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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匆匆来了一位客人,光秃秃的头顶蒙着一层油汗,小源认出他,圆净大师。她轻轻冷哼,没事了他忙三火四的跑来一副为江湖主持正义的样子,真的有事,连影子都看不见他的!
“裴少侠!”圆净的神色里也有一丝尴尬,毕竟裴家庄被江湖各门派围攻时,他远远的躲开了。
裴钧武向他微微颔了下首,表情漠然。
他显然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说,敷衍潦草地向棺木稽了下手,甚至都没抬眼看一下灵位。
“贫僧此来有重大消息要告诉裴公子。”圆净有些急不可待,连安慰寒暄的话都省去了,显得突兀失礼。“灭凌宫主的小妾前日被人抓住,爆出惊天秘密。萧氏藏宝的口诀泄露出来了。”
裴钧武平淡地看着他,不甚惊讶地等着他继续说。
小源眨了眨眼睛,这就是伊淳峻的报复吧,他故意放出风,让那些觊觎宝藏的人主动积聚起来,去他想让他们去的地方,然后痛快复仇。真够坏的!她抿着嘴笑了笑,竟然有些自豪。真是个简单又聪明的办法。
“裴公子,这歌诀是真的吗?”圆净有些沉不住气的问,小源冷笑着瞟了他一眼,原来他是来探虚实的!
“萧王墓边白云冢,寒水苍山月如弓。狼星晓唱东方白……只有这三句,最后一句那小妾也不知道。”圆净有些失望的吧了下嘴。
小源惊得呆了,心里空白一片!这歌诀……除了最后一句缺失,其他都是对的!如果这真是他放出的风,他是怎么知道的?!伊淳峻——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不可能!娘明明说这是萧家人才知道的秘密!就连裴桂两家都不可能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又是原来那种感觉,怕他!真的对伊淳峻感觉恐惧。
裴钧武冷冷一笑,“大师,白来一趟了。”他话里明显的讥讽让她有些意外。他向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如此明确的表达出来。“菊源因为一些变故已经失去记忆,这首歌诀的真伪她辨别不了。而我们从不向她询问这种只是属于萧家人自己的秘密。”他更挖苦的说。“即便是还记得——”他冷笑,“我们凭什么告诉你真伪?有没有人愿意告诉贼自己藏东西的地方?找不找得到看你们自己的造化,滚蛋!”
圆净大师被他揭了心病,好人也没当成,消息也没探出来,脸色一僵,拂袖而去。
裴钧武冷笑出声,少林高僧?!
化外之人都如此,也难怪红尘中碌碌凡俗了!化里化外,江湖,身侧……所有人都对他这么绝情!
抢吧,找吧,这恼人累世的宝藏消失了才好!那些为了抢宝而自相残杀的人都死绝了他才高兴!任重道远的前朝遗臣他也当得够够的了,济世救民的大侠他也再没那个心情去扮演!
死绝抢光才好!
小源看着他有些疯狂的笑,不!她不要他走上歧路!不当大侠,不当领袖,不再忠于萧家都不要紧,他不能失去平和柔软的心!
她重重的搂住他!不!她不要他变成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原来的他不笑,不怒,心却是热的。现在他笑了怒了,不——她不要他的心变冷!
他震动的被她抱在怀里,这小小身躯里的温暖……还能陪伴他多久?!迟早她也是要和那个男人走的!他推开她,趁早别留恋!他现在会这么痛苦,就是沉迷在命运给他的虚幻美好中太久!
注定的!他冷笑!失去一切就失去一切!没了责任也就没了烦恼!他何尝不是解脱了?!爹一死,也没人逼他尽忠尽义了!宝藏一没,他也不必一辈子活得像条看门狗!菊源背叛,他就不用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过日子!她走了……他看了被他推倒在地的她一眼,他的心再也不会疼了!
他又笑起来,笑的癫狂绝望!
什么幸运之人?!什么命运宠儿?!武功好,还是保护不了家人,他们还是得死,到头来还是个家破人亡!运气好,心爱的女人还是要被别人抢走心,占了身,笑呵呵的离他而去!一身盖世内功有个屁用,和萧菊源成亲要给她三成,一辈子活在妻子的恩惠之下!
太累!他活得太累!
他仰天大笑,谁说他不能撒手而去?!谁规定他要一辈子对这个、那个负责承担?!都对他绝情,他难道就不能绝情犯混一次?!
他冲向灵堂外,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反应吓得张着嘴,都停下了。
“钧武!”小源吓怀了,不顾一切地去拉他,只堪堪拉住了他的小腿。是狼狈,是难堪,可如果她不拉住他,他会如何?他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
“松开!”他冷笑,“好好和伊淳峻生活!”他一踢脚,下意识发出的内劲震得她嗓子一阵腥甜,心也巨痛了。不,无论如何她不能松开他!
“松开!”他两眼充血,哈哈大笑,“死绝了,抢光了,我也自由了!”
她的泪双双跌落,是的,他自由了。家人死了,责任没了,爱人也走了……
“钧武!钧武!”她紧紧勾住他的腿,“别走!你还有我!”她哭喊出声。
“你?!”他笑起来,“我还有你吗?你的心呢?算了,干吗留我?”
“钧武,二老的尸首还在这里!你的家还在这里!你怎么能撒手而去?!”
“死都死了,埋哪儿葬哪儿有什么区别?家?家!”他指着瞠目结舌的下人们,“你们也抢,能拿走什么拿走什么!都散了!没了我,明天日头照样升起来,凭什么我非要管这么多?!就当我也死了吧!松手!”
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这个一直被责任承诺压抑的男人已经崩溃了……
“钧武……”她被他拖行几步,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摇晃了。不松开!不能松开!
他成了现在这样,萧家欠他,她欠他!如果她让他就这么走了,天上的爹娘,棺材里的裴大叔……她怎么面对?!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家的宝藏,都是因为……那个雨夜!
“不!你别走!”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流出来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妻子。”
这话如同利刃刺进了她的心……说出了这个秘密,伊淳峻……
鲜血从她的心,口,鼻汹涌奔流,四肢百骸都散了。
58.命运作弄
心,很疼,不过还在平稳的跳动。
腰有些酸,小源哼了一声动了动,眉头拧了拧。手被人拉起来,手心又涌入内力。她没睁眼,知道搂着她,给他内力的人是谁。
这内力温柔,绵韧,不急不徐。不像他的,凌厉奔涌,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肺都席卷而去。
她不睁眼,裴钧武也不说话。终于,她反震了一下内力移开手,不这样的话,他也许会一直给她内力直到他的真气全部消耗殆尽。
该说出来的还是要说出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这也算是命运给她的惩罚吧。
原本她就想一生隐瞒着,成为李源儿和伊淳峻相伴终老……可是丢下裴钧武,丢下萧家对裴家的亏欠,她还幸福得起来吗?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只要一想起自己逃避的这份罪孽,她能做到问心无愧吗?
得不到幸福……她怪不得别人。
深吸一口气,她睁开眼。原本以为会碰见裴钧武凝视着她的眼神,却没有……他搂着她半躺在榻上,他的眼神没有光彩地飘忽着,他甚至对她说的秘密没有追问的兴趣。
她坐直了身体,看着他。他一定知道她在看他,却没反应。
“钧武……”她深吸了一口气,该说的都要对他说。他怨她也好,骂她也好。事到如今“萧菊源”如果是罪魁祸首,她也算得上是帮凶。就是她,引来了这匹狼!而且明知道她是一只阴险恶毒的猛兽,她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的沉默。
江湖各派聚集在山下的时候,她不是已经感觉到了萧菊源的阴谋了吗?可是她没说!甚至没给裴钧武一个防备她的暗示。
裴家庄化为焦土,二老撒手西去,她明白的,从那一刻,她再也不能拍着良心说自己也是个受害者了。她原本以为萧菊源只害了她自己,当她发觉她的阴谋并没令她真正失去的时候还那么庆幸欢喜!在裴钧武面前,她甚至不曾掩饰自己的幸福甜蜜,还拉他一起戏弄伊淳峻!
残酷,残忍又自私!
逼垮裴钧武的是萧菊源,是那个招惹祸端的宝藏,何尝不是她呢!
她还能再躲吗?还能再自私地逃避下去吗?
裴钧武没放弃一切之前,她还自私的想隐藏,想把他当成哥哥,用亲情去粉饰自己的罪孽,以为同情他,陪伴他天下就太平了。
命运真是公平的,每一点过错都要付出代价!
她张了张嘴,从哪儿开始呢?
“行了。”裴钧武冷笑,“我知道你只是为了留住我,我会当作没听见的。”
她看着他,他还是不回应。
“钧武,不,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他终于看向她了,“我只问你,你能陪我多久?如果只是几天几月,你还不如现在就走。”他讥嘲的问,讥嘲他自己,也讥嘲命运。
她跪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字一顿:“一——生——一——世。”
他竟然大笑起来。
“真的吗?”他完全不信的笑着。
“关于萧家的秘密,你知道一些的吧。”她沉着脸,只有这样装作冷漠她才能稳住自己快要散碎的心。“光有歌诀是没用的。开动那个宝藏,每年只有一次机会,需要两样东西。”
他收了笑,愣愣地看着她,浑身绷紧。
“钧武,与你有婚约的人,是我。”
他看着她,浑身颤抖起来……
她冷冷的述说着,从雨夜到湖边相遇,月夜下她的那个吻,花海里无奈又甜蜜的夜晚……她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只是在讲述一个不怎么高尚的故事。甚至,她能眼皮都不撩的说,在那片花里,我把身子给了伊淳峻。
只有这样,她才能开得了口,才能说得出来。
他的脸越来越苍白,眼睛却越来越亮了。
她不敢中断,一但停下,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再开始继续说。这个故事好象很长,真的说起来,也只有那么几句。
说完了,她也愣住了……
原本以为说出秘密那一刻会畅快无比,会把“萧菊源”打下地狱,她会踩着她的脸仰天大笑——没想到,现在说了出来,心却被每一句话凌迟,所有知道了这个李代桃僵无稽秘密的人都下了地狱!
“恨我吗?”终于,她压抑的各种情绪沸腾起来,行将撞破她脆弱的冷漠表相。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谁都再没说一句话,生怕话一出口,人先崩溃了。
“只要你不嫌弃……”她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可笑可怜啊,她竟然要对他说这样的话,原本她觉得是他亏了她欠了她的。“我就陪着你一辈子。”
他突然翻身下床,狂奔而去!
她笑了,仰着面,却是无比怨恨的想质问苍天,这就是命吗?!
跑?他能跑多远?他能逃离命运硬塞给他的一切吗?先是一生尽忠的祖训,看守宝藏的责任。然后是并不相爱的少主妻子,最后是身和心都给了别人的她!
谁说他是命运的宠儿?命运给他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戏弄!
她呢?
何尝不是?!
原本以为失去了一切,怨啊恨啊,十年里没有畅快的笑。后来觉得自己很走运,安稳的生活和爱情其实什么都没失去。
结果呢……
59.回到原点
她沉默的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了,即便是躺着也觉得累,疲惫不堪。
门被推开,伊淳峻浅笑着走进来,声音低低的,柔柔的,撩动人心,却把她的心弄得很痛。“好些了吗?我听说你居然晕过去了。”
她平静地侧过头来看着他,她的眼神让他一愣,收了笑。“怎么了?还难受?”他皱眉跨前一步在床边坐下,拉起她的手,她重重的一甩,他一僵。
“又怎么了?”他不甚高兴的问。
“你干什么去了?”她看着他,他含着笑的眼睛,漂亮的面孔……都让她觉得妖异又恐怖。
他也探究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展眉而笑,趴下身来压住她,眉毛微微一挑,“想我了?”
“起来!”她冷声一喝,他再次愣了愣,脸终于也冷下来,坐起身。
“我要嫁给裴钧武了。”她简单利落的说。
他冷笑,“还有点新鲜的没有?我都听腻烦了,还是那两个字:休想。”
“其实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她紧紧攥紧床单,对他说出狠话,疼的到底是他还是她?
“是么?”他又出现那种暴戾的眼神了,“我上次怎么和你说的?”他一甩袖子,被他虚掩上的门嘭得砸向两边的墙。他跨上床来,蛮横的骑在她身上。“你再敢对我说一句这样的话,我就当着裴家上下要了你!我看裴钧武怎么娶你!”
她无动于衷地看着身上的他,甚至还笑了笑,“灭凌宫主,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这个吗?”
她看见了他眼睛瞬间闪过刺眼的凌厉寒光。
“你知道?”他看着她,缓缓从她身上退开。
“被人揭破秘密的感受如何,宫主?”她冷笑。
“我是谁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我的心给了你,这就是一切!”他狠声说,像是宣告。
“什么都知道的伊少爷,”她不无讽刺的看着他,眼睛有些模糊了,“你知道后蜀的国君又叫什么?”
他有些烦躁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说这干吗?”
“后蜀的国君历来也叫‘月王’。”
他本来一脸不耐烦,突然愣住了,想起了什么,脸色越来越白,沉默了一会儿,他想通了很多事。
“你是怎么知道那歌诀的?”她努力呼吸,让脸色尽量平静。
“萧姬告诉我的。”他突然很坦白,很懊恼。
“好,我还是那个问题,萧姬呢?”
“她很好,就快来中原了。你不找她,她也要找你。”他的脸色越来越青,声音也越来越沉。
“你一直怀疑萧菊源,又不敢确定我是谁,对吧?”她苦笑,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提起萧姬,我就有些疑惑,色令智昏哪。”他自嘲的笑了笑。“你对裴钧武说了?”
她点了点头。
“我们的事……”他暧昧地笑,有些残忍。
“也说了。”她一扭头不看他。
“他不在乎啊?”他恶劣的笑出声。
她又不说话了。
“李源儿,你别想的太容易,我伊淳峻的女人谁也别想再碰!这话我对你再说最后一遍,我要娶你为妻。难懂么?”
“不难懂,可我不愿意。”她说。“伊淳峻,你总是让我太意外,你的那些秘密,你的身份,你的所有都让我太累!”
他冷哼,“你累什么?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我和钧武早有婚约,裴家和他现在变成这样,与我一直隐瞒身份不无关系……”
“笑话,傻瓜倒霉只能怪自己!裴家弄成这样,裴钧武疯了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站起身,气恼地拂了下袖子。
她淡淡一笑,他置身事外当然能说的这么轻松。
看见了她的笑容,他的脸色也缓和些许,又坐回身,不容她反抗地亲了亲她的小嘴,“别傻了,我的计划你已经知道了吧?杀光他们,再给裴钧武盖个更大更华丽的宅子……”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裴钧武走了进来,显然都听见了。
伊淳峻直直看着他,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你想要什么?”他明知故问,不等裴钧武回答他又抢着说,“她不行!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