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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是我。”
“子皓?”成深抬手按动电钮打开门扇,“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门开处,甘总的娃娃脸闪闪发光:“我没什么事,有人要找你的小扫把星。”
“什么?”
成深本能地伸展开手臂,试图挡住门外人向里看的视线,却没发现光着脚的文诺已经无声地走到了他身后:“谁找我?”
子皓笑了,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很自觉嘛,还算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文诺横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自己,不像有的人根本不是东西!”
“你!”
子皓捏紧的拳头被成深拍了下去:“你几岁啊,还这样?看样子再过一千年你也改不了这爱冲动的臭毛病!”
子皓一吐舌头:“乌龟王八才活那么久呢!”虽然嘴硬,但甘总经理似乎还是有些忌惮被某人反唇相讥,急急避开对面两人视线,转身介绍说,“这位是市交警队申大队长,申队,这就是我哥靳成深。”
申队长生得富态,笑眉笑眼的看着挺和善:“久仰久仰!打扰了,请多多原谅!”
跟在后面的小片儿警前任神棍郑直也咧嘴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成深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想法:“请进来坐下,我们慢慢聊。”
众人入座后甫一坐定,申大队长就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来,是为了上个月27号在霞浦路发生的一起车祸。”他盯住文诺的脸仔细观察着对方表情,目光出人意料的凌厉,“根据受害方与目击者证言,文先生有很大的嫌疑。”
无形的冲击波在客厅当中呼啸而过,除了放炸弹的申大队长本人和被指控的文诺,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形象地诠释了“目瞪口呆”这个成语。
过了足足一分钟,才有人结结巴巴开口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我哥那辆SUV被盗的事吗?”
申队长很严肃地瞥了子皓一眼:“那件事,暂时还没有明确线索。”
成深根本没去听他们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某人身上:“是你干的吗,小诺?”
文诺低着头,脖子勾到极点,透过宽松的后领口,皙白后背上突出的脊骨历历可数。听到成深问话,他才慢慢恢复正常姿势,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问话的人还没说什么,郑直纳闷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啥叫不知道哇?”
成深放低声音:“你的意思是,记不清楚了?”
“嗯,我那段时间经常、经常一个人喝酒,然后……”文诺在不知不觉地往沙发里缩,搁在喉头的手微微颤抖,“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申队长看了看手中的记录,冷静地指出:“李东行说你27号那天借了他的摩托车去用。”
这一瞬成深对自己飞去洛城与麦大导演会面的决定后悔不已!囧娃比他预想的还要能闯祸,只不过离开了三天,就闹出这么大件事来!
眼看着成深太阳穴上的筋都暴起来了,子皓这叫一个着急:“喂,扫把星,是你干的就赶紧承认,这躲躲闪闪的算怎么回事?”
申大队长收起记录簿,语气很和蔼,神情很严肃:“如果是酒后驾驶,并且有逃逸行为,那就基本可以认定为交通肇事了,必须负全部责任。”
尴尬的沉默中,文诺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女的,是叫姜力琪吧,她好了吗?”
成深一把攥住文诺胳膊,疼得后者闷哼一声,又连忙松了手问:“你怎么知道被撞的是她?”
“新闻里说的。”文诺转头看着大个子,似笑非笑,“姜家的太子女,又是吴鸣女友,八卦里相关帖子漫天飞舞呐!”
成深心底“咯噔”一下,感觉喉头突然发干:“原来是这样。看样子,我出国这几天,错过了很多事啊!”
深黑色的眼珠紧盯着身旁怅然若失的男人,似乎房间里其他人都已不存在:“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能潜意识里我还是忘不了他吧,所以会恨那个女人,恨到想杀死她………”
凌乱语句毫无逻辑浑不似平日表达风格,男人却是懂的,粗大的手掌抚过文诺鬓边耳侧,停留在锁骨附近流连不去:“别这样,现在我们还不确定——”
“从李东行的摩托车上提取的痕迹经过检验,与事故现场留下的相一致。”申队长冷冰冰地□□来说,“文诺,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五天,你为什么一直不与我们交警队联系?”
文诺低垂着头,完全是一副做了坏事被逮住的模样:“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郑直叹口气:“你小子当时是被撞得脑震荡了吧?甭管问什么,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记得!得,把身份证和驾照给我。”
流氓警察摊开手,手指头勾一勾,活像是在索要好处费。
文诺下意识地在身上摸了摸,然后想起换过了衣服,于是脸红红地望着成深。后者“啊”了一声,跳起来跑到洗衣房去了。
留下的几个人相对无言。其中六只眼睛齐刷刷盯在那个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家伙身上,显然是在奇怪他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轻易入定。
等那个高个子女郎与陈婷婷挥手告别开车离去后,姜力琪才从黑暗中走出来。昏黄的路灯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有些憔悴:“婷婷,那个人是谁?”
陈婷婷被吓得整个人抖了一下,回过神来连连拍打胸口:“姜大小姐,您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出院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给你个惊喜嘛。”姜力琪耸耸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行行,先上去再说。”陈婷婷漫不经心地揽过好友肩膀,两人并排走向门厅内。
电梯发出轻微的一声蜂鸣,开始快速上升。姜力琪努力控制着失重感造成的眩晕:“刚才那女的是谁?我看着眼熟。”
陈婷婷掏出烟盒,观察了一下旁边人的脸色,又塞了回去:“你应该见过的,南方影业的金牌制片人赵晚亭。”将沾染了烟味的手指搁在鼻端贪婪地嗅着,她忽然嗤笑一声,“你肯定猜不到她找我是为什么。”
还是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也许不该这么早就要求出院。姜律师靠在电梯扶手上,勉强打起精神配合演出:“为什么?”
陈婷婷叹口气:“老娘好歹也算是一线明星,丫居然不是找我拍戏!居然让我帮她联系那个娱乐记者李树生!”
姜大小姐眼皮一跳:“她找李树生干什么?”
“说是要跟TMD新闻界保持良好关系!”电梯到了目的楼层,陈婷婷不耐烦地按着开门键,“狗屎!谁TM信哪!”
门开了,姜力琪跟在一线明星身后步出电梯,摇摇头:“你个暴力陈,公众场合那妩媚温柔是怎么装出来的?”
陈婷婷回头,妖娆一笑倾倒众生:“人家是男人心女人身嘛,有什么办法?”
姜力琪夸张地打个寒战:“得了得了,您老请打住,要不小的我晚上要做噩梦了!”
“切,不解风情!”陈明星撩一撩肩头长长卷发,扭着腰肢沿走廊大步流星,“说正经的,你那车祸调查得怎么样了?确定凶手是文诺那小子了吗?”
进了陈明星乱糟糟香喷喷的闺房,姜律师颓然倒在沙发上再不肯挪动一分一毫:“倒是找到了一些旁证,但现在的问题是,就算能证明是他撞的我,也很难认定他是故意的。”
陈婷婷在厨房里丁零当啷做着事,一边大声朗诵般说着:“丫就是故意的!你叫吴鸣出来作证不就得了,保准能定丫一个故意伤害!”
姜力琪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春天的夜晚,潮湿而温暖。
东行在街角与同伴告别,正要发动借来的小Polo往租住地开去,手机响了。
“喂,谁啊?”被打扰的感觉让他的语气不很和善。
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平静:“李东行,你嗑药吗?”
“你、你胡说什么?”东行后脖颈上的汗毛全体站立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这种话也能混说的?”
那个声音仍然是平静的,却让人无端觉得恐惧,仿佛那是暴雨前夕的平静:“如果不是因为嗑药被人胁迫,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第四十二章
公元九一五年初秋,梁国都城。
风吹过池塘,带着几分萧索。枯黄的竹叶随风起舞,沾在孑然伫立的男子发间,流连不去。
似乎是承续了那个令他爱恨交加的人的品位,年轻梁王最近也开始穿起黑衣服来。与黑衣文将军给人的清冷出尘印象不同,梁王日渐消瘦的高大身躯裹在这暗沉冷寂的颜色里,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许多,充满威胁感,令观者望之生畏。
不知过了多久,成深终于决定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最偏僻的宫殿角落,青瓦白墙,围绕着几间狭小的茅舍,朴素得令人不敢相信它会出现在这里。
守在院落外面的几个宫人见了梁王,都毕恭毕敬俯首行礼。成深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迈步进入院门,直闯内室。
最里侧的房间里,窗扉紧闭,奥热得犹如盛夏的一角徘徊在此不曾离去。搁在地中央的两只大炭盆中,白炽的火焰正熊熊燃烧。
成深扫了一眼搁在床头的一副食具和其间已经冷透的饭菜,语调刻意地冷淡:“还是不吃?我劝你适可而止吧,这么犟着有个屁用?反正外头人只当你已经去国离家,没人会想到来这儿找你的!”
被乌黑发亮的铁镣牢牢锁在床档上,文诺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依然倔强倨傲:“原本就没有任何人会来。你就是杀了我,也没人会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梁王夸张地仰天长笑,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许久,他收敛起笑容,大手探进文诺敞开的领口,强迫少年袒露出右侧肩头。
深凹的锁骨旁,洁白的肌肤上赫然是一个赭色的不规则疤痕,隐约可以辨出是一个“深”字。
“想激我?我怎么会舍得杀死专属于我的东西?你若死了,要我怎么恨你?!”
男人的手指一路向下,移动到少年袍襟下摆,抚住他的大腿内侧。少年身上,居然除了这件黑色短袍什么也没穿。
“也许,我该在这儿也烙一个记号。”
沉默的冰山终于裂开一道缝,少年愤怒地斥道:“你这个疯子!”
成深咧嘴一笑,用手恶意地在少年身上掐了一把,观察着少年忍痛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答道:“没错,我是疯子。从爱上你的那天起,就已经疯得无可救药。”
那个声音绝不比炭火爆裂的声音更大,却还是引起了成深的警惕。他猛地回转头,浑身一颤,刷地拔出佩剑:“什么人?”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房间东北角的高个子年轻人坦然一笑:“真是让我伤心啊,梁王陛下!才隔了几个月,你就不认得我啦?不久前我们还曾并肩作战过呢!”
“林、之、安?”梁王不确定地说着对方名字,剑尖纹丝不动,“你想做什么?”
之安低声笑道:“你说呢?”话音未落,已经挥舞着两把朴刀冲上前来!
成深冷冷一笑,急退两步,从容地挥剑迎上。
刀光剑影间,只看见两人身形急速变化,速度皆是快得连他们是如何出招的都分不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呛”的一声长响,之安右手朴刀脱手而出,飞向半空。与此同时,成深的剑尖笔直斩向他的面门,被他一个激灵避开了,却还是划破了他的右臂。
“投降吧,鞣然人!”
被剑尖抵住咽喉,之安的脸上却露出了欢欣的笑容,似乎方才听到的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成深有些诧异,还要说什么,却忽然间发觉自己握着剑柄的手指已经酥软无力:“这……这是怎么回事?”
之安继续笑着,缓缓推开雪亮的剑尖:“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火盆里搁了软筋散。”
“混蛋……竟敢下药……”
离火盆最近的成深已经神志不清,勉强吐出这句骂人的话后就砰然倒地。
之安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对着倚在床头一动不动的文诺露出最迷人的笑:“怎么样,我这招厉害不厉害?”
因为离火盆较远,文诺并没有吸入多少有毒的烟雾,只是手脚有些酸软:“是挺厉害的,连外头守卫的金牌侍卫们都被你瞒过了。”
年轻的鞣然族长很体贴地掏出铁钎,撬开了镣铐,又找来一件长衫为文诺披上:“不知道这药力能持续多久,我们快走吧。”
文诺推开他的手,咬牙努力控制着颤抖不已的双手,系上了袍带,然后抬起头,声音很冷:“我不走。”
“你有病啊你?”之安难以置信地大声嚷着,简直是气急败坏,“不走做什么?留下来等着他活活把你折腾死?这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文诺倚在床头,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低得如同耳语:“那么你呢,你也疯了吗?”
年轻的鞣然人正撕了衣襟一角为自己胳膊裹伤,听了这话不由一愣:“什么意思?”
“你是故意的吧?连个面罩都不戴,很明显,你想将战火引向自己的部族。”文诺睁开眼睛,深黑色眸子看定之安,“为什么?”
两人对视了片刻,林头领终于屈服,长叹一声:“终究还是瞒不过你。不错,我是想惹得梁王动怒,出兵鞣然。”
文诺招招手,示意之安靠近自己,然后动作利落地将他胳膊上的伤包扎得严严实实。
之安看着那张专注平静的脸,又是一声叹息:“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梁王会对你又爱又恨了。”被对方抬眼一瞪,忙调开目光,“可是我对索阿大只有恨!我为鞣然在草原上的生存尽心竭力,他居然霸占了我的娜斯日,杀光了我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可怜我那些忠心的队员,没有死在对敌的沙场上,却死在了同族同血的大头领手里!”
“娜斯日……”文诺想起了那张圆圆的笑脸,“她没跟你一起逃出来?”
泪水顺着年轻人高挺的鼻翼流淌下来:“她死了。玉兰花一样纯洁美好的女子,被那个蠢猪般的索阿大侮辱了之后,怎么还能活下去?”
文诺咽了一下,无言以对。因为习惯于把所有伤口隐藏起来独自舔舐,看到别人的痛楚时,他想安慰,却总是不知所措。
之安转头看看文诺,一撩袍襟,竟然单膝跪了下来:“跟我走吧,就当是为了帮我。”
沉默。过了很久,文诺看看仍在昏迷中的梁王,低声问道:“你又怎能确定,我走之后,成深他一定会对鞣然动武?”
☆、第四十三章
公元二O一O年秋。
虽然整座城市都被百年不遇的世博会给整得七荤八素好似high过头的泡吧者,僵硬笑容已经固定在脸上无法褪去,但是每两年一度的国际电影节还是如期举行了。
已经被提名三次陪太子读书的钱贞治凭借票房大热的《倾城》一片,居然一举将最佳导演奖和分量最重的最佳影片奖收入囊中,这个结果令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震惊不已。
站在领奖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钱大导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下得台来,就见有个迟到的人猫着腰在第一排最东边位置上看手机,大胡子又活了过来,将奖杯随手塞到身旁梅副导手中,几步冲上去揪住那小子耳朵就往外走。
“舅舅舅舅舅…”大胡子下手不轻,小孩疼得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舅舅目不斜视,直到把文诺拎出了会场,在走廊上左右看看确定没有记者摄影师跟过来,才低声喝道:“救什么救!老老实实交代,你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做了什么?不然谁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