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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登上郡王之位的淳于凛已经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了,岁月沧桑的不只他的容貌,还有他的心,明阳公主走后,他就没有再续娶,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玥儿的下落,可直至今日他已经找了二十多年了,仍旧没有女儿的下落,可他一刻也没有放弃过。
唯一的女儿失踪了,已经过了知年命年纪的淳于凛想要找女儿的心情越发迫切了,整个巴州郡的人都知道,淳于凛这是在找继承人,百年巴州郡看样要迎来第一位女郡王了。
现在不管是酒馆,饭庄还是大街上,人人都在讨论玥儿郡主的事,众说纷纭,有人说郡主当年就夭折了,还有人说郡主被人贩卖到了西域,更有甚者说玥儿郡主其实一直都在巴州郡,只是她怨恨当年被淳于郡王抛弃而不肯见他。
不管传说如何离奇,二十年了,玥儿郡主一点消息也没有。
对于玥儿郡主能不能找到,天初他们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们只想赶紧找到奇石回去交给鹓鶵,复活朱雀才是大事,至于谁当郡王,跟他们毛关系都没有。
天初向人打听了落凤村的位置,然后雇了辆马车,直奔落凤村去了。
到了落凤村,众人打听了一圈奇石,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天初一想也是,自己问的不对,谁手里有个宝贝会让别人知道?应该换一种问法。
天初本想打听那个卖给黄老板儿子奇石碎块的人,却猛然想起根本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更不知道他的容貌特征,除了知道他用这石头换了二两银子之外,一无所知,又从何问起呢?
天初真后悔来得太匆忙,没有想到这一步,应该先去黄老板儿子的店里好好问一问再来,可转念一想,这黄家的父子全是奸商,就算他们知道也未必会说实话。
来时候想的好好的,一到这里众人就抓瞎了,眼看着寻找奇石之旅就要中断了,众人怎能甘心。
“师父,你说那个江里的女鬼有没有可能也是落凤乡的人?”云真寻思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个想法来。
“就算是,那又有什么用?咱们也没问那女鬼的名字,再说打听她也没用了,石头已经被人抢走了。”天初无奈地说道。
说到抢石头,所有人的脑海里都蹦出了一个名字,大伙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季焕然!”
对啊,季焕然!没准儿卖奇石就的就是这个家伙,只要找到他就算找到石头了。
不管卖石头的男子是不是季焕然,天初他们都想要打听一下这个人,他对寻找奇石的意义太大了,极有可能现在他手里还有奇石。
女鬼的事发生时间离得不远,天初想着这事总会有人知道吧,再说参与杀人的还有好几个村里人,不可能打听不到什么蛛丝马迹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季疯子()
让天初诧异的是,一提起季焕然这个名字,竟然没有人认识!
在女鬼的记忆中季焕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他一起动手的大部也是年轻人,这么多人不可能全不在村里,总应该能问出点什么才对啊。
村里的年轻人都不认识季焕然,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这可把天初愁坏了,只能再问问年纪大的人碰碰运气了。
没想到这一碰,还真就给碰上了。
虽说一提季焕然的名字,上了岁数的人也愣一下,可愣过之后,他们又听到了另一个名字“季疯子”
乡下地方就这样,提名字可能没人知道,一说就外号全都认识了。
听到季焕然这个人还在落凤村,天初挺高兴,听说他疯了,天初却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害人害己遭了报应,罪有应得,忧得是疯子的口中真得能问出奇石的下落吗?
听村里人说,季疯子平时就住在村郊的破土地庙里,他这人有一个毛病,只有正午时分才会走出土地庙讨点吃的,平时根本看不见他。
村里人不知道,天初却知道,正午时分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现身,这季焕然胆小心虚,做了亏心事,怕鬼找上门来,所以只敢这个时候出来。
现在这个时候季焕然应该还在土地庙里,天初他们向村民道了谢之后就往村郊去了。
土地庙很小,建在一棵大柳树下面,因为年久失修已经破败不堪了,房顶塌了一大块,墙四面透风,就连土地爷都嫌弃这里,跑到庙外面躺着去了。
其他人在柳树下等着,天初和白月一起推开破旧的木门进去,嘭!没想到这门都不是门了,横在门口的门板竟然一碰就倒了,激起了一大片扬尘,把本就不大的屋弄得烟尘滚滚,什么也看不清了。
“这是谁啊,没看有人睡觉呢吗?”烟尘里传来了几声齁喽声,十分不满地叫道。
“对不起,我们是来找人的。”白月十分礼貌地捂嘴喊道。
“哟,怎么还有小姑娘往这种脏地方跑啊?既然来了,给点赏钱吧,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一听白月是个女人,里面的人顿时笑嘻嘻地讨好起来,听得出来,他们都是乞丐,而且岁数不小了。
待烟尘落下,有些昏暗的庙里一片脏乱,棚顶到处都是蜘蛛网,脚下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朽木瓦片堆里七零八落着许多生活用品,都是些捡来的破烂,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乱石堆的干草中,浑身上下散发着酸臭味,头发乱蓬蓬的一团,脸脏的已经看不出长相了。
看到一身整洁,细皮白肉的二人,这群脏兮兮的乞丐全都爬了过来,伸出脏手来向两人要钱要吃的。
天初和白月对视一眼,赶紧解下身上的包袱,把干粮分给这些可怜的乞丐们。
两人一边发一边打量着这些人,发现这些乞丐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一个年轻人也没有。
“还有人吗?”天初将饼发完,向这些狼吞虎咽的乞丐问道。
“没了没了,全在这儿了,饼剩了吗?剩下就给我吧,我留着当晚饭,嘿嘿。”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老乞丐把天初手中的饼一把抢了过去,结果被其他乞丐一拥而上,抢了起来。
“难道他还没回来?或是根本不在这儿?”天初有些沮丧地自言自语道。
“你们这对小夫妻可真是大善人,今天吃了你们舍的饼,我们也不能白吃,说吧,你们要打听谁?我老叫花虽然没什么能耐,可走街串巷几十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人。”老叫花拍着胸脯说道。
“我们不是……”白月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想要解释,却被天初抢了话。
“太好了!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叫季焕然,村里人叫他季疯子,他怎么不在这儿?”天初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故意装作没听到,直接问了季疯子的事。
这时候吃饼的乞丐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愣了一下全都大笑了起来,把天初笑得有些不知所措,纳闷地看向老叫花。
老叫花笑着起身,众乞丐堆里揪起了一个始终没抬过头,佝偻着背,头发全白的老头,那老头一直在吃饼,还不停地小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喂!季疯子,有人找你哩!”老叫花搂起了老头花白的头发,露出了一张苍白枯瘦的脸。
看到他脸的一刹那,天初和白月全都不禁一震,他的双颊凹陷,深深的眼窝把眼睛显得很大,那双眼睛神情涣散,眼珠却在不停地抖动着,一打眼就能看出这人不正常。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眉眼和在女鬼记忆中的季焕然有几分神似,但差距也太大了,那个季焕然应该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可眼前这个苍老的乞丐,少说也有七十岁了。
“他就是季疯子?”天初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老叫花。
“如假包换,这落凤村姓季的不少,可疯了的就他一个,疯子也有几个,可姓季的就他一个,又疯又姓季,可不就是他了吗?”老叫花吃饱了话也多,说起话来跟绕口令似的。
天初和白月面面相觑,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和他们所想的季焕然对不上号,如果说是父子的话还勉强说得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天初看着季疯子的眼睛问道。
一直精神不集中,有些恍惚的季疯子,听到天初跟自己说话,他咬了一口饼,一边嚼着一边打量着天初,看了看天初又看了看白月,突然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瞪得眼睛通红都快暴出来了。
季疯了突然一声尖叫,饼从口中掉了下去,然后他使劲挠着头,又喊又叫地蹬着地不断地后退,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季疯子突然这么大反应,也把天初吓了一跳,那些乞丐却哈哈大笑,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一边笑一边说着,“又犯病了,又犯病了……”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过来!”白月看季疯子吓成这样,以为他怕天初会打他,于是自己也蹲下身来,微笑着向季疯子招手,想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多事之年()
谁知白月这么一说话,季疯子反应更激烈了,他竟然被吓哭了。
“子瑜,弟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一时起了贪念,害了你们还有你们未出世的孩子,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欠了赌债,如果还不上,他们就要弄死我,呜……我本不想杀你们的,我……我知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季疯子叫着女鬼和樵夫的名字,不断地磕头认错。
“你真的是季焕然?!”天初惊诧道。
“我是季焕然,我是!我该死!我该死!”季疯子抱着头,不断地哀嚎着着,好像他的头很疼似的,结果没折腾多一会儿,他就疼晕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季焕然竟然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难道说他做了坏事,老天惩罚他,让他未老先衰了?
不管他是不是季焕然,一位古稀老人在眼前晕过去了,天初和白月就不能坐视不管,白月想去看看季疯子的情况,却被老叫花拦住了,“小姑娘你不要管他,再脏了你的手,这老东西没事,三天一小抽,五天一大抽的,我们都习惯了,他睡一觉就好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天初见季疯子问不出个四五六来,于是试探着向老叫花打听些什么。
“哎呀,让我想想……”老叫花抠了抠鼻子,皱着眉回想着。
天初看他这副样子,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这才多长时间的事,用得着想吗?
“这算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吧?嗯……有的有的,我记得那年我刚成亲嘛,没错,有三十年了!”老叫花很肯定地说道,这个说法吓了天初和白月一大跳。
“三十年?!”天初怎么也没想到会过去了这么久。
“是啊,那年是个多事之年,我记忆犹深,那一年山上的樵夫徐子瑜被人砍死了,他媳妇失踪了,这个季疯子啊,是个外乡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也疯在我们村了,就连我都倒霉了,现在想想为啥偏要在那年娶亲嘛,结果当年媳妇就卷着我的钱跟别人跑了,害得我一直没翻过身来,唉!”老叫花说着说着扯到自己身上去了。
“那他为什么疯的?村里人没人知道吗?”天初在女鬼的记忆中,记得当时季焕然是带着七八个村里人一起行的凶。
“怎么没有?听人说他跟徐子瑜是把兄弟,这不兄弟家遭了难,他自己的一个宝贝也被人偷了,你说说,这人财两空谁能受得了?能不疯吗?也就是我心宽,要不我也得疯!”老叫花真是怎么说都能绕到自己身上去。
“那他丢的那个宝贝是什么?让谁偷走了?”天初继续问道。
“谁知道是个啥啊?听说是个好东西,还发光的呢!被谁偷了就不知道了。”老叫花无奈地说道。
“丢了……”天初的心凉了半截。
“其他人呢?你说那年是个多事之年,村里还发生过其他事吗?”还是白月头脑灵活,既然季疯子和奇石没什么可问了,她就换个方式继续问。
“其他人?你们不是来打听季疯子的吗?”老叫花挠着乱蓬蓬的脑袋,诧异道。
“我就是好奇,三两个人倒霉怎么就能叫做多事之年呢?夸大其辞了吧?”白月微微一笑,略带着嘲讽的意味说道。
“哎哟,你这小姑娘咋还不信我这老叫花哩,要真是三两个人倒霉还真称不上是灾年,那一年可死了不少人哩!”老叫花那浑浊的眼神中露出了惊恐,仿佛这事才发生了不久。
“怎么回事?!”天初惊道,没想到白月还真问出了点事来。
“听打更的老家伙说,那天晚上山上发出奇异的光芒,他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结果没多长时间,那光就引来了一道耀眼的闪电,那响声就像捅破了天一样,整个村子照得跟白天一样,把正睡觉的村民全吓醒了,大伙纷纷出门去看,天雷引来的大火烧得西山红彤彤的一片,那场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老叫花一边比划一边激动地说道。
天初隐隐地觉得,那打更老头之前看到的奇异光芒和奇石有关。
“大火烧山,蔓延到村里了?”白月继续问道。
“那倒没有,全村人一起动手,折腾了一晚上,把火扑灭了。”老叫花说道。
“那死的那些人……”天初听到老叫花的讲述中没提及死人,不禁追问道。
“村里是没死人,可山上死人了啊,天亮之后我们去看了那个被雷劈的地方,好家伙好大一个坑啊!里面还埋了好几具焦糊的尸体,因为太吓人了,没人敢挖,就地给埋了,这个季疯子就是看到这些尸体才疯的。”老叫花一指昏睡的季疯子说道。
“这不是吓疯的吗?”白月觉得老叫花之前说的什么人财两空和他说的话根本对不上号。
“大伙都看见了,谁也没疯啊,他看着那些焦尸还大喊大叫呢,喊什么报应啊,什么谁谁谁不会放过谁谁谁的,他胡言乱语谁也没听明白,可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徐子瑜死了的事,还有什么东西丢了,伤心过度哭着哭着就疯了。”至今老叫花也没弄明白,季疯子看到这些焦尸为什么这么激动。
天初大概想明白了,当年季焕然出钱伙同村里几个年轻人一起抢了徐子瑜的奇石,杀人灭口,结果这些凶悍之人见财起义,又从季焕然那里偷走了奇石,没想到在逃跑的时候,不巧被落雷击中。
如果天初没猜错的话,那块奇石应该和那些恶人的焦尸一起还埋在那片被炸毁的山上。
“被雷劈的那座山在哪?”天初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了。
“你站在村里往西看,有座山缺了一大块,一眼就看得出来,唉?你这个小伙子,你要干嘛?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别去招惹晦气了。”老叫花好心地劝天初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天初问清了地方,也不想跟老叫花多费口舌了,当即起身敷衍了一句,然后留下点银子,就和白月一起出去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西山奇遇()
“师父,怎么样?”一出门,云飞几个人就迎上来了,关切地问道。
“我们去那!”天初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西面看去,夕阳的映照下,一座像被狗啃了一口的山安静地躺在那里,偌大的缺口像是在向世人昭示着曾经那场灾难。
当众人走近那座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山里漆黑一片,只能隐约地看见那座山上凹陷的轮廓。
四下无人,一片寂静,当众人爬到半山坡的时候,却听到了凹坑处传来了奇怪的响动。
噗哧……噗哧……
这声音说不上是什么,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