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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接下来说的却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看也就是最近几十年的新鲜事儿吧:“南边有一伙盗墓人,善于听雷,手法很古怪,都是四个一组,专挑雷雨天动手,一般盗墓人都会分辨土质、土色,唯独这伙听雷的同行更加善于利用自然现象,雷雨天分站四个不同方位仔细听雷,过后就能确定墓室的具体方位,因为有墓室的地下就算塌了,比起周围的生土还算是空的,打雷时特别容易形成共鸣,有了听雷的独门诀窍,就能听到地下墓室相应和的声音,这本领我不会,北方打雷少,学了也没用。”
老黄打开了话匣子,一改往日的冷静,滔滔不绝的跟我聊起来。
“先古陵墓不封不树,不在地面设置突出的标志,难找的很,但咱们淘沙夫子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比如说看植物,有古墓的地方,那里的自然五花土在掩埋过程受过破坏,庄稼长势会比周围地区要差一些,上面也很难长树,下头埋人的死亡原因和活着时候的性格,都会影响到坟头上长的花花草草,这虽然都是些墓,谈不上规模,但墓里头出土的东西反而最好卖,不是绝世珍宝,自然不起眼,收的人也多,东西见不得光,有些东西家都知道价值连城,比如青铜器,但国家管的很严,就算挖到了也很难卖个好价钱,反倒不如一些明清的字画瓷器,。”
“探汉墓用重铲,挖唐墓用扁铲,我比较熟悉唐墓,一探出墓坑的形状,就知道棺木应该在哪儿,陪葬的明器陶器在哪,金器在哪、两边的耳室里会有啥……真的下去一看,基本都是塌的,灌满了土,说是墓室,实际上都是土,东西就埋在土里,我就照着位置刨吧,也能刨出来些宝贝。”
我忍不住问他:“这样说来,市面上的宝贝应该越来越多啊,我怎么这么久都收不到几个?”
老黄笑了:“这可不是谁想收就能收来的,你才做这行多久啊,哪有人敢给你行货,再说你也没什么固定的好主顾收购,自然做起来难的多。”
第十六章 棺材板
老黄看看手表,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给我聊起来:“俗话说: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这几年稳定了一点,收藏的人开始多起来,以前没有见过的许多宝贝逐渐露了出来。刚才放走那撬门的汉子,其实就是南方这伙听雷的同行,今天我和三侄子去延庆做事撞到过他,我看应该是来撬我那门的,不知怎么搞到了你这儿,这可是坏了同行规矩的丑事,八成你还要惹麻烦。”
“古董行里传说,明末以来有十二个盗墓贼本领高强,手段毒辣,行事非常诡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技,一般我们称呼他们是十二生肖,他们的后人这两年开始活跃起来,去陕西,上新疆,下关东的络绎不绝,都是去踩点盘墓的高手,今晚上来你屋里的那个赵家老二,就是赵五羊的后代,赵家也就这个老二活跃异常,连我都知道他手上刚有批好玉正寻买主呢。”
我听的心里起狐疑,莫非面前这老黄和老头蒲亭辰也是所谓的十二生肖?
看着我疑惑的目光,老黄不自然的点点头:“你猜的不错,我的祖上精通唐墓,掘砖室的唐墓很有一套,唐墓除竖穴外,都有短斜坡墓道以及短自道,墓室内砌棺床或者挖棺床,喜欢许多人合葬在一起,壁画更是不可缺少的摆设,我这门绝技最厉害的就是鼻子,可以嗅出地下壁画的味道,也因为这鼻子的功夫,十二生肖稳稳占了个位置,可惜我学的不够精通,想来这门绝技差不多就要失传了。”
看来老黄对于挖坟掘墓的勾当没少干,古董这汪水还不是一般的深,让我顿时有了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心不在焉的看了眼今天刚收来的柜子,还是替老黄验收的,八成也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老黄目光敏锐,早已发现了这个突兀出现在我屋里的旧柜子,见是个话缝,赶忙起身走过去转着圈的看,越看越是摇头:“这东西啊!嗨,想不到真的重见天日了!作孽啊作孽!”
我无所谓的说道:“这柜子是给你的,下午时候有个人送来,指名要找你算钱的,我看你屋里没地儿摆,这才暂时放在这儿的,正好你回来了,瞅机会拉过去吧!”
看着老黄吃一惊的表情,我猛然想起来点什么,不等他开口,赶忙接口说道:“对了,这柜子上的玻璃有点邪门,我看很有问题,把我吓的够呛,有空你换换吧。”
老黄说道:“我早上要你帮忙代收的东西,难道就是这个?你,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疑惑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黄神秘的压低了嗓子说道:“这个柜子本身没毛病,有问题的是这材料,你来看。”
我半信半疑的走过去,只见老黄用手轻轻敲了敲柜子门说道:“这木纹里有金丝,是楠木最好的一种,千年不腐不蛀,尤其是古代的金丝楠木,不上漆也越来越亮,早都绝迹了,而这个破烂柜子居然用这么好的材料,不用想也知道来历。”
老黄说到这里,有点担心的看看我:“当年开挖定陵,万历皇帝和两个皇后的棺椁都是用的金丝楠木,这三具上等棺木,后来扔到了山沟里,被周围的农民拣回家打成了家具,我是知道这回事情,却一直无缘得见,唉,也真是作孽,我们不得已干些盗墓的事儿,却从来做不出这么过分的事儿,真是可惜了。”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想想自己酣睡的床边,居然竖了一副埋了几百年的棺材板儿,很是有点心虚的问道:“你别是瞎说的吧,要真是皇帝老子的棺材板,怎么会给扔掉?谁都知道这是好木料了!”
老黄黯然答道:“当年定陵博物馆开放,深达二十七米的地宫深处,只有空荡荡的洞穴,原棺原椁哪儿去了?打开地宫的时候明明还在的。我后来才知道,皇帝棺椁的消失和定陵博物馆的成立,是在同一天发生的,博物馆开业那天,上级检查清洁卫生,结果呢,几个职工劈下棺木的铜环卖钱,巨的棺椁从宝城上给掀进了山沟,当天下午就被附近的农民一抢而光。”
“我知道捡棺木的公社社员,多是裕陵村的农民,也专门跑去收过几次,但一无所获,后来我吓唬他们说皇帝的东西不是随便可以用的,要是没那福分,消受不起,还会搭上性命,还是没人愿意拿出来,想不到今天在这儿又见到了!唉,真是作孽!”
阴暗的屋子正,旧衣柜俨然一副棺椁,令我毛骨悚然,直想夺门而逃。
老黄却没那么紧张了,点支烟自顾自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是福是祸躲不过的,当年你们这些娃子也太狠了,老皇帝一家三口的枯骨也放把火烧个干净,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我一听这茬事儿,立马想起来我做的噩梦,浑身吓出了一层冷汗,那年在广场批斗定陵尸骨,自己年龄还,并没有去,那就是说,这旧衣柜进门开始,起码出了俩怪事了,一个是鬼鬼祟祟的镜子,一个就是我做的梦,梦里头不正是和当年焚毁定陵尸骨的情况一样吗?
再看一眼这柜子,我有点预感自己被这死不瞑目的老皇帝缠上了,真够憋屈的,不是我挖的,也不是我烧的,干嘛找我老蒲临死时候说我身邪毒一直没有完全清除,最担心的就是再次招惹不干不净的东西,看来我是一不心又招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淘沙令和七星铜人还能不能克制的住?
天色很晚,我却被老黄的话说出几身透汗,一丝睡意皆无,那个赵五羊的后代跑来我屋里到底是干什么?老黄也猜不透,嚷着要回去休息,我哪里会放他走,留我一个人守这老棺材板儿可是不妥,做好做歹的拉他陪我一起闲聊许久。
聊到后来,我对这个所谓的万历昏君的事迹越来越感兴趣,不由暗下决心,抽时间一定去找找这人的资料研究下,看看这老皇帝触了什么霉头,死后还不得安生,陵墓被挖,棺椁被抛,尸骨被烧,太晦气了吧?
天终于蒙蒙亮了,初夏的时辰,我和老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磕牙。
看老黄实在撑不住了,我抬头望望窗外,要是亮了就让他快点拉走这柜子,我也回家好好睡一觉,这一看不打紧,我又被吓了一跳,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他娘究竟咋回事儿呢?莫非我体气弱了老是撞邪?
窗户外头的玻璃上,映出一张人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屋里,这人我要是不认识还好说,偏偏这人我认识,十几年不见,五官丝毫没变,正是当年给压在砖墓里头的李卫东!
李卫东的面庞在窗户上楞楞的看了我几秒种,眼神里空洞的没有一丝感情,只在离开的一刹那,眼神里流露出愤懑和痛苦,充满不甘心的神态,短短的几秒种却盯的我心头发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张人脸一闪而过,让我的瞌睡劲儿也没了,几步跑出门去看窗户外边,他娘的鬼毛都没一根。
回来后,我喃喃的对老黄说道:“真是见鬼了,当年红卫兵时一哥们儿,早死了,但我刚才却看见在窗户外边。”我还没有想好要告诉老黄,我们几个当年在井底碰到的事儿,毕竟发过毒誓,决不泄露出去的。
又过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忍不住问老黄:“你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魂?我这一天之内已经碰到了三件说不通的事儿,到底是咋回事儿?刚才跟你说过这柜子上的镜子很邪门,是真的。”
我把照镜子时里外姿势不同,而且镜子里的自己身后还有人偷袭,但现实啥也没有的事儿详细给他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他自个刚做一噩梦,似乎就是当年焚烧万历尸骨的场景,再加上刚才玻璃上的死人脸,怪事一件接一件,闹的我心里很是害怕。
怎么会看到李卫东呢?莫非当年我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事儿,吸了他血肉的变态蚂蟥最后没死,又从史思明墓里爬了出来?
老黄想了半天开口说道:“对付地下的僵尸、血尸我一点都不怕,但你说的这些事儿很蹊跷,似乎都和幽冥阴魂有关系,老实说,我还真的怕了,不过有一点,我觉得这些怪事儿和一个东西有关,就是你拿给我看过的七星铜人!有关七星铜人的传说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传说拥有一个就可以召唤阴魂,要是合到一起更是法力无穷,元朝时蒙古人得到过其一个横扫天下,到了明朝被收归皇宫内,应该埋在十三陵里头,还有一枚很久前一直下落不明,兴许你拿的这个就是七星铜人一直失踪的那个?所以阴魂围着你一直不散,今天接触到深埋几百年的万历棺材板,给启动了什么机关消息?”
老黄说的我毛骨悚然,不吭气的紧张思索他说的话,看来淘沙令和七星铜人这两个辟邪的宝贝,是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的身边了,否则难说还会碰到什么糟心事儿!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只有窗外的日光越来越明亮。
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闯进来一胖子:“这天都亮了,你们俩在这儿搞什么?我站外边听了一会,还以为你们商量什么发财计,却又啥也没听着?”
我一看原来是魏胖从广东回来了,不由喜过望,关键时刻还是老哥们儿亲切啊!
老黄也笑呵呵的看着我俩拥抱在一起,魏国这子人胖,看起来就憨厚,走到哪都有好人缘,连老黄都对他印象不错。
趁这功夫来了个棒劳力,我二话不说,揪着魏胖搬柜子,不管老黄咋抗议,我和魏胖连拖带拽的给他弄了过去,告辞走人,处理了这个祸害。
第十七章 秘瓷
一夜没睡的瞌睡劲儿,见了魏国兴奋的也睡不下了,吃早餐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攀谈。
魏国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的多,吃完一抹嘴就跟我说:“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人,是专程来找你的,这人来头可了,晌午你收拾利索点,咱们就去见他,管保没有坏事儿。”
我虽然有点意外,但没放在心上,毕竟我相信魏国不会坑我的,倒是关于李卫东的事情让我很揪心:“我说魏胖,你还记得那个红战团的头头李卫东么?”
魏国一扬眉毛嚷道:“当然记得,那时侯老子多辉煌,百万军取上将首级,一下就把他这个头头给放翻俘虏了,怎一个爽字了得!”
我苦笑着把一天来的怪事告诉他,又说了自己的看法:“最先那个破镜子里的我,绝对是我,不会错的,但我压根想不明白为啥和我做的动作不一样,你在镜子前挤挤眼,里头却撇撇嘴,都他娘哪跟哪儿啊?还有我做梦时候,千真万确就是当年在广场焚烧尸骨的场景,虽然我没去,但我看过报道的,也错不了,刚才问你李卫东,就是想知道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他的消息?这人当年到底死了没有?”
魏胖睁着双眼瞅我:“你早说那是皇帝的棺材板儿啊,我要知道哪里会便宜了老黄这铁公鸡,金丝楠木值钱了!嗨!你可真是!那李卫东给蚂蟥吸干了血肉,又被墓砖压住,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不过那个女孩儿汪倩我倒是有联系,要不问问她,兴许她会知道?还有个飞机是我们没有见到尸体的!”魏胖迟疑了一下告诉我。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魏胖这厮对女孩子一向后知后觉,那姑娘我都快没印象了,长相毫不出众,人也瘦了点,难道魏胖这厮动了凡心?
我笑着对魏胖说:“你这厮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严打那阵儿,没给你整成一流氓,看来是漏网了?对了,这丫头现在做什么呢?”
魏胖有点尴尬的说道:“哪能呢?人家哪只眼也瞧不上我这派儿,我也就回城那阵找过她两次,后来听说她考上学,去了一单位是考古队的,老是出差,就没再见着了。”
我和魏胖又聊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应该找找这三个人,我甚至有个预感,他们可能都死的蹊跷,包括那汪倩姑娘,我都怀疑是否还活着。
吃完早饭,我听魏胖的劝告,回家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约好下午去铺头见面,一起见那广东老板。
躺在床上,恍惚睡过去,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赶忙洗澡收拾,跑去铺头赴约,昨晚受了那么多惊吓,想必半天不开门也不会那么晦气的刚好漏货吧?
老黄的话让我对自己做古董买卖都有点灰心了,早知道还不如到处去挖挖掘掘出点力气,也能发财不是?好像我天生的骨子里对于未知的神秘充满了好奇,总想过点和其他人不同的生活,等下见了魏胖,倒是要探探他口风,看他有没这个意思,魏胖虽然胖点,但可不是虚胖,身手还是了得,应该比我强。
晚饭我们又跑去吃烤鸭,这玩意儿百吃不腻啊,我对发财的前景越来越看好,所以毫不吝惜的叫了三盘,美美吃了一顿。
魏胖带来的客人一看就是广东人,吃菜的口味很淡,说话也慢条斯理,四十岁左右,不过普通话说的不错:“丁先生,我叫严德宣,痴长了几岁,见笑见笑!在广东我和魏可是老朋友了,这次专程上来,是想约你们俩做一笔买卖,你先不要推辞,我听魏说过几个切口词儿,就知道丁先生是一位顶好的元良,这笔买卖必定会成功,利润嘛,自然是相当的丰厚,怎么样?是否可以合作一下?”
我不满意的瞅了一眼魏胖,这子怎么口不关风,啥都往外讲,给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进局子?
魏胖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这个,老丁你知道,我有时候喝多了就喜欢瞎吹,好在德叔不是外人,你这边收来的不少古董,德叔都给了好价钱,我还知道,德叔家里人在解放前还跟你是同行呢?咱们也去干他一票,钱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有用了!”
我一瞪眼:“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