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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钱我先收下。你要小心。”先前说话的男生，总让洛云峰脑补出一幅小受的模样。
洛云峰推门进去，正好碰上有个男生迎面出来。那个男生个子不高戴副眼镜，看上去白白净净的。
一看就是三好学生的料子。他看见洛云峰进来，脸上有些慌乱，随即又强自镇定的鞠躬：“老师好。”
“你好”洛云峰侧身让他出门，随后把目光投向齐鸿：“你没去做课间操？身体不舒服吗？”
齐鸿一脸笑容：“是啊，我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不舒服。”
“散财童子还会有不舒服的时候？”洛云峰盯住齐鸿的眼睛，他若有所思道：“外面说我们一中的风气不同，我之前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有些不一样。其他学校总有人把学生堵在厕所里要钱，一中的堵在厕所里送钱。钱不花完，你心里不舒服是吗？”
齐鸿无所谓的耸耸肩：“大爷有钱任性不行吗？钱是我的，我想给谁你管不着！”
“钱财不露白，露白必遭灾。”洛云峰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别因为自己身强力壮，就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在我看来，你的三脚猫功夫不值一提。老师一只手就能打赢你。”
“我清楚自己的定位，不需要能打赢老师。”齐鸿语气不耐烦道：“只要能打赢街面上的混混就行了。”
“别把混混看得太弱智，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你恐怕谁都打不赢。凡事要三思而后行。”门外响起脚步声，洛云峰停住不再劝说。
齐鸿依然是一脸的满不在乎，看样子并没听进去多少。
回到办公室，洛云峰找到张华岳：“张老师，我听说你的师兄在一中的能量很大。能不能让他帮我一个忙？我想查阅一个学生的档案。”
张华岳一拍胸脯：“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你想看谁的档案？”
“高一三班的齐鸿。”
洛云峰还记得，齐鸿在进校门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这样能弄到钱。”这句话透露了两个消息：第一，齐鸿的钱不是家里给的。第二，这些钱很有可能来路不正。
今天早上，齐鸿手里的钱大概有六七千。即便是一个成年人，想要拿到六七千一月的工资，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告诉班主任？别开玩笑了，高一三班的班主任是叶青曼。那贱人没事都想给洛云峰挖坑，洛云峰才懒得和她说话。至于王校长，这种小事情没必要麻烦他。
一找王校长，整个元老派的老师都会警觉起来。本来没事都会整出些事。
“档案都在这，你要看可以。但是不能带出去，也不能随意涂改损毁。”
张华岳师兄的能量果然很大，他直接就把洛云峰带进了档案室，还找出齐鸿的档案交到他手上。
洛云峰连声道谢，他打开了齐鸿的档案袋。
洛云峰想找的不是别的，正是齐鸿的家庭地址与家长的联系方式。就算不能改变现状，给他家人提个醒也好。
“奇怪，齐鸿的监护人一栏怎么是空的？”洛云峰自言自语道。
张华岳插嘴道：“两年前，齐鸿父母双亡，你不知道吗？他也没有亲戚，这两年都是一个人生活。”
那就难怪了，洛云峰改变主意合上卷宗：齐鸿孤身一人生活了两年，还能考进田隐一中。说明他的自主生活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这样的学生根本不用老师去担心。至于钱的来路，洛云峰相信他会自己处理好的。
一转眼几天过去了。
这些天齐鸿天天都在散财，洛云峰仔细留意了一下：他已经散出去了上万块钱。
对于洛云峰后来的两次随口点醒，齐鸿还是当耳边风。
但是在课堂上，齐鸿的态度一如从前。认真听课细心做笔记，每天的兴趣小组也从不落下。对种植蓝莓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十几个学生里面，好多人从洛云峰这移栽的蓝莓苗都没活。
反倒是他用扦插的方法栽培的蓝莓活下来了。这让洛云峰极为惊讶：半截蓝莓枝条都能种活，这小子还真有点德鲁伊的天赋呢。
004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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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了，”靳月梦放下筷子，她关切道：“这几天看你总在莫名其妙的叹气，有什么心事？”
洛云峰一愣，他下意识的摸摸脸颊：“没有啊，这几天我吃得好睡得好。每天都能跟你见面，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我知道，我知道，”洛瑶吞下一块大大的牛肉，小丫头雀跃道：“老爸昨天还在说，什么时候跟靳姐姐偷偷出来一趟，把瑶瑶丢在家里不管。他一定是在想这件事。”
洛云峰瞪她一眼：“你老子我像是那种人吗？”
“不说就像，越说越不像。”洛瑶小声道：“靳姐姐，你要是能马上变成瑶瑶的妈妈，那该有多好？这样爸爸就不会老是想着丢下瑶瑶了。”
靳月梦微微一笑，她若有似无的瞄了洛云峰一眼：“等这些话能从爸爸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姐姐就考虑一下。”
洛云峰在一旁嘿嘿直乐，女儿的辅助，那绝对是天下第一的。
瞥见洛云峰的笑容，靳月梦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平常绝不会说的话。
她气鼓鼓瞪着眼前的父女俩：“不许笑，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其实我最近倒是遇到些有趣的事，有个学生”洛云峰看出靳月梦的窘迫，他赶紧转移话题：“就是上次在校门口散财的齐鸿，这家伙几天之内散掉了上万块。我看过这个学生的资料，他父母双亡，一个人独自生活了两年。还能考进一中。”
“他哪来的钱？”靳月梦按下心中的羞怯，开始思考一个学生有何赚钱之道。
洛云峰微笑道：“这也是我的疑问。我今天下课的时候，我看见他和几个学生在交头接耳。好像是在布置今天晚上的行动计划，我打算跟过去看看。”
“原来你把我叫出来，是想我帮你带孩子。”靳月梦佯怒道：“只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才想起我是吗？”
看见靳月梦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洛瑶叹了一口气：爸爸还是不懂什么叫做趁热打铁，我帮不了你。
她端着盘子晃晃悠悠的走出去。
趁两个大人还在甜蜜，洛瑶开始在自助餐厅里寻找可口的美食：“羊排、椒盐带鱼、多味鸵鸟肉、五香牦牛肉。”
她每说一样，边上的服务员就往她的盘子里放。靳月梦带洛瑶来的次数太多，大家都已经认识她。
………
城南暗蓝小区，齐鸿大摇大摆走在路上。
天色已黑，夜幕早就降临。路灯投下昏黄的光芒，照亮着路边的一片广场。
广场上人来人往，有一群老头老太正在跳广场舞。
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他正在望着广场上的舞蹈出神。
“很喧哗很热闹，让你很不习惯，对吧？”齐鸿轻快地走到年轻人的身后，他语气轻佻道：“要是你爸还活着，他们哪敢在这里跳舞呢？”
“你还想怎么样？”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猛然一惊，他双手紧紧握住盖在脚上的毛毯：“不要欺人太甚。”
“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啊！”齐鸿掏掏耳朵，他故作深思状：“不久之前，我是不是跟谁说过同样的话。诶。那个人好像就是你哦。记不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没有说话，他的双肩剧烈颤抖起来。
“不记得啦？那我就提醒你一下。”齐鸿的语气变得异常冰冷：“你当时是这么说的，我有嚣张的资本，不服气可以来比划比划。”
齐鸿突然一脚踹到年轻人的轮椅靠背上，将他从轮椅上踹出很远：“现在我把这句话原物奉还。我，有嚣张的资本，不服气来比划比划？”
滚落在地的年轻人抬起头，他望着齐鸿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的光芒。
一直跟在齐鸿身后的洛云峰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秦阶！
秦阶吃力的从地上爬起，他几乎是绝望的大喊道：“当初从你们手上抢走的钱，我都已经双倍补偿回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两人的矛盾早就被周围人注意到了，听见秦阶的大吼，更是有一群人围上来。
方才齐鸿飞踹残疾人的行为，也惹来了其他人的指责：“你这个小娃娃怎么这样？欺负一个残疾人算什么本事？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我要打电话告诉校长。”
“就是，就是；看住他别让他走了，我们这就打110报警。”
面对众人的指责，齐鸿显得不慌不忙。只见他从后腰上拔出一个扩音喇叭：“看见没有？公道自在人心！现在这里每个人都敢见义勇为，每个人都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但是，在你爹死之前。整个城南，一个见义勇为的人都找不到！所以我说，你爹死得好！”
听见这话，周围的人一瞬间都沉默。他们看向秦阶的眼神霎时变了。
“你们猜得没错。他爹就是秦文孝，这就是秦家的二公子！”齐鸿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到整个广场：“要说秦二公子，在我们学校那可是一等一的牛人。收保护费、欺负同学、堵门打老师，哪件事情他没有做过？”
齐鸿拿着喇叭走到秦阶身前：“因为我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在你欺负人的时候多说了一句。秦公子就你带着狗腿子打了我三回。哎呀，我真是被你打怕了，今天特地来找你求饶认错。秦公子你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吧！”
两个男人搀扶着秦阶，正要把他扶起来。
一听说他是秦文孝的儿子，两人又立刻同时撒手，任他重重摔倒在地。
有人还低声呸了一口：“我呸，秦家货色不值得同情。帮他一次起码要倒霉三年。”
原本准备过来制止的保安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悄悄离开。
在人群外拍摄视频的人也停止拍摄，纷纷删除内容。
就连正在给110报案的男人也对电话里说到：“没事了，没事了，一场误会而已。”
人群瞬间散去大半，齐鸿满面笑容道：“看见了吗？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什么人该帮、什么人纯粹是活该。他们心里都会清楚。”
“你到底想怎么样？”秦阶意识到没有人会来帮助自己，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
秦阶死死盯着齐鸿，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齐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还记得你找人打我那几次？每一次我遍体鳞伤站起来，回到冷冰冰的家里。孤零零的看着镜子，一个人搽着红花油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你不就是欺负我无父无母？知道我受了欺负，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找不到？从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同样的滋味我要你尝一百次一千次。老子现在就跟你耗上，直到秦文孝绝后为止！”
005 布局
今天是中秋节，祝大家节日快乐，阖家幸福。
………
周围看热闹的人原本还有几分同情秦阶。
听见齐鸿的诉说后，大部分人都变成幸灾乐祸的表情：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当初欺负人家是个孤儿。现在你成了孤儿，被人欺负上门的感觉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站起来打我啊！”齐鸿大声呵斥道：“别他妈像娘们一样躺地上抹眼泪。我知道你还能站起来，快点啊，我等你起来打我呢，不要给你爸丢脸。”
“呀——”秦阶爆发一阵怒吼，他竟然颤颤巍巍的站起。
因为极其严重的横纹肌溶解，秦阶两条腿里的肌肉都被切除了大半。虽然他因此失去了快速行走的能力，但短暂的站立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秦阶从怀中掏出一把刀，跌跌撞撞朝齐鸿刺过去。
“哎呀，他身上有刀。大家小心，都散开！”齐鸿故作惊慌的大喊道：“快跑啊，秦阶疯了，秦文孝的儿子发疯了。”
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四散逃窜：“快跑啊，秦文孝的儿子在广场上行凶。赶紧去叫警察。”
齐鸿口中说得紧急，他反应却显得十分从容。只是伸手一拉一推，就让秦阶失去重心摔出去很远。
秦阶摔个嘴啃泥，手中的刀也掉落在四五米外的地上。
“你看你，总是那么不小心。”齐鸿走到秦阶身边蹲下。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秦阶，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多亏了你这把刀子。估计到明天早上，秦文孝儿子发疯、在广场上行凶伤人的新闻就会传遍田隐市。”
“喔，忘了告诉你。为了表示对你同情与关切，田隐一中所有的同学都行动起来。他们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长了，大家都担心你，怕你会无缘无故袭击别人。”
“明天，就在明天早上，”齐鸿看着脸色煞白的秦阶，他露出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阳光微笑：“家长们联名提请将你送进精神病院的活动就会展开。”
“从此以后，你就在精神病院里腐烂发臭吧！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欣喜异常呢？不用客气，大家同学一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啊——”秦阶突然疯狂起来，他挥舞着双手怒吼：“我没有疯！都是你的错，你在陷害我。齐鸿，我要杀了你，啊——”
秦阶手脚并用爬到小刀边上，一把握住小刀：“齐鸿，有种你过来，看我不弄死你！过来啊！”随后他眼睛血红的瞪着周围的人群：“看什么看？老子没病，我现在正常得很。”
这时的齐鸿已经退回到安全位置。
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转头对身边的围观群众道：“秦阶在学校的时候就精神不正常。他现在手里有刀，那就更加危险了。大家互相转告一下，千万不要靠近他。一切都等警察来了再说。”
“这些我们都知道。倒是你，孩子你犯不着跟一个疯子计较那么多。”有老婆婆低声劝慰道：“他这种人不值得你赔上自己的前程。你的爸爸妈妈也不希望你这样做。”
“大娘说得对，看你的校服，应该是一中的学生吧？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你还能考进重点高中。说明你是个棒小伙，”有个中年男人竖起大拇指道：“你的前途远大，不要为了这种人渣浪费青春。回去好好读书，让秦文孝的儿子自生自灭。”
其他人都在七嘴八舌的抚慰秦阶，还有人出言问到：“小伙子你孤身一人，平常是怎么生活的？吃饭的钱有嘛？要不要帮你介绍个家教的工作，你来教教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孙子。”
“谢谢，叔叔伯伯阿姨大妈的关心。”齐鸿冲周围的人鞠躬道：“这些年我一个人过得挺好，我能自己照顾自己。请大家不用担心。你们说对，我不该跟一个疯子计较。”
“我先走了，现在就回家写作业。”齐鸿转身就要走，临走时他突然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那个疯子手里有刀，大家千万不要靠过去啊。特别是小孩子，一定要看好来。别让他们被疯子伤到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们都知道。你就放心吧。”众人挥手，示意齐鸿赶紧回家。
“这家伙，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洛云峰将表演从头看到尾，他对齐鸿的布局表示由衷的赞叹：“借力用力、推波助澜、声东击西、暗渡陈仓，一连串的组合拳打下来。秦阶进精神病院过下半生的命运已经被注定。”
洛云峰一直在坚持一个观点：“能用智慧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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