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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方面和海外洋酒的老板接洽时,都公开告诉对方,文化节开幕时届时将有国家有关部门和省里有关主管领导出席,并接见大家和大家合影留念。
李易和巴特尔一起去白云机场接北京大姐。
按照预定的航班,大姐没有在大厅出现。每次接大姐,她那雍容华贵的身姿一出现在大厅,都要吸引很多三十岁以上的有品位的男人目光,大姐那时就要故意走得很慢,享受着陌生的异性目光们对自己的抚摸和欣赏。这时李易就要快走几步,接过大姐的行李,和大姐并肩亲密而行,李易也感到很骄傲。
可是今天没接到。打手机已经关机。他们判断可能误机,又等了两班,还是没有出现。
他们回到六十三层指挥部。电话打到北京,老爷子接的电话,说大姐早晨就走了,不是去广州了吗?是呀,大姐早晨出发前也打来了电话,还讲清了班次。
等到晚上白云机场最后一班从北京来的班机都已经到了很久了,看来今天大姐是肯定来不了了。可是大姐的手机还是关着。徐善他们替大姐担心着急,他们利用关系查遍了今天北京到广州的所有航班情况,没有劫机,没有坠毁,只有一班误点,可也早已经到了。他们查这些情况的时候,不断地有人用怀疑的目光看他们,这些恐怖分子怎么不希望发生点好事呢。
大姐就这样失踪了。
日子像海浪一样步步紧逼地向岸边拍来,酒客隆就像一块呆傻的礁石在那里无可奈何地迎接着海浪的逼近。
大姐刚开始消失,他的三位老弟急得不得了。人人为她的安全着急,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想尽了一切办法和高招儿。他们还不敢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给老爷子,有时,要想一个点子才能和老爷子通上几句话,在老爷子的话音中了解一下老爷子知不知道大姐的情况。这些点子里多数是巴特尔虚心以请教关于老爷子手里的领袖们长寿的秘方,开发保健品的事情为引子。
今天已经是9月9日。文化节还有十天就要开幕了。时间不等人,也没有必要再向老爷子隐瞒了。李易打通了老爷子的电话要讲清事实,让老爷子帮忙联系那些要来参加文化节的领导。老爷子家没人接电话。李易打了一天,一遍一遍地核实电话号码,区号,什么错都没有,就是一个问题,没人接电话。
晚上,徐善召集(其实不用召集)巴特尔和李易商量文化节还开不开。
巴特尔主张不开了,把收到的赞助费、摊位费和其他费用都退还回去。
徐善不同意,酒客隆让他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再说现在很多客商已经来了,有的展位都已经布置好了,前期收到的钱都已经花在酒客隆的建设上了。不开损失太大了,等于我们违约了。
李易刚要表态,来了一个电话,他有点慌张,站起来就到外面去接听。其实刚才巴特尔和徐善争执,他的态度很重要,他们开的是董事会,三票里李易是决定性的一票。徐善自信李易肯定是站在自己立场上的,他们两个是一家公司,荣辱一家,本来要是从前,巴特尔也会像徐善那样看李易,现在他不那样看,全国走了一圈,他和李易已经成了莫逆好友。很多事情可以心照不宣,在北京,一次酒后,李易说巴特尔比徐善还知他的心。
李易回来,神情有些慌乱,他们让他表态,他急迫地说:开幕,一定要开幕,我们一定要抗住。
广州黑云压城。天公不作美。徐善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忙了七个多月的文化节,明天就要开幕了。可是广州却刮起了十二级台风的风球。
1999年9月19日上午9点零9分,〃1999花城国际名酒文化节〃在花城广州有气无力非常不隆重地开幕了!
《中年英雄》第12章(3)
原定的参加开幕式的国家有关单位的领导、广东省有关单位领导、广州市有关单位领导无一人参加。
主持会议的最高领导是原广州市政府副处长,文化节组委会秘书长、总指挥徐善。
外宾和北方的酒老板被领导接见、鼓励和领导合影留念皆成了泡影。
虽然,酒客隆表面上仍旧彩旗飘飘,气球大呼小拥,万紫千红。
但是这个形式上由国家办的花城国际名酒文化节,在形式上却成了名副其实的个体户办的活动了。
开幕式还没结束,就已经有人开闹了。
李易对巴特尔说:你负责安全,把矛盾压到最低,坚持开完,不行用强制手段。
晚宴由中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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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十三层的国际会议厅,九百多人济济一堂。其实这是千人大宴,策划者为了玩花枪,硬把这个宴会注明为999国际豪华世纪大宴会。
缺一个人,可能是策划者自己预料到了今天,他溜了,没有参加这个尴尬的宴会。
徐善挨桌敬酒,边敬酒,边道歉,据说,那天徐善给所有的酒桌都敬了酒,从头到尾使用的关键词就是:对不起,喝!九百多人,一百多桌,徐善喝了至少一百多杯酒。
《中年英雄》第13章
徐善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他发觉自己是躺在医院。秋香双眼红肿地看着他。秋香打电话叫来了李易和巴特尔。
大家围在徐善的床边,很勉强地都挤出了一丝欢喜,但是在徐善看来,大家都好像不太喜欢他醒过来。他自己在想,难道我醒错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更加清醒了,马上想起了文化节,想起了酒客隆。他站起来下床就要走。
大家拉他,他说:我要去酒客隆。
台风已经过去,今天阳光普照。酒客隆空空如也。到处是撤展的垃圾和台风撕碎的彩旗、气球碎片。九个令他骄傲的九点九米高的根据赞助商的产品形象,特聘广州美院的著名教授和他的研究生用玻璃钢雕塑的酒瓶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显得很刺眼,很讽刺。
徐善长叹:要进行九天的文化节,今天才第三天呀。
徐善习惯性地要回六十三层,李易说:那里去不了了,参展商在那里闹要我们退钱、赔偿。协办单位已经有十多家向法院提起诉讼。
徐善说:那我们去哪里?
巴特尔说:我们包了两套桑拿豪华房,酒店住不了了,到处有人查我们。
徐善住进桑拿里开始给他在全国的代理商通电话。却几乎一个电话都打不通。
李易说:不用打了,咱们那些代理商几乎都来参加文化节了,现在又都跑了,不会再有人给咱们结算酒钱了。
徐善说:那小江那里呢?小江没来参加会。
李易说:小江那里就更惨了。他欠咱们的酒钱最多,他还不上,就自己骗保烧了仓库,把自己烧成了百分之八十的黑炭残疾,最后让公安给侦破了,还给投进了监狱。
徐善住进桑拿就没有见过巴特尔。酒客隆里巴特尔投进了一千万元,他和李易投进了两千万元,剩下的是赞助商和参展费两千多万元,用这五千万打造出了酒客隆,也打造出了一场灾难。
徐善说:巴特尔不会走,他在这里也扎进了一千万。
李易说:不会走,我相信他的为人。
那巴特尔去了哪里?
一个星期后,巴特尔果然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一个人来,是大家朝思暮想的北京大姐。
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客气,没有飞机的头等舱,没坐飞机,是专车,北京大姐喊冤说是巴特尔用一个小面包车从北京把她粗暴地绑架来的。
李易和徐善面对大姐谁也不说话。
大姐也很平静。本来我当时听到这件事,我揣想,当时的现场一定是徐善和李易大声怒骂,大姐痛哭流涕。都不是,这是几个高人,修养到了境界。
大姐把情况讲了,北京的某领导某叔叔被〃双规〃了,其他领导也不能出来了,广东省的那个应该出来的行业领导也被〃双规〃了,他手下的领导也都不敢出来了。
徐善说:那你也应该提前告诉我们呀。
大姐说:我一是没有脸面,二是想改变败局,我尽了最大的努力。
徐善:你应该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我们好应变,你看现在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大姐:我给李易打过一次电话,但是我知道那时已经晚了。
李易说:表决那晚,大姐确实给我一个电话,说某领导被〃双规〃了,也有人告他帮我们批文拿了好处,二十二条罪状,有三条是和酒文化节有关的,如果我们举办不成,那他的问题就更大了,大姐让我们顶住困难,争取把开幕式搞成,开幕了就等于这个活动开展了,否则,省里的另一位某领导我们也送了公关费,到时,他也会更麻烦。当时我想咱们都是在官场混过的,熬到他们那个级别他们是用了一生的心血,我们一次生意失败还会有机会,就答应了,就同意了徐善继续开幕。
大姐说:结果他们谁也没保住官,咱们的活动也垮掉了。大姐对不起你们几位老弟,我愿为这件事承担责任,但是大姐没有经济能力补偿你们的损失。
徐善说:大姐有你这几句话就够了,你也不是有意害我们,你也想好,怪咱们这次运气不好。
徐善对李易说:你去给大姐买一张机票,还要头等舱的,让她回北京吧。这里的事情咱们自己处理吧。
徐善对巴特尔说:对不起了,老弟,我只能这样处理。
巴特尔说:大哥,你的人格太高尚了,老弟敬佩你。
大姐是李易的关系,李易此时一言不发,他内心很复杂,也无话可说。他听了徐善的话去给大姐买机票,然后陪大姐吃完饭,和巴特尔一起把大姐送到了机场。
晚上,李易和巴特尔一起回到桑拿。巴特尔对徐善说:大哥,咱们出去到郊外吃个饭吧,这里太憋闷了,放放风,散散心。
李易和巴特尔开着巴特尔的三菱吉普坐在前排,徐善很虚弱,躺在后面睡着了,他觉得车开了很久,有些饿了,就说:还没到,咱们要去哪里吃饭?
巴特尔说:徐总,你就听我们的吧,咱们去内蒙古大草原吃烤全羊。
《中年英雄》第14章(1)
夏季已经过去,秋天的草原一片金黄。科尔沁草原的人们开始为冬天忙碌了。在远方游牧的牧群开始慢悠悠地向固定的牧场居住点转场。
夕阳西下,圆圆的、红红的落入一望无际的茫茫原野。沿着西拉木伦河的曲水,先是飘来了马头琴悠扬的长调,然后就见落日里,在金色的草丛中,连绵起伏的就醉悠悠地晃出来了一串勒勒车,神韵浩荡。
六辆勒勒车,装着蒙古包、牛粪、酸牛奶、炒米和酒桶,一辆连着一辆。老阿妈辛苦地坐在第一辆勒勒车上,挥动牧鞭,赶着牛,跟着前面牧群留下的足迹。老阿爸在最后的一辆勒勒车上,拉着马头琴长调,悠远辽阔,显然已经喝醉了酒。
躺在勒勒车里的一个醉酒的南方中年男人感动得哭了(谁能理解他的哭),因为马头琴的天籁之音和大自然壮美的景观,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命运,或许是在牵挂与自己命运相连的南方的亲人和事业?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在广州他的公司和法院,包括他老婆秋香都找不到的那个人,那个失踪的人,那个被传说得沸沸扬扬携款潜逃的人,进入我们小说现场的主角徐善。
徐善在蒙古大草原已经醉酒一个月了。
今天他跟着巴特尔一家的勒勒车队,转场回到他们冬季的定居牧场,他清醒过来了。
徐善跳下勒勒车,见先前赶着牧群回到牧场的李易和巴特尔骑着马向他跑来。
李易和巴特尔的脸膛晒得黑红,反衬出徐善的脸愈发苍白。
巴特尔下了马,把缰绳递给徐善:大哥,去,骑上马在草地上跑几圈,精神精神。
李易在马上说:来吧,徐善,你该醒醒了,一个月了,你也没有好好看看这蒙古大草原,真是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
徐善骑上了巴特尔的那匹俊美的红马,这匹红马也像主人一样好客,善意地驮着徐善跟着李易的白马一起在草原上狂奔了起来。
当天晚上,巴特尔隆重地举办了一场篝火全羊宴。徐善在喝酒前庄严宣布:从今天开始不喝酒了。这话在蒙古草原是犯忌的话,尤其是在蒙古包前,一场豪华的全羊宴即将开始。巴特尔了解徐善,再说徐善来到草原一个月了,几乎就没醒过酒,他自己主动不喝酒了那是好事,他决定改良一下这个民族的习俗。巴特尔在家乡是一个有威望的人,说了话就算数。大家也就响应了。只有一个人不同意,就是巴特尔的老爸,这个几乎一辈子都没醒过酒的老人,不懂汉话,和徐善语言不通,但是却很喜欢徐善,他和徐善交流很简单,拿起蒙古刀就是吃肉,端起酒杯就是喝酒,老阿爸很欣赏徐善这个广州人,喝起酒来痛快,从不拒绝,端起酒杯就干,干完就醉,醉了就睡,颇有遇上了至交的感觉。
徐善戒了酒,那个巴特尔的老爸就不再理他了。这倒不是那个醉鬼的蒙古老头儿不懂道理,其实他除了酒,也确实不懂什么道理,那个老头儿除了酒在这茫茫的草原上也不需要什么道理。他要道理干什么?一辈子没有走出过草原,见到的人是很有数的几个,一辈子打交道的都是马群、羊群、牛群。再说徐善不喝酒了,和老爸唯一交流的语言中断了,还怎么沟通?
晨起,秋天的草原已经很凉了,湿漉漉的,草原荡漾在雾霭之中。
老阿妈在挤牛奶。牛圈里十多头奶牛整齐地拴在牛栏上,老阿妈拎着一只沉重的木桶穿梭在母牛间。徐善这几天每天早晨都来看老阿妈挤牛奶。自从来到草原的第一天,他的目光第一次碰到老阿妈的目光,那善解人意的慈祥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徐善的心田。那是一种理解,一种支持,一种力量,一种包容,一种母亲的爱。徐善母亲去世得很早,在记忆里,母亲的形象总是模糊的,对母爱的感觉也是朦胧的。可是这次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母爱的光辉在自己的心田照耀。
老阿妈见徐善来了,就微笑着站了起来,用被牛的奶汁泡得很滋润的勤劳的大手,指着母牛肚皮下硕大的牛Ru房,让徐善趴下去吃。徐善趴在牛的肚皮下张开嘴吮吸牛奶头时,他有些紧张慌乱。老阿妈很慈爱地看着他,鼓励他说:吃吧,孩子,新鲜的,吃了很好,对你的身体好。
当徐善趴在地下咬住母牛的奶头时,他一下子想起了婴儿时代妈妈的Ru房。当|乳汁像一股暖流流进他的心田的时候,他的泪也流了出来。徐善趴在科尔沁草原厚重的草地上,在母牛的肚皮底下吃着鲜甜的奶汁,竟然像一个婴儿一样哭出了声音,最后竟然在老阿妈和母牛们这些母亲们的面前,这个很早就失去了母爱的中年男人竟然躺在草地上号啕大哭,他哭声悲切,他哭声心酸,他哭声嘹亮,他哭声悠扬。
哭够了,徐善从草地上站了起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郁闷之气,又吸进了一口清新的草原新空气,内心积攒了多年的郁闷好像一扫而光,全部发泄出来。他感觉到身体从来没有过这么通透、轻盈,如果给他翅膀,他一定会像空中的鹰那样飞翔。
他感觉太痛快了,脚步在草浪上翱翔,身体在空气中飘扬,内心充满了快乐的阳光,如果会唱歌,他真想放声歌唱。他在老阿妈的脸上看到了这种快乐,而且这种快乐一生都没有离开过她沧桑的脸庞。
徐善好像淋漓尽致地把内心的苦水都倒了出来,在母亲的怀里尽情地倾诉。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老阿妈也好像把一切爱抚的话语都讲给了这个儿子,但是其实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