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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这房间是佣人住的,所以这床和桌一直没被撤去。现在,那年轻保姆盯视他片刻道:“还需要帮什么忙吗?”“不用了。谢谢!”中年人说。
保姆转身出去了。
中年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遐思起来。中年人向年轻的保姆借来扫帚和拖把,把房间打扫干净了,然后向她要了些喝的热水。
随后他又来到客厅。客厅里没人,但经过保姆的打理,客厅变得舒适清洁了。这当儿,老夫妇已上楼回他们的房间去了。
他东看看西瞅瞅,突然,那个保姆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您在找什么?”她目光炯炯地问。
“我随便看看。”他说。
“您怎么吃饭?”
“我不知道。我带了一点干粮。”
“您住几天就走吗?”保姆说。
“不,我得多住些日子。对了,我是来看房子的。”
“原来您是来看房子的?那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吃。”她认真地说。
“那太好了,我可以付饭钱。”
“您不用付饭钱,您只要别乱走乱翻东西就可以了。”她说。
“我知道了。您尊姓大名?”“
我叫芳梅娟。你呢?”
“我叫李强。请多关照。”他微微笑道。
“你想吃点什么吗?”
“不,我吃过了。”
“好吧。我上去了,他们要吃药哩!”
她说着话离开客厅上楼去了。
龙飞思忖道:这个女人肯定有些来历,可不要小看了她!
黄昏时分,李强正在房间里看小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他说。
门开了。芳梅娟站在门前:“吃饭了。要我送过来吗?”
“那太谢谢了!”
芳梅娟转身走了。
这个芳梅娟看上去秀丽清纯,家务活也干得不错,这自然使李强对她产生了好感。
芳梅娟用托盆捧着饭菜进来了。她利索地把饭菜放下道:“吃吧。”
他把十元钱塞在她手中,但她没拿,放下了。
他微微一笑,吃了起来。她离开时,他望着她的背影想,都说这13号内闹鬼,从前死过那么多人,可这女人看上去亭亭玉立,楚楚动人,难道她是这儿的冤魂化的?抑或是个狐狸精?要不她就是个美蒋特务?她竟然对我这个陌生人这么客气,是不是想利用我,或者想发展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是说他们眼下正招兵买马吗?如果他们真的想发展我,我倒要见机行事哩!他自言自语。
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芳梅娟又进来把碗筷收走了。
他说他自己来,但她已经出去了。
现在,他仔细地聆听门外动静,但整个房子静如死寂。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外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况。
难道我们搞错了,这儿一切正常?那个保姆看上去不像是PP组织的成员。
我还是出去看看,正想着,又想起了敲门声。
他开了门,芳梅娟闪了进来。
“我给你送水来了。”她把热水瓶放桌上,“你看上去很落魄,你是个受迫害的逃难者?”芳梅娟坐下问道。“是也不是,我只是一个流浪者。”他心不由衷地说。
“流浪者?你被抄家了,无家可归,才准备寄居在这儿?”
“是的,我被抄家了,我的一个朋友帮助了我,让我来这儿看房子,此外,我还听说这儿在闹鬼,我对恐怖的事情总是很感兴趣,所以就来啦!”他说。
“对恐怖的事情感兴趣?”她问。李强点点头:“是的,我是个无神论者,根本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
“我很佩服你的信念。你在看什么书?”她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问。
“福尔摩斯的侦探小说。”他说。
“您的兴趣倒是蛮不错的哦!”她微微一笑,感叹道。
他不想再回答了,他想请她出去,但见她没走的意思,就转移话题说:“你怎么样?怎么来的这儿?”
“我刚来不久,我来服侍上面两个老人,他们是我的姑父姑妈。”
李强感到这事确实有点蹊跷。这对一聋一哑的夫妇,本身是来这儿看房的,怎么反倒要人来服侍呢?而且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听口音,她好像根本不是本地人,这里边一定有问题——他想。
他不露声色地望着她:“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
“我好像不是本地人?为什么要问这样奇怪的问题呢?难道在你的眼里我们也是被打倒的走资派,也是逃难出来的不成?”她装出一副很天真的样子说。
“这就难说了,我问你,你在哪儿工作?”
“我没有什么工作,我的任务是服侍我的姑父姑妈。他们一个聋一个哑,一点都离不开我。”她笑眯眯地说。
“原来如此!你可要好好地服侍他们才对呀!”
她笑了,深情地望了他一眼。
“没想到你是个流浪汉,你感到寂寞吗?”她喃喃地问。
“有一点。听口音,你好像是福建人?”
“你又问这个问题!实话告诉你,我的亲戚是本地人,我是福建人。你可要当心,我可是个多情善感的良家女子。”她莞尔一笑道。
“什么意思?”
“我看你好像是个没老婆照顾的单身男人。你身上这么脏乱,身边没一个女人照顾你。你既然来到我的身边,我会照顾你的。”
李强浑身一热,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她微微一笑:“我走了,你的脸该洗洗清爽,要不没人会看上你!”
他愣了愣,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这样跟他说话,脸色倏地通红了。
3。神秘的小女人
芳梅娟一走,李强倒吓出一身冷汗来,假如她在饭中下了毒,此时此刻我不是死定了吗?也许她确实不是他们一伙的!如果真这样就好了,我可以争取她过来,作为我的耳目岂不更好?我该试试她。
夜越来越深了,房间里听得见手表清晰的“嘀嗒”声。
李强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想芳梅娟。萍水相逢的她竟然待他这么客气,而且时不时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当他想起这情形时,心就怦怦乱跳。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希望马上能找到答案。
他轻轻地爬起,检查了随身带着的小手电筒,然后来到门前,刚想将门打开,突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的门前停住了。
他紧紧地握住手电一动不动。
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听声音好像是上了二楼。
他想:这脚步声肯定是芳梅娟!这么晚了,她想干吗?我倒要看个究竟!
李强听了一会儿,见没有了声音,就轻轻地将门打开,闪了出去。
走廊里一片漆黑,但通过窗户透进来的一丝亮光,还是能辨别方向。
他来到楼梯口,不由感到穿着鞋子声音会太响,就脱下鞋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梯,来到二楼的走廊。
凭着感觉,他来到了芳梅娟的房门前。
他静静地在门前站了半分钟,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又向前走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听过去。突然,他听见了女人的咳嗽声,他在这房间的门前停了下来。他知道,也许是哑巴老妇在咳嗽。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想听清里面在讲些什么,但除了几声继续的咳嗽声,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想上三楼看看,但这时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吱”地一声开了。
他慌忙闪进了一扇开着门的房间里,躲在门后,静静地倾听走廊里发出的声音。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关门声。他见没什么动静,便轻轻地走了过去。
这时,一间屋子里传出了女人的说话声,是两个女人在对话。他来到门前,但里边好像发现了他在外面偷听似的,停止了谈话。
他感到如继续呆在这里可能会暴露,就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他回到了房间,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下午,凌雨琦在离13号不远的景山公园的长椅上等李强。正担心他来不了呢,李强却站在她的面前了。“等好久了吧?我差一点来不了。”李强坐下说。
“为什么?这么快他们就想对你动手了?”凌雨琦问。
“也未必,我看他们不像我们想像的那般容易对付。”
“什么意思?”
李强就叙说了前一晚住在13号时发生的一切。
“那个女人对你有意思。他们会不会用美人计来迷惑你?”她说。
“不会的。看今晚,如果他们真的用美人计对付我,我不会上钩的。”
“嘿,你可以将计就计啊!”
“将计就计,什么意思?”
“你故意被她迷惑了,然后打到他们的内部去,最后把他们一网打尽啊!”
“凌雨琦同志,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认真地说。
“我没有开玩笑,为了彻底消灭PP组织,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这要看情形,当然我们是同事关系,可是我在农场常常想到你,我知道你如今也很孤单……”
“这跟那个小女人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假戏真做。”他说。
“没想到你是那么固执,其实那没什么,就是跟那个小女人有什么,那也是为了工作,为了破案。”
“我懂了,一切看情况而定吧!”
“真的吗?可是,你为了工作,可以假装对她有好感,这样她就不再会提防你,你就可以从她的口中了解他们的一切。”
“这种事也可以假装的吗?”他言不由衷地说。
“以前,你对白薇的感情,不也是装出来的吗?结果呢,还是你把她杀了。”
李强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这太残忍,我不想再这样做了!”
凌雨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两个人分手时,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你到哪儿去啦?我等了你半天哩!”
李强一回到13号,芳梅娟就问他。
李强笑了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芳梅娟为他拿来了茶。
李强点了支烟吸着,目光却游移不定。
“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她说。
“你一直在观察我?这是为什么?”他吐了口烟说。
“你别装傻,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她撒娇地说。
“我这个人其实很笨的,感觉也很迟钝。”他说。
“想不到你很会说话,慢慢你会明白的。”她说。
“明白什么?”“
你引起了我的好感,你那么英俊——我希望做你的朋友。”她微微一笑道。
“那好哇!我希望我们成为朋友。”他微微笑道。
“成为朋友?这太好了。”
“是的,成为朋友。既然我们住在一个屋顶下。”他说。
“那你告诉我,你见了我什么感觉?”她笑吟吟地问道。
李强惊呆了,一脸的尴尬。
他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那么大胆,感情上竟然如此直露,由此看来她不是在我们大陆长大的女人!但既然他们商量好了想发展我,我就装傻也未必不可,如果她真跟我好,也许就会把他们PP组织目前活动情况说给我听——这样一想,就由着她谈话的惯性和她调起情来。
他微微一笑道:“你是个好姑娘,很惹人喜欢!”
“怎么惹人喜欢?”
“譬如说,你的眼睛——”李强说这话时脸不由得红了。
“我的眼睛?你说得太浪漫了。”她笑得很甜,突然话题一转,说:“你到这儿来,是上面派你来监视我们的吧?”
李强心中一惊,但马上装出一副迷惘的样子,呆呆地望着她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我的意思?你说实话,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我是来躲避灾难的,我父母受到迫害,我自然受到牵连。很不幸,我现在无家可归,所以来这儿想躲避一阵子!顺便为房管所看看房子,不想遇见了你。我感到别扭的是——”
她双眸一亮:“是什么?”
“男女有别,我们在同一个屋顶下,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管那么多干吗?我们不是为别人而活。”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感到别扭!”他说。
“别说别扭不别扭的,既然你喜欢我的眼睛,就看着我。”
李强看了她一眼。
“我希望你诚实点,你别骗我,我可是认真的!”
“我是个诚实的人,为什么要骗你呢?”他说。
“你看上去倒是很诚实,但其实你心里想什么,别人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笑了,说:“可你也不一定就告诉我实话啊!譬如说,你说话的口气,像个小姐,根本不像个干粗活儿的保姆。你虽然讲的是普通话,但带有港台的味道,可你却说你是福建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她一愣,笑容顿时消失了:“我是福建人,我们福建人的口音其实跟台湾人也差不多,这13号传说在闹鬼,难道你怀疑我不是人?或者是个台湾派来的美蒋特务?”
“不不,我一点都没这意思,我是说既然你希望我对你诚实,那我也一样,也希望你对我诚实……”
“好吧,我们该互相信任。”说罢,她去了厨房。
他望着她的背影,点了支前门香烟吸了起来。
晚饭后,李强在卫生间洗了洗,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坐下,正准备翻阅桌上福尔摩斯的侦探小说,芳梅娟跟了进来。他放下书,她拿起来翻了翻。
“你是个无神论者。可我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你相信吗?”
“不,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其实我已经说过了。”他说。
“报纸上说,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可见,你们国家的领导人也是相信这世界上是有鬼的,要不,为什么要打倒他们呢?牛鬼蛇神不是鬼吗?”
李强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鬼,跟你刚才说的鬼不一样。”他说。
“请原谅,我说错了。你怕鬼吗?”她微笑地望着他。
“当然,我虽然不信这世界上会有鬼,但我还是有点怕,尤其是人装的鬼。”
“据说这房子以前常闹鬼,我没来之前还闹过。其实我也是很怕的,怕鬼来找我,怕我被它们吃了。”
“假如你是个好人,从来没干过亏心事,鬼怎么会来找你?”他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说。
“这就对了,说明你还是相信这世界上是有鬼的。当然,但愿鬼也有点人性,专找坏人算账。”她狡黠地一笑说。“你真会说话,你晚上一般干什么?”
“跟你一样,看看小说,听听广播。”
“你看什么小说,能让我看看吗?”
“可以,最近我在读《红与黑》。当然,与其看书,还不如你我一起说说话来得有意思。”
“哦,是吗?”他说。
她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客厅。
几分钟后,她又转了回来,她望着他笑道:“你想喝咖啡吗?我这儿有很香很香的咖啡。”
“当然想,我已经好多年没喝咖啡了。”他意味深长地说。
芳梅娟转身走了,李强又翻起了桌上的福尔摩斯。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芳梅娟回来了,她手中托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杯刚煮好的咖啡。咖啡的香味使房间充满了温馨。
她把一杯咖啡放在李强的面前,自己手中端了一杯,啜了一小口放下了。
“喝吧,很香的。”她说。
李强看了看杯中的咖啡,又注视眼前的小女人片刻,笑道:“没想到你真的为我煮了咖啡,谢谢你了!”
“可惜,这儿没有轻音乐。”她坐下道。
“你们那里有?”他微微一笑说。
“你说话总带着刺!”她说。
“恭维我了。其实我并不擅长讲话。”
“没看出来,你好谦虚哟——怎么不喝?”她拿起杯子啜了一口说。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真香。”
她笑眯眯地望着他:“你好像舍不得喝,怕咖啡里下了毒?”
“不,为什么要毒死我这个逃难的流浪者?”说罢他喝了一口。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他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
突然,芳梅娟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来。
李强一愣,心中暗暗吃惊,不解地望着她:“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今晚我很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