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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星似察觉了她心中所想,悠悠一笑,道:“陈东耀此人是本朝最具争议的人物,他的事若说起来恐怕要说上几个时辰,我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说。”
从下午一直到掌灯时分,花无多都留在宋子星的书房未出来。
陈东耀出生在东官郡,其父是征西大将军,也是个生来富贵的贵族子弟。陈东耀自小便力大无穷,据说他生来具有怪力,三岁时便能一脚踢翻约半人高装满水的水缸。他父亲一共有二子,他是老二,因为他天生神力,其父对他寄予厚望,便请了许多师父教他,有战事时还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授他各种知识。他曾在十二岁时,连斩敌方五名将领而一举成名,人送称号“霸王”。陈东耀不仅擅长行兵打仗,还擅长水战,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将。陈家有个这样的儿子,曾经极度风光。可是不知道陈家有子如此是幸还是不幸,陈东耀在十四岁弱冠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为人性情大变,从单纯好斗变得阴沉且心狠手辣。两年间,陈家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长子亡故,其父其母也跟着病故,有人猜测是陈东耀暗中将父亲、兄长迫害致死,不过也只是徒有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东南边疆地处海域,不能无将军镇守,陈东耀自幼跟随父亲征战,战功赫赫且熟悉东南一带战事,其父死后,便由他统帅三军,暂代其父之职,于八年前也就是陈东耀十七岁时,被皇上封为了镇远将军,镇守在东南一带。
之所以说陈东耀极好美色,这个“极”字并不是说陈东耀喜近美色,而是有其他原因,原因有二,以陈东耀的身份,若然只是喜好美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是主动送上门的恐怕就够他宠幸的了,这个“极”字体现在他的眼光极高。他喜欢的美人,不仅长相要出色,出身还要高贵。其二便是,正所谓绝代佳人难求,而他偏偏就喜欢绝代佳人。陈东耀为得美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动武、发兵、用强。他府中小妾之一就是沿海其他国家的公主,是他动用武力抢夺过来的。为了绝代佳人动用武力血染沙场此人也做得出来,所以宋子星说他极好美色。
听到此处,花无多突然想起一事,便道:“我记得在洛阳李家,陈东耀见过楚田秀,楚田秀可是洛阳第一美人,又出身大家,怎么没见他出手?”
宋子星闻言笑了笑,道:“这一阵子你都安居江南,对外界事情不甚关心,你怎么知道他没出手?”
花无多原本侧歪在宋子星书房的软榻上,闻言突然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他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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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星点了点头道:“不仅出手了,还得逞了。”
“啊?那楚田秀……楚……她,她怎么样了?”花无多突然有点儿结巴。
宋子星道:“自尽了。”
什么?花无多蹭地跳了起来。犹自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美丽而好强的女子就这么……“死了”?
宋子星点了点头。
花无多道:“楚家在洛阳也算有头有脸,发生这样的事,陈东耀就这样没事人一样回来了?”
宋子星“哼”了一声,道:“放眼天下敢和陈家作对的又有几人?就算不看他的身份背景,便是陈东耀本人亦极难对付,他武功极高且心狠手辣,与他单打独斗,我也未必是其对手。楚家虽然在洛阳有些根基,却终究不是朝中显贵,也不是江湖中人,楚田秀又是自尽身亡,就算找上门去也奈何不得陈东耀。尤其女儿家失了清白这等丑事如何能四处宣扬,对外也只不过声称楚田秀因病过世了。”
她一点都没质疑为什么宋子星会知道内幕,宋子星这话说得没错,生逢乱世,只有武力和强权才有说话的权利。陈东耀虽然在洛阳无甚根基,却毕竟是封疆大吏,身后有数十万陈家军听其命令,自身又武功甚高,就算做出此等丑事,也没人奈何得了他。待出了洛阳,回了南方,又有谁能动他分毫?
近日她一直留在平静富足的江南,险些忘了,这天下早已乱了。
思及此,花无多又想到一事,便喃喃道:“李赦……”
当初是李赦叫楚田秀到宴会上的,若说害得楚田秀有此遭遇,李赦难辞其咎。
宋子星明白她的意思,却道:“这件事并不怪李赦,楚田秀美人之名名震洛阳城,在楚田秀来宴会之前,陈东耀已然见过楚田秀了。李赦当天之所以有意叫楚田秀来,应是想为她解围。只不过李赦低估了陈东耀其人,陈东耀看上的美人,轻易不会罢手。即便那美人已有主,他也会不惜代价去抢夺。”
花无多突然想到了当晚楚田秀于众人中看向唐夜的目光,还有第二日与唐夜的月下合奏。难道楚田秀是想告诉陈东耀,唐夜是……不过,若然唐夜承认楚田秀和自己有关系,相信陈东耀也会顾忌几分,即便他武功再高,恐怕也高不过毒药的厉害。就算自己武功不错,还不是被唐夜控制了半个多月。想到此处,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初与唐夜的那段时光,怎么那时候她就突然觉得唐夜不可怕了呢?他明明是最可怕的啊。
宋子星见花无多一声不吭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便道:“今日幸好有你在,否则我妹妹必是凶多吉少。”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个留下来的理由,未曾想,她竟帮了一个大忙,成了他宋家的恩人。
花无多心道你说得太对了,便拿起几案上的茶杯喝起了茶,耳中听到宋子星继续道:“今日你救了舍妹一命,就算让我以身相许,我也绝无异议。”
噗……一口茶直喷向了宋子星。
宋子星似早有防备,躲得极为及时,一点儿茶渍都未沾身。
花无多用袖子擦了擦嘴边茶水,见他眸中闪过戏谑,哭笑不得。她放下茶杯,坐了下来,想到楚田秀就这么死了,心中仍有不快。虽然楚田秀她并不怎么熟悉,可那样的美人却也曾令她觉得赏心悦目。没想到竟落得这般下场。陈东耀的作风简直就是采花贼!
若然花无多憎恶采花贼,那么陈东耀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只采花贼。因为他有权有势有钱还有极高的武功!他娘的,他怎么什么都有!想到老天如此不公平,花无多便暗暗咬牙切齿,今日和他动手时自己应该下手更卑鄙一点儿,直击他的命根子才对!对,用针扎他命根子!废了他!
宋子星见她面目狰狞,忍住笑意,忽问道:“想去建安吗?”
***************
为防陈东耀对宋子音纠缠,第二日,宋子音便被送至杭州总督府。
眼下便是年关了,宋子星自然也要回杭州总督府过年,是日,宋子星很难得地留在府中与花无多同吃了晚饭,吃得差不多时,宋子星忽道:“我家人想见一见你。”
花无多道:“见我干吗?”
宋子星一笑,道:“你救了舍妹,家人都想见一见你,亲自答谢你的恩情。眼下也快过年了,我也要回一趟杭州,打算带你一起回去。”
花无多道:“不去。你去过你的年,莫要管我。”
宋子星微微挑起了嘴角,似笑非笑道:“为何不去?你在怕什么?”
花无多看了他一眼,蓦地一叹,道:“宋子星,我知你心中所想,我很感激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之所以一直吃你的喝你的,不离开,并不是对你有特别的情谊,而是我无处可去。天下很乱,到哪里都不得安生,我有家归不得,我很累很倦,只想在某个清净的地方休息片刻,我总归要走的。”
宋子星目光微暗,继而轻浅地笑了笑,缓缓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在过年这样喜庆团圆的日子将你一个人留在将军府。你易容成徐清模样与我回总督府也可以,我不会让你为难,如果你不愿去杭州,我便留下来陪你。”他顿了顿,声音越加轻缓,如清水过隙:“我对你的感情,我想,你也清楚明白,我不愿亦不想它成为你的负累。我宋子星对你的这份感情,虽昭然若揭,从未遮掩过半分,却也未对你有过丝毫强迫。”
闻言,花无多有些怔忪,未曾想宋子星会在此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这一刻,她的目光竟有些不敢直视宋子星,感觉到他望着自己的目光,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或许是宋子星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将自己的感情直白地摊开来。他的那份情,或许从前不明白,但当她酒醉醒来后,他将自己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他的这份情,在她看来太过不真实,甚至不纯粹。她怀疑,甚至抵触,或许还抗拒着,打心底不想剖析触及,却又自私地一直在利用他这份情填补着心中未合的伤口。
思及此,她敛了眸光垂下头去。却听宋子星道:“我所做一切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你……给我也给自己一次真正了解我的机会,若然你终究不喜欢我,若然……有一日你还是想离开,我亦不会阻拦。”
她沉默着,想起醒来时他眼中的那抹心疼,那一刻在他怀中,自己心中一涌而上的心安,这许多日来,每每思及都令她微感不安。其实,他对她也不是不好,或许该说,实在很好……她终非草木,他既用真心待她,她又岂能一直躲躲闪闪畏首畏尾。
但心里终究有些挣扎,她缓缓道:“既然……你待我……其实我都知道!”说到此,察觉自己的犹豫不决,不禁有些气闷自己的拖泥带水。一咬牙,一拍桌子,似下定了决心,她蓦地抬起头来,直视宋子星,大声道:“罢了,既然惹上了你这朵烂桃花,那今日我们便将话说清楚,我不是不能给你一次机会,但如果我发现我还是无法喜欢上你,我会毫不顾忌地离开,到时候,你不要后悔,也不要来纠缠我。”刚说完,花无多便有些悔意,不知自己如此做法是对还是不对。但话已出口,如泼出去的水,已无法收回。
烂桃花……虽如此形容他……宋子星仍莫名地喜悦着。其实他并未想到花无多会如此说,他以为她还会躲避,他以为他的真心想要换来她的正视甚至真心对待仍旧遥遥无期,但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他莫名地喜悦起来,这种喜悦一瞬间竟让他一瞬间有些头晕目眩,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握住她的手,却终究没有唐突,他嘴角含笑,轻声且带着隐约的颤抖,道:“好。”
宋子星点了点头道:“不仅出手了,还得逞了。”
“啊?那楚田秀……楚……她,她怎么样了?”花无多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儿结巴。
宋子星道:“自尽了。”
什么?花无多大惊之下,蹭地站了起来。犹自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美丽而好强的女子就这么……“死了?”
宋子星点了点头。
花无多道:“楚家在洛阳也算有头有脸,发生这样的事,陈东耀就这样没事人一样回来了?”
宋子星“哼”了一声,道:“放眼天下敢和陈家军作对的又有几人?就算不看他的身份背景,便是陈东耀本人亦极难对付,他武功极高且心狠手辣,与他单打独斗,我也未必是其对手。楚家虽然在洛阳有些根基,却终究不是朝中显贵,也不是江湖中人,楚田秀又是自尽身亡,就算找上门去也奈何不得陈东耀。尤其女儿家失了清白这等丑事如何能四处宣扬,对外也只不过声称楚田秀因病过世了。”
她一点都没质疑为什么宋子星会知道内幕,宋子星这话说得没错,生逢乱世,只有武力和强权才有说话的权利。陈东耀虽然在洛阳无甚根基,却毕竟是封疆大吏,身后有数十万陈家军听其命令,自身又武功甚高,就算做出此等丑事,也没人奈何得了他。待出了洛阳,回了南方,又有谁能动他分毫?
近日她一直待在平静富足的江南,险些忘了,这天下早已乱了。
思及此,花无多又想到一事,便喃喃道:“李赦……”
当初是李赦叫楚田秀到宴会上的,若说害得楚田秀有此遭遇,李赦难辞其咎。
宋子星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并不怪李赦,楚田秀美人之名名震洛阳,在楚田秀来宴会之前,陈东耀已然见过楚田秀了。李赦当天之所以有意叫楚田秀来,应是想为她解围。只不过李赦低估了陈东耀其人,陈东耀看上的美人,轻易不会罢手。即便那美人已有主,他也会不惜代价去抢夺。”
花无多突然想到了当晚楚田秀于众人中看向唐夜的目光,还有第二日与唐夜的月下合奏。难道楚田秀是想告诉陈东耀,唐夜是……不是吧。不过,若然唐夜承认楚田秀和自己有关系,相信陈东耀也会顾忌几分,即便他武功再高,恐怕也高不过毒药的厉害。就算自己武功不错,还不是被唐夜控制了半个多月。想到此处,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初与唐夜的那段时光,怎么那时候她就突然觉得唐夜不可怕了呢?他明明是最可怕的啊。
宋子星见花无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惊讶地张大嘴。一会儿又有些自鸣得意,便道:“今天幸好有你在,否则我妹妹必是凶多吉少。”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个流下来的理由,未曾想,她竟帮了一个大忙,成了他宋家的恩人。
花无多心道你说得太对了,便拿起几案上的茶杯喝起了茶,耳中听到宋子星继续道:“今天你救了舍妹一命,就算你让我以身相许,我也绝无异议。”
噗……她一口茶直喷向了宋子星。
宋子星似早有防备,躲得极为及时,一点儿茶渍都未沾身。
花无多用袖子擦了擦嘴边茶水,看到他一脸笑意,嘴角忍不住抽搐。她放下茶杯,坐了下来,想到楚田秀就这么死了,不禁还是有点儿不痛快。虽然楚田秀为人她并不怎么喜欢,可那样的美人却也曾令她觉得赏心悦目。楚田秀虽然有些骄傲,却不矫揉造作,没想到竟落得这般下场。陈东耀的作风简直就是采花贼!
若然花无多憎恶采花贼,那么陈东耀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只采花贼。因为他有权有势有钱还有极高的武功!他娘的,他怎么什么都有!最近花无多总想骂人,想到老天如此不公平,花无多便暗暗咬牙切齿,今日和他动手时自己应该下手更卑鄙一点儿,直击他的命根子才对!对,用针扎他命根子!废了他!
宋子星看了她一会儿,忽道:“想去建安吗?”
为防陈东耀对宋子音来暗招,第二日,宋子音便被送至杭州总督府。
眼下便是年关了,宋子星自然也要回杭州总督府过年,是日,宋子星很难得地留在府中与花无多同吃了晚饭,吃得差不多时,宋子星忽道:“我家人想见一见你。”
花无多到:“见我干吗?”
宋子星一笑,道:“你救了我妹妹,我家人都想见见你,亲自答谢你的恩情。眼下也快过年了,我也要回一趟杭州,便打算带你一起回去。”
花无多道:“不去。你去过你的年,莫要管我。”
宋子星微微挑起了嘴角,似笑非笑道:“为何不去?你在怕什么?”
花无多看了他一眼,蓦地一叹,道:“宋子星,我知你心中所想,我很感激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之所以一直吃你的喝你的,不离开,并不是对你有特别的情谊,而是我无处可去。天下很乱,到哪里都不安生,我有家归不得,我很累很倦,只想在某个清净的地方休息片刻,我总归要走的。”
宋子星目光微暗,继而轻浅地笑了笑,缓缓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在过年这样喜庆团圆的日子将你一个人留在将军府。你易容成徐清模样与我回总督府也可以,我不会让你为难,如果你不愿去杭州,我便留下来陪你。”他顿了顿,声音越加轻缓,如清水过沙,“我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