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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的军队先抵达戏水,即陕西临潼,然后章邯才提出抵抗建议。释放死囚需要时间,整编他们和他们讨价还价需要时间,带整编好的秦军抵达战场也需要时间。这么多时间,想必是段不算短的时间。保守估计至少好几天。
话说周文怎么就这么大方舍得给秦军如此充分的准备时间。兵法上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是上策的啊。
想想这里估计有个水土不服的原因。陕西昼夜温差特别大。我曾在陕西求学一年,对那种早晚棉袄,中午单衣的气候有切身体会。战斗发生的时间恰好是冬天,史书载“九月”。请注意!这里的九月和我们现在说的九月不同。原因前面说过,按秦历十月是每年的开端。由此推,九月即是相当于我们现在的腊月。正是一年中气候最寒冷的季节。
楚军从陈地,即气候相对温暖的安徽地区去陕西打仗,路途遥远,天气寒冷。长途跋涉必定会带来士卒生病水土不服的问题。
等到终于到达目的地,周文一看自己的士兵大多病的病,累的累,这种状况下就需要个休整期,不然想靠一群只剩半条命的士卒去打仗,估计不太可能。
“天”因素使然,给处在劣势的秦帝国争取了应变时间,从而最终戏剧性地改写了战争结局。不知道周文在自杀的时候有没有大喊一句:此天亡我也,非文之过。
战争中,长途跋涉去打仗的一方一定吃亏,而以逸待劳的一方则相对占便宜。这条战争定律中,除却“天”的因素还隐含了一个对胜负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钱粮问题。没有钱粮,劝你千万别说“我出兵打你”这句话。因为你打不起!
打仗靠士兵去打,而士兵是人,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饭问题。前文说过,运输粮食会有损耗。按那时候的运输工具来算,运一千斤粮要损耗八百斤,原因很简单,运粮的也是人,也要吃饭。
解决军粮问题,除了运,历来还有个方法就是抢。古人读过兵法的都知道“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智将务食于敌。”而周文自称熟读兵法,这个道理他自然懂。行军途中他一定会边走边随道抢粮。
但抢是一回事,抢得到抢不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按当时秦帝国的经济状况,就是周文纵兵抢粮恐怕也抢不了多少。没办法,老百姓都吃不饱饭,哪来那么多粮让你抢。
结合抢粮的难度与周文百万大军却能千里迢迢走到戏水这两点来看,楚军粮食是有的,但绝不会多。估计就勉强处在吃了这顿不用愁下顿,却要愁下下顿的状态。
再来看秦军方面。粮食不成问题。不要忘了胡亥为了养狗养马整天派人从各郡县往咸阳调粮。现在情况严重,胡亥饿死几匹犬马不要紧,打不退楚军,死的就是胡亥他本人。在这个问题上胡亥绝对拎得清。
另外秦军的人数比楚军少得多,同样,消耗的粮食也要少得多啊。可见,兵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兵多了不但耗量,对领导者的能力也是相当大的考验。
让我们来比较下两军将领的综合素质:周文PK章邯。
第一局,先从专业看。周文本职工作是占卜师,负责占卜哪些日子适合出兵,哪些日子适合逃跑。且事实证明卜得不怎么准。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周文驻扎戏水的这段相当长的日子。不会真的是他给自己卜了一卦,又刻意等到所卜那个适合出兵的黄道吉日吧?!如果是,我无语。
再看章邯,本职工作是财务人员。基于职业的素养,这位对钱粮问题肯定很在行。以此得出结论,秦军绝对不会出现粮草不济的状况,粮草充足即会军心大定。
结果:章邯胜!
第二局,对兵法的领悟能力。
熟读是一回事,会用,活用是另一回事。
周文常自称熟读兵法,却从陈县出发开始就一直在犯白痴错误。错误一,不知道兵不是越多越好;错误二,驻扎在戏水太长时间,给秦军准备应战的空当,错失战机。
而章邯,从他提出用死囚组织军队抵抗楚军,这个貌似荒诞,实则高明的策略来看,此人是真的熟通兵书。加之他能根据具体情况灵活变通,改良了勾践始创的死囚对阵法,可见章邯绝对不是书呆子,甚至可以说他是个军事天才。
结果:章邯二胜!
第三局,不好意思,第三局不用比了。此为三局两胜制。
最终结果:还没开打,高下已判。章邯是云,周文为泥!
五个工具,用了四个。还剩最后一个“法”,这个一般意义上被理解成军队的体制,各级将卒的管理。这些都没错,但“法”还包括另一个对战争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军需物资的掌管(粮草、武器)。
先看军队体制,将卒的管理。对于领兵打仗这份工作,周文和章邯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完全没经验啊。人们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喜欢用“循旧例”的方式来找个参照依瓢画葫芦。周文循的是昔日楚将项燕的旧例(曾在项燕军中混过);章邯循的则是秦国大将白起的旧例。
从项燕兵败被白起所杀这个事实来看,这两只瓢相差的就很多,画出的两只葫芦,咱也就不多说了。
粮食问题前面说了不再重复,我们重点来看“法”中的武器问题。
嬴政在统一六国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王朝秦帝国后,就立刻做了一件事“销天下之兵,铸以为金人十二”。
要不然怎么说陈胜吴广是“揭竿而起”而不是“揭枪而起”呢,没铁制武器啊!能用的只有木棒及少量锄头农具。怎么又说连锄头都是少量的,这也没办法,嬴政就怕人反他,连农具上的那一点点铁都是被管制的。
秦帝国有项很奇特的法令(由商鞅始创,其本意虽是发展农业,但也有防人造反的意图),政府负责管制农具和耕牛,百姓只能借用不得拥有。
在当时的秦朝大地上,人们常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天亮了,农民要耕田就去相关地方官员那里登记借用锄头。天黑了,农民要下班了又去相关地方官员那里销账归还锄头。如果官员回收农具时发现铁制锄头的头有些损坏,该官员还得专门将损毁细节记录在案,之后定期交由上头审核。
就是在这种种原因下,楚军的武器装备实在是又够凑合的。而秦军那边可都是真刀真枪(全铁制造)。试想,拿着这样质量上天差地别武器的两位,在战场上打起来,挂的会是哪个。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周占卜师败得还真不冤枉,死也该死得瞑目。
而周文部溃不成军的事实也证明,陈胜你当不了军事统帅,请放弃吧。
至于章邯,戏之战后你将踏上更遥远的征途,你的身份将成功地从“少府”变为为后世人们所谨记的“秦末大将”!
附,戏之战全程流水账:
章邯率领的秦军与周文率领的楚军在陕西临潼西对阵,楚军溃败。周文领败军逃出函谷关,在曹阳驻留了两三个月。章邯追来,再次打败楚军。周文携残军再逃到渑池,驻留了十几天。章邯又来追击,周文惨败自杀。楚军残军多被杀,剩余被俘。
第七章 将在外
武臣部队顺利抵达邯郸。恰好传来周文楚军大败的消息。
张耳陈馀敏锐地觉察到天下形势又将有新的变动,对于陈胜吴广的前景,这两人早在离开陈地前就下过断言,农民就是农民,难成大势。
而事态的发展更加证实了张陈二人的先见之明。
——陈胜这个人器小。不瞻大局。
苟富贵即相忘
陈农民以前在田间劳作的时候,曾对一群兄弟说过:苟富贵勿相忘。当时很多人都讥讽他。说你一个连田都没有的穷小子还富贵。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陈农民的光辉史。消息传到某个和陈胜一同下田的佃农耳中。这位立刻觉得好惭愧,是啊,是他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那个整天说大话的陈胜现在真发达了。
于是这位怀着极复杂激动的心情来到了陈县,跑到陈胜宫殿外拍门大喊:我要见陈胜!
守宫门的士卒二话不说,就把这位给捆了。开什么玩笑,直呼大王姓名就算了,陈王是你说见就见的嘛。
一看这阵仗,这位吓坏了,刚才的气势也弱了。对守门士卒苦苦哀求劝说:众位大哥,你们是不知道啊。俺和陈胜,哦不,和大王是老朋友,以前一片地里干活,一条田耕边啃窝头的。我今天也不是冒昧地来打扰大王,而是大王他让我来的啊。
不错,陈胜是说过:苟富贵勿相忘。
见门卫还将信将疑,这位又说开了:诸位大哥你们是不知道啊。俺和你们大王早多少年的交情,打穿开裆裤那会就一块儿玩大的。大哥,诸位大哥把绳子先松了,咱好说话不是,哎,这就对了,有话咱们好好说。
这位揉了揉被捆绑过的胳膊,这回可不敢再大喊他老人家要见陈胜了。
众位大哥,我也知道大王现在身份不同了,劳烦替我通报一声。就说以前的故交“王二”(姑且这么叫吧)要见陈王,拜托,帮帮忙,等我见到大王,一定让大王重谢……
这回不行了,农民“王二”无论怎么打口水战,门卫就是死活不肯通传。开什么玩笑,给你个满腿是泥,不知道从哪来的乡巴佬通传,万一上头怪罪,你小子丢小命无所谓,连累兄弟们遭殃怎么算。看你小子说的有鼻子有眼,挺像那么回事,闯宫的罪名咱就不计较了。喂,你小子还看什么呢,赶紧地走吧。还让兄弟们送啊!
无奈之下,农民“王二”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也不知道这位的运气是实在好,还是倒霉到家了,还没走多远,正好看到陈胜回来了。
二人一打照面,“王二”激动:陈大哥,还记得俺不,俺是哪哪哪的,某某某啊。咱俩以前一块种过地啊。
哦,想想,原来是你小子。
王二朝先前拦他的门卫们得意一笑,说:大王真是好记性,您以前就说过苟富贵勿相忘,这不,咱这就投奔大哥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就上来吧。
陈胜招招手,这位当天就和陈王同乘御辇进了宫。
农民“王二”进皇宫,这感觉绝对比刘姥姥进大观园还要震撼。
这位被陈胜领着,一路走一路看,嘴里就没停止过感慨:
天爷,这房子太漂亮了,太大了。这里的家具真是太华丽了。还有这帷幔这些闪闪发光的丝绸。陈大哥,哦不,大王您果非常人,早在以往我就看出来了……现在再看看,真是啊,哎,这样的日子真是神仙也不如啊,这样美丽的宫殿,要不是托您的福,咱这八辈子也见不上啊……
听了王二的感慨,陈胜得意一笑:既然喜欢,那么就留下来住吧。富贵应与兄弟们同享。
那感情好,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农民“王二”的家从破草房搬进了宫殿。这一进了宫,日子就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天天为吃饭问题担忧,每天有干不完的活,还得担心打仗。现在多好,饭管饱,活没有,仗嘛你们谁爱打谁打。
王二就在这样舒服的环境里享受了一段时间。话说,有得吃您就吃,有得喝您就喝,好好过日子不就得了?可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位大概是日子过得太舒服,每天闲得发慌非得惹出点乱子来不然不痛快。
某一天里,这位终于忍不住开始和宫里的杂役士兵们唠起了嗑。陈王的贵客要聊天大家当然都有兴趣陪聊。要知道那天“王二”先被捆绑阻拦,后来竟然和陈王同坐着御辇回来的消息早在宫里传开了,大王的朋友啊,哪个不想巴结讨好。
按说聊天就聊天吧,你聊什么不好偏得话当年。其实这也怨不得王二,作为陈胜的故交,大家伙儿看他的目光都是又讨好又敬佩的。这位大概半辈子都没被人如此看得起过,脑子一热就管不住嘴。
你们陈王以前没饭吃,来我们家蹭过饭;你们陈王以前跟人打架,打不赢俺去帮忙;你们陈王以前偷偷把村东头的狗宰了,被人逮到差点被打死;你们陈王以前看上人家姑娘,人家不同意,为啥?嫌他太穷呗……
总之,这位越说越夸张,越说越离谱。说来说去,连陈胜穿开裆裤那会儿一天尿几回床都说了。渐渐地满宫廷都流传着陈胜以往的“奇闻糗事”。终于有一日,有人对陈胜提意见说:您请回来的客人到处乱说话,这样有损大王的威仪,这事您应该赶快处理下。
好,等的就是这句!陈胜早巴不得有人说这话。
要说刚开始见着这位以前一块耕田的是挺有亲切感,似乎一下子又回想起了那段吃糠咽菜的艰难岁月。人嘛都有虚荣心,都想衣锦还乡去炫下。这位自己找上门,陈胜自然很高兴地留他住。可渐渐地,他发现这位也太不知好歹了。话说老子每天好吃好喝地款待你,你却逢人就抖老子以前的事,揭老子的短,你小子是活腻了吧。就这样,陈胜火得要命偏偏还发作不得。人是他亲自带回来的,坐的还是御辇,他总不能自打嘴巴。
现在终于有人提起,陈胜快速下了台阶,立刻下令将这位斩了。
整个世界清净了。
陈胜杀了佃农“王二”,泄了一时愤。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失去的远比得到的更多。
斩“王二”的消息,在众人心中激起轩然大波,兼之先前诛杀葛婴事件,人们开始窃窃私语:“陈王先杀了战功彪炳的葛婴,现在连以往的贫贱之交都杀了,我们这些人又算个什么呢?”
这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的人。
无数跟随陈胜的人萌生出唇亡齿寒的觉悟,纷纷离开。古话啊,伴君如伴虎,此时的陈胜早已不是那个在田垄边感慨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青年。而那句名言苟富贵勿相忘,也因为王二被斩被传为“有钱不认人”。
权力地位让陈胜迷失了自己,站得太高让他有极不真实的感觉。每当午夜惊醒,看着身畔华美的宫室,总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一个农民陡然变为王侯,加上追随他的人日益离去,渐失人心的陈胜越发烦躁不安。
他开始怀疑自己拥有的一切,连带怀疑身边所有的人。疑心病越发变得严重,器小的弊病暴露无遗。
终于有一天,陈胜作出了决定。
与其每天怀疑一切,不如让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他任命了两个人,一个叫朱房,一个叫胡武,并赋予他们两个官职“中正”和“司过”,主要职责暗中监视查探群臣。这两个人只对陈王负责,而陈胜也只听他二人单方面的意见。
从这天开始,每位出去打仗的将领都必须定时回来接受审查。逾期不归者就被冠以不忠、谋逆的罪名,将领们不敢触犯陈王的法令,可即便是按时回来接受审查,也不是完全没事。
其中,只要有人稍有拂逆或言行略有不慎,都会被朱房胡武二人囚禁问罪。而朱房胡武抓的人越多,陈胜就对这两位越发信任。渐渐地,二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仗着陈胜的宠信,大肆滥用私权,只要是他们看不顺眼的都被扣个罪名妄加整治。
陈胜变了,陈王的名声败坏了。
很快,陈胜尝到了恶果,周文一败涂地的消息传到陈地,与此同时,他收到一封通知函。
函件是武臣写来的,以很不客气的口气通知他:我武臣已经是赵王了,从今天开始,我将和你平起平坐。
这个消息惊呆了陈胜。
赵王武臣
远在邯郸的张耳陈馀冷冷将一切看在眼里。
啊呸,你小子混到今天这分,那是活该!
想当年我们好心给你提意见,不要急着称王,因为人家会有样学样。你不识货就算了,还用三千人马就把咱打发了。连个将军都不让咱当,只给个校尉的芝麻绿豆小官。
事实证明贤人也是人,也会记仇。张耳陈馀冷笑完毕,觉得时机已到就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