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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次明伢有办法解决竹器生霉、生虫的问题,还隐瞒着不讲,看着厂子苦苦支撑,还帮着他讲事?
“传林,好好跟家明讲,莫摆耶耶的架子。他比你更聪明,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想起这一年的苦撑,李传林这当父亲的就有气,特别是去年那混账东西还把承万抬出来退股。这伢子也太有心计了,除了对外人,还把心计用到屋里人身上了?
“有什么道理?晓得这一年,我是怎么撑过来的不?”
“你呀,莫以为家明是毛伢子,他心思重。当初他砍你嫂嫂一刀时,就讲过欠谁不欠谁!就连贩笋,大狗伢都只占小股,比忠华少得多,你还不晓得他心思重?”
沉默一阵,不想家庭闹矛盾的李传林只好在家等着,没等多久崽跟侄女婿就回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应该是解决了菌棒生产线的问题。
“明伢,今日丁常务代表钟县长来寻我,厂子转产是怎么回事?”
坏了,这事应该早跟父亲通气的,自己急着报复居然给忘了,李家明连忙陪笑道:“耶耶,姐夫请人把竹子发霉、生虫的问题解决了。正好碰到了那事,我就让他先莫讲出来,我好去出口恶气。”
这事可不能实话实说,邓灏见堂岳父脸色不好,也连忙帮小舅子圆谎。
“三叔,我请华南农大几个教授解决的,花了半年多时间。”
脸色不太好的李传林看看这两人,想起平时这俩人都是实诚孩子,这才心里舒服多了。也是,林科所那么多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明伢一个读书伢子,哪有办法解决?还是大学里的教授有水平,他们能解决才是正常的。
父亲问到了这事,李家明也连忙坐下来谈这事。
“姐夫,专利的事,你查清楚了吗?”
妻弟、三叔都不是凡人,邓灏也连忙坐下来,帮着妻弟在三叔面前遮掩。
“家明,竹制模板的专利是金陵林业大学的,竹地板的专利在台湾人手上,但都已经过了保护时效。我问过律师,我们解决了竹制品生虫、长霉的问题,都不可能再申请专利。”
这怎么回事?妈的,肯定又是前世柳本球搞的鬼,在报告上吹了个大牛皮,弄得自己这样的学生伢子信以为真!
错怪这小子,李传林放下最后一丝怀疑,老脸一红随即心里一喜,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苦日子总算是过完了,厂里欠的那三千万,压得他这一年多的时间喘不过气来。
“姐夫,你那边加上公司里的,能抽出多少资金?”
有钱人不可能把现金放银行,在商场上混着的邓灏也一样,这几年赚的钱包括小舅子的钱,只要暂时用不上的,都拿去投资不动产了,手头上哪放太多现金?
“最多四百五十万,要不我们卖点房产?”
这哪行?北上广的房子只可能涨,不可能跌。再讲了,以前答应过满妹她们的,等她们考上大学,一人送幢屋。手头上有四百五十万现金,再找王振国、昊哥他们融点资,应该差不多够用,李家明又仔细回想了下‘宏达木业’的规模,询问道:“耶耶,你觉得华叔那厂子,花七百万现金再加上银行贷款,买得下来不?”
有了上次的惨痛教训,李传林真是怕井绳了,一看儿子这意思,居然还想把邻县最大的‘宏达木业’吞掉,连忙劝阻道:“明伢,买不得啊!”
“怎么了?”
“明伢,没技术门槛的东西,不能乱碰的!”
想起上次的事来,旁边的二婶、张象枫也心有余悸,但她俩相信李家明既然敢做,就肯定会有万全的做法。上次厂里那么红火的生意,他都说退就退,没有把握还敢去买别人的厂子?
“耶耶,没有问题的。我们有两个产品,先生产建筑模板,等大家又跟风的时候,转产竹地板。竹地板跟模板不同,模板是供应国内市场,没什么技术要求,只能是赚快钱。地板是走外销,光一个有害气体达标,他们都会伤脑筋,何况还有个品牌的问题。”
“明伢,还是慎重点好,你不晓得那些人,想新东西没本事,跟起风来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再说,厂子转产没你想象中那么容易,还不晓得要买什么新机器呢。”
当父亲的刚劝完,又觉得哪不对,连忙道:“明伢,你跟我讲讲,模板跟地板怎么就不一样呢?两个东西,不都是要防虫、防霉吗?”
走入误区了,很多事就是一层窗户纸,只是没人想着去捅破而已。
“耶耶,木制的建筑模板,使用寿命有几久?”
这是谈正事,关系到厂子里三千万欠款的大事,郑重的李传林不自觉掏出烟盒,抽着烟回忆了一阵当初在王振国手下干的情况,又对照自己的多年木工经验,才不确定道:“不一定的,要是天气好,湿透了的板子能迅速晒干,应该能得用了年把。要是天气不好,板子没办法晒干,那就最多只能用半年。
明伢,木制建筑模板都是用杨树板子,那种板子太泡(木质疏松),最怕半干半湿。”
李传林只是在王建国手下干三四个月,对工地的事哪有李家明清楚?
“耶耶,不管哪种情况,都最多用十来次或半年!以前在崇乡做小学的时候,我兼了王叔叔的会计,一批新的模板拖进去,等完工时全部朽掉了!”
“啊?”
稍一愣神,精明的李传林欣喜若狂,半年就朽,意味着半年就得买新的!建筑模板可不是细木工板,不管是做屋还是修桥,哪个建筑工地不要?全国的需求量又有几大?这生意要是做起来,即使人家跟风,几年之内都会不愁销路的!
见平时都愁眉不展的李传林如此高兴,旁边的二婶、张象枫连忙问怎么回事。
“聪明伢子啊!”
笑得合不拢嘴的李传林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兴奋道:“二嫂,木制建筑模板只能用半年,那竹制的就没必要防虫、防霉!你不晓得,竹子比木头便宜得多,而且林业规费也便宜得多,就是加工起来麻烦些。
邓灏,你也把机器方面的事琢磨透了吧?“
”三叔,早想好了,就是工艺流程没把握,正想请你指教呢。“
”你这小子还真客气,走走,我们去厂里!明伢,去开车!“
等三个男人一走,精明且有些小心眼的张象枫,连忙拉着正高兴的二婶、大妹,就着刚才的事讲起闲话来。
去年厂子亏损的时候,屋里几妯娌都风语冷语,连要强的王红英都没给她好脸色,也就二嫂时不时地安慰她、在妯娌们面前替她开脱。
“嫂嫂,主意是家明出的,机器设备是邓灏搞清楚的,怎么能亏待他们?就算是家明有股份,他也只占一成多,凭什么小股东吃亏?”
李家明的二婶、大姐都是大方惯了的人,二婶以前把小叔子当儿子养,大姐能把堂弟、堂妹当亲弟妹带。听了张象枫的话,母女俩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一家人怎么能算得这么清楚呢?
“三婶,明伢只投钱没出力的,我耶耶也一样。”
“忠华,事不是这样讲的,传勐哥他们三兄弟,不也只投钱没出力?”
已经为人妻的李忠华可不是什么善茬,以前当妹子的时候,就敢跟大婶对着骂的。只是张象枫待她不错,又待文文象亲生女,她才能忍着心里的不快讲道理。
“三婶,这样不行的,叔伯们会闹矛盾的。”
可张像枫也不是什么光会讲闲话的农村妇女,知道如何去说服人。
“这有什么?去年厂子亏损的时候,除了二嫂外,哪个嫂嫂不给我甩脸子?亲兄弟还明算账,哪有让两个小辈吃亏的道理?钱是他们的,东西是他们琢磨出来的,哦,到了能赚钱的时候,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这,这,俩母女无言以对。要讲道理吧,不能讲别人没道理,可这事一听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二嫂,我是后娘,也只生婉婉,以后还指望家明给我养老送终。他一个半大伢子,人聪明也会读书,可有些事他又没经过,哪晓得轻重?就跟贩香菇的样,柳县长一讲只能赚30%毛利,大狗伢、毛伢都找借口开熘,也就是忠华良善,跟他一起搞。
菩萨保佑,这生意做成了,家明跟忠华也赚了钱,要是没做成亏了本呢?是不是大狗伢跟毛伢,还会拿冬笋的钱过来补?嫂嫂,你也莫总讲自己人自己人,以前传林欠一屁股账,小兰也不是在外头赚不到钱,更不是没寄钱回来吧?传林年年过年都要给人陪笑脸,大家怎么不伸把手?
要我讲啊,亲的亲不脱,真正象自己人的,也就是我们共一个公公的三家人,连大哥都跟我们隔了一层!”
不得不说,张象枫很会说话,贩香菇的事,刚开始连李家明都没把握一定能赚钱,何况是李忠华?她在深城听到大狗伢、毛伢退出,气得直骂他俩不讲义气。何况以前还不止这些事,现在张象枫这么一撩,她以前对婶婶们的不满又涌上心头。
一个十二三岁的妹子,跪着到处借钱,真以为那么容易忘掉?母舅、姨娘是尽了力帮,屋里的钱全部借了出来,堂兄弟之间也借了遍,其他房头的母舅们呢?姆妈躺在床上没办法去求,红英婶婶也张不了嘴?还不是怕自己屋里没钱还,以后拖累娘屋里的兄弟姐妹们?
比李忠华更没心眼的二婶也一样,她是指望侄子养老送终的人,贩香菇的事,确实大狗伢、毛伢都做得过了点,能赚钱的事钻进来,有风险的事马上退,这算什么?就跟去年厂子亏损的事,扩产、让领导入股,都是大家答应了的事,最后让老三一个人来受气。要不是老四帮着讲公道事,明伢又拿出四百万来买那些股份,传宗还会不依不饶!
再讲了,女婿当半子,哪有让邓灏出钱又出力,到头来什么好处都不沾的道理?邓灏面皮薄,大妹又是个没脑子的人,自己当姆妈的人不争,以后女婿心里会怎么想?
“枫妹,你讲的没错,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还是叔侄。这事不能跟以前样了,得让家明跟邓灏作主,不能让传林讲了算!老三那人我晓得,莫看他在外头强蛮,实际也是抹不开面子的人,以前就让大哥吃得死死的。以前的事也就算了,那都是屋里几兄弟之间的事,现在可不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家有贤妻(下)
一理通百理通,在做了近两年细木工板的李传林眼里,竹制建筑模板的工序非常简单,无非是将毛竹噼篾、编织、涂胶组坯、热压成型。事实上,工序流程也非常容易安排,难就难在编织。
竹篾虽然有柔韧性,但毕竟不是稻草更不是纺织品,普通的编织机根本无法将篾片编织成竹席或竹帘。
这些事,李家明是不懂的,前世见过、用过,但哪会去关心如何制作?倒是学机电工程出身的邓灏知道,从妻弟那听到这想法后,他到处去参观制作竹席、竹帘的厂家,还去了苏省的几家竹制建筑模板厂参观,对这些问题都认真琢磨过。
“三叔,噼蔑、编织都有机械的,做这个产品最大的问题在于人力成本。这个产业没有发展起来,就是因为大家都习惯什么东西都放在厂里生产,没有想过直接让农民来加工。”
邓灏的话还是太客气委婉,现在正是大范围国企改革的时候,各地的竹木加工企业要不还是国营,要不正走在私有化的道路上。那些有行政级别的厂长、老总们,哪会愿意去跟农民打交道?得等这一轮企业私有化完了,老板们才会认真地考虑生产,而不是小半心思在厂里,大半心思在琢磨、讨好领导。
进入了工作状态的李传林,又围着车间里的热压机转圈,邓灏也继续讲解。
“竹篾不比木条,不管如何编织、压制都没办法解决平整度。做出来的板材,表面肯定是粗糙不平的,他们的做法是覆膜。”
“什么覆膜?”
李传林不懂,李家明前世见过但同样不懂,学机械工程的邓灏连比带划道:“三叔,就是跟彩色照片塑封一样。对了,表面覆膜后,能阻止水分渗入,还可以提高使用寿命呢。”
“嗯,要的。”
要的什么呀?一个是技术人员,一个是木匠出身的企业主,压根就没有做生意的天赋。
“姐夫,覆膜贵吗?”
“嗯,一台机子18万多块钱,一张模板大概要增加成本两至三块钱。”
刚才就在琢磨这问题的李传林大喜,只要解决了平整度的问题,竹制模板与木制模板的质量差异就可以忽略不计了,甚至在使用寿命上还更胜一筹。
“划得来!”
“划不来!”
正讨论得高兴的两人愕然,不知李家明是什么意思。多两三块钱成本,却能使产品质量更好,让楼板或梁柱表面更平整,省下许多粉刷工夫,这不是大好事?
“明伢?”
“耶耶,不要搞那么复杂!浇筑楼面、梁柱本来就要粉刷的,又能多花得了几个钱?我们先不推出覆膜的模板,等价格跌下来后,我们再推出覆膜的模板,让人家一直跟着我们跑。”
是啊,工匠本性的李传林这才恍然大悟,现在竹制模板市场大,完全是卖方市场,何必过于追求质量?而且这样办,还可以赢得几个月的时间差。莫看只是增加一道覆膜工序,大规模生产的时候,多一道工序就会打乱整个生产节奏。人家可不比自己样,有个干机械这一行的侄女婿,光他们找人打听,再货比三家都得花时间。
等两人探讨完了,也就差不多到了中午。盛夏的天气热啊,叔伯们不再以前样呆在工地上,都回来了吃午饭、午休。
饭桌上,大家听到这一好消息,不禁个个兴高采烈。
“要的,传林,那就赶紧组织生产啊!”
同样高兴的李传林刚想答应,桌底下的脚就让他老婆踩了一下,紧接着大腿上又被狠拧了一下。
知妻莫如夫,脚上、腿上都痛的李传林,明白老婆是什么意思,更清楚自己不讲,去年受了委屈的她可就要讲了。哎,这是自己当父亲、老公的责任,没理由让女子人来背这黑锅,落个尖酸刻薄的骂名。
“传勐哥、大哥,这事我们得商量一下。不是我传林小气,而是这事吧,确实得商量着办。明伢和邓灏两个人鼓捣出这东西,他们手里又有钱搞,这事要他俩答应,大家才能合伙。”
叔伯们愕然,亲兄弟明算账是不错,可还有一句话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大家都没想到传林会讲出这样的话来。
开家俱厂,大家刚开始是出了大力、冒了风险的;兼并木器厂,用的是家俱厂的资金,传健还到处送礼拉关系;后来细木工板厂亏损了,亏的钱也是大家扛。现在有了一个极具市场价值的新产品,能把半死不活的厂子救活来,大家就要散伙?让他们两家人来搞?
天地良心,特意从邻县工地上赶回来,想听侄子好消息的二伯,他可真不晓得有这么回事,连忙道:“老三,这不妥!”
李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大事都是男子人商量,可坐在另一桌的二婶,却阻止道:“传民,不要乱作声!这又不是自己屋里的事,哪轮得到你来讲话?”
三叔如此,岳母又如此,本想顺着岳父意思答应的邓灏,一时间不知该听哪边的,幸好他的脚也被他老婆踩住了,这才会过意来。这不单是三叔个人的意思,而且还是岳母、老婆、甚至妻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