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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吧,那个‘二排长’当家的派出所根本不理睬。说是婚姻上的事,应该是乡政府管。乡政府又推给派出所,说是涉及到社会治安,政府管不了。两边推来推去,都说管不了,实际上是都不管事。老丁家叫天天不灵,呼地地不应,只好丢家弃产出走了事。”
“这些混蛋,把公安机关的脸都给丢光啦。”听到沈全斌提到那个‘二排长’,当了大队长之后很少发火的王大为,也忍不住的拍了面前的小餐桌。
沈全斌手脚来得快,连忙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活动餐桌。口中还在招呼道:“老兄,老兄,请手下留情。”这么一说,倒反而让有点怒气的老王有点不好意思。将手一挥道:“没事,没事。你继续说你的。”
“‘二狗子’得势以后,干脆将当初一起吃牢饭的难兄难弟,都召集到了一起。收保护费,放高利贷,说是要共同致富。老百姓稍微有点反抗,不是遭到毒打,就是夜半三更遭人放火。有一个庄子上,曾经一夜有好几户人家被人点着了火。
刚开始还有人报警,后来发现总是看不到警察到场,就骂派出所是‘怕出所’。直到有人看到他们和派出所的警察,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大家才彻底放弃了上告的想法。
那个人称‘二排长’的朱所长,总是和‘二狗子’他们绞在一起。碰到这种警匪一家的现象,你让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就连县局这边打电话,也没有什么作用。这也就难怪社会上传言:土匪当了警察,黑社会成了城管。不怪老百姓说呵,是我们的队伍不争气哩。
你别说,‘二狗子’这帮人的小日子,还就过得蛮滋润的。喝喝小酒,嫖嫖女人,比我们公务员都要牛气得多。要不是后来发生一个意外的话,‘二狗子’还就这样过着比蜜都要甜的小日子。
时间长了,在乡镇混个什么代表、委员之类的衔头,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有几个牢友,后来就是由黑到白,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企业家。进而都套上了乡镇的什么委员头衔。”说到这儿,沈全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这些事,大家都只能报之以叹息。
第一百七十九章 父子相见
在座的几个人,都对这种不正常的状态,感觉有点不可理解。不过大家也知道,这种事情还是不加议论为好。在一片叹息声中,沈全斌继续进行着他的介绍。夏夜无事,大家倒也不急,都在耐心地听他一一道来。
‘二狗子’本来的生活曲线,就是在乡镇上当一个小霸王。这是他的人生追求,事实上也是这样做的。干点欺男霸女的营生,发上一点小财,倒也能自得其乐。
只是去年年初的一个下午,城里来了一帮人,要到‘二狗子’的地盘上‘开棚’。就是这个‘开棚’,改变了他的生活,也改变了他的命运。
所谓‘开棚’,其实就是在一个地方,临时开设一个赌场,公开放赌。由下面的马崽,到处勾引周围的人来参加赌博,然后从中抽取巨额的分成红利。‘开棚’的人,永远处于稳赢不输的状态。他们总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以免被警方盯住。
听说有人来‘开棚’,竟然没有来和自己打一声招呼,当然惹得‘二狗子’很不开心。人常说,强龙还不欺地头蛇哩,何况我‘二狗子’还是一条‘混江龙’。
他二话不说,当即带领手下的一帮人打上了门。没想到对方也不是善茬,早就知道当地有他这么一号恶棍,当然也就准备着他会来惹事。看到他真的上了门,准备好的打手就一涌而上。
对方没费多大的事,三下五除二,就将‘二狗子’打跪在地上。手中扬着明晃晃的匕首,在他脸上晃来晃去,说是要给他放放血。不然的话,就会狂得认不得祖宗是谁哩。
‘二狗子’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看到对方真的动了硬,也就软了腿。祖宗老子的喊了一大推,连声求饶不止。慌乱之中,他碰到了胸前的一块玉佩。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到了他那苦命的妈妈。
他想到了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儿子,真的到了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你就到城里皮革厂去。你去找一个叫张跃进的伯伯。他看到这枚玉佩,就会认你的。哪怕再穷,他也肯定会有一碗饭给你吃。”
劳改释放以后,因为小日子过得不错,‘二狗子’也就忘记了这件事。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也就只好来个临死抱佛脚。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城里有个张跃进,你们认识吗?”
“哪个张跃进?”对方感觉到有点意外,不知道这个小混混是什么意思。连忙反问了一句。这个时候的张跃进,正处于蒸蒸日上的时候。‘开棚’的人听到他的名字,哪儿敢有一点怠慢。
二狗子’一听对方的口气,再看到对方脸上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有点门道。这小子其他本事没有,揣摩人意的本领倒是不赖。对方一反问,他就连忙补充说道:“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在皮革厂工作的那个张跃进。”
在宁北城里,张跃进已经成了鼎鼎大名的人物。开赌场的小混子,当然不可能不知晓。只恨自己的地位太低,无缘结识这样的大人物。听到这样的事,当然不敢再乱来。连忙追问了一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二狗子’一看真的有了门路,赶忙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唯恐别人不信,他将胸前玉佩摘下来交给对方。急匆匆的说了一句:“你把这个交给他,他一看就会知道的。”
玉佩传递给张跃进的过程中,‘二狗子’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他并不知道张跃进是何许人也,因为他只是边远乡镇的一个小混混。出了曹里镇,他就是个一无所知的蠢材。
城里的风云变幻,他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如果以前听说过张跃进的威名,估计早就哭着、爬着来找这个伯父认亲了。
被赌场的人送往县城去见张跃进的过程中,‘二狗子’从对方那副陪笑的神情上,才知道自己所要见的人非同一般。看得出来,这个伯父的场子很大。
只是他也不敢乐观。他不知道张跃进会如何对待自己。是帮着解决眼前的危机呢,还是不闻不问?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反正是瞎猫捉死老鼠,只有横下心来碰上一碰。谁让自己就是光棍一条的哩?
张跃进看到‘二狗子’和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走了进来,就一直没有好脸色。自己如今也是一个身家过亿的富翁,在县城更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人,哪儿有这么多的时间,来见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
许多当官的上门求见,还要看自己的心情若何哩。只是玉佩的事,实在是有点奇异。如果不是想知道玉佩是怎么回事,根本就不会让他们这种小混混走进自家的门。
‘二狗子’进了张跃进的办公室,眼睛珠子一直在不停地转悠,脚都不知道往那儿放才对。从出生以来,他就没有看到过这样豪华的房间。
脚下是厚厚的纯羊毛地毯。踩在脚下,好象有一种云雾之中的感觉。陈设的都是红木家俱,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房间转角的那个酒柜里,放着好多连听也没有听说过的洋酒。
他也不傻。尽管不知道妈妈让自己来这儿的真实原因,但也知道肯定是有说处的。听村里的人说过,自己的妈妈,年青时也不是那么安分的女人。只是再劣根性的人,在这方面总也要给自己留上一点面子。不管和什么人在一起,‘二狗子’从来就不说这个话题。
到了张跃进这儿,他也知道有些话说不出口就不要去说。只说自己和妈妈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在妈妈自知生命不长的时候,临终遗嘱让自己带着玉佩来找伯父。
随口增加的情节,让在场的人听了都有点感动。不管是真是假,有些人表现出了热泪盈眶的样子。‘二狗子’事后也十分佩服起自己的口才,说自己是有说书的天赋。
其实张跃进看到玉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是什么回事,只是不敢确定而已。玉佩算不了什么,只是当年路边的地摊货。当他看到‘二狗子’的面庞,当然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想得到,自己到处求子都不得如愿。当年自己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用粮票哄远房弟媳妇睡觉。一夜偷情的结果,竟然会有了这样一个产物。如果不是他的城府够足的话,恨不得当场就要将这个迟来的儿子,紧紧地抱到怀中,来上一个老泪纵横才是。
张跃进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过儿子。空有诺大家财,却没有继承人。常常在叹息,忙到最后也是白忙活一番。为了能有一个儿子,他求神问卜不知找了多少人,都没有能够得到一个准信。要说最贴近的话,就是花钱换来了一句‘云深不知处’。想了好长时间,也还不知作何解释。
没有办法,他只好把外甥当作继承人来培养。没有想到,在自己年近花甲的时候,在自己的生意到了最顶端的时候,天老爷把儿子给自己送到了面前。
真的是苍天有眼呵,张跃进在心中连连念诵‘阿弥陀佛’。为了这事,他事后专门答谢了算命先生,还到庙上敬了香,还了愿。
可惜‘二狗子’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家教。一脸的戾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标准的小痞子。张跃进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种哩。
不过,这个秘密除了死去的弟媳妇外,也就只有张跃进自己知道啦。就连‘二狗子’自己,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这个伯父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好。
正是因为不清楚,‘二狗子’总是感觉不踏实。总是担心有朝一日梦醒以后,手中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脱手离去。担心从九天之上,还会被打落到凡尘中去。他抱着今朝有酒今日醉的想法,平时的为人做事显得更加暴戾恣睢,胆大妄为,肆意横行。
张跃进不是不想认子。换作过去到处遭人打压的时候,他早就迫不及待地将‘二狗子’认祖归宗哩。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一样,好丑也算得上是宁北的名人。如果这时突然冒出个私生子的话,对自己的形象来说,绝对是一种抹黑。
为了这个名声,他把这份喜悦深深地压在了心底。他不说,不等于别人都不知道。还是有人从张跃进对‘二狗子’的特殊关顾,还有他俩的脸庞上,看出了个一、二来。当然,从来没有人正面捅破这层窗户纸。
张跃进认了‘二狗子’以后,绰号‘白眼狼’的外甥卞学进,立即就大大失宠。由过去一手遮天的少当家地位,变成了‘二狗子’手下的狗头军师。为了权力之争,两个人之间也曾闹出了不少矛盾。
“沈大哥,照你这么介绍。‘二狗子’和那个‘白眼狼’之间的矛盾,还不是一般的大哩。”龙若海听完介绍后,一下子就发现了可以利用的空隙。
沈全斌当然明白这位小兄弟的用意。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果说张小强是一条无恶不作的疯狗,那个卞学进,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说他是‘白眼狼’,固然是说他长得白,更是说这家伙鬼主意多。
张跃进不是一个不聪明的人。按照他的本意来说,早就想将卞学进给彻底拿掉。只是这个‘二狗子’确实不成气候,才迫不得已地让外甥帮作掌舵。所以说,‘二狗子’是明坏,‘白眼狼’是暗坏。他是一个坏上加坏的混蛋,几乎所有的坏主意都是他的杰作。”
龙若海知道老沈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是想拉拢卞学进,从堡垒中间求得突破。他轻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一个出力,一个出主意,倒是一个很不错的组合呵。有矛盾好,有矛盾的组合,才会出现利益的冲突。我看呵,这个‘白眼狼’更要注意。”
说到这儿,他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继续发问道:“哦,沈大,我还有一个谜团没有能够解开。就是那个‘红枪会’和‘黑龙帮’‘的事,为什么能这么猖獗?元宵节械斗的事,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还没有受到打击处理?‘黑龙帮’有人罩着,我能理解。那个‘红枪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哦,你问这个事儿。说真的,刚开始我也有点奇怪。想不通‘红枪会’的后台在哪里。这次回来之后,我还专门了解了一下,才知道了其中的内幕。”听龙若海这么一问,沈全斌重又当起了解说员。
第一百八十章 分兵作战
老沈有点感慨地介绍起了‘红枪会’。有点惋惜地说道:“说起这个所谓的‘红枪会’,名字听起来倒是十分吓人。让人一听以后,以为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好象是一个黑社会组织似的。其实不然。只有知情的人,才能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说到底,本来只是几个在校住宿的学生,兴起的一个小团体。说是人多力量大,大家组合到一处,可以免遭他人欺负。他们为了虚张声势,特意给自己这个小团体,起了这么一个自我感觉很拉风的名字。
刚开始,确实是让他们尝到了团结的甜头。学校里的那些城里学生,不敢再随意欺侮他们了,偶尔还能敲敲其他同学的竹杠。如果就这样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出现。时间长了,他们不甘寂寞。开始与社会上的一些无业青年,搅和到了一起。渐渐的就不满足于在校园的老大地位,逐步走向了社会。”
“哦,照你这么说,‘红枪会’这个组织,和那个‘黑龙帮’还不是一个性质哩。”龙若海立即发现了两个组织之间上的本质差异。
“对呵。‘红枪会’本来只是一些不良学生的组织。后来的变化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现在的帮主刘军。
刚从劳改农场释放回家的刘军,先是投奔了当年一起在农场服刑的场友‘二狗子’。他没想到当年跟在自己背后喊‘大哥’的小马崽,现在成了气候。找到了张跃进这么一个大靠山,由小混混一跃成了‘天上人间夜总会’的董事长。
他刚回家时,‘二狗子’表面上很客气。将他收容到手下当了保安。时间长了,才发现人家对自己根本不念旧情。虽然有饭吃,有酒喝,其实也只是个跟班的小弟,说得好听罢啦。
刘军对这种居人篱下的打手身份,当然是很不满意。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发现了‘红枪会’这个由半大孩子组成的小团伙,顿时如获至宝。看上这块势力的他,立即软硬兼施,要将之收拢到手下。那些孩子们,那儿能是刘军这种**湖的对手。几个圈子一转,就乖乖地成了他的手下。
刘军再召集了一帮也是从‘山上’下来,不为‘二狗子’所用的牢友。大家凑合在一起,利用学生为他们争地盘,抢山头,收取保护费。一时间弄得宁北城里乌烟瘴气。
‘二狗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肯让人抢夺自己的地盘。从经济上来说,他不差这么一点钱用。只是充满戾气的他,就是渴望见血。他要从中谋求快乐,寻求刺激。这么一来,他立即拉起了‘黑龙帮’。从此以后,双方就一直是争战不休。直接后果,就是导致了春节过后那场导致钱大毛被灭口的械斗。”
“老沈呵,你说了这么久,也没有说到点子上。龙大想要问的问题,是‘红枪会’到底有什么依仗和靠山。”王大为听得有点不耐烦起来,轻轻用茶杯敲了敲桌子。
听老王这么一说,沈全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说话确实是啰嗦了一点,兜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