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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岸低头一笑道:“几时你也变得这般说秃对瞎的了。”不过心底到底是开心,抚了下张峄的额上的乱发,又给他整了下衣领说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会处理的。”
一整个下午,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杜芙给闹了个鸡飞狗跳,人人不安。原本计划的是打了尖就走的,而今便只得住了下来。一下子要住六七十人,可把这小店给忙了个不轻,不南方不似北方寒冷,凑合一下,也就住了下来。鬼手让人请名医给杜芙看病,青姑娘听了更是气的仰倒,便把自己关到屋子里生闷气。可等大夫来了以后,一见人是杜芙便摇了头,却原来赵三爷早就请遍了崖州的名医为杜芙诊治,要医吃了无数,病情却不见丝毫好转。
展昭跟着那两个二半吊子杀手一路来至一处家客栈,捉了一个从京城来的管家,一问之下立知是孙正气府里的一个下人,因不满杜芙在杀了自己的独子之后,连逢两赦,便命人买凶前来杀人。于是展昭便把一串三人,一并送入了官府之中,命当地官府将三人送至京中受审,而后展昭又去牢营去见官营,却得知杜芙的保金早已由赵三爷交过,便又去寻赵三爷答谢。
待见赵三爷,却见对方是一个五短身材,满脸精悍之气的汉子,听了展昭所说来意之后,却说什么也不肯收展昭要还的杜芙的保金。说自己受大恩人之托,要他照看杜芙,而今没有把杜芙照顾好,已是万分不安,那是说什么也不能再收他银子的。
等展昭回到那家小店的时候,觉出气氛甚是玄妙,一个个都是神情古怪,却又没人告诉他究竟出了什么事。问了店小二杜芙的房间,便去找杜芙,见杜芙早已收拾的焕然一新,鬼手正在那里絮絮叨叨跟她轻声说着话,倒是把展昭给吓了一跳。
鬼手见他进来,说道:“多谢展少爷了,不过姐姐以后就由我照顾就可以了。”
展昭甚是意外的问道:“姐姐?”
鬼手道:“是的,我姐姐,失散了十五年的姐姐。”
展昭虽觉得不可思议之极,但还是代他们欢喜,说道:“那恭喜你们了。”而后便辞了出去。
这夜鬼手拉着杜芙说到很晚,虽说杜芙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说,鬼手还是觉得自己有很多说不完的话要眼她去说。眼见深夜杜芙犯困,鬼手这才省起让她去睡。待杜芙睡熟,鬼手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又出门去寻小岸。
其实已是月至中天,鬼手轻轻叩门叫道:“小岸,小岸。”
屋内却没有任何的声响,鬼手当然知道,以小岸的武功,若是真的睡着在叫了这么两声以后,自会醒来,可她不应,足见是并未睡着,只是故意不想理自己罢了。
于是反过身来,依着那门,低声说道:“小岸,我今天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鬼手取了酒来,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一小坛二斤的酒喝完,鬼手尚不尽兴,这次索性取了一坛五斤的来。岂料刚拿来,还未开封,已是被人劈手夺去。
不必头去看,鬼手也知道是谁,当下也不去抢,只是坐在那里说道:“小岸,我今天高兴,真的,是高兴,很高兴。我找到了姐姐,我找了十三年,今天我终于找到了她。我喜欢你,喜欢了九年,我一直以为你并不在意我,可今天你生气了,那就是说在你心底其实也有那么一点在乎我的是不是?”
小岸冷冷的说:“我只是来告诉你,明天一早上路,别误了赶路。”
鬼手一笑道:“没事的,三两天不睡对我来说都是常事,最长的一次,我在运河里半月连劫了十七艘官船,半月都没有合过眼。”
小岸皱眉道:“你现在是岁数好,再过几年就不行了,也不看看你自己,小小年纪就气血两亏。青姑娘嫁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日后……”
鬼手一把抓了小岸的手说道:“先不说这些,陪我喝酒好吗?”
小岸瞧着他瘦削的身子,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开了酒封,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陪他坐在了那里。
鬼手见了甚是高兴,将那碗酒一气喝干,小岸什么也没说,只是默不做声的把自己碗中的酒也给喝了。
鬼手开口说道:“我三岁那年,家里发了大水,淹了家园,跟爹娘姐姐弟弟一同去讨荒,路上先是卖了姐姐,我又为了跟宗主,把自己给弄丢了,后来被钱右使的妻子幽云坛主给带到了苏州回去开钱庄,从那以后,我就叫她娘,是她把我给养大的。钱右使本来是姓柳的,苏州柳家,本是苏州的首富,家里世代都开有钱庄。那年为了赈灾,宗主银钱不济,钱右使就让自己的妻子就是我娘,带人回家乡开钱庄,又怕别人信不过,就让娘找一个男孩子带回去。因为我娘当初离开苏州时,身怀六甲人尽皆知。柳氏钱庄的名号一打出去,加上我娘又很会筹钱,当年就为宗主筹到了上千万两的白银。到了苏州之后没过多久,娘又带我去了京城,说是给我完婚,我那时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娘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就是。后来才知道是柳家家中昔日的一个世交,一个姓王的富商,他们家和当时手握朝庭大权的刘太后家中还有亲。他们听说柳家又东山再起了,就赶来攀亲续旧。因为娘当日曾跟那家里的人指腹为婚定下了娃娃亲。而那一年也正是宗主把总坛安在了汴京城外的时候。钱右使为了本门里面诸多的生意在京城能够顺利扎根,就依了他们的意思,让我跟那家的小姐,就是青姑娘完婚了。因为双方都太小,是以虽然已经完婚,青姑娘却没有跟我回苏州,而是继续留在了京城的她自己的家中。不过完婚没过多久王家也就出事了,原来他们家不知怎么得罪了皇帝,皇帝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所在太后死后,皇帝就开始找他们家人的事。最终治了青姑娘爷爷的罪发配到位崖州,还特别下旨,不准她们家的女孩子进宫,也不许皇室跟他们结亲。”
小岸听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冷气道:“王蒙正?!”
鬼手点头:“就是王蒙正家,他是青姑娘的爷爷。”
小岸又倒了两碗酒,鬼手与小岸各自将酒给喝了。
鬼手喝罢了这碗酒,说道:“其实就凭当年,柳家败落时,我娘拖着六甲之身去京城找他们,他们避而不见,反让家丁羞辱我娘的这件事上,在王家出事后,只要一纸休书就能解决掉这个麻烦的,不过钱右使说王家必竟根深叶茂,而就是虎倒余威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如柳家在苏州一般,因而没让我写休书。后来王家又入了无间道,就更没法再冷不丁的去提这件事情了,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虽说一直以来,无论是在苏州还是在京城我都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眠花宿柳,每天都换一个姑娘,我这么做故然是为了找姐姐,另一个目的也想让王家自己提出仳离,毕竟而今也与王家做了同门,可王家对这件事就是只字不提。当我从宗主那里,知道了你就是当年那个给我送水的人,就更是急于要与青姑娘摆脱关系。因此此次前往苗疆,我故意带上青姑娘,我就是要她看到,我喜欢的根本不是她,而是你。如果一直以来,是王家不准她仳离,那么现在我把她给带出来,就可以由她自己做主了。可没想到,她还是一直都一言不发,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发作了起来,不过也好,估计明天好就会给我留下一纸休书把我给休了,到那时,我就自由了,可以娶你了。”
小岸又倒了两碗酒,神情自若的说:“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你,因而,你是不是自由跟我没关系!”
鬼手歪着着想了一下,说道:“也是,不过就算朋友一场,我自由了,你也该为我庆贺一下吧。”
小岸一笑道:“那就干!”
二人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也没菜下酒,边聊边喝,最后直把那坛五斤的酒给喝了个精光。
鬼手说话大着舌头,东拉西扯的说个不停。
连小岸都觉得自己脑中突突乱跳,却不敢开口,唯恐一个不停意就露了马脚,十五年的卧底生涯,让她深知,一句话说错就有可能要危及生命掉脑袋。就趴在桌子上不让自己开口。
鬼手却以为她睡着了,当下解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而后也爬在桌子上去睡了。
一脸铁青的青姑娘站在楼上的房内,一言不发的看着厅中的两人的一切喝酒的情景。
同样没睡的还有张峄,看着和鬼手一同醉倒在厅中姐姐张峄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姐姐说这件事不要自己管,她自己会处理的,可是,姐姐,你就是这样处理的?但终究他没有去把姐姐给弄到屋里来睡,因为夜静店小,距离又近,而小岸和鬼手的声音又不曾刻间的压低,所以鬼手把他们的话也都给听了去。他也是平生第一次知道了这个时刻都像利剑一样发着凌利的寒光的汉子,内心竟也有着这许多的不如意,再者他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不会有一些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如果因为自己的出去说不定会改变些什么。
但事实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天的一早在鬼手的喷嚏声中开始的,他因为喝了酒,再加上夜晚厅中太凉,而他又把身上的披风给了小岸,所以他成功的受了凉。
之后小岸就也醒了,因为她就紧畏在鬼手身边睡的,鬼手这一个喷嚏自然把她也给惊醒了。晃了晃还在发痛的脑袋,回想昨晚的情景,有印象,但有些模糊并不太清楚,于是向鬼手问道:“昨晚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鬼手的酒量远比小岸要大,这时脑子正转的飞快,听小岸问了这么傻乎乎的问题立时说道:“除了答应嫁给我以外,别的没有什么了。”
小岸听了骂道:“我脑子又没被你踢过,怎么会说这样的浑话。”说罢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大声吩咐道:“今天吃了早饭后,一早上路!”再走两步觉出身上不对来,一看,原来除了自己的那一件披风之外,外面还罩了一件披风,却是鬼手的。当下一把扯了下来,掷向了他,骂道:“给你的臭衣服!”而后转身回了房中。
鬼手接了披风,打着喷嚏去了苏州分坛众人歇息的大通房中,指着一众人等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个没良心,就让我在大厅里冻了一夜?!你们却都躲在这里睡大觉。”
众人纷纷嘟嚷:“给你闹得哪还睡的着啊,一夜里防着这个,怕着那个的,再说小岸姑娘挨得你那么近,都快钻你怀里去了,把你给弄回来,你乐意吗?”
鬼手想起方才醒来的情景,的确是紧挨着小岸在那里睡的,唇边划过一抹笑容,而后说道:“总有你们说的,快去吃饭了。”
众人匆匆吃了饭便上路了,虽说多了一个杜芙,但她一路上乖乖的并不多话,倒也没出什么太大的状况。除了鬼手时不时的阵阵咳嗽。一切就和往日没什么分别了。
到了中午一行人匆匆打尖之后,青姑娘让一个苏州分坛的人把一罐子熬好的荡药给鬼手送了过来。
鬼手看着那碗荡药一脸的愁眉苦脸,难以下咽。
青姑娘走来冷冷的说:“怎么?怕有毒?”
鬼手心说:有毒倒是好了,有绿灵在,真可谓百毒不惧,可最怕的就是这碗它就只是一碗寻常治受了风寒的荡药。可手中还是捞了那碗荡药喝了下去。
打过尖之后,一众人等便开始按排船只回京,码头自有无间道内的船只,最好的走法自是由崖州乘船走海路,而后由海口入运河,便可直抵京城。
鬼手却突然说道:“我们走旱路吧!”
一语出来,众人尽皆面面相觑。
小岸斜了他一眼道:“你是烧糊涂了,还是脑子进水了,这次的镖本就是一趟百里镖,加上风华岛上给的这八箱珍珠,是个人知道了都得眼热,官府那边是雁过要拔毛,黑道那边,就怕把你的手杀到软,都杀不完见财起意的人。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旱路?我决定了,走水路。”
鬼手沉默好一会,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正国法展昭盯行税
鬼手说要答谢展昭对姐姐的相救之情,请他喝酒答谢,并拉了张峄说是要向他陪罪。张峄吃不透鬼手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向小岸偷眼看去,见小岸笑着向他点头示意,这才去了。于是三人便一同前去喝酒。鬼手左一杯右一杯只管敬着展昭,张峄。张峄酒量不大,没喝多少,便醉倒伏案不起。鬼手还不罢休,仍是拉着展昭拼酒。只到展昭也烂醉如泥,鬼手这才得意的一笑,让厨房把煮了碗醒酒汤而后自行喝了。直把酒店小二的眼都看直了,没见过这得煮了醒酒荡不让醉倒的朋友喝,反倒自个喝了的人。却还是说道:“爷,这醒酒汤厨房里还有,要不要我给这两位爷也都盛一碗来。”鬼手一斜桃花眼笑道:“不用。你去叫两顶滑杆,把他们送到码头船上就好。”
却说鬼手拉了展昭和张峄走了之后,后无间道人中的开始到一座分舵之中开始将货物伪装,大大的货筐,下面铺着包好的珍珠,还有那些镖货,还有崖州分舵今年所供的各色,条纹珠、金刚珠、佛珠、星月珠、琼珠、海水珍珠、天然水晶一应诸物。上面则是海南的特产椰子,椰子糖、椰花、椰角、椰糯糕、椰香酥饼、椰片糖、椰计粉和椰子酱。生熟腰果,干鲜芒果,黑白胡椒粉,不有海南特有的红碎茶,海南布莱特香兰茶、白沙绿茶、澄迈椰仙苦丁茶和东山岭的鹧鸪等。以及香蕉,菠萝,橙子、番荔枝、番石榴、海南柚子、红毛丹、黄皮、荔枝、青椰、糖棕、红椰、榴莲、龙眼、人参果、木瓜、杨桃、腰果、山竹、柠檬、酸豆、蛋黄果、西番莲、神秘果、橄榄、槟榔琳琅满目,而后在崖州分舵舵主的安排之下装货上船,按农产交了百分之二的行税,只等鬼手展昭张峄他们三人回来,大船便可上路了。
展昭和张峄坐了滑杆,鬼手带着人一起回到船上。
临出码头之时,码头的官兵例行上船看了一圈便待下船。
展昭却突然问道:“不知差爷上来差什么?”但见其眼神清明,哪有半份醉意。
官兵们见他一身常服,说的又是京城官话,一时猜不透他问这话的意思,当下打了个哈哈说道:“都是例行公事,爷不必介意。”
展昭却是不依的说道:“例行公事?那就是说按朝庭的法度,前来查验了,不知要查验的是什么?”
一众官兵心里听的心头直犯嘀咕,要不是因为对方身上的那一身常服,才懒得去理他。于是口中说道:“也无非就是怕有挟带携私,逃脱行税,现在看过了,没有什么,你们可以走了。”
不意展昭却是笑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没有?据我所知,这船上最少有八大箱逃脱行税的珍珠。”
此言一出,无间道众人无不是白眼上翻,各出五内暗暗出血,腹诽不止。
崖州分舵舵主,连忙打着哈哈说道:“这是我家少爷,跟各位开玩笑呢!”
那个领头的说道:“老哥,咱们虽然都是老交情了,但这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他也得分个地方不是。”说罢就待下船。
展昭却是一脸正色说道:“我没有开玩笑,这船上不但有金玉器,还有八大箱珍珠。”
那个一众官兵哈哈大笑道:“少爷果然是跟咱们开玩笑的,这崖州本就不产金玉,也没人铸金刻玉的匠人,从崖州往外可挟带不出金玉。再有这珍珠可是贵俞黄金,从来都是论颗的,可没听说谁的珍珠是论箱的,还八大箱,你当是荔枝呢。”说罢就要下船。
展昭却是一闪身,拦在了众人的面前说道:“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但我所言,句句是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