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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砣熬得眼睛都近视了。
到了初五，接到电话的张绍龙和王聪菊也来了，把这当成了宿舍兼免费食堂。他俩跟温平那小子也是这些资料的受益者，连送妹妹来复习的王端，都对李家明感激涕零，再不提大家以前的龌龊。
以前大家眼里的蠢脑壳毛砣，现在都有希望考名牌大学，不讲传祖叔他们夫妻紧张，就连回家探亲的大姐、二姐都跟着紧张。现在的毛砣可比小时候懂事多了，虽然长还是那么丑，但对她们两姐妹那是亲热里透出敬重，比对他嫡亲的堂姐兰姐还好。
到了初七，李家明跟着父亲开车出去，在县城里打个圈圈，给各位领导、长辈拜完年，又回了崇乡陪阿公、阿婆。
听说下半年系里有交换生名额，凭自己给钟朝诚打下手的那两篇论文，加上自己在班级里的威信，应该能争取到一个名额。出国留学没那么容易，写不出高水平论文，就得先在导师那混个脸熟，日后才好提出申请。若真能成行，或许明年的寒暑假都得呆在国外，为将来的留学铺路。
长辈都盼着子孙有出息，有李家明这个最争气的外甥孙陪着、煮饭炒菜，阿公阿婆、母舅舅母成日笑得合不拢嘴，连刚懂点事的凤姑都吃味，觉得太公太婆、公公婆婆他们不喜欢她了，只喜欢她也喜欢的表叔。
到了正月十四，李家道他们四兄妹，打点行囊准备回校。
史的惯性还是那么大，在省城婷姐那吃饭等车时，李家明见到了上辈子的三嫂，娇小玲珑、眉清目秀，性格跟四嫂一样开朗，还画得一手好素描，三笔两笔就将三姐勾勒得栩栩如生。史有惯性就好，那就只要给老章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自己就能搭他那艘顺水船，一举成为亿万富豪。这日子过得美好啊，只要履上有那么一笔创业成功的辉煌经，哪怕是跟着沾光，也肯定能为自己加不少印象分吧。
回到学校里，桂铭已经把宿舍卫生打扫好了，还帮着把床都铺好了，现宝似地把手机还他。
“老大，这号码是他们施工队的工作号码，本地、长途全免费。”
这小子有点能耐啊，大方惯了的李家明，随手将手机扔抽屉里，交待道：“以后班上的同学要打电话，就用这个打。以前是话费贵，我自己都舍不得打。”
“老大，这可是手机！”
“东西买来就是用的，象别人样别在腰间显有钱啊？”
够义气！可平时大大咧咧的桂铭，还是马上把抽屉锁上，小声道：“老大，处级干部都不能配发的东西，你要是让大家知道了，以后还要不要在学校里混？”
也是哦，现在买个手机包上户得小两万，确实不应该太招摇。李家明连连点头，接过钥匙放在床铺下面，小声道：“那也行，你们以后要打电话，避着大家打。哎，有新闻没？”
消息灵通人士连忙报告，“钟头请长假去创业了，搜乎公司行政总监兼财务总监，嘿嘿嘿，据说包括老板在内，总共八个人。接替他的人，你肯定想不到，黄志刚。”
“还有呢？”
正抽‘老大’牌香烟的水仔连忙起身，将宿舍门给关上，桂铭才小声道：“我们九六级下半年，确实有交换生名额，但不是两个而是六个，原则上每个班一个。”
这小子能打听到这种事？李家明打量了他一下，狐疑道：“可靠吗？”
“黄志刚是萧大人的研究生，他跟我姐夫以前是师兄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应该非常可靠了。”
好事，李家明心里一喜，小声道：“划重点！”
确实是好事，凭老大上次给钟头打下手的那篇论文，院里肯定会倾向性培养。
“我问了去哪交换，他说他也不知道。老大，黄志刚外号黄鼠狼，狡猾着呢。”
当然狡猾，计院毕业分到国家计委，爬到副处又回来脱产读研，这样的人会是善茬？
也正抽着烟的桂铭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老大，你可得有心理准备，王铁提前几天回校，肯定是去院里送礼了。这年头，大学里也不干净，萧大人他们忙，很少管这些事，能决定的往往是几个辅导员。”
李家明心里一动，随即又摇头，功名不比利禄，宁在直中取，不往曲中求。
真把李家明当老大的桂铭和水仔都失望地叹气，那就没法子了。王铁虽然没当到班长，但成绩好又很会交际，还在系学生分会当干事。他去了院里走动，老大不去，还能争得过他？
“行了，这种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李家明话音刚落，宿舍门就被敲响了，满面春风的王铁跟他拥抱了一下，说了几句吉利话，就叫三人去吃饭。
“班头，黄导请客。”
新辅导员请客，不先通知班长，而是越俎代庖？桂铭和水仔可不是小四那只傻鸟，嘻嘻哈哈地跟着大家去吃饭。
到了校门口的小饭馆里，王铁这小子又安排班上长得最好的阮芷和苏眉，坐在黄志刚旁边，更是让李家明直摇头。这是社会上那一套，生搬硬套到学校里来，只会惹人反感的。
果不其然，热闹的小饭馆里几乎是瞬间安静下来，大大咧咧惯了的苏眉无所谓，平时不怎么作声的阮芷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唉，李家明暗自摇头，只好出来打圆场。
“今天黄导请客，能喝酒到这一桌来，不能喝的滚到另一桌去。想敬酒的，黄导一半你喝完。”
这不就行了？能喝的桂铭带头，然后是孙慧以及其他人，酒量差劲的李家明则熘去跟女生一桌，小饭馆里重新热闹起来。
“李家明，你偷奸耍滑是吧？”
刚坐下来的李家明连忙站起来，笑道：“黄导，这可真不是我谦虚，我要是三两酒下去，能当众打拳；五两下去，就会现场直播。”
“什么意思？”
干翻过李家明的桂铭，笑嘻嘻地‘呕呕’，同样喝翻过他的孙慧解释道：“黄导，班头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好。”
“那可不行，我今天请客，主要请的是你，其他同学不过是作陪。”
刚热闹起来的小饭馆又安静下来了，李家明觉得莫名其妙，刚才忙着张罗的王铁很尴尬，可黄志刚笑眯眯道：“我这人很懒，当九五经济的辅导员，从来不管班上的事，由得他们自己去管自己。
这次来当你们的辅导员，完全是钟朝诚那小子求我的。没办法啊，其他的师弟都要准备答辩、跑工作，我这当大师兄的，总不能眼看着他连累别人吧？
以后呢，你们有事去找李家明，少来烦我。钟朝诚说的，李家明同学处事公道、接人待物得体，肯定会让我轻轻松松白拿一个月三百六十大元。
李家明同学，你说我说的对吗？”
唉，如今的大学也不单纯了，就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按说这家伙能爬到国家计委的副处长，应该是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用得着这样吗？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给面子就是不识抬举。不知道这位打的什么主意，李家明也只好起身，把桂铭踢一边去，陪着这位黄大辅导员喝酒。
酒品即人品，李家明酒量不行，可酒品好是全班男同学都有目共睹的。
一杯半三两三的二锅头下肚，脸红脖子粗的李家明直觉得太阳穴一绷一绷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仗义的桂铭见状，连忙陪笑道：“黄导，班头的酒量就这样，那是无数次惨痛的经验证明了的。要不，我帮他喝掉这点？”
“行，这有什么不行的？”
话音刚落，酒意上头的李家明只觉得天晕地转，砰的一声轻响脑袋栽在了桌子上，重演所有男同学们看过的场景。（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意外
开学了，大部分人关心的交换生计划，终于在院里公布了，也让李家明大失所望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新加坡国立大学，每班一个名额。
“老大，你不想去？”
确实不想去，但李家明不想这富二代也跟王铁样到处请送，王铁那小子上蹿下跳的，即使成了也会给同学留下极差的印象，日后很难交到真朋友。这园子不比以前自己呆的野鸡大学，处好了同学关系，比一个交换生机会重要得多。
“你想去？”
眉清目秀的水仔直讪笑，腆着脸道：“香港就算了，一年得去几回，要是能去新加坡那还差不多。”
“想去，就凭真本事来争，别让老子看不起你啊！”
得了，老大要想去，哪还有其他人的机会？早有心理准备的桂铭嘲弄道：“水仔，得了吧，就你还想去新加坡？不是哥哥瞧不起你，即使老大不想去，班上也得有二十个名额，才能轮得上你！”
“那是，如果班上有十九个名额，估计你也能去。”
掐吧，掐吧，一天不掐就不自在，开始啃红宝书的李家明很羡慕这两人的简单快乐，却不敢象他们这样轻松自在。
自家事自己知，要象他们这样玩玩闹闹，估计一个学期下来，至少挂两三科。所谓四大养老院、准养老院，那是相对于疯人院、牛棚来说的，也是相对桂铭、水仔这样智商极高的小子来说，象自己这样的普通智商，不努点力想及格都难。
等李家明戴着耳机将十五个单词背完了，这两人也掐完了，正在跟钟朝诚打听他们公司的事。见李家明背完了单词，更有心眼的水仔冲他作了个‘小心’的口型，意思是帮朋友也得看什么事。
这小子，李家明暗笑几声，将两人轰了出去，关上门小声道：“公司没钱了？”
“没钱了，账上就剩下十万不到吧。我和刚子说要找你融资，昭洋决定再去趟美国。除了以前的原因外，他说的也有道理，不管能不能融到，把路子趟开总是好的，以后公司上市还得去华尔街。”
预料中的事，三百多万看似很多，但公司开门哪样不要钱？现在电子产品正是价格最高昂的时候，那些洋鬼子根本就不是在赚钱而是抢钱。一台中型的服务器卖十几万美刀，哪怕孙维刚有ibm的人脉，又能便宜多少？
“是啊，幸好ibm的老总也是mit的，把两台过时的服务器折价卖给了我们。唉，我们的国货还是质量不好，就他们过时的旧货，都比联想的万全132/133性能更好。”
这有什么办法？ibm做大型机有几十年了，而且是这一行的世界老大，联想才做服务器一年，能做出来就不错了。得等到联想、浪潮这些华资企业，把ibm、hp这样的巨头赶下神坛，才会真正迎来it业的春天。
“嗯，等下。”
李家明从密码旅行箱里找个外汇存折及私章，上面还有二十几万港币，很爽快地递过去，小声道：“算我私人借的，穷家富路。”
“家明？”
来这，不就是为了借钱吗？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家伙看似实诚，其实心计深得很。
“没事，大家一起创业，最重要的是精诚团结。密码是我的学号前六位，你跟老章说，我无条件支持他的决定。”
还没开口就主动借钱，这兄弟是块做事的料。城府颇深的钟朝诚接过李家明手里的存折，又说起其它的事。
“家明，黄志刚没为难你吧？”
李家明也一直觉得奇怪，钟朝诚不可能泄自己的底，那黄志刚在饭局上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他那人吧，不是什么坏人，但特别会钻营。我听一个在国家计委的学长说，他提副处长是因为帮了他们司长一个大忙。来我们院里脱产读研，是因为现在提拔干部看重高学，肯定是想为了以后有更好的发展。
这次我请长假，系里的研究生大部分都要准备答辩、跑工作，即使是新生也手头上有课题，才让他兼着带你们班。为了那篇关于互联网的论文，他还特意来找过我们，刚子一时说漏了嘴，他知道了很多观点是你先提出来的。”
厉害，难怪二十六七岁就能提副处，难怪这两个园子里出国家领导人最多！智商超群的人，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当官上，哪是普通人能玩得过他们？
借到了钱的钟朝诚看了眼手表，见时间不早了，连忙起身回公司。
顶着寒风骑着破车回到公司里，钟朝诚拿着李家明的存折，径直去了简陋的大办公室里。
十几个年轻人正围着一台电脑对着上面的代码争论，见大管家进来了，却没把盒饭带回来，都有些意外。
“诚子？”
“穷家富路，这是你去美国的路费，密码是096xxx”
那小子够吊的啊，说不管公司事务，开学半个月了也不来一趟，还主动借几十万出来？
让钟朝诚去通报的章昭洋很意外，接过存折、私章看了一眼，狐疑道：“你借钱去了？”
吹了一路的寒风，钟朝诚依然还有创业独有的那种热血感觉，亢奋道：“人家主动给的，算私人借款。昭洋，他让我转告你，他会无条件支持你。”
一个从联想跳过来的年轻人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好奇道：“老章，谁啊？这么吊？”
意外的章昭洋将存折一合，随手递给旁边的孙维刚，随口道：“隔壁园子里的土财主！刚子，我去美国的钱够了，你去把路由器搞回来。哦，找你那帮买水货的朋友帮帮忙，再搞点能用的旧货，现在不是图方便管理的时候。”
家明那小子够义气！同样觉得意外的孙维刚，将存折往牛仔裤兜里一揣，得意道：“哇哦，我们园子里尽出大侠。”
这话有人不乐意听，鄙夷道：“是，也尽出疯子，那个卧轨的叫什么来着？”
“还诗人呢？连礼孝廉都没搞懂的人，居然能被吹捧成诗人，这是什么世道？”
两所名校挨着，即使我不黑你，你也会黑我，而且黑得还高级，看多了互黑的章昭洋连忙打断。
“行行，别扯淡了！大家再算一遍，这里肯定是破解的时候，破坏了哪里，会影响运行稳定性的！我们不是瀛海威，花不起那个钱。”
算法这些高端东西钟朝诚知道什么意思，但绝对搞不懂，这也是他在李家明提出另起炉灶时，立即告诉对方这活离不开章昭洋的原因。ibm的notes和novell的ware系统都好用，但卖得一个比一个贵，要是不能破解掉这些系统软件，以后公司还不知要花多少钱买多少套软件。
办妥了钱的事，钟朝诚连忙又去餐馆拿盒饭，他这行政总监兼财务总监的帽子好听，其实就是个大管家，管着这帮人的吃喝拉撒，让这帮工作狂没日没夜地干活。
借给公司二十万港币的李家明也正避开同学们打电话，公司消耗资金的速度太快了，得赶紧从大姐那借钱。还有老章要走了，得去公司转个圈，刷点存在感。国内第一家真正的互联网企业，光那些草创时的真实情况，以后都能写篇漂亮的论文！（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民工大侠
九七年早春还没通地铁的中关村，还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场景，街边那两排高大的行道树有点大城市的气派，可狭窄的公路、遍地的商贩、乱七八糟的广告牌，让这个二十年后的it业中心分分钟钟变回了郊区。
“要光盘吗？”
醒目的‘国人离信息高速公路还有多远？向北1500米’巨大广告牌下，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婶凑上前来，正跨坐在自行车上感慨世事无常的李家明，连忙摆手示意不要。
“大兄弟，洋妞、日本妞，很便宜的！”
“大婶，我真不要！”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