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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晚期？为什么不早点治疗？”魏恒勋神情激动，话语中带着哽咽。
“唉！当时哪会想到是这样的病？”
魏红才颤抖着站起身来，脸上充满了愧疚悔意继续道：“开始你妈只是不愿意吃饭，以为是农活忙劳累过度，所以并没有多想，后来越来越严重，吃东西都开始呕吐，你妈怕花钱所以也不肯来医院检查，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到了医院之后才查出……”
这点张阳知道，农村人十分节俭，平时吃的就很差，加上农忙时往往随便吃口凉饭咸菜。
甚至连吃都不吃，所以造成大部分人有胃病，只是轻重之分而已。
“那就快点做手术。”魏恒勋毫不犹豫的说道。
“手术费要二十多万，哪有这么多钱？”
魏红才颤抖着声音继续道：“花这么多钱才三个月活头，值得吗？”
听到他的话，张阳也明白，都说农村人生性泼辣，有点小病不舒服根本就不用去医院，甚至连打针吃药都不肯，熬熬就能撑过去。
其实是他们怕花钱，农村人赚钱不易，更是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
所谓的泼辣熬熬就过去，无非就是自己多受点罪而已。
可是真能熬过去吗？小病累计成大病，到老时一查便是晚期。
攒的那点钱都搭进去不说，甚至弄的倾家荡产还留不住性命，这就是穷人的悲哀。
“我会想办法，先做手术。”
“你想办法？你告诉我你想什么办法？”
魏红才神情激动，老泪纵横继续道：“就你那点补贴管什么用？如果做手术现在就要交钱，你到哪儿去弄？你能弄钱来我立马同意手术，谁不想你妈能多活几天？”
他当然说的是气话，作为老人怎么会不知道儿子的情况？
如果真有钱的话，还至于现在家里都一贫如洗吗？
“我……”魏恒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二十万，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何况还是一个世世代代的农民家庭，靠那点农田一年能赚几个钱？
说弄钱简单，可是到哪儿弄？他是一点头绪没有。
“恒勋，爸叫你回来，不是为难你，也不是让你做决定。”
魏红才走到儿子身边，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哽咽道：“爸只是想让你再见见你妈，多陪陪她，她的时间不多了，也耽误不了你几天。”
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任务没了你，还有别人去执行，可是我们却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爸，别说了。”魏恒勋已经泪流满面，突然回身冲向门口。
砰！
他一拳打在门上，将门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哐啷”一声，头顶在科室门上的玻璃。
玻璃碎片划破额头鲜血直流，可见他内心的悲痛自责，当然更多的是一种无助。
看到这一幕，张阳都眼眶红润，还有什么比看着亲人等死，自己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而痛苦的事情呢？
“恒勋，你别冲动。”
唐淑欣含着眼泪冲了过去，一把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道。
“我们得到什么？天天出生入死，拿着命来拼，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
魏恒勋泣不成声，激动的继续道：“要钱没钱，要时间没时间……”
他没有继续说完，不知道是不是此时此刻还担心作为一个军人影响不好，或者说伤心之下让他根本说不下去。
不可否认，张阳真的感动了，甚至觉得他们这些军人很伟大。
医生此刻已经惊呆了，站在那里不敢出声，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别着急，大家一起想办法。”
唐淑欣继续柔声安慰道：“我那里还有几万块，回头再找大家帮着凑点，总能度过这个难关。”
“丫头，谢谢你。”
魏红才叹了口气继续道：“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胰腺，就算是做完手术，每个星期都要做化疗，一次都要几千块，人还跟着受罪，何苦呢？所以还是别做这个手术了。”
学医的人都知道，化疗是通过电磁波杀死癌细胞，却也会连人体的正常细胞杀死，所以每次的化疗都是一次痛不欲生的经历。
对于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来说，与其倾家荡产欠下一屁股债，病人还跟着受罪，还不如放弃手术。
张阳突然想起了孟婉婷，她妈妈肯定当时也是同样的情况。
现在在魏恒勋身上重演，这种选择会让人陷入一辈子的自责内疚之中。
“先去看看病人什么情况吧？”张阳突然开口道。
看到这感人的一幕，更让他迫切的想要看看病人的病情，当然更想试试靠自己能不能将病人在死亡线上拉回来。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也就不敢轻易说出来，以免大喜大悲让这一家人更承受不了。
“对，恒勋，还是先看看你妈再说，她也一直念叨着你。”魏红才抹着眼泪道。
唐淑欣拿出纸巾，为他擦了一下额头的血迹，当然也顺手帮他把眼泪擦干。
这一举动让张阳醋意十足，却又不能过去阻拦。
战友情谊，自己当兵的话，她肯定也会这么关心自己，他心中安慰着自己。
魏恒勋抿了抿嘴唇，故意装出一个笑容，站起身来走出科室，往病房内走去。
“妈，我正好执行任务路过咱这里，想回家看看，才知道你病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魏恒勋强装笑颜撒谎道。
他如果说刻意回来的话，妈妈肯定会知道自己病情不好。
否则怎么会刻意把自己叫回来？这也是对亲人善意的谎言。
“你别骗妈了，我的病自己知道，是你爸爸打电话叫你回来的吧？”魏恒勋的妈妈笑着说道。
魏恒勋的妈妈名叫赵梅，花白蓬乱的头发，长时期的食不下咽让她面黄肌瘦，神情憔悴。
本来无神的眼睛中见到儿子后，立刻焕发着光彩。
对于病情她早有不祥的预感，尤其是看到丈夫与医生之间并不默契的配合欺骗自己，儿子的出现更坚定了她这一想法。
第二百七十三章 善意的谎言
“只是小病，做完手术就没事了，爸爸担心照顾不过来，所以让我回来帮忙。”
“手术？妈是不会做的，给你们爷儿俩背上一屁股债，还保不住命，这么傻的事情妈才不会干。”
赵梅比儿子想象的更加聪明，同样也十分乐观，可见是个十分精明持家的人。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你怎么这么傻啊妈？跟你说了不是什么大病，手术做完就会好的。”
“当然命重要，不过钱也一样重要。”
赵梅脸上露出沮丧无奈的神情继续道：“妈还指望攒着钱给你娶媳妇生娃，现在农村结婚越来越攀比了，咱家娶媳妇也不能比人家小气。”
“你这是说什么呢？没钱我们可以赚，你就别操心这些了。”魏恒勋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怎么能不操心？你都二十五了，隔壁家的柱子人家儿子都抱上了，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妈死了都不闭眼。”
赵梅说到这里时，明显情绪激动，眼中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在农村有成家立业一说，尤其是老人，看不到儿子成家，就被认为是一种人生的失败，死了都不会安心闭眼。
“阿姨，我跟你说实话吧。”一侧的唐淑欣走了过去道：“你得的是胃癌……”
“淑欣……”魏恒勋紧张的打断她，眼神中带着不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责备。
就连身后的魏红才都紧张起来，怕一旦老婆知道得了绝症后，更加自暴自弃，甚至背上心理负担病情恶化更快。
而唐淑欣却明白，赵梅虽然是个农村妇女，却十分聪明。
已经看出了一切，隐瞒根本就毫无用处，还不如实话实说。
想到这里道“虽然是胃癌，不过手术之后可以多活几年，你也知道，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这几年说不定就可以有了治疗的方法，为什么非要这么悲观呢？”
她虽然说的同样是谎言，却非常聪明，真中带假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这位丫头是……”
赵梅从儿子进病房开始，就一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儿子身上。
当然这是自己感觉时日不多的表现，想多看看儿子，却忽略了跟进来的唐淑欣与张阳。
现在看到突然多了这么一个穿着军装，漂亮大气的女孩子，难免会心生惊讶。
“她是我……”
“我是恒勋的女朋友，听到阿姨病了，所以一起过来看望一下。”
唐淑欣不等魏恒勋说完，抢着回答道。
她当然也是善意的谎言，无论做不做手术，眼前的老人都时日不多，为什么不能让她多开心一点？
魏恒勋曾经舍命救过自己，所以对他充满了感激与好感，但是能不能转化为感情，她自己不清楚。
起码现在承认是他女朋友，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这话一说出来，病房内的人都惊呆了。
魏恒勋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虽然她处处关心着自己，却从来没有过任何表白。
此时不知道她的话究竟是骗自己老人，还是也算表白。
而他的父母则是惊喜中带着激动，眼中立刻老泪纵横。
沧桑的脸上却又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甚至忘记了绝症的痛苦。
最泪奔的就是张阳，简直是欲哭无泪的苦逼神情，他也在疑惑到底是表白呢还是善意的谎言？
尼玛的，肯定是骗人，你这个大骗子，连临死的病人都骗，还是不是军人？
还有没有军人的道德？还有没有天理？心中悲愤的骂道。
“真的吗丫头？你不会骗我这个老婆子吧？你这么漂亮，一看就是城里的姑娘，我们恒勋哪有这么好的福气？”
赵梅抹着喜悦的眼泪，说出了她与魏红才同样的心里话。
“真的阿姨，我也是农村人，家里也很穷。”
唐淑欣露出微笑继续道：“本来我跟恒勋打算打拼几年再结婚，毕竟我们都还年轻，事业为重，我们已经有了点积蓄，现在既然手术需要钱，我们就拿出来，反正婚礼简简单单就行，今年是我本命年，不适合结婚，所以只能等到下年举办婚礼。”
她说的十分详细大气，让赵梅更加深信不疑，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恒勋，有这么好的女朋友怎么也不跟妈说一声？”
赵梅责备着儿子继续道：“你啊就是太老实，还不如人家女孩子直接，要不是妈这次生病，还不知道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就是，你这太不像话了，早点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也好早点心里踏实。”魏红才随着老婆责备，当然是开心的埋怨。
张阳实在忍不住了，走到唐淑欣的身边，用力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到外边说话。
这种谎言他也不忍心守着这激动欢喜的一家戳穿，更主要是担心赵梅的病情。
从她兴奋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万一戳穿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
唐淑欣不知道他找自己到底干什么，愣了一下之后跟着走了出去。
“妈，这下你该同意做手术了吧？”
“做，当然做，媳妇都不疼钱，你妈还在乎什么？花完了咱再赚，我还指望着多活几年抱孙子呢。”
身后传来了赵梅同意手术的话语，唐淑欣听到之后也是松了口气，心中暗自高兴。
“你不是说跟他是纯洁的战友关系吗？怎么现在又成了他女朋友了？”
张阳刻意走的远了一点，以免被屋里的人听到，当然也更方便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与不满。
唐淑欣一愣，心想你叫我出来就是为这事？也太瞎操心了吧？
“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
张阳被她这么一问，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道：“你是个军人，怎么能够随便说谎呢？何况对方还是个病人，知道之后影响多不好？”
他只能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说自己吃醋的话，这丫头恐怕当场会跟自己翻脸。
“我是好心，她得了绝症却又坚持放弃治疗，很快就会死去，劝她做手术，难道不对吗？”唐淑欣难得的解释。
她自己都弄不明白，跟眼前这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解释什么呢？关他什么事呢？
当然这想法是在她解释完之后才郁闷的想到。
“谁说她就要死了？”
“医生说的，刚才在科室里难道你没听见？”唐淑欣开始火了。
“他说了就算吗？他说绝症就绝症吗？”张阳一副不屑的神情。
“难道你说了算？”唐淑欣更是不屑加鄙视。
心想你这不明知故问吗？不相信医生难道还相信你？
虽然你是个医生，不过就是个学生，还真拿自己当碟菜了？
“嗯，我说了算，我说她死不了，她就死不了。”
“就凭你？”
“嗯，不信的话我们打赌。”
张阳略一停顿道：“如果我把她的病治好的话，你就必须跟他们解释，不是他儿子的男朋友。”
他这也是最低要求，主要看到自己看上的女孩，居然被别人兴高采烈的当儿媳妇，那滋味怎么能受得了？
“只要你能给她治好，让我干什么都行。”唐淑欣一口答应。
在她看来，仪器设备都已经为赵梅判了死刑，难道花了那么多钱买来这些高科技都是摆设？
何况只要是癌症，就属于不治之症，这点在全世界都是公认的，就凭他，难道能治好？
“一言为定。”
张阳说完，扭身向病房内走去。
唐淑欣又愣住了，心想看他这一脸自信牛叉的架势，难道他真能创造奇迹？
病房内，一家人还在开心的聊天，完全没有了刚才知道绝症时的悲伤。
尤其是魏恒勋的父母，甚至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渴望。
“阿姨，我来帮你检查一下病情。”张阳走到病床前道。
“你是……”赵梅好奇的问道。
她刚才也看到了张阳，不过在唐淑欣主动承认是儿媳妇的情况之下，根本就没再关注这个年轻人。
“妈，他是我朋友。”魏恒勋解释道。
“你是医生吗？”赵梅心想，这么年轻难道就是医生？不是医生的话为什么要给自己检查病情？
“我是东海医科大学的学生，也算是一名医生。”张阳尴尬的承认。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医生的话，对方追问是哪个医院的医生之类的话题，反而逼着自己一样说谎。
说谎不要紧，自己厚脸皮无所谓，不过刚才自己还在冠冕堂皇的指责唐淑欣。
如果自己现在说谎，肯定会给他留下什么把柄，打赌的事情她万一不承认怎么办？
“这……”
赵梅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停顿了一下道：“你这是想实习一下对吧？”
明显她把张阳当成了实习，只是拿自己当实验而已，心中自然有一丝不悦。
“妈，让他检查一下吧。”魏恒勋天生耿直的性格让他不好意思拒绝，开口说道。
赵梅舒了口气不再反对，既然是儿子的朋友，总不能驳他的面子。
张阳伸手在她的胃部揉捏了一下，能感到明显的硬块。
应该就是恶性肿瘤，已经占据了胃部的三分之二，病情自然十分严重。
手臂一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