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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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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甚至知道复兴会私做龙袍的尺寸,由此推断杨竟成不可能称帝,因为龙袍明显是给小孩子穿的。复兴会最有可能的是推出一个具有前明宗室血统的孩子作为皇帝,至于这个孩子血统的真实性,按照复兴会的处事来说极有可能是真的,虽然清初之时前明的宗室基本逃散,几百年来再找到有前明皇族血统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报纸上洋洋洒洒把前明朱元璋那二十六个儿子都数了一遍,更是很八卦的细说每一个藩王的结局,最后推断出那几个藩王的后代有可能存世,这其中第一个就是太子朱标,后面便有岷王在内。
  汉报的背景其实是日本官方。之前小方宗太郎就在汉口呆了不少年,是以报纸完全是为日本政府服务的。对于复兴会闹出这么个事情,报上除了深挖信息。在评论上完全是溢美之词,中国革命之后成为一个帝国而不是一个共和国,这完全符合日本政府的主流价值观。日本官方赞誉,在野的那些关注中国革命的日本浪人就是唾骂了,这些在明治维新中并没有获得什么好处的边缘份子,在民报上和同盟会诸人一样直指复兴会是假革命、真**。
  日本人踢开,沪上较为中立的申报、新闻报只是在分析事情的真实性。并开始推断假如真的反清复明将了那中国将会是怎么个模样;沪上如此,北方满人英敛之办的大公报则撰文唾骂复兴会是前明遗孽,其革命根本就是祸国殃民。只为一姓之哀荣,基本把革命党骂满清的话原封不动的返了回来,不过言语更为文雅了些。
  看完了华文报纸,英文报纸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多大。杨锐只在京津泰晤士报的第二版才看到了相关文章。洋人对于明朝的历史明显很不了解,只是简要的说革命者想要复辟前面一个王朝,并分析认为中国一旦革命那么现有的文明成果都会葬送;同时西方诸国并不愿意看到中国发生任何形式的革命。写这篇文章的人还一如既往的认为,即便是换了一个王朝,中国同样还是如此愚昧落后,他们要做的不是革命,而是全面的开放,然后学习西方的一切。因为泄密引起的舆论就是这些。而复兴会内部,几个根据地因为有新闻管控制度。使得那边还没有什么反应。就是在国外的少数级别高的会员,比如谢缵泰、秋瑾发来电报询问此事。
  秋瑾只是学生,钱少电报内容极短,只有六个字:君宪仰或民宪?而谢缵泰的电报则较长,他没有问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大致分析了前明宗室出来之后对革命的利弊,他的观点还是英式的君主立宪更切合现今中国的实际。
  朱宽肅一出现,君宪和民宪就要做一个选择,这个选择早就是定好的,不过事情又起了一些变化,比如虞自勋在电报里就建议索性承认此事,现在就开始宣传朱宽肅,王季同更是在电报里坦诚了自己某些想法,而钟观光还有徐华封对现在就公开此事也是赞同,虽然他们没有明言选择君宪,但是现在就朱宽肅造势,不知道是何用意?
  拥堵的街道终于在马夫的吆喝声中让开了一条路,穿过英租界后,法租界则显得冷清了。杨锐让程莐先回家之后便直觉去到章太炎处,他想听听他的意见。
  国粹报社里,章太炎此时正在宣读一份王季同从美国发来的长电,电文中王季同坦陈他的想法,即杨锐现在的权利太大,想要一个人来制衡,之前是孑民在,现在朱宽肅之事泄密,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宣传朱宽肅,营造朱宽肅之民望,如此会中可以保持一定的平衡。
  王季同肺腑之言,章太炎看后只是沉默皱眉。章太炎之认为,中国若是要复兴,那必定是要有大枭雄的。这也是他初见孙汶,之所以说他“斯言有流血之意,可谓卓识。惜其人闪烁不恒,非有实际,盖不能为张角、王仙芝也。”就是看出孙汶不是个硬茬,口气大,骨子软,手上功夫很是稀松平常,而杨锐则相反,虽然在爱国学社时对革命温温和和、唯唯诺诺,但一旦动手,却是固执到底、布局深远。现在枭雄出来了,却又要编根绳子栓住他,真是想什么的人都有。
  “秋枚啊,你看这小徐是何意啊?”章太炎把电报递给了邓实,刘师培去后,早前的国粹报馆里头章太炎交好的就剩下邓实了,两人学术上是至友,革命上一些事情也多有交流。而这邓实是经学名家简朝亮之徒,为岭南学派朱次琦的传人,章太炎则是俞樾的弟子,是皖派戴震的传人;而之前的刘师培,则是扬州学派刘文淇的曾孙。
  邓实是复兴会的老人了,更一直在研究国粹,虽不明白复兴会到底有没有私制龙袍,藏匿太子,但是从革命理论上看完全知道这是件什么事情,他只道:“小徐之所想。并不是争权夺利,无非是从民的角度考虑,还是从国的角度考虑罢了。从民之角度。虽然弱君并不能强国,但保国足矣,以后便如西式共和之制,民选之君更替,百姓不受其苦,但也未必得其所福;而从国之角度,必要有强君方能振我华夏。不仅保国,更要拓土,然国虽能得利。但民亦为其所损,**遗毒更祸害百年,怕是到最后又是一个后清。”
  “后清?”章太炎站起打开白折扇犹自扇了扇,“便是后清也要比满清好。”
  “枚叔兄。是战总会有输赢。若是拓土不成反失地哪又如何?”这么冷的天,邓实看见章太炎扇扇子,只好往后退了几步。他其实对君宪民宪并无看法,只是单纯的和章太炎辩论。
  “以竟成之眼光决断,便是拓土不成,那也不会失地吧?”邓实说到了点子上,章太炎闻言扇子也停了下来反问道。
  “以一人而兴国,那国必衰;以一党而治国。则国不久。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枚叔兄,这可是早有定论啊。”邓实再道,不但让章太炎停了扇子,更是让他坐下了。
  邓实见此再道:“取君宪,则中国将为共和之国,复兴会只是朝廷里的一党,即便是把持朝政,一旦败亡,也将逐出朝堂;而取民宪,看似共和实则**,不说是不是能开疆拓土,便是开疆拓土之后,那民亦深受其苦。是看日本,与俄国一战,于民何益?”
  “那日本只是分配不均罢了。”章太炎的扇子又扇了起来,他是去过东京的,感觉那日本国都里的百姓比江浙一带还穷,税收的比中国还重,不说日俄之战,早前甲午之役,民众真正所得好处也是不多。但即便如此,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他也愿意做日本那样强国的子民,而不想是中国这样弱国的子民。
  “日本分配不均,那中国又如何能分配均?”邓实笑道。
  “竟成说过,立国之后,工矿路土,都或将收归国有,或是国管,既是国有国管,那如何分配不均?”章太炎道。
  “可当时日本也是如此啊。”邓实道,他听着章太炎的说辞,还是笑,“可最后那些工矿路和满清办的那些路矿局所一样,人浮于事,耗费钱银,最终被糟蹋了个精光。不是被卖了个精光,就是被承包了个精光,更有言‘公司一包就灵’,负担一卖就轻’,那些接手的财阀则是把原先的工人裁撤大半。如此做法,焉能分配得均?”
  “可这也是管理问题,若是那公司管的好,能挣到钱,怎么可能会被卖?”章太炎道。
  邓实大笑,:“那些公司有几个是真正亏钱的,都是官商不分,鱼肉其中罢了。国有公司,说是公司,不如说是衙门,竟成也曾说过,这衙门般的公司是办不好的,便是能办好,官商勾结之下也要办不好,如此才能低价变卖。枚叔兄,经济我也不懂,还是不说了吧。只是这君宪民宪,各有利弊,此事现在看是小,但实则关系大,我中国几百年之国运,就在次一选了。”
  章太炎和邓实刚刚谈完,外面的章太炎的秘书就说杨锐到了,他不待再和邓实多说,出去便看见杨锐把一份电报甩了过来,只道:“枚叔兄,看看小徐都说了些什么?他若是不相信我这个会长,他来当好了,还说什么制衡,真是莫名其妙!”
  章太炎闻言一惊,接过电报只见上面的内容和王季同发给自己的是一样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竟成,我这也有这样的一份电文。虽然不知道小徐是怎么想的,但言语虽然刺耳,可绝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啊。”
  杨锐当然知道王季同不是为了争权夺利,他笃信佛学,处事少有无功利之心,也正是如此,杨锐觉得他在沪上管内务不合适,这样的性格还是管研发的好。却不知道他虽走远,现在又在朱宽肅之事上弄出这么个制衡来。他这样的光明正大、坦陈其心,反而让杨锐不好应对了。这正是阴谋是可怕,但比阴谋更可怕是阳谋,现在王季同明摆着要以朱宽肅来制衡自己,杨锐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好反对的。
  “我看。我还是辞职的好!这样他便彻底放心了。”杨锐看到电报时一肚子憋着火的,现在被章太炎一劝,他火气反倒是更大了。
  “竟成你可不要说气话。即便是你辞职。对这事情也是无补的。我看这事情还是征询各个常务委员的意见吧,若是不行,我们再扩大范围也行,二十一个委员都就此事说说自己的想法。如此决议之后,便是小徐有什么想法,那也只能放在心里面。”章太炎见杨锐气恼,想劝但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只好把事情推向委员会。
  “枚叔兄,你可不要忘记了,当初我们可是约定只能民宪不可君宪的。即便是君宪。也只是对外宣称而已,唬唬百姓而已。”见章太炎如此办法,杨锐只怕事情滑向另外一边,不得不重申之前的决议。
  “竟成。现在我们还是力主民宪啊。没有人要君宪。即便是小徐,也只是想着现在就开始为朱宽肅造势,好让他的声望能不低于你,这便是他想的制衡。”看见杨锐有些着急,章太炎苦笑道。
  “小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干什么?”杨锐捏着王季同的电报,只仰头看向天花板。
  “不是小徐要干什么,竟成,你是要问问自己。你要干什么?小徐不是认为你做会长不合格,他是看你太合格了。才会有此忧虑啊。他现在要抬高朱宽肅,是想要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不想让你不叫帝王,胜似帝王啊。”章太炎见杨锐沉思,他倒是欢快的笑了起来,更是道:“我们复兴会真是什么人都有啊。有你这个全力拉车的,有孑民这个乱来的,还有我这个坐享其成的,更有小徐这个刹车的。竟成,你就不要生气了,小徐之议,和我们之前谈论并无太多差别,只是以前我们看重皇权号召百姓的能力,现在他又发现皇权是可以用来制衡复兴会的,更把你也放在了制衡之列,这王和尚啊王和尚,也亏他真想的出来。”
  章太炎一句“你想干什么”只让杨锐根本没有听他后面的话,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还是要想自己要什么。可自己要干什么呢?那就是复兴华夏,再造神州,更想的是塑造新的民族性格。而朱宽肅这个前明宗室所包含的意思一直在变,最先是认为其可以号召会党和百姓支援革命,到时候打着反清复明的招牌,可以一呼百应;而后又认为其真正的作用是在立国之后可以稳定民心,团结民众,更可以重建昔日的朝贡体系,把整个亚洲,甚至是非洲东部,用这个古老体系联系起来,为中国的扩张势力奠定借口。
  复兴会的本意是党权控制皇权,借皇权之力控制中国,乡下的百姓什么叫做革命不知,什么叫做政府不知,但要是亮出皇权的招牌,那就要诚惶诚恐的跪倒了。可这么一个设计现在王季同却是要将其颠覆了,不想党权控制皇权,而是要党权借用皇权。如此设计,不但可以约束自己,一旦复兴会这批人故去,那很有可能复兴会都会在政坛上出局。毕竟,皇权是最大的,复兴会再怎么有功,也只是一党而已,若是后面的党员贪赃枉法、****,最终还是会被民众借皇权予以驱除。
  王季同想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想到自己要被皇权制约,杨锐心中是一阵阵的不爽。他现在不再像之前那般无所求的革命了,虽不想建立什么杨家王朝,但也不想着一个只会吃干饭的小孩子高自己一个头。在复兴会的宣传中,个人和国家利益永远是国家高于一切,可在当权者心中,国家利益有能值几文钱一斤?便是折价卖了,也无关痛痒。
  “朱宽肅之事还是先征询各位委员的意见吧。不过我的意思是革命军的血不能白流,是复兴会找到了朱宽肅,而不是朱宽肅资助了复兴会。”杨锐说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很是一本正经,“再说便是宣传,也不能现在,只等是在临近举义的时候才能宣传。”
  见杨锐终于开口,章太炎合着扇子,不断的敲着自己的左手,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会一封电报给小徐吧,告诫他又服从大局,一切以革命为重。”
  见章太炎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那委员会里就只有王季同和虞自勋并不和自己同心了。杨锐心中稍微满意起来,他这边正想告辞回去的时候,章太炎便道:“你从外面回来的最后十多天,发生了两件事情,还是跟你细说的。”章太炎说罢笑着把屋子里的灯打开,然后道,“你一直念叨的白炽灯做出来了。”
  白日里电灯的灯光只是昏黄,杨锐看着那灯泡道:“那灯丝可是钨丝做的?”
  “正是钨丝。”章太炎道,“想不到宪鬯那边没有想到办法,还是我们这边想到了办法。真是没想到啊。”
  白炽灯用钨丝是后世人人所知的概念,可是这白炽灯的钨丝是怎么炼出来的,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种熔点在三千多度的金属,用普通的办法是没有办法冶炼的,所以杨锐虽知道它是什么做的,但却不知道它是怎么做的。从冶金实验室将其立项以来,几年下来都没有进展,却不想现在出了成果。
  “这是怎么做的?谁做出来的?”杨锐看着那熟悉灯光,很是感叹的问道。
  “是同济大学堂一个叫周仁的学生做出来的,他学的还是机械专业。”章太炎说的很是骄傲,他知道这灯丝可是比洋人的竹炭灯丝要好的多,“听说他是先把什么氧化钨用氢弄成了钨粉,但却不是放到炉子里冶炼,而是像烧瓷器一般,先挤压成胚,然后在氯碱工厂里用电烧结,最终这钨条就变做铁条那般,可以随意拉展锻打,完全可以大规模制灯了。”
  章太炎看来是真的很看重这个东西,把过程也打听的那么仔细,他虽然说的简单,但这种办法放在后世其实应该叫做粉末冶金,很多硬质钢不是入炉冶炼,而是烧陶瓷般的烧结出来。能烧出钨丝,那么用同样的办法就能烧结出碳化钨还有其他合金,这样做出来的工具钢,比美国人弄出来的高速钢强百倍不止,除了工具钢,需要受力、受压、受磨的结构钢,也是可以用这种办法炼制。
  杨锐不明白粉末冶金的意义,但却知道白炽灯所用的钨丝是全世界都在研发,虽然已经有人在实验室制造出了钨丝,但是如何大规模低成本实现工业制造却没有实现 。他于是道:“这事情有多少人知道?保密严格吗?”
  “加上我,还有实验室、氯碱工厂里的人,不会超过十个,除了这个周仁不是会员,其他的都是会员。不过他也是青年团团员。”章太炎说完,用扇子指着那个灯泡道,“竟成,这东西是不是也要保密起来, 不能让别人看见?”
  “不要!美国人也做出了钨丝灯,只是大规模生产有问题,我们现在有爱迪生白炽灯的专利授权,应该马上大规模生产这种灯泡,越快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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