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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他微微眯起眼，不是两个人……
“阿弥陀佛。”楚珩钰就见叶缘冲自己施了个礼，慢吞吞地说，“楚施主，贫僧叶缘。”
楚珩钰笑了笑：“好。走吧，叶……”
叶缘连忙道：“出门在外，叫我叶缘就好。”
楚珩钰龇牙一乐：“嗯，叶缘。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施主听着有点奇怪。”
叶缘嗯了一声，扫了柳潜一眼，后者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表达了自己无声的嘲讽。
叶缘：“噗。”
楚珩钰迷惑地望向叶缘，叶缘含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纵然叶缘同楚珩钰差不多年纪，“大师”的身份还是让楚珩钰有一种面对长辈的错觉。虽说这人打扮得就像一个普通大学生，但无论是他温良端方的气质、身上淡淡的檀香熏染之气、还是他无意识拨动手腕上的串珠的小动作，都在提醒楚珩钰这个人不是凡俗。
“火车站离那里也不远，大概还要坐二十分钟地铁吧。”楚珩钰试着跟叶缘搭话。
叶缘道了谢，有点不好意思：“麻烦施……你了。”
遂冷场。
楚珩钰只能盯着柳潜，内心泪流满面。
而柳潜根本没有意识到楚珩钰的尴尬，欢快地在过道之间飘来飘去，从这个人身上穿过去又从那个人身上穿过去，自带3DMAX效果，硬是给楚珩钰表演了一场灵异大片儿。
完全不想看啊……楚珩钰绝望地想。
“楚施……兄。”旁边传来有些担心的声音，他下意识回过头去，叶缘正担忧地望过来，“你不舒服吗？”
楚珩钰默默决定今天一定要给差评，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叶缘老老实实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褪下自己腕上的串珠：“阿姨告诉我说，你幼时早产，直到五岁仍可以看见腌臜之物，这是先天阳气不盛的症状。这串佛珠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得我修行以来日日佩戴，沐浴佛恩，佩之亦可使邪物不清，神智清明。还请楚……师兄收下。”
楚珩钰：“……”
叶缘的一双眼睛极为清明澄澈，此刻诚恳地看着楚珩钰，愣是让他生不出拒绝之心。
柳潜唰一下飞回来，一脸“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说你说你说！”
“这……还是不要了吧？”楚珩钰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我现在也看不到了……况且你一定很喜欢这个珠子，我怎么好意思拿？”
叶缘道：“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阳气不盛者极易招惹阴灵。至于这珠串，楚阿姨对我多有照看，岂是一串珠子可以偿还。”
楚珩钰：“呃……”
他只能默默接过来，默默往兜里塞，却听叶缘道：“还是带上吧，效果好。”
楚珩钰扫了一眼柳潜。
柳潜捂着脸嘤嘤嘤地假哭。
楚珩钰生无可恋。
终于坐到了站，楚珩钰叫了一辆出租，把人送到了寺庙门口。
这个寺庙是收费的，楚珩钰刚要询问，叶缘道：“我已经发消息给这里的师兄弟了。”
卧槽一群和尚啊？
楚珩钰用目光向柳潜发送“你真的不要先逃跑吗”的信息。
自从他戴了叶缘送的串珠，柳潜就离他三米远，此刻故意扭过脸不看他。
简直头疼……
楚珩钰只能自我安慰说既然在寺庙附近还这么浪得开，那大概也没什么大事儿了……吧？
没一会儿就来了两个和尚，一个高一个矮，上来就是一礼。
高个儿道：“贫僧恒愚。”
矮个儿道：“贫僧恒澈。”
叶缘亦见礼：“贫僧行缘。”
“行”字辈比“恒”字辈高三辈，这两人虽然年纪比叶缘大，却要叫上一声“师叔祖”的。
三个和尚对暗号似的叨叨了一堆，终于领着叶缘和楚珩钰进了寺庙，一路进了后院。柳潜从刚刚开始就不见了，楚珩钰有点担心，又不能露出什么端倪，只能落在最后，偷摸着左右张望。
不会是被佛光照死了吧喂……
楚珩钰心里一阵发慌，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儿。
“叶……”他想要跟叶缘说一声，出去找柳潜，手机却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天道好轮回
鬼卒柳潜：我在外面等你，别怕。
“不，没什么。”在叶缘迷惑的眼神里，楚珩钰露出一个笑容，只觉得通身枷锁尽去，凝固的空气也重新流动起来，“没事了。”
“话说你一个鬼，都不怕太阳的吗？”
“怕个球，你以为我是那些连人形都难以维持的阴灵吗？”
“嗯嗯嗯，你厉害你厉害。”
“今天要好评啊。还有，把你那个倒霉珠子给我卸喽！卸喽！”
夕阳返照，楚珩钰听着旁边那只鬼咋咋呼呼的声音，只觉得无比心安。
天道好轮回APP——
用户：楚珩钰
服务鬼卒：柳潜
今日打卡：已签到
今日服务：提前倒水 ★★★★★
水房打水 ★★★★★
陪同接人 ★★★★★
总评价 ★★★★★
温馨提醒：请将开光的佛器、道家法器等物品远离为您服务的鬼卒哦。互相体谅，世界
就会更加美好。
☆、第七章
柳潜等到楚珩钰睡熟，在房间里布下一个结界，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叶缘所在的寺庙。
叶缘的辈分高，且最近寺里并没有其他挂单的和尚，因此被安排在了一个单人房。此刻他已经收拾完了行李，做完了晚课，盘腿坐在床上认认真真抱着电脑打游戏。
柳潜臭着脸出现在他房间里。
血呼啦哧，鬼火缭绕，舌头两米三。
逮谁谁尖叫，吓谁谁吐魂。
叶缘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恐怖解密游戏，平静道：“你先等会儿，我直播呢。”
柳潜：“……”
弹幕一片片地刷“嗷嗷嗷声音好评”“咦咦咦是基♂友♂吗？”“到底为什么这么淡定啦！想听被吓到的娇喘”“想听娇喘＋1”“前面听娇喘的带我一个”……
柳潜：“……”
叶缘存了档，温柔地对观众道：“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晚安，大家快去睡吧。”
弹幕继续刷“睡不着了好吗”“要大师抱抱才不怕”“噫，大师不亲亲我我就躺在大师的电脑键盘上哭！”……
“亲亲就算了啊。”叶缘的声音带着笑意，“贫僧可是出家人。电脑前的女施主挨个儿抱抱，男施主……男施主请自行诵念嗡嘛呢呗咪吽，此乃六字大明咒，常常持诵可以护身哦。”
他关了B站直播，摘下耳麦，面上的笑容已经褪去：“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柳潜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的B站ID是什么？”
叶缘合上电脑放在一旁：“女施主请留步。”
空气凝固。
半晌，柳潜艰难开口：“大师好技术，我家珩珩特别喜欢看你的直播。”
于是剑拔弩张的约架骤然转变为亲切友好的会晤。
叶缘在旁边的供案上摆了香炉和蜡烛，倒了一杯茶上供给柳潜：“是楚施主出了什么事情吗？”
“中元节万鬼出地府那天，他在十字路口焚化纸锭结鬼缘，好奇之下回了头。恰逢那个地方不大不小也是个鬼门，就招惹上了不少东西。”柳潜苦笑，“我虽薄有法力，却也抵挡不住万鬼侵袭。”
叶缘拨动串珠的动作骤停，道：“你来找我，就不怕被我一道缉拿回府？”
好冷啊……
楚珩钰被尿憋醒，身上一层鸡皮疙瘩。他摸索到遥控器关掉空调，喊了几声“柳潜”，没有回答。
跑出去玩儿了么？
楚珩钰迷迷糊糊地想。
他坐起来醒了醒神去摸眼镜，却摸到了一串硬硬的东西，反应过来这是叶缘送给他的串珠，顺手拢在腕上，重新摸到眼镜。
下床，开灯，开门……
“你好。”来人冷冷地说。
楚珩钰茫然望去，对方绝对是个理工类大学的稀缺物品——漂亮妹子，素颜长发小白裙的那种小清新，除了——飘在半空。
“鬼啊啊啊啊啊！！！！！”
“喂！”妹子喊他。
楚珩钰轰然拍上门：“柳潜！柳潜！柳潜你给我死出来！救命啊！”
妹子捉急敲门：“开门啊喂！你是楚珩钰吧？柳潜出事了！你不想救他了吗？”
里面的哭喊瞬间停了，紧接着楚珩钰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说，柳潜出事了？”
“是啊，你知道他去找谁了吗？叶缘！”妹子道，“那家伙根本不是人！”
双方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楚珩钰弱弱地说：“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宋凝。”妹子气咻咻地说，“你要不要救他？”
楚珩钰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能拼命点头：“救救救！叶缘，叶缘又是怎么回事？”
宋凝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叶缘不是普通的人类。”
“我可是……地藏王菩萨转世。”叶缘轻声道。
“菩萨你沉迷大型同□□友网站这事儿你上司知道吗？”柳潜犀利指责。
叶缘给自己找借口：“咳……孟婆在晋江还有马甲呢！”
柳潜咆哮：“现在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吗！”
叶缘讪讪扭过头：“唉……这不是，向大家传教吗？”
柳潜用谴责的眼神望着他。
菩萨强行甩锅：“你管我，我好不容易几千年的年假一起休才换了这一世当个平安富庶的凡人好吗？我沉迷B站怎么了！”
想想就非常惨：地藏王菩萨当年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然后就惨烈地干了好几千年，直到现在地狱成功完成“生死簿电子化”“功过判定量化”“设施设备现代化”以及“奈何桥限流化”四化建设之后才一口气跟阎王请了几千年的年假——几千天，合计大约二十五年。
没办法，地府官员每年只放中元节这一天。
听着更惨了……
叶缘被戳穿之后彻底没了那种古井无波温柔内敛的气质，哼哼唧唧道：“我就算沉迷B站也不是你这种小鬼可以比的……你求我去帮楚珩钰，我又凭什么帮你？我与他的母亲虽然有因果，但我送他的护身佛珠足可以抵消。”
柳潜一时语塞。
“不过小鬼你虽可恶，我这种心胸宽大的人是不会与你计较的。”叶缘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也帮我一个忙，如何？”
“卧槽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那个？”楚珩钰已经完全清醒了。
宋凝神色严肃：“不仅如此，他还是地府狱警大队大队长，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那种只能当当天道好轮回APP客服的家伙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柳潜这次去找他，凶多吉少。”
楚珩钰倒吸一口凉气。
“他如今肯定已经觉醒记忆，就算不使用他的金身，也能把柳潜打个魂飞魄散。”宋凝压低了声音。
楚珩钰勉强定了定神：“好……我去救他……怎么救？我肯定打不过叶缘吧？对了，你是谁？”
“我？我是他秘书。”宋凝道，“你快跟我来。”
总算楚珩钰还记得穿裤子，他顺手把串珠捋下来塞进裤子口袋，拿了手机和钥匙就跟着宋凝出了门。
学校里没开几盏路灯，他调出了手电筒往前走，四周只有他的鞋子踩在地上发出的啪嗒声。已经立秋，冷风一吹，楚珩钰终于从对柳潜的担忧和愤怒中清醒了一点，心里忍不住有点虚，只好跟宋凝搭话来壮壮胆。
“宋……”
“你就叫我宋凝吧。”
“好。宋凝，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们现在当鬼的一个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我还以为鬼都是鬼片儿里那样的呢。”楚珩钰诚心诚意地提问。
宋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少打游戏多看书，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殡仪馆都提供尸体化妆服务？需要我把我死掉的时候的样子给你看吗？”
“呃……斗胆一问，您是什么个死法？”楚珩钰问，“看就不看了？”
宋凝没好气地回答：“男票死了，我一个冲动就跳楼了，一块块儿的，差点没缝起来。”
楚珩钰吓得都快掉色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人一鬼沉默着走了一段，已经接近他上次烧纸钱的地方，楚珩钰又问：“那什么，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柳潜是怎么回事？”
“他啊，他死的比我早很多，我也不是很清楚。”宋凝在他背后说，“到了。”
楚珩钰发现自己正站在上次烧纸的十字路口，这里没有路灯，月色凄冷，远处敷衍地挂了几颗暗淡的星辰。风吹过荒地处的森林，林涛如恶鬼低语。整个Y大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人气，陷入坟墓般的沉寂。
楚珩钰狠狠一个哆嗦。
他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正对上宋凝的头颅。
只有头颅。
那双已经变成紫黑色的唇配合着流出血泪的眼睛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对不起，吓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出恐怖的氛围还去重温了一下盗墓笔记，胆小如我第一章就被吓了两回，没救了啊QAQ争取今天写完它。
☆、第八章
“你你你……”楚珩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自己的腿软的像面条儿。他咬着牙撑了两下地，愣是没能重新坐起来。
宋凝娇俏一笑，奈何她现在这幅尊容配上这个动作只会显得狰狞恐怖：“胆子怎么这么小？我只是觉得原形比较好行事。你等等啊。”
风呜呜咽咽地穿过旁边的林海，楚珩钰眨了眨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又一个阴灵从林海中悠然飘来，楚珩钰想躲，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肌肉僵硬地像一块块石头。
“时辰已到，鬼门开——”
空气如水波般荡漾，就在他烧纸的灰堆上方，传来厚重的大门被拉开的“嘎吱”声响，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多出了一扇古朴的青铜门，灰色的雾气诡异地翻涌，上连九天，下接幽冥。那刻着狴犴纹路的大门缓缓拉开，更多的灰雾喷涌而出，隐约可以看见一片交错的枝桠。
“这是……”楚珩钰已经被这奇诡又壮阔的一幕惊呆。
“是鬼门中的一扇。”宋凝幽幽道，“好了，接下来，借你的因果一用。”
“啊？”楚珩钰眼中的最后一幕，是那些阴灵尽数向他扑来！
“以怨报德，业火燃——”
天地间，那古老沙哑的声音悠然唱诵。
“我答应你就是。”柳潜道。
叶缘满意地笑了笑，神色忽然一变：“不好！楚珩钰出事了！”
下一秒，柳潜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叶缘慢慢拨动手腕上的串珠，轻声道：“真是的，本来还有五年好过……”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南无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南无萨婆，勃陀勃地，萨跢鞞弊，南无萨多南，三藐三菩陀，俱知喃，娑舍啰婆迦……”
金色虚影骤然腾起，天地间响起庄严的梵唱，扑向楚珩钰的阴灵动俱是一顿，有些虚弱的甚至直接被佛光消灭！
“楞严咒！”宋凝一声惊呼。
颂唱者的佛力带着克制十万八方恶鬼的绝大力量，能有这种力量的只有一个人——地藏王菩萨。
“珩珩！”柳潜追寻楚珩钰的气息，全力赶到鬼门处。
眼见那金佛虚影将人牢牢护住，柳潜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望向宋凝：“你是谁？”
宋凝冷笑：“与你何关！”
无需多言，柳潜已经冲了上去，蓝色鬼火在空气中留下炫目的光影。
楚珩钰迷迷糊糊醒过来就被满眼炫目的金光闪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外面的景象。柳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