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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权看着姜源指向杨树林的手,心里巨震,他这才意识到,姜源这么收拾他,可能不是为了薛雨烟,而是为了替这个黄嘴丫子都没褪净的小子出气!
杨树林跟姜源非亲非故,有什么本事让姜源下这么大力气笼络?
张权尴尬的转过身:“小杨同学,对不起啦,让你受惊了。”
“不敢当,张副所长的道歉我可受不起。我累了,要回家休息。”
杨树林说着话,抬腿就走。
见他要走,张权顿时慌了,赶紧上前拉住他:“别,别地啊,杨同学的事情不是还没办完嘛,你们要查谁的户口,我这就亲自帮你们去查!”
“不敢劳动张所长大驾!”杨树林甩开他,径直向门口走去。
这下不光张权急了,连姜源也急了,连忙抢出几步拉住了杨树林:“小杨你先等等,我还有事找你商量,你放心,刚才的事情我们一定严肃处理,来来来,跟我进去喝杯茶。”
姜源笑呵呵的拉着杨树林往接待室走去。
见到这一幕,王所长和张权全都愣在哪儿,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认识姜源也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曾见过他对人这么低声下气?
不仅赔笑脸,甚至还用上了商量二字,这对一个向来铁面的刑警副队长来说,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这杨树林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让姜源把身段放得这么低?
张权更是意识到事情不妙,这次他恐怕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栽在这小子手上了!
关键是,他连自己怎么栽的都不知道。
眼见几人就要走进接待室,他猛然醒悟过来:“哪个,姜队,你看我……”
“你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王所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许徇私!”
姜源这话,犹如死刑判决书般,砸得张权僵立当场,呆若木鸡。
而杨树林的脸上,却浮起了一丝满意的笑。
不是他得理不饶人,不收拾了张权,薛雨烟哪有好日子过?既然伸了手,自然帮到底。
何况他也真是看不惯张权那副嘴脸,四十多岁的人,长了副野猪一样的尊容,偏要盯着人家小姑娘不放,这要真让他得了手,那才叫好白菜让猪拱了呢!
众人进屋落座之后,姜源让人送来了热茶,看着杨树林喝下茶水,他才笑着道:“这次的事都怪我考虑不周,之前要是叮嘱一声,也不至于让小老弟受这样的委屈。”
杨树林一杯热茶下肚,脸上已经有了笑模样:“姜队这是哪里话,是我来的突兀了。”
姜源心里早憋着疑问呢,赶紧借机问了出来:“你这次来,是要查谁的户口?”
杨树林微微一笑:“我们岩高的美术老师,吴波。”
“这个吴波……”姜源何等机敏,一下就猜出杨树林所查,必然跟岳霖霖之死有关。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杨树林也没瞒下去的必要,笑着点了点头。
姜源大喜,使劲儿一拍巴掌:“哎呀太好了,我正愁无从下手呢,我就说嘛,小老弟这么讲情义的人,不可能撒手不管嘛。”
两人细谈之下杨树林才知道,姜源虽然能找个托辞把此案了结,但他并不想那么做,一来无法让死者瞑目,再者他也怕真凶不除,日后继续害人,会做出更恶毒的案子。
眼下就已经有一个李大妈一个岳霖霖了,若是再发生命案,他于心难安。
杨树林也坦然说明了想法,虽然他早就怀疑吴波,但苦无证据,如果凭空指认怕有诬陷的嫌疑,所以才让姜源自己去查。
姜源此来是要做指纹对比,原来他昨晚连夜把纸条上的指纹提取了出来,准备跟岩高派出所辖区内,那些有前科的人的指纹对比一下,看看能否找出嫌疑人,可此时听了杨树林的话,不由得大喜过望,有针对性的调查可比他这种大海捞针的筛选容易多了!
“小老弟,你这可就不对了,既然有怀疑对象你怎么不早说,走,咱们这就去查他娘的!”
姜源迫不及待的带着杨树林和薛雨烟到了户籍办,这回不用姜源开口,王所长就已调来了几个有户籍管理经验的民警一起动手,但凡吴姓,三十多岁的男子档案,逐一拿给杨树林过目,如此翻查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杨树林从档案上看到了吴波的圆脸。
尽管黑白照片上的吴波还很年轻,应该是十年前的照片了,可那笑眯眯的模样,杨树林敢保证不会认错。
吴波真名吴擘,巨擘的擘,音同字不同,也说不清是他自己有意掩去真名,还是别人叫顺口了,他是六七年生人,今年刚满三十。
杨树林一看他祖籍,知道错不了了,梧桐镇正是当年鬼泣先生发迹的地方,这吴擘九成九正是鬼泣先生的后裔。可惜吴擘之前没有留下任何案底,派出所也没有他的指纹存档。
姜源见他盯着一本档案不放,上前问道:“就是这个人?”
杨树林点了点头:“他是我老师,如果可以,我真不愿意怀疑他。”
姜源接过档案看了看:“这好办,交给我们好了,保证二十四小时盯死他。”
杨树林连忙摆手:“不,有些人用正常手段去对付根本没效果,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这样吧姜队,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先试试,一有线索我立刻就通知你。”
姜源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薛雨烟,这才点头同意:“行,就让你先来,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树林笑了:“就算他手段通天,我也会让他阴沟里翻船!”
第一百零八章 辛丑鬼咒()
杨树林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无忧无虑的坐在教室里上课了,但此时想想,他感觉离那种平静无波的日子越来越远,甚至都觉得有点陌生。
虽然今天学校仍在停课,但他并没直接回家,还是偷偷溜进了学校。
此来的目的见不得光,自然只能偷偷摸摸,他要去吴擘的办公室走一遭。
吴擘的办公室就在宿舍楼前边的那排平房里,当然,杨树林小心翼翼的绕了个圈,避开了保卫科,从另一边的小门溜了进去。
学校停课,老师自然也都放了假,虽然是大白天,但走廊里并不亮堂,老式平房的窗子少,加上走廊的窗子都朝北,置身其中感觉像是傍晚,而且充斥着一股土腥味。
杨树林蹑手蹑脚的来到吴擘的办公室前,房门上了挂锁,但他以前不止一次来过吴擘的办公室,知道这把锁其实是个样子货,锁芯早就松了,一拽就开。
里边静悄悄的没有声息,他一拽锁头,咔哒一声轻响,果然开了。
他稍稍往上抬着门把手缓缓开门,这种老旧的木门不抬着点肯定会发出吱嘎声。
办公室里亮堂了很多,窗边摆着两张办公桌,右边就是吴擘的位置,桌上收拾得十分利索,抽屉都上了锁,但杨树林没有多看抽屉一眼,吴擘再傻,也不会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带到办公室来,他此来的目标不是什么隐秘,而是吴擘的头发。
他蹲下身,在吴擘的椅子边、地板缝里仔细摸索起来。
一个人在同一个位置坐久了,就算平时再怎么利索,也难免会留下头发、指甲之类的细小垃圾,只要找到两根头发,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让他失望的是,瞪的眼珠子都酸了,也没发现一根头发,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吴擘早有防范,有意把这些东西清理掉了?如果他真这么谨慎,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然而事情显然又被他猜中了,吴擘不久之前肯定仔细打扫过,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只得站起身来,不甘心的四处张望。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海绵椅垫上,眼睛不由一亮,海绵制品最容易窜进去头发,要是吴擘连这个都清理过,那他无话可说,还是立马转身走人好了。
他飞快的掀开椅垫,椅垫背面的海绵上果然扎着一些头发,看长短正是吴擘的。
他把所有头发都揪了出来,小心的收进兜里,又仔细的将椅垫放了回去,扫了一眼周围,确定一切都保持原状后,他缓步朝门口退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工夫,桌边的废纸篓里,一抹不甚起眼的黄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黄色,跟他在替身傀儡里找到的纸条一模一样。
他附身从纸篓中夹出了那东西,发现是个指甲盖大小的纸团,仔细展开之后,他瞳孔猛的一缩,这正是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条,只不过上边的八字,竟然是他杨树林的!
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张符咒,上面描画着极为繁复而古怪的字符纹路,细致处甚至比纸币上的花纹更细,红褐色的字迹看上去像是用血描画的,血腥而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杨树林忍不住把牙齿咬得咯嘣作响,果然是吴擘!
吴擘显然已经准备对他下手了,这符咒就是最好的证据,应该是他画砸了,或者一时没弄到他的头发、指甲,才会随手丢在这里忘了收拾,却没想到碰巧让他给发现了。
想到这些,杨树林脊背生寒,尽管置身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他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吴擘画砸了,或许死的就不是岳霖霖,而是他杨树林了吧?还是说,吴擘同时做出了两个替身傀儡,一个害死了岳霖霖,而另一个正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悄悄窥视着他?
不论怎样,这事都必须赶紧回去找刘山宗和姥爷商量商量,别看昨晚他很容易就收拾了那个替身傀儡,可那是因为他置身局外,如果替身傀儡是针对他来的,他可没把握逃出死局。
他片刻也不敢停留,匆匆溜出教师办,趁着日正中天赶回了家。
当刘希东看到杨树林带回的纸条后,神色分外凝重,沉默半晌才开了口:“这不是替身傀儡,它可比替身傀儡凶恶得多,要是我老眼没花,这应该是辛丑鬼咒。”
听了他这话,在场的人全都一脸茫然,都没听说过辛丑鬼咒,唯有佟嬴娇骇然失色,当众就抱住杨树林仔细端详起来。
杨树林被弄得只发懵,赶紧追问辛丑鬼咒是怎么回事,刘希东就把辛丑鬼咒的来历说了。
辛丑鬼咒之所以跟臭名昭著的辛丑条约同姓,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恶毒的咒术正是在签订辛丑条约那一年出现的。当时正值乱世,清廷**无能,丧权辱国,革命党如雨后春笋般一茬儿接着一茬儿的涌现出来,令本已风雨飘摇的清廷越发雪上加霜。
但当时的革命党大部分活动在沿海一带城市,那些地方接触西洋文化较早,年轻一辈的思想也远比内陆更活跃,只要有人带头,便会有人追随其后,如星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表面上清廷使尽各种手段加以剿灭,甚至不惜与洋人合作镇压革命,只求保全统治地位。
可实际上很少有人知道,南方沿海的革命党其实并不是清廷的心腹之患,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清廷统治中国二百余年,其底蕴极为深厚,南方革命党远离京畿重地,一时尚不足以威胁到清廷的根本。
真正让清廷统治者寝食难安的是关外的一股反贼,欤B帮。
与革命党不同的是,欤B帮既没有大义凛然的革命宣言,也不像其他革命党那样大张旗鼓广招门徒,他们原本就是长白山上一帮挖棒槌的参客,由一个老把头带着,常年在深山老林里摸爬滚打,赚的是山神爷的赏。
可兵荒马乱的年月,山神爷也照样揭不开锅,那一年,老把头带着人趟遍了深山老林,却没挖着一根像样的棒槌,别说往年常见的六品叶好参,就连四品叶也没挖到几根,更邪性的是,山里的鸟兽也都像商量好了似的,统统绝了迹!
没有收获也就罢了,可是税你不能少交了一文,官府的差人天天追在屁股后边上门讨要,都知道他们这帮老参客有油水啊,那还不往死里榨?
要搁往年,豁出去一天少吃一顿干的,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可这一年,差人把过冬的粮食都给搜罗去了,还不停的上门追讨。
眼瞅入了冬,一大伙子人就得饿肚子,老把头一咬牙:“反他娘的吧!”
仗着对深山老林的熟悉,老把头带着一伙子人干起了杀富济贫的买卖,因为喜欢拿欤B草垫鞋底,所以自号欤B帮,尤其好打官府的主意,管你是运粮的还是运钱的,上贡品的还是送孝敬的,只要是粘上了官府二字,让他们撞见,就从没有放过的时候!
本来百十人的绺子,倒也成不了什么大患,可没成想那年头的老百姓早都被逼急了,一见有人领头,竟群起响应,短短两三年间,大半个关外都成了他们的地盘,到了辛丑年,竟连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给老佛爷送的东珠都让他们给劫了!
这下可惹怒了老佛爷,老佛爷发了话,关外是啥地方,那是咱大清的龙兴之地啊,哪能让旁人给占了?
得嘞,就这一句话,欤B帮可就遭了殃,清廷仅剩的几支尚有战斗力的军队,轮着番的入山清缴,撵得他们鸡飞狗跳,从过了年开始,就没一刻消停时候。
但即便这样,欤B帮也照样是屡剿不绝,挖棒槌的常年跟深山老林打交道,随便拽出一个都多少懂点邪门歪道,想剿他们谈何容易,反而有点越剿越盛的架势。
这下清廷慌了神,关外是清廷大本营,距离京畿也不过是一道山海关的距离,被他们成了气候,那清廷才真是后院着火,没得救了。
就在老佛爷焦头烂额的时候,宫里有个老嬷嬷给出了个阴招,把投了绺子的人的生辰八字造册登记,然后逐一写在一道鬼咒上,不用上山清缴,只要把鬼咒拿桦树皮卷了,埋到他们经常出入的道上,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好了。
鬼咒一埋下去,很快就见了效,凡是这几天出了绺子的人,全都不见回来。
老把头急了,派人上山去找,结果在一片老林子里找到了失踪的人,这些人的肠子全都从腚门里拉了出来,缠在他们的脖子上,把自己给活活勒死了!
那死相有多惨就不提了,光是那股子混着粑粑和血腥的恶臭,就把找他们的人熏得狂吐不止,离得近的,最后竟然连心肝都吐了出来!
有几个侥幸没死的跑回绺子传消息,老把头一听就知道惹到了大仙,准备连夜带人撤走,孰料还没等他们收拾停当,回来报信的人就都变成了厉鬼,把老把头当众就给嚼了。
这下绺子大乱,剩下的人作鸟兽散,结果还是大半死在了路上,命大躲过一劫的,也躲进了深山老林,再不敢露头了。
就用这一招,关外欤B帮一十八处绺子在短短几个月内,全部销声匿迹,就跟从没出现过一样,要说欤B帮里,敬拜鬼神的把头也有不少,却没一个说得出他们着了什么道!
只因为那年是辛丑年,那邪咒又能让人化作厉鬼,所以才落了个辛丑鬼咒的名号。
杨树林听了这些,惊得坐都坐不住了:“我嘈,照这么说,那我以后都不能出门了?”
刘希东还没言语,佟嬴娇就摇了摇头:“不出门也没用,这种咒要是画在人皮上,是能自己找上门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十四楼()
杨树林惊异的看向佟赢娇,佟赢娇道:“辛丑鬼咒是萨满教的咒术,当初创出这个咒术的不是什么宫里的嬷嬷,其实就是萨满教的教主。”
“辛丑鬼咒分两种,一种是画在黄纸上的,虽然凶狠却不是最恶毒的。”
“另一种则是画在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