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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觉得口干了。
水流涌过没铺沥青的路面,他感到爬坡的吉普车在打滑,失去牵引力。
“减速!”保罗叫道。
那个士兵抬起步枪对准保罗,朝他喊叫着什么。
驾驶员把车子开得更快了。保罗示意玛丽系好安全带。几秒钟后,一个大浪打了过来,将吉普车从泥泞的道路上卷进空中。
“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大卫问道。
“我想想……”凯特脱下了衬衫,“我觉得应该是你说的那些享受我们剩下的时光的话。”
大卫亲吻了她,她伸手去扯他的上衣。
“你说服力很强,你知道的。”
“没错……”大卫正要脱掉上衣,突然停了下来,“等等。差点忘了,保罗·布伦纳来这里了。”
“他来干吗?”
“嗯,我完全不知道。我们得到上面去跟他——”
飞船晃动起来,把大卫甩到了房间对面的舱壁上。凯特砸到了他身上。
凯特立刻用手摸索大卫的头部,看有没有伤口。
他瞪大眼睛,晃了晃脑袋。听觉和感觉清晰起来,也能看清楚东西了:“我没事。”
“飞船遇到了爆炸。”凯特说。
“什么?你怎么——”
“我的神经植入物。”
又是一次晃动,但这次大卫有所准备。他用一只手抓住固定在墙壁上的桌子,另一只手抓住凯特。
“地震?”大卫在嘈杂中叫道。
“不。我认为是英国人在海峡里布下的水雷,有某股力量把它们拽下来了。”
飞船又摇晃了一次,这次更加猛烈。
“飞船要被炸坏了。”凯特说,“阿尔法现在没反应了。”
“跟我来。”大卫把她拉起来,他们开始在昏暗的走廊里艰难跋涉,试图离开这里。
保罗把玛丽脸上的头发拂开,试图看清出血的伤口。她睁开了眼睛,保罗下意识地抽回了手。
“我没事。”玛丽边说边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排座位,“那些士兵呢?”
“没了。被甩出去了。”
水流进了车底。保罗首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解开了玛丽的。
“这是怎么回事,保罗?”
“不知道。”
“龙卷风吗?”
“可能吧。”他希望自己的谎话能安抚到玛丽。
玛丽的反应告诉他,她不相信。过去他们是夫妻的那段日子里的某些东西她还记得。
“我们走吧。我们必须爬到更高的地方去。”
玛丽抓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包。
“扔了它,玛丽。”
“我不能——”
“它会被泡坏的,带着徒然拖慢我们的速度。我们必须走了。”
保罗把她从吉普车里拉了下来,踏上泥泞的路面。风雨交织成一堵墙朝他们撞来,把他们推倒在地上又滚了两圈才离开。
保罗爬了起来,这时候他才第一次看清下面的那片混沌——几秒钟之前那里还是叫作休达的城市。
玛丽脸上的表情让他下定决心。保罗抓住她,推着她转过身子,大喊一声:“跑!”
CHAPTER 13
爆炸现在没那么频繁了,但大卫和凯特在跑动中仍然小心翼翼。
“可能是什么引起了爆炸?”大卫问道。
“可能是海啸把水雷卷到了船身上。”
大卫的脑海中闪过自己和索尼娅的谈话。一次海啸——在伊麻里发动全球攻势的同时袭来?他不相信这是巧合:“是阿瑞斯和多利安干的。”
“怎么做到的?”
“南极洲的冰盖,他们把冰层融化了。那艘飞船上有武器吗?”
“没。等等,有些排险炸弹,用来炸小行星和彗星的。”
“它们能融化冰层吗?”
“绝对行。彗星的主要成分就是冰。”
“你怎么知道的?”
凯特放慢了脚步:“我不知道。”她琢磨了一下,“我知道是因为她知道。这感觉真古怪。”关于彗星的种种小知识自然而然就出现在她脑海中——就像是她自己的记忆一样。之前她致力于平息那场瘟疫的时候,她的精力集中在科学方面。当时想起她那位亚特兰蒂斯人前身的知识要费点劲。
“我们继续走吧。”大卫说。
他们在走廊中奔跑。时不时飞船就又被炸得摇摇晃晃,让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扶住舱壁。
上到地面之后,大卫立刻就感受到了情况有多糟糕。现在应该是早上了,他们应该迎来朝阳,但此刻天空一片黑暗,几乎是漆黑一片,而且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到处传来崩塌破坏的声音:巨浪撞在下面的岩石上,远方的建筑在轰然崩塌,天际雷声隆隆,在他们的胸中激起共振。
他们呆呆地站了一会儿,麻木地任凭瓢泼大雨打在身上。
大卫侧过身子,大声叫喊。他的声音在喧闹中几乎难以分辨:“下去。我稍后就跟过去。”
他跑到空地上,越过那堆补给品。在山底下,海平面附近,曾是休达要塞的地方现在成了一片崩塌的废墟。它遭受到的这次猛烈攻击实在超乎想象。
基地几乎完全被淹没了。只有少数楼房还露在水面上,但也在迅速倒塌。
本该载着他们离去的喷气机底朝天躺在距离被淹没的跑道好几百英尺远的地方。
大雨如注。大卫努力遮住自己的脸,睁大双眼。
他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视野的边缘移动。是米罗和索尼娅,他们跑了过来。他们三个人一起躲到了空地旁的树下。风越来越大,他们被迫全都把手伸向树干,紧紧抓住,好在越来越高的风速下稳住身子。
“我是上来找你的。”米罗叫道。
“很机灵。”大卫说,“你做得很对。”
索尼娅侧过头靠近他的耳朵:“看起来我们低估了我们的敌人。”
“严重低估了。”
大卫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抽吸声,仿佛所有的空气和声音都被抽走了。暴雨也几乎停息了。透过眼前的沉沉暮色,他看到一堵水墙升起,朝着山区扑过来。它会冲过山顶,卷走上面的所有东西——以及所有人。
保罗感到脚下的水面在上涨。冷水沿着他的双腿向上攀爬,仿佛在预告着他和玛丽的死亡。
他努力更快地抬腿落脚。感觉这原本的山区仿佛变成了个湖泊,他好像是在浅水区里做水中健身操。
玛丽掉到了后头。
“我得歇歇。”她边说边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保罗试着估计了一下到山顶还有多远。两百码?也许是三百码?
雨几乎停了,也许这场大风暴终于结束了。但水还在往他的腿上爬——现在已经快淹到他的膝盖了。如果水位最终趋于平稳,也许他们可以游到陆地上去。中途可以挂在树顶上或者爬到从休达漂过来的大块碎片上休息一下。
但如果水会淹没山顶,他们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找些东西做个筏子,然后试着往内陆划,找地方登陆。但新的海岸线离这里会有多远?几英里?还是几百英里?
山脊对面有响动——仿佛大地在做深呼吸。保罗能感到一阵气流从他身边吹过,朝着大海刮去。
“继续走吧。”他抓住玛丽的手,在没膝的水中划动双腿,拉着她朝山脊走去。看到那堵水墙从海面上冲来以后,他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向前而不后退了。
有一阵子他以为玛丽会松开他的手,但她反而是握得更紧了。
保罗从山上望着下面的山谷——现在那里完全被淹没了。他们可以跑回去,试着钻到水下,找东西抓着。这样会不会安全些?他完全不知道。
或者他们可以跑到山顶上去。如果那个巨浪没过山顶……
他做出了决定。
他用力拽住玛丽的手,而她竭力用最快的速度跟着他,不发一言。
他感到玛丽和他的力气都在逐渐耗尽,只能更加拼命向前。
最后玛丽跌倒在水中。保罗一把把她拉了起来:“继续走。”他边说边用手臂搂住玛丽,几乎是半拖着她向前。她的腿在水中走着,踢开水面。
在前方森林到了尽头,前面是一片空地。这还不是山顶,但……
那里有几个人影,在朝着一块凸起的岩石移动。
“救命!”保罗大叫道。他松开玛丽的手,她立刻朝水中倒了下去,四肢着地。保罗朝前面冲去,边跑边在空中前后挥舞双手:“嘿!”
那几个人影停了下来,然后两个人朝他跑过来。他们在水中穿行的速度简直让保罗为之惊讶。一个是男人,身高超过六英尺,体格健壮,是一个士兵。另一个是女人,也差不多高,不过要苗条些,她的皮肤是深棕色的。
男人用自己的肩膀顶住保罗的腹部,把他扛了起来,抓住他的双腿,冲回了空地。额外负担保罗的重量只让他的速度变慢了一点点。保罗看到那个女人把玛丽以同样的方式扛了起来,然后紧跟上来。
一个留着一头黑色短发,身材瘦小的亚裔少年正在从几个乱七八糟的堆在空地上的大箱子里拿出些小包裹。
“得走了,米罗。”那男人招呼道。
他把保罗放下,那女人也放开了玛丽。救了他们的这两个人全速朝着一面岩壁跑去……然后消失了。
那亚裔少年停在那面岩壁前,招招手:“过来!”他转过身,穿过了岩石。
保罗和玛丽赶忙跟上去,从同样的位置穿过了岩壁。显然那是个全息投影。
投影后方几乎是一片漆黑,只有隧道尽头有一个微弱的黄色光源,好像是辆停在远方的火车。
“过来!”前头有个声音叫道。
保罗再次抓起玛丽的手,和她一起在黑暗中用疲惫的双腿缓缓前行。
巨浪拍在山上的声音震耳欲聋。保罗觉得自己周围好像变成了一个刚刚开火发射过的炮筒。随之而来的震动把他和玛丽甩到了左侧的洞壁上。他们滚落地面,水从他们身上冲过。这条通道是往下倾斜的,会被水灌满……
一双手再次放到了保罗身上,然后他向上升起,悬在空中穿过通道。那个士兵把他扛起来了。
黄色的灯光越来越亮,水流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最后他看到一对门打开了,然后他们五个人离开了通道,进入了一台电梯。那男人在一个面板上操作了几下,门迅速关闭了,但电梯里的水已经有三英尺深了。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在意。电梯里的灯光闪烁起来,电梯抖动了几下。保罗不知道这是不是电梯失去动力的表现。
他靠到电梯墙上,想查看一下自己身上的伤情。他浑身上下都疼,肌肉不断抽搐,很难分辨到底哪里有问题。
“我是保罗·布伦纳。”他对面前这群人说。
“我就猜你可能是。”那个军人说,“我是大卫·威尔。”
“谢谢你救了我们……这是第二次了。”
“不必在意。”大卫盯着地上的水,“只是完成我的工作。”
那个少年朝保罗笑笑:“我叫米罗。”
电梯门打开了,水流向外面干燥的走廊里。一个女人站在走廊上。保罗认出了她。在对亚特兰蒂斯瘟疫进行临床研究的几个月里,保罗在视频中看到过她许多次,在电话里和她交谈过几次。但这还是他头一次亲眼看到凯特·华纳本人。
CHAPTER 14
保罗摊开凯特提供的那套整洁的干衣服,开始脱下自己被打湿的上衣和裤子。他把湿衣服丢到小床上,用枕头尽量吸掉身上的水。他身上湿透了,简直让他怀疑自己身上的水永远也干不了。
“你知道这地方?”
玛丽正瞪着他。她仍然穿着自己那套潮乎乎的衣服,全然不顾桌上就放着一套为她准备的干净衣服。这间小卧室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让她的声音显得特别大。
“我知道。”
“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知道?”
保罗已经可以预想接下来的发展:“我知道这事有二十年——”
“你……明知道有艘外星飞船,就埋在直布罗陀附近。都知道了有二十年了,我们做夫妻的时间里你一直都知道。你的天文学家妻子日日夜夜都在苦苦搜寻外星生命的蛛丝马迹,而你一个字都不告诉我?”
“玛丽——”
“这是背叛,是不信任——”
“我发过誓,玛丽。我知道这艘飞船存在,但我今天之前从没进来过。我过去对它一无所知,现在也一样。我在统一体里的任务是和亚特兰蒂斯瘟疫战斗。”
“它们之间有关联?”
“是的。瘟疫就是来自这艘飞船,来自它的安保设备。它在1918年被人们挖掘出来。”保罗看到玛丽开始脱衣服,停了下来,“我出去等你换完衣服。”
“别走。我想听听这些——在只有我们俩的时候。”
“我可以……”
“保罗,你以前早就都看过了好不好?”
保罗还是背过了身子,他似乎能看到玛丽在嘲笑他的古板。
“那么是建造这艘飞船的人引发了瘟疫?”玛丽问道。
“是的。亚特兰蒂斯人一直在做遗传学实验,在引导人类的进化——从七万年前多巴大灾难几乎导致人类灭绝时开始。我们认为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是他们实验中的一个意外。他们的一个装置,‘钟’引起了这场传染病。凯特·华纳,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治愈了亚特兰蒂斯瘟疫。她是一位一战老兵的女儿,就是她父亲发现了‘钟’。西班牙流感大流行的时候,凯特的母亲死在了那场传染病暴发中。她父亲把她和她肚子里的凯特一起14放进了一根复活管里。那根管子在这艘飞船的另外一个部分。凯特在1978年出生。她父亲在20世纪80年代失踪了。马丁·格雷医生收养了她。格雷是统一体的创建人和领导。他在90年代初我参加的一次会议上雇佣了我。他在亚特兰蒂斯瘟疫期间死了。”
“你相信这些人吗?”
保罗扭头瞥了一眼:“相信。嗯,我一直相信凯特。在山腰上被救了之后,我觉得我也相信另外几个人。”
“你觉得我们应该把我们所知的事跟他们共享吗?”
“是的。我还要说一句,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忙的,就是统一体的事情,为了应付瘟疫。”
玛丽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样的话,我得说那是值得的。”
保罗望着她滑步穿过双开门,进入外面的走廊。
那是值得的。对此他一直都确信无疑——直到现在这一刻。
保罗和玛丽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凯特正在阅读飞船的全面自诊报告。他们俩都换上了凯特提供的干衣服。
大卫、索尼娅和米罗都聚在一张高高的桌子顶头,整理着他们的盒饭、武器和其他补给品。保罗先对大卫打了个招呼:“我要再次感谢你在外面救了我们。”
“没什么。”
“我们想要告诉大家一些事情: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保罗说完对玛丽点点头。
玛丽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说了说自己的学术背景:一个专门寻找和分析地外生命信号的射电天文学家。
“大约两周前,射电望远镜接收到了一个有规律的信号。一段密码。”
“这不可能。”凯特说。
“我亲自核查过了。”
“有信号的拷贝吗?”
“有。”玛丽拿出一个优盘,“信号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段二进制序列,里面是两个数字:地球的准确位置。第二部分是由四个数值组成的密码。”
凯特试着从阿尔法登录到烽火站,希望验明这个信号的真伪。
大卫看起来明白她在做什么。他朝凯特做了个表情,看样子是说:别抛下我们的客人不理。
保罗没等凯特说什么就开口了:“为什么你说不可能?”
“十五万年前,两个亚特兰蒂斯科学家来到这颗行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