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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见一下,以前没有见过鬼嘛。”清和一闪身蹿进了门去,倒了两杯茶,又端了一杯来喝。
黑耀将房门关上,拿起另一杯茶喝了一口,“说不定你今晚便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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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上中天,清辉满地。
此刻城中已是万籁俱寂,沿街几盏灯笼被夜风刮了,动了几动,内中烛火熄了,衬着明亮月色,益发的显得暗了起来。
“西风烈,弦歌绝,浔阳江头送离别。雁归也,花容谢,半盏残茶消长夜……”
咿咿呀呀的女子软语将床上正自好眠的人唤醒,赵逍竹眼帘微动,渐渐被那婉转哀伤的声音唤醒,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随手拿了床头外衫凌乱披了,循着那歌声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却惊见一黄衣女子正对月长叹,且舞且歌,一个转身,他见到那女子面容,却是淡妆芙蓉之姿,不由得看得痴了。
那女子察觉有人,却是不惊,只是停了歌声,依旧轻扬水袖,于那桂花树下摇曳身姿;赵逍竹虽自幼习武,却是个喜好音律的人,此刻也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只觉得面前女子舞姿虽美,却少了一分陪衬,此时不由得转身去拿了自己的玉笛,推开门走出去,也不与那女子打招呼,只是依着女子舞步吹起了笛子。
女子嘴角微弯,朝着赵逍竹微微点头示意,又变幻身姿,一个跃步,轻巧落在赵逍竹身边,竟是以他为倚起舞。
赵逍竹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心念微动,接着上一曲的尾音转了一曲略显欢快的曲子,恰好配合上女子轻盈的舞步,月色弥漫,竟似虚幻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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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到底是你唬我们了,哪里有什么鬼哭之声,倒是一夜安眠呢。”
眉目间还带着些许稚气的青年拍着掌柜的肩膀这般笑言。
陈掌柜虽有些奇怪,但没有鬼哭吓人自然是喜事一件,立刻笑着道:“想是几位正气十足,倒让地神也不来了。”
听着他二人对话,赵逍竹忽地想起昨夜那个行踪诡秘的女子,不由得有些走神。
“逍竹师兄!”楚晨推了推身边的人,“你想什么呢,叫你好久也不应。”
赵逍竹一怔,继而笑道:“有些走神,怎么了?”
清和推了推黑耀,道:“黑耀,那个人身上有昨夜的气息。”
黑耀点点头,又瞧了那人一眼,虽有些精神不济,但身上仍旧正气十足,想来并没有什么妨害,于是对清和说道:“他大约是见了那鬼魂,却没有受什么伤。”
二人因坐在偏僻的角落,说话也就没有太多顾忌,清和听得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我还没见到呢!”
“你见她做什么。”黑耀笑着将面前的小菜挑了放到清和碗里,“吃饭才是正经事。”
“好吧。”清和拿起筷子吃饭,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赵逍竹一行人,眼里满满都是好奇之色。
赵逍竹几人都是行家,被人这般赤裸裸地打量自然不会没有察觉,扭头看去,却是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见他们扭头来瞧,立刻做贼心虚一般地低头猛刨着碗里几根青菜,一时都忍不住笑了,这少年倒是可爱得很。
“你倒是慢些。”黑耀也笑,怕他呛着又倒了杯清茶放在清和手边,朝着几人微微点头示意,瞧着身形吐息,这几人于凡人来说也算是武林里的好手了,不过比起他二人的修为,倒真是不值一提了。
楚晨瞧着清和却是愣了神,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天下竟有这样的人。”
“你别盯着那少年了,”一旁的历疏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他旁边的男子不是等闲人物,你可得提防着瞧久了,人家生气。”
楚晨闻言将视线投向清和身边的黑耀,那男子容貌气势也是极好,只是……
被那一双眼睛扫了一眼,楚晨竟有一种被狼盯上的错觉,他心里一惊,急忙转开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待得夜深,赵逍竹走到院中,轻轻拍了拍那株桂树,一时间有些开得盛极的桂花落下来,纷扬如雪一般。
片刻之后,便有一女子袅袅娜娜地自后院侧门朝他走来。
赵逍竹微微一笑,将手里玉笛拿出放在唇边,十指翻飞间,有清亮笛声传出;那女子便和着他的笛声翩然起舞,所谓月明林下美人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好漂亮。”清和扭头轻声对黑耀说。
黑耀摇了摇头道:“再美又如何?那女子也不知死了多久,身上阴气太盛,那人若再与她相见,气数自会慢慢散尽。”
清和握着黑耀的手一紧,眉目间带了几分不忍,“那……我们叫他别见那位姑娘了?”
“那男子大约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的,却还是要见,你我几句话怕是起不了什么用处。”黑耀伸手将木窗轻轻掩上,“那女鬼倒也不像是要害他,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悠扬婉转的笛声犹在耳畔,清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黑耀素来见不得他失望,俯下身子将他抱在怀中,柔声问道:“清和不过见过他一面,怎么竟为他二人伤心了?”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我觉得他二人看上去竟像是认识了许多年,那样契合……我觉得,不过因为人鬼殊途,就要将他们分开,实在是不对。”
黑耀安慰他道:“你也说了,他二人人鬼殊途,能偷得几日已是难得的幸运,又何须再为此难过?”
清和叹息道:“几日就够了么?”
“嗯?”黑耀留意到窗外笛声又是换了一曲,却没听清清和说了什么,于是又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你说什么?”
清和摇摇头,“既然只有几日,希望他们这几日都开心就好了。”
“也罢,”黑耀耸耸肩,“反正我们左右也是不相干的人,不插手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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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出门时,二人恰好遇上了赵逍竹一行人,黑耀扫了对方一眼,青年眉心间略有一点青色,身上隐隐染有鬼气,正气却是无甚损伤。
看起来那女鬼倒真无害人之心。黑耀这般想着。
楚晨瞧见清和倒是高兴,朝他二人点头示意道:“二位公子起早去赶早市么?”
清和并未听过早市一说,便问道:“早市是什么?好玩么?”
楚晨笑道:“听人说沿街出去,走到尽头左拐便是这城中集市,清早开的,便称作早市;那里头倒也热闹,却不知对不对小公子胃口。”
“黑耀,我们去吧?”
黑耀点点头,又朝那一行人略微点头,牵着清和出门而去。
楚晨看着他二人背影,摸着下巴道:“我倒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宠弟弟的哥哥,走哪里都把人给牵着。”
“你要是有这样一个弟弟,必然也宝贝得什么似的。”历疏笑道。
“可惜我一个兄弟也没有,”楚晨耸耸肩,“倒是有一堆师兄,可惜都不宠我。”
他原是门派中最小的一个,门派里谁见了他都可以叫一声“小师弟”,让他颇为郁闷。
历疏笑骂他:“好个没良心的,赶明儿也让四师兄听听这话,他可是最……不宠你的。”
楚晨立刻拉着历疏的手求情道:“师兄,原是我说错了话,你可千万别讲给四师兄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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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道士倒是哪个朝代都不曾缺少的人物了。
陈掌柜大约仍是不放心那夜半鬼哭,见了那道士在门前替人驱鬼,像是个有些道行的人,想了想,到底让人将他叫了进来,想让他去瞧一瞧后院的怪事,想看看既然今日未闻鬼哭,莫不是那地神大人走了?
夜色初临,天边尚有一丝火红的晚霞未曾散去,与渐渐变得深蓝的天色交相映衬,清和便趴在窗边矮凳上专注地看着,直到最后一丝红艳被深蓝吞没,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黑耀让小二将饭菜端到了房中,见他看完晚霞,便出声招呼道:“天色已晚,过来吃饭才是正经事。”
清和跳下矮凳,一面在桌边坐下一面问黑耀:“你说,那跳舞的女子今晚可还会出现?”
黑耀替他盛了一晚稀粥,“这我可不知道,若是那人不去招惹,怕是不会出来了吧?”他这么说着,又想起第一晚时窗外的身影,也有些拿不准,道:“你难道还等着看?”
“不是,”清和摇摇头,“我倒是好奇,为什么她只在中秋前后出现。”
“或者真是思乡也未可知。”黑耀在他对面坐下,向窗外张望了一眼,便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走到了院中的桂树下。
黑耀略一蹙眉,莫不是来抓那女鬼的?
清和见他神色,也扭头向窗外看去,低低惊呼一声:“这不是专门捉鬼的道士么?”他将手里的碗放下,起身向窗边走去,道:“黑耀,那女鬼身上并无煞气,为何他们竟要捉她?”
黑耀倒是知道的,凡人眼中,鬼便是鬼,虽没有做过害人之事,到底非我族类,其言可恕,其心可诛!
他既是狼妖,虽然对着清和以外的事物冷心冷情,此刻也不免有了丝物伤其类的哀戚之感,于是也起身走去窗边看个究竟。
掌柜的见他二人走到窗边,便迎上去解释道:“二位公子,道长是过来瞧瞧那地神大人的,并不妨碍周围人事,二位还请安心。”
黑耀点点头,道:“我二人并不曾见过此事,所以好奇,不知是否妨碍了道长?”
那道士却是个有心炫耀的,听了这话挥手道:“不妨事,二位公子若是好奇,只管看我如何做法便是。”
清和抿着唇笑,这道士一副道法高深的样子,连面前站了一狼一草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倒真不是道士不中用,他二人均有数百年修为,黑耀因着仙丹的缘故,修为已近千年,而清和是仙草,自然不会有什么污秽气息,故而一般人是绝看不出他二人真身的。
黑耀点了点头:“我等必不打扰,还请道长做法。”
因着赵逍竹等人还没回来,陈掌柜不方便带道士进屋有些为难,那道士却说无妨,自身上背着的布袋中拿了一样东西出来。
那东西是个小铃铛,约莫小儿拳头大小,周身金色,雕刻有一应引魂符咒,因着笔画繁复,倒有些像是古老的花纹,颇为好看。那道士闭眼拿了引魂玲在手中轻轻摇动,口中亦是念念有词。
陈掌柜站在门边,心里有些奇怪,那铃铛被摇晃着,怎么半点声音也没有?
不过片刻,道士停下了手上动作,松手将那铃铛往空中一抛,铃铛并未落地,反而像有什么人托举着一般,在空中无风自动,渐渐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道士目光一沉,口中高声念道:“此间土地,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为吾关奏,不得留停!”
那铃铛声响更大更急,不过眨眼,便自行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黑耀立在窗边,见一个小巧的铃铛从对面飞出来,向着院中那株桂树飞去,不由得微讶,那道士身上倒有些好东西。
此刻夜色益发地深了,月色被几片乌云遮住,院中光线益发地晦暗不明,院里那株桂树隐在一团墨色中,枝叶被夜风吹动,反倒有些吓人。
那引魂玲飞到院中,直直地落在了树根处,而后铃声消失,道士已经追到了院中,捡起地上的铃铛,绕着桂树转了几圈,忽然抬起头朝陈掌柜冷笑道:“掌柜的,你这店竟是家黑店么!”
陈掌柜方才见了那自己摇晃的铃铛已然有些晃神,此时被他厉声一唬,吓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断断续续道:“道……道长这话又是……又是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道士伸手一指桂树,“你这树下分明埋了人,怨气不散,凝而为鬼,难道不是你做下的勾当!”
“什么?!”陈掌柜大惊,见那道士双目炯炯,一派正色不像骗人,赶忙朝院门口站着的小二道:“赶紧报官哪!还愣着做什么!”
小二急急应了一声,听见自家客栈后院竟有鬼,吓得腿都软了,扶着墙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了。
道士又从袖中摸出一张符来,“啪”地一声贴在树干上,朝着桂树道:“你既有灵,怎可助那鬼怪为祸?!”
桂树轻轻地摇了摇,似乎是在辩解一般。
清和在屋子里将院中光景看了个分明,此刻见那些人要挖那女鬼尸骸,不由得有些担忧,拉住黑耀衣角问道:“黑耀,这些人挖了她尸骸,要做什么?”
黑耀闭了闭眼,“看那道士有些道行,恐怕免不了尸骨入火,灰飞烟灭。”
“她从来没害过人啊!”清和有些着急。
“今日是没有,日后呢?谁敢保证?”
清和一怔,呆呆地望着院中,此刻那陈掌柜已然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走进窗边朝二人道:“二位公子无须担忧,客栈已报了官,又有道长在此坐镇,不会伤到二位的。”
黑耀道:“方才瞧道长做法,真叫我二人惊奇,想来道长法力高深,必然能保我等周全。”
陈掌柜见他们脸上并无惊恐之色,这才放下心来,又不免感叹,这二人到底是大户人家颇有见识,见了这般情景竟也安之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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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盏茶时间,小二带着官府的人匆匆赶来,麟州城都头手执长刀,对小二的话半信半疑,挑眉朝那道士道:“你若是在此妖言惑众,莫怪我等刀剑无眼。”
道士不以为意地指了指桂树道:“树下五尺深,有一尸。”
几名衙役拿了铁锹等物开始铲土,清和心里不忍,转身靠在黑耀怀里,道:“我们能不能帮她?”
黑耀摇了摇头,伸手一下下地顺着清和的背,“现在还不能。”
因着惊动了官府的人,不少住在店中的人也好奇赶来,纷纷围在院中等着瞧那作祟的尸体,一时间后院倒是热闹如集市一般。
赵逍竹一行人自侧门过来,见状好奇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旁人道:“说是院中有鬼,今日要挖出那鬼的尸骨呢!”
赵逍竹一怔,心里莫名有些惶恐,被几个师兄弟拉着站在一旁,眼神却有些涣散。
黑耀自窗内瞧得分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他倒是好奇这人等下会作何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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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
忽地,一个衙役一声惊呼,几人加快手下动作,那坑里果真有一具尸体,只剩累累白骨的骨架上套着鹅黄衣衫,也是褴褛不堪的样子了。
院中众人顿时吃了一惊,胆小的已经尖叫着抓住了身边的人衣服,一干衙役也是吃惊,都头一把拉住陈掌柜衣领道:“这可是你店里做下的黑心事?!”
陈掌柜连连摇头:“都头,若是小店做下的,如何敢来报官啊?”
道士细细打量那女尸一番,在一旁道:“这女尸已有百年,才借得桂树在这中秋前后作祟,想必不会是这间客栈的人所做。”
都头松开陈掌柜,走到一旁蹲下身子细细察看那女尸骨架,他用帕子包着手略略翻动了一下,却发觉那女尸藏在背后的右手握着一只玉笛,瞧那色泽做工,却像是近物,不由得心生疑虑,想要将那笛子拿出来瞧个分明。
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始终无法将玉笛从女尸手骨中取出,一旁的楚晨扫了一眼,喃喃道:“咦,那倒有些像逍竹师兄的玉笛呢。”
赵逍竹苦笑一声,想着昨夜递到那女子手中的玉笛……
“让我试一试。”那道士走过去,咬破自己的食指滴了一滴血到那玉笛上,殷红的鲜血顺着碧绿的笛身滑落到女尸白骨上,那白骨竟如同有了意识一般,渐渐动了动,像是要松开玉笛,却又怎么也不舍得放手。
都头见状,暗道这道士怕是有些本事,遂恭敬道:“还请道长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