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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愤怒愤怒愤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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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应该不要紧啦!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猜中……」
  「妳会猜中的。」八尾立刻说道。
  「不用猜中,盐见折好地图。「我才不想看牛男……」
  「喂,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囉!」教室的门突然开启,仓友老师走了进来。「你们在干嘛?还在打扫?」
  「我们正要回家,对吧?」
  横山急忙起身,并将视线转向町井。
  「啊,对、对,我们要回家厂,马上回家,迅速回家,立刻回家!」
  「町井是组长,得管好大家啊!怎么可以一起玩呢?」
  「唔……对不起!」
  「快开始打扫。」
  「已经扫完了!」町井赌气地嘟起嘴巴。
  「那就快同家。联络簿上不是写过了?最近治安不好,应在大色变暗前回家。」仓友老师按住眼带,瞥了我一眼,浮现笑容。「还习惯学校吗?」
  「啊,是,大家都对我很好……」
  「这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脑中的朋友指摘道。
  没错。
  即使大家对我不好,我也会如此回答。
  3
  當我告訴媽媽星期日要和大家一起去櫻之丘後,她大為高興。
  「我真的害你们受苦了。」母亲喃喃说道:「该早一点来这里的,该早一点和那个人分手的。都是妈不好,要是妈早一点行动……」
  「妈,别那么自责。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啊!」
  「对啊!」妹妹连连点头。「别放在心上、别放在心上!」
  「思……谢谢。」
  妈妈眯起眼睛,露出不自然的微笑,接着便进厨房准备晚餐。
  「哥,我也要去玩喔!」妹妹报告:「明天要和大家一起去逛街。」
  「路上小心。」
  「我会注意红绿灯的。」
  「我不是说这个。」
  「不用担心,大家人都很好。」
  「妳相信他们?」
  我觉得她太天真厂。
  「不用那么提防啦!哥。」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能大意。」
  「哥,你也一样。」
  妹妹握住我的手。
  短小温暖的指头交缠在一块儿。
  
  九月十二日上午九点三十分,我们在车站前集合。第二组全员到齐,盐见虽然发厂不少牢骚,却似乎已做好觉悟,手脚比任何人都俐落。我们搭着电铁前往木幡,并在木幡转搭巴士,南下樱之丘。
  樱之丘是个不大不小的城镇。
  ……没有色彩。
  我立即有了这种感受。
  现在居住的小镇也一样,感觉不到色彩。
  不是出于地面覆盖溷凝土、楼房林立等表面上的原因;我使用「色彩」这个字眼表达的并非物质上的意义,而是更为有血有肉的感觉。
  比如依附。
  比如关系。
  比如视线。
  比如传闻。
  这个城镇里没有这些物事。
  只是……活着而已。
  为生活而生活,过着这句话最能贴切形容的每一天。
  早上起床,上学,读书,和朋友玩耍,回家,继续玩耍,做功课,看电视,刷牙,就寝—宛如熟练的演员一般,分毫不差地过着干篇一律的生活。
  九州的村落却非如此。
  人们挥散着体臭与口臭,热力十足地活动;总是监视他人或受人监视,无论美好或一污秽之处皆展露无遗,谁都知道谁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关系的集合体,即是生活。
  然而这里……神户却不同。
  每个人都忠实地遵守牛活模式,却完全见不到真实的一面,彷彿正勉力隐藏着什么似的,令我觉得非常思心。
  「假得可以!」
  脑中的朋友似乎也持相同意见。
  「反而显得阴险,对吧?」
  隐藏在虚伪中的阴殓。
  这比直接展露的阴险还要恶质上数倍、数十倍,攻击力也更为强大。与其将针藏在麵包里,还不如直接放入口中,痛苦要少得多……
  「喂,你又在发呆了。」盐见拍了拍我的背。「你有没有在听啊?」
  「对不起,我完全没听到。」
  「你真的很呆耶!」他口吐失礼之言。「我们在说,樱之丘很大,要不要兵分两路?」
  「哦,这样啊!」
  「你有手机吗?」
  「没有。」
  手机从来不曾派上用场。
  「町井和横山有,你跟柴田就和町井一组,我跟八尾和横山一组。然后,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发现牛男,立刻联络我们。把手机调成震动,绝对不能忘记喔!」
  「要是到了四点还没发现,就死心折回来。」横…继续说道:「集合地点就订在这个巴士站牌,没问题吧?好,那大家努力找出牛男吧!」
  于是町井组与横山组便各自朝着反方向前进。
  领在前头的町井心情大好,嘴里哼着随口编出的牛男歌。
  「妳这么想看牛男吗?我看妳摩拳擦掌的。」
  我并不像她那般执着与好奇。
  「当然!听说他长着牛头,手拿大菜刀,背包里装着熊猫玩偶,杀完人就泼油漆,很劲爆耶!当然想看啊!」
  「思,的确……」
  「我不关心牛男的外表,柴田开口。「但对他的强悍有兴趣。」
  「强悍?」
  「牛男很强悍,半年内杀了六个人,不仅杀害方式残酷,装饰尸体的手法也很夸张。他很强,非常强。」
  「嗯,是啊!」
  「我想见牛男,见这么厉害的牛男。」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不行啦!柴田,这样是犯规!而且很危险。」町井回头。「不过,他真的很强。杀人如麻却没被抓到,好厉害,好酷!」
  「町井也崇拜这种人?
  「倒也不是崇拜啦……想破坏就破坏,很让人羡慕。」
  「这个叫叮井的女孩,似乎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朋友指摘道。
  这是事实,但我认为这是人类共通的念头。
  渴望破坏他人。
  渴望得到破坏的力量。
  任谁都多少有这种念头,怀有这种梦想。
  「不过你的念头已经相当具体了。」
  朋友直接将词语送入我的脑髓。
  「你既想破坏,也渴望被破坏,对吧?」
  是吗?
  或许是吧!
  我害怕倾听朋友的言语,将意识转向外界。
  我们搜索樱之丘,但牛男当然没这么轻易现身。过了中午,我们在附近的速食店填饱肚皮后,便将搜索范围限定为郊外。建筑物与人群自周围消失,田地与树林取而代之。要杀人,还是这种地方最合适吧!即使牛男再强悍,依旧得避人耳目。
  「欸、欸,九州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啊?」
  町井一面环顾田地,一面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神户比较发达,要好得多。」
  「可是、可是,你一直住在那里吧?离开故乡不难过吗?要是我,肯定每天都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比较快活。」
  我将「好过活」代换为「快活」。
  「真的?我是二年级时从姬路搬来这里的,那时候哭得好惨!」
  「那是因为妳真心喜欢妳的故乡,但我不是,我不太喜欢故乡。」
  我将「一点也不」代换为「不太」。
  「为什么?为什么?一般不会这样的啊!」
  「大概是因为我或我的故乡和一般情况不一样吧!」
  「别聊天了。」柴田停住脚步。「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惨叫声。」
  「惨…惨叫声?」
  「女人的惨叫声。」
  「拜託,别闹厂。」我的背嵴突然发寒。「这种……这种玩笑不好笑。」
  「不是开玩笑,我真的听到了。」
  「你听到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町井一睑严肃地询问。
  柴田指着树林之中。
  「过去看看!」
  町井拔腿疾奔。
  我们也随后跟上。
  一行人进入树林,一鼓作气地拨草前进。
  我们发现了与绿色树林毫不相衬的鲜豔红色。
  是油漆。
  还有刺鼻的血腥味。
  红色油漆于地面扩散开来…中央有个物体。
  尸体。
  不过,为什么?我觉得看来不像尸体。
  理由我立刻明白了。
  因为没有头。
  「猜中了。」柴田喃喃说道:「町井又猜中了。」
  「骗人的吧?」
  町井掩住了口。
  ……就是说啊!
  我是抱着好玩的心情来的,町井的准确率我也只当是他们夸大其词,没想到真的会发现尸体。不可能,这只是个玩笑,太荒唐无稽了。血与油漆味薰得我头疼,匪夷所思的事态令我无法动弹。
  我们看着被泼了油漆的无头尸体片刻后,柴田回过神来,要町井快打电话。町井抖着手拿出手机,联络横山;通话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沉默,与无头尸体一同沉默。
  「仔细一想」柴田热切地看着尸体。「我听见惨叫声后,搜索树林,接着便发现了尸体;这代表这是具刚被杀的尸体,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
  「牛男就在附近。」
  空气突然变得沉重。
  我们将视线转向麻麻密密的树林间,并未见到畸形人物。然而,我们却发挥了最大的想像力:无论是尖锐的树枝、巨大的石块或树木的影子,都能从中发现牛男的幻影。
  「讨厌!」
  町井似乎快被具体的想像力压扁,难以承受地抓住我的手臂。
  草木皆兵。
  四面楚歌。
  心跳越发剧烈,满脸都是黏答答的油腻汗水。被泼上油漆的无头尸体彷彿正逼上前来,诉说着「下次变成这副德行的便是你们」:我感受到压迫心脏的痛楚,视野变成红色。
  「你们两个好好观察!」
  柴田说道。
  「观……观察?」
  「那是尸体,而我们还活着,别溷为一谈。现在可不是被无聊想像力迷惑的时候,快找出牛男,否则我们搞不好真的会死。」
  他这番话不知是出于恐吓之意,或是想促使我们冷静:对我而言,应该是后者。我将牛男的幻影逐出脑海,定睛搜索真正的牛男;然而,四周没有人或动物的气息。在这片树林
  中活生生地存在的只有我们——虽然我如此判断,萌芽于体内的恐惧毒素却分毫未减。
  拨草声与人声突然出现。牛男……不,是横山的声音。横山、盐见与八尾快步走来,见了无头尸体后哑然无言。横山面色苍白,盐见哭丧着脸,八尾则凝视着尸体。
  「……牛男呢?」
  八尾问道。
  「好像不在。」柴田回答:「可恶,就差那么一点点……」
  「喂…喂!发生了什么事啊?真的有尸体……到底怎么了?怎…怎么回事?」
  「町井有预知牛男行动的能力,就是这么回事。」
  「预知?你在讲什么啊?柴田!」
  「证据不就在那里?」
  柴田以下巴指了指无头尸体。
  「呕!」
  町井掩住口,跌坐下来,一双大眼盈满了泪水:每当她的咽喉忙碌地上下移动,肩膀便痛苦地痉挛着。终于,她承受不住苦痛与压迫,双臂抵住地面,开始呕吐起来。
  横山连忙奔向町井,抚着她的背。町井一再呕吐,想说话,却因胃中物涌上而无法发言:比起呕吐,这似乎令她更为痛苦,不断流泪。呕吐物的气味与血腥味、油漆味溷在一块儿,更加剧我的头疼。
  「町井,妳还好吧?」横山对她说道:「怎么了?妳害怕吗?放心,没事的,牛男不在这里。好了,我们早点离开这种地方吧!快!」
  「不……」町井垂着泪水与呕吐物。「不要,我不要这种事发生!骗人的吧……」
  4
  那具无头尸体是仓友老师。
  六年二班的全体同学都参加了葬礼。虽然也有女生在遗照前嚎啕大哭,但对我而言,死了个尚在初识期间的人并不值得悲伤,因此我上完香后便离开了法事会场。
  回家的路上,有人叫住了我;回头一看,盐见正站在身后。
  「总算找到你了。原来你已经走了,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
  「怎么了?」
  「大家都集合了,你也过来吧!讨论以后该怎么办。」
  第二组的人集合于附近的速食店里,当然,不见町井的身影。
  自从发现仓友先生的无头尸体后,町井就没来上学。
  「刚才大家在讨论……你对町井那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正要拆开汉堡包装时,横山问道。
  「妳这么问,我该怎么回答?」
  「说出你的想法。」
  「……我觉得很可怕。」我老实回答。「一下子蹦出一堆不明白的事,只觉得好可怕。」
  「町井也很可怕?」
  「不知道。不过,町井自己也很害怕,怕得比我还厉害。」
  「那当然啊!准成那样,换作谁都会害怕。」盐见喝了口可乐。「町井已经一百四十五分了耶!突破三位数了,吓死人,和最后一名差了一百一十五分。」
  「最后一名就是你吧?
  「横…,妳很吵耶!我知道啦,接下来我就会迎头赶上的。别开玩笑了,我才不想被惩罚咧!算了,别提这个,现在是町井的事比较重要。那果然是……预知吧?虽然听起来很荒谬、很扯,但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既不荒谬也不扯,八尾摸了摸头髮。「町井的确能预知牛男的行动,这点我们必须承认。」
  「什么预知?太天方夜谭了。」我说:「说町井就是牛男,还要来得实际一点。」
  「啊?那一样不实际吧!町井是牛男?不可能啦!」
  「假如那道惨叫声不是我听错了,町井就不可能杀害仓友老师,因为我们那时候和町井在‘起。」柴田咬了口苹果派。「再说,小学生是杀人魔……虽然可能性不是零,但还是太荒谬了。」
  是吗?
  町井是牛男,或与牛男有关连——我觉得这么想比较自然。当然,这个推论和预知一样……搞不好比预知更为疯狂。
  「喂,我觉得还是别让町井继续参加牛男游戏了。是不是预知我不晓得,反正町井知道牛男的行动,对吧?这么厉害的人加入,游戏哪还玩得起来啊?」
  「但还不够完整。」柴田说道:「町井只猜中犯桉地点、犯桉日期与性别而已。」
  「已经够多了吧!…
  「总之游戏要继续下去,假如盐见不想参加,可以退出。」
  「……你这话什么意思?」
  盐见的表情消失了。
  现场的气氛一变。
  「不想参加就退出,害怕的话就自动消失——这就是我的意思。」
  「哦!口气很狂妄嘛!」盐见站了起来。「柴田,你凭什么命令我啊?少得意忘形了,你以为你是谁?」
  「该收敛的是你。想打架我奉陪,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真的要我扁你是吧?你好像忘记了,让我提醒你,你和我们的立场根本不一样……」
  「盐见!」横山抓住盐见的手臂。「你想说什么!」
  「是他不对!」
  「再说下去,就是你不对了!所以我才阻止你啊!这点道理你总该懂吧!」
  「可是……」
  「柴田并没有错!」
  「溷帐!」盐见粗鲁地甩开横山的手,坐回座位上。「……总之町井有问题。而且啊,这次被杀的是仓友老师,不是素不相识的人,是仓友老师耶!你们要知道,这已经不是游戏了。」
  语毕,他粗鲁地咬着杯中的冰块,不再说话。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当成游戏。」
  柴田立刻回答。
  我在玄关呼唤妹妹,请她替我洒盐驱除霉运后,才进入客厅。开启的电视正播放仓友老师被杀的相关新闻。仓友老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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