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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
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化成一道长久的叹息——
“你……做得很好……”
感受到了这句话中隐藏的不同意味,朱雀心中微微有些震动。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感情外露的单纯少年,此时也只不过在看向父皇的眼神中带着些濡慕。
“我曾一直都不放心将一切都托付给你。可现在看来,你做到的事,已经很让人惊讶了。”说到这里,桐壶院停住了。
朱雀与萤都预感他后面有一些十分惊骇人的话。这样的惶恐让帅宫殿下感觉很不好。他明显的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很想伸出手,掩住桐壶院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朱雀感受到了萤宫身上散发出来的焦躁情绪。借着身体和宽大衣袍的遮挡,伸手在萤宫的后腰上安慰地轻抚了一把。然后手指立马就被帅宫给勾缠住了,二人的手臂垂下来。十个指头在袖子中交缠,轻抚,然后死死地扣在一起。
桐壶院并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的小动作。或许是因为累了,也可能是想到什么走了神。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吃力地挪动着头看向朱雀。
此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赞同的意味,即便是在很昏暗的烛光下也十分明显。那种不安紧张的气氛愈发明显,帅宫握着朱雀的手用力到让人吃痛。
“只是……”
“父皇!”帅宫忍不住低呼出声,整个人几乎就要站起来。朱雀狠狠地拉了一把帅宫的手腕,将他急切的动作给拖住了。
桐壶院对刚才的声音置若罔闻,虚弱的语气中包含着一种残忍的冰冷,“你至今未曾立后纳妃的举动,让为父和众位卿家们都十分不满!”
紧绷而不安的情绪随着这样一句话忽然消失了。如同是点了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焚烧了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感到害怕的压迫感。这是来自双方的对峙角逐。在隐没中的角落里,帅宫殿下双眸赤红,一若修罗恶鬼。
朱雀陛下艰难地闭了闭眼睛,睫毛颤抖着,如一只脆弱的蝴蝶。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仿若有千言万语在那一瞬间被咽了回去。
他俯下身来,腰杆笔直却僵硬无比地行了一个礼,“此事……是儿臣疏忽大意了。”
“这是大不敬!”
不论是用词还是语气,这句话都可称作是最为严厉的。桐壶院瞪着眼睛,两颊冒出两块病态的酡红,狠狠斥责着年轻的人主,“立后纳妃,留下子嗣这是你身为人君的责任!朱雀,这可不是疏忽大意就能随随便便应付过去的。”
“父皇……”
“我听说你将那些上奏请立后宫的奏章都留中不发了是么。”
“……是。”
“这真的是你的疏忽么……”
“皇兄他一直在为国事操劳,此等小事确实……”“为皇族留下血脉传承,这难道也是小事么。”着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并不能打消桐壶院的疑虑,反倒是变本加厉,“萤,你一直辅佐朱雀左右。如此重要的是,你不知道劝谏的么。”
来自父辈的指责,让朱雀和萤都无法反驳。这正是形势逼人,不论从何种角度,二人都没有办法做出挣扎的举动。桐壶院说的没错,此事的确是身为人君的责任。只要朱雀在位一日,他永远都不可能避开这件事。
“各位大臣,其实早已来拜见过我。让我在此事上,多与你交待。”
桐壶院叹着气,他或多或少能体察朱雀现在不愿开立后宫的心情——不想让自己从一个牢笼中,陷入另一个桎梏里。
所以,他在背后为朱雀抵挡住了一些压力。但是,如今的自己已经要前往彼岸,已经没有办法再缓和各个家族不满的情绪了。
朱雀与萤执拗而沉默地跪坐在下方,从他们挺直的脊梁上流露出一些让人心酸的悲伤。虽然看不到二人的表情,桐壶院却觉得有些难过。他在心中叱骂自己,为何还要为难他呢。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此苛责于他,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那点无趣的高高在上么?
最后,这个久病的男人对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终于流露出不舍的情感。他伸手在朱雀握成拳头的右手上拍了拍,“回去吧……等我走了之后,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你就迎接几位世家的女公子入宫吧。”
良久,在场的三人才听到朱雀嘶哑而漂浮的回答——
“……是,我知道了。”
第92章 影暗
当朱雀和萤两个人刚走出殿门时,萤也顾不上别人怪异的目光,只将朱雀往旁边的暗处死命一拉。沉默的阴影瞬间把二人吞没,朱雀的背撞到坚硬的墙壁上。撞得他整个背部都痛麻一片,压抑地哼了一声。
萤顺着力道贴上去,将人拢在自己怀里。带着极度不甘的神情,在黑暗中注视着朱雀。
这角落里没有什么光线,隐隐只见到帅宫殿下挺拔的轮廓散发出深深的压抑。朱雀被他禁锢着,空间之小几乎无法呼吸。他伸出手,黑暗中摸索着去碰萤宫的脸颊,刚一碰到就被攥紧了放在滚烫的胸口上。
“朱雀……”
帅宫的声音里饱含着无限的压抑与痛苦,热烫的气息靠近,喷洒在朱雀的脸颊上。直到这时,朱雀才发觉自己的脸上竟带上了泪。心中的悲切被放大,陛下微微一个偏头凑上去与帅宫殿下唇齿相接。二人在这角落里缠绵地拥吻,仿佛要把自己揉进怀里。
朱雀的两只手被萤固定在腰间,薄嫩的手背因为挤压磨破了皮。下一刻,劲瘦的腰肢被上方的人环住,可是头却因侵略的姿势向后仰去。朱雀反手回抱着萤,手指紧紧抓着萤的衣服后襟。直到尝到嘴角那丝血腥,帅宫才舔舐着朱雀的唇瓣,慢慢放开他。
月影偏移,银色的温柔月光无声地游进二人的中间。一半光晕一半黑影之下,朱雀的眼眸水光潋滟,水润的嘴唇欲说害羞。那一瞬间的惊艳带来愈多的痛苦,萤宫下意识要呼唤心上人,树枝摇动光暗,朱雀整个人又重新淹没在了黑暗当中。
这一幕仿佛在预示着什么,性格刚毅的帅宫殿下心痛得一声急喘,几滴清泪落在二人脚边。
夜深屋檐暗,
月留人不留。
朱雀捧住萤宫的脸颊,沙哑着声音轻道:“萤,我们回去吧……”
回到安寝殿内,侍女见朱雀嘴角带血,都惊了一跳。方要上前关怀,见后面跟进来的帅宫殿下脸色极为难看,吓得两股颤颤瞬间跑了个干净。帅宫看着朱雀略显清瘦的背影,上前两步把人抱住。朱雀被他撞得一晃。
“……还有时间。”
“什么?”朱雀不解地看向身后的人,他的眼中燃烧着两团幽幽的火焰,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是说我们还有时间……”帅宫深吸一口气,从混乱得濒临崩溃的思绪中解放出一两丝理智,“等……等父皇他……这之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不让别人进宫。”
恼怒痛恨之下,帅宫殿下的用词都已然没了平时的严谨和文雅。带着一股粗鲁的蛮横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若是平日朱雀必然是要皱眉的,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管这些旁枝末节,只能无力地叹气而已。
萤见朱雀如此消极的态度,心中越发着急起来。他把人掰过来,让朱雀面对着自己,“不过也只是像以前一样的境况而已,不必有什么忧虑。”
二人都心知肚明此时并不如之前,可以强硬的驳回。他们曾猜想过朝中有人来找过桐壶院的可能性,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样快。而若等桐壶院驾崩之后,逼迫的势力因为没有了缓冲阻挡,只会更加激烈吧。
见朱雀低垂着双眸,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萤的心抽痛起来,伸手把朱雀的脸抬起,忘进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里。帅宫殿下的声音又轻又浅,“你不相信我么,你不相信我可以做到吗,朱雀。”
这一声声的询问与其说是在问朱雀,倒不如说是在询问帅宫自己。他的方寸大乱,他的痛彻心扉都让这位骄傲的人失去了平日应有的从容与淡定。
朱雀陛下迟疑无力地摇了摇头,表情带着实足的苦意,“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这句话就如一盆冷水,将帅宫的心浇了一个透心凉。他缓缓放开抱着朱雀的手臂,迟疑地退后了两步。又好像是发现什么不对一样,脸上露出十分委屈茫然的神色。他的嘴开了又合,反反复复才问出一句——
“你……朱雀,你要抛弃我了么……”
萤退开的时候,朱雀便感受到了一阵冷意。看到面前人向后退去的步伐,他心中如被长针狠狠扎了两下,痛苦尖锐而绵长。可当萤问出那样一句话,朱雀才猛地抬起头。此时的陛下才知道方才自己表现出的犹豫和懦弱,给心上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挽留住似乎正哀哀离去的帅宫殿下,猛烈摇着头否认,“不!我怎么会抛弃你!萤,不要胡思乱想!在这个世上,我绝对不会放开的人一定是你!”
如此直白热烈的情话平时是没有过的。要放在平常日里,帅宫听了这话必会笑得比那红枫还要美。会靠过来搂住心上人温柔地亲吻,让两个人都沉溺在一片浓稠的爱意里。
而现在这话更像是救命的良药,是湍急水流中唯一上岸的稻草。这其中包含的意味将萤从一片深沉的绝望里唤醒,暗沉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神采。
但是这实在让人不安,萤按捺不住心中的痛苦。即便是朱雀这样否定着,他依旧对未来没有任何信心。
“真的么……”萤哑着嗓子确认道,“朱雀,不会骗我吧……”
这样的询问让朱雀很难过,而更多的却是心疼。风华如帅宫,此时竟被情之一字折磨得如此憔悴。然而最可怕的是,朱雀没有办法给出帅宫明确的,他想要的答案。在这件事上,总有人会妥协,只是早晚而已。
真切而深情的目光望过来,朱雀避无可避,只能迎上去。他垂下眼帘主动献吻,假装自己十分恳切与真诚。萤原本还僵硬着坚持不肯张嘴,可是只要朱雀稍一温柔,他所有的顽抗都不过是瞬间的崩塌。
萤宫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掐着朱雀的腰不肯松手。略用一个巧力,二人便倒在了旁边的床榻上。二人心中怀着事,这场情丨事仿若成了一场追逐。萤的动作用力霸道,甚至称得上是凶狠。但是朱雀没办法拒绝,修长的脖颈仰成脆弱的弧度,每一个吻皆是被迫承受。
他们都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做这样的事。不管是桐壶院此时正病危,还是刚才发生矛盾产生了些许隔阂,都不该如此沉溺于情丨欲欢爱。
但是,萤和朱雀都没有办法停下来。心中生出无望的预感,好像之前所有的温情都会在此后破碎消散。且在天亮之前,沉沦在这纠缠里吧。
·
这之后,几位成年的皇子都没有什么时间去探望桐壶院君。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前朝的争端又因为别的一些小事争闹起来。朱雀两头应付,忙得整个人都虚弱了下来。帅宫就只是在一旁协助,都已经分丨身乏力。
也因为这样的忙碌,细小的分歧并没有迅速的扩大。只是在彼此不知晓的地方种下了微妙的种子。二人皆有打算,却不曾与对方说过。至于那结冰的湖面裂出的微笑缝隙,是因为寒夜之后重新加固,还是越裂越大无法收拾,都只是未知数罢了。
桐壶院最后的时光都在藤壶中宫和东宫的陪伴下度过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比庆幸的好事。这样属于凡尘的脉脉温情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是最难得的。他过得很快乐,用一种十分宁静的态度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而弘徽殿女御殿下早在那一夜就启程回到了御所,似乎再不耐烦留在这里。所有人都因这位跋扈的殿下的我行我素震惊。但也因为没了她火爆的脾气,众人的处事都变得轻松起来。
直到某天夜里,大家被一阵属于孩童的尖锐哭号所惊醒。丧钟的哀鸣响彻御京,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病人使在当晚离世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痛苦的样子。见到桐壶院最后清醒时刻的人也只有东宫殿下而已。
孩童的心性总是敏感的,这晚上他执意要留在父皇身边陪伴。中宫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先下去休息,由着东宫留在这里。泉留在父皇身边,轻轻和他说着话。说着说着,桐壶院的呼吸就停没了,脸上还犹自带着笑意。
这样的事情东宫殿下无法接受,哀嚎着扑在父亲的身上,哭得几乎断了气。
其他人都是得到了消息赶来的,朱雀陛下上前想要把东宫抱走,却遭到了疯狂的抵抗。最后还是帅宫上来,才把东宫抱走的。中宫和源氏公子哀伤的跪坐在一边,表情悲戚到近乎萎顿。
而弘徽殿女御虽收到过传信告之就在这两日。但因为厌恶中宫的缘故,稍作犹豫,竟也没见到最后一面。此时神情麻木冰冷地坐在最远的地方。
经过太医确证,桐壶院真的驾崩时,东宫已经哭得背过气去了。朱雀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入殓,脸色愈发灰败。
宫里宫外为了此事异常忙乱,就算是事先有过准备,大家还是因此焦头烂额。有些人想起桐壶院生平的温和治世,十分怀念。想到现在的今上年轻不够圆滑的手段,而他的外祖父又是性急且见识短的人,还有个跋扈的母亲。这情况不禁教公卿殿上人等为了国家前途忧心忡忡起来。
中宫和源氏公子的悲哀尤为深刻。举行佛事之际,源氏之君即便憔悴哀痛仍是诸亲王中最引人注目的。大家既怜恤且羡慕地望着他。源氏穿着丧服,形容憔悴,模样清丽且惹人怜爱。去岁种种连遭各种不幸,各种重要的人且都离他而去。
他心灰意懒,颇有看破红尘出家之念;但终究身不由己,诸多羁绊,而不能遂愿。
帅宫牵着东宫殿下站在远处,看着大臣们围着源氏公子出言安慰的模样。东宫因为连日的伤心几乎都站不稳当,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若不是帅宫发现不对,将他从挤闷的丧殿中带出来,这个孩子怕是要晕倒在大殿上。
经过陛下的同意后,萤把泉待到了一株枯树下,远离了人潮。东宫的眼睛里还噙着泪花,但因为缺水已然是流不下来了。帅宫蹲下来,用微凉的手指给泉敷眼睛。来回几次,泉好歹能看清些东西了。
“……皇兄。”
“嗯?”
“为什么父皇走了,他们要围着光皇兄呢。”
帅宫奇怪地看了泉一眼,只道:“或许是因为光皇兄太伤心了,让人不忍吧。”
“但是……他们难道不伤心么……”
萤奇怪于东宫此时流露出的不满情绪。但是他没有贸然的出声劝导。此时这个孩子有太多的负面情绪累加在心中。他如此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些人的虚情假意,因为生出了连带的不满与怨怒。
看着东宫的表情,帅宫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极好的机会。有些早在暗中安排的事情,借此机会顺利的进行下去也说不定。
脑中旋转出无数思绪来,带着不为人知的阴暗。他在心中冷笑,多日来的郁闷好像突然出现一个宣泄的出口。虽然极是细微,但是却不停地涌流出来。
帅宫把东宫殿下抱起来,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悠悠地往殿后走去。这样的动作却让东宫把前方众星捧月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