”
细狗也吓坏了,站在旁边连粗气都不敢喘,家明哥可是心极硬的,连打他最宠爱的亲妹妹都下得了狠手的。可他没想到,家明哥居然没打毛砣,还好声好气地说话。
“随你们吧,要是吃得了苦,我们就继续,我敢保证你们以后能考得上!要是吃不了苦,你们就随便,我就回家吃饭、去学校上课了。”
李家明扔掉手里的藤条,转身回去扶自行车。道理就是这样的,人要先自强不息,别人才能帮得上忙,若是自己都狠不下心,光靠别人是成不了才的。
刚才那重重的一摔,李家明算是摔明白了,哪怕‘当初’读高中时有人严厉地管束自己,或许自己会考个不错的学校,但最终该摔的跤还是会摔,而且可能摔得更狠。若不是两次高考失败,看到父亲、小妹咬着牙送自己补习,在大学里有了悔恨之心,毕业之后自己也不会那么听大姐的话,努力工作、努力去赚钱,最后才能有点小出息。
这些道理细狗伢不知道,但他知道:要是家明哥不管自己和毛砣了,回家后肯定会让暴怒的父亲打死。眼看着家明哥扔掉打人的藤条,开始去扶自行车想走了,细狗伢一激灵,猛踹了地上的毛砣一脚,跑过去抱住李家明,央求道:“家明哥,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真想读大学,真的!读大学多好,出来就能吃国家粮、有好工作。作田有什么好?想吃餐白米饭、吃块肉,都要等到过年,我们又不是蠢牯!”
地上吓坏了的毛砣也回过神来,父母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要是就这么放弃了,肯定会让耶耶打死的!
“家明,家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要是生气,你狠抽我一顿,我保证不还手!”
毛砣也从地上蹿起来,抱住自己堂弟哀求,生怕他真的撒手不管自己了。
“真的?”
“真的!”
两人立即发毒誓:“我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不得好死,我就是狗x的!”
李家明见两个兄弟知道了轻重,也准备给他们一个定心丸。这么苦地练七八年,要是没有一个看得到、摸得着的希望,平常人很难坚持下来的。只要这两个堂兄弟体育成绩过得去,让他们进大学门算个什么屁事?要是这点都做不到,自己也白比旁人多混三十年了!
“你们再跟我发个誓,我等下说的话,永远烂在肚子里!”
“好!”
两人又立即发了个毒誓,李家明这才小声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吃得了苦,练得出成绩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考得上高中、考得上大学!”
“真的?”
两人热切地看着李家明,家里人只是下重注去赌,可既然是赌就肯定有输赢的。要是堂弟(哥)敢打包票,再苦再累自己也得咬着牙扛,作田和吃国家粮比,自己又不是蠢牯,这都不会选?
“真的!我也发誓,只要你们练得出成绩,我要是不能让你们考上大学,我李家明就不得好死!”
李家明发完誓,捡起地上的藤条,骑上车吼道:“继续跑!要是哪个再慢下来,看我不抽死你们!”
第六十三章 妖孽
银子滩村就那么大,李家明每天早上象撵狗样撵着毛砣他俩跑步的事,没有三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为什么呀?
同学们不敢来问毛砣、细狗,这两个都脾气不太好,问他们丢脸的事可不会跟你解释,只会动拳头;可他们敢问李家明。虽然李家明已经被他们抬上了神坛,但这个天才好象跟常人差不多,除了越来越不喜欢说话、打起他自己兄妹来死恶死恶外,对其他同学反而更客气了。即使不小心踩到他撞到他,都不会生气反而会冲你笑笑,一点也不跟毛砣他们样强横霸道。
“哦,我听老师说,师范大学里都会招体育生。毛砣、细狗读书是没什么希望,我想让他们试试去考体育生。”
李家明停下揉酸涨的眼眶睁开眼睛,抬手拍了下凑到自己跟前的脑袋瓜子,笑骂道:“告伢,你也想试试?放心,我绝对一视同仁,每天早上来喊你起床!”
每天早上能听到毛砣、细狗伢鬼哭狼嚎的告伢,咕嘟道:“我有病啊?”
以前的玩伴不感兴趣,但大人们感兴趣啊。能读师范大学,那就意味着能吃国家粮,能当老师、能当干部!
第二天中午,李家明在外婆家吃饭吃到一半时,三表舅就拖着他小儿子来了,想让他也教教这个小表弟。三表舅就是大母舅的堂弟,农村里对亲戚、族人分得很清,常说‘亲不过三代,族有万年’。看着外公、外婆、舅舅他们热切的目光,李家明暗叹了一声,拉过小表弟道:“金伢,你去学堂里,把毛砣或是细狗伢喊过来。”
“哦”,读三年级,成绩一塌糊涂的金伢如蒙大赦,撒腿就往学校里跑。
没两分钟,毛砣、细狗跑来了,脸不红气不喘。这两家伙确实是练体育的料,刚跑个把星期就体力大增。
“家明,你有事?”
“哦”,李家明看了眼他们身后,没看到小表弟,就知道那小家伙肯定躲起来了。
扒完最后两口白米饭,放下饭碗,李家明下桌走到正坐在晒谷坪里喝茶晒太阳的三表舅面前,笑道:“三表舅,金伢是我表弟,毛砣、细狗伢是我堂弟。我没有什么‘亲无三代,族有万年’的想法,只要是我的兄弟姐妹,我都一视同仁。”
三表舅大喜,自己这个外甥现在是公认的天才,能拿全县第一名、还能帮老师监考、改卷、讲卷子!
“不过,三表舅,你也不要太高兴了。”
李家明随手拉过细狗伢,捋起他的衣袖,上面一道新血痕摞着几条稍旧的伤痕,让刚才还喜出望外的三表舅触目惊心。别说三表舅,就连已经吃完饭,正坐在屋檐下喝茶、晒太阳的外公都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自己外甥孙,明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李家明又拉过毛砣,同样把他手臂上的伤痕展示给三表舅看,正色道:“三表舅,这些都是我打出来的,他们背上、屁股上更多。要是金伢能吃得了这个苦,我就教他。”
外公忍不住起身走过来,大手按在李家明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明伢,你这么点大就这么狠,以后怎么得了?”
李家明也看着外公的眼睛,沉声道:“阿公,我们李家不比你们游家,要人没几个人,要钱没几个钱。
三年多前,我二婶让乡上捉去引产,小弟弟没了!我二伯让派出所关十九天,我们六个叔叔伯伯凑不起五千块钱,还是我大姐去游沅、柏木跪在她母舅、表叔们面前,才借来钱赎出我二伯。
快四年了,直到现在我婶婶伯伯说起这事来,都会掉眼泪的!”
说着说着,李家明心里也不好受,扭头盯着毛砣、细狗道:“毛砣、细狗,你们也莫怪我狠,实在是我们自己要争气!要是我们李家,跟游家样人多势众,也有人在乡上当干部,二伯能受那罪?小弟弟能还没生出来,就让人搞死了?”
毛砣、细狗黯然不语,三年多前的事,他们也还记忆犹新,几个叔伯急得都想杀人,可最后不还是屈服了?现在李家明旧事重提,他们这才体味到大人的苦心,要是自己不争气,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家里可怎么办啊?
轻轻挣开外公的大手,李家明帮毛砣、细狗将衣袖放下,遮住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感叹道:“三表舅,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是金伢吃得了这个苦,你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