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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稳住了架子,才能去救治更多的人,别忘了庄子里的牛马牲口,也和人一样,洗澡除蚤、喂食些强身的药草。
这些做完了,你也不要闲着,找防疫的手段,找到之后,报给我只要可行,咱们就得做。”
安排刘一贴他们下去忙活了,杨猛也是忧心忡忡,多事之秋啊!现在正是杨家发展的良机,谁曾想先是滇西民乱,给了杨家一记,然后就是这鼠疫,杨猛的心里也有些怕了,他怕失去!
鼠疫可不长眼睛,他也不分善恶,万一自己的亲近之人,染上了鼠疫,那可怎么办啊?
一连几天,天天洗澡收拾庄子,弄得整个杨家庄园怨声载道,谁家都这么不干正事儿,一天洗一回澡,一天晒一回被窝?
可杨猛不管这些,拿着马鞭整日里在庄子里游走,那些个不好好洗澡,不仔细消毒的仆役,让他看见了,保准就是一鞭子。
七天,一个周而已,杨家庄园还是没能幸免,出去的刀手,采办的仆役,倒了六个。这下杨家庄园的人也有些怕了,痒子症中了必死,这下不用杨猛的鞭子,这些人也乖乖的洗澡了。
死的那几个,杨猛不顾众人的反对,一家给了二百两银子,就把尸身在庄子外面火化了,这六人杨猛也仔细的瞧过,都是体质不好的,自己的法子好像有些作用了。
这些天为了防疫,杨家庄园几乎就被隔离,虽说也发了鼠疫,但并没有流行开来,这让杨猛稍稍的松了口气。
原本不看好杨猛的刘一贴,这些天也在研究自家三爷的法子,看着不起眼,可一条面巾,几斤酒醋确实挡住了疫病。
洗手、洗澡、四处消毒、加上一些防疫的药剂,本不该幸免的杨家庄园,好像逃离了这场瘟疫。
而宜良现在却是有些凄惨,自痒子症被发现,到现在不过十天,各乡镇寨子报上来的死亡人数,已经近千人了。
宜良县姜元吉,也被吓破了胆,直接封了县衙,不理案子不管民情,下面有事禀报,也得隔着院墙呼喊,痒子症太过吓人。
乾隆年间、嘉庆年间的痒子症,一死就是成千上万,整寨死光的也不罕见,姜元吉可是知道这段历史的,自己就要升迁了,绝对不能病死在宜良这个地方。
丁保钧这个独眼典史,也怕了!自从被召回杨家庄园,他就缩在里面,再也没有出去过。狗屁的朝廷命官,狗屁的差事,现在是什么时候,痒子症可是打不着、摸不着的,天皇老子染上一样得翘辫子,自己岁数不小了,可不能病死在**上。
杨家的庄农佃户,也有不少染病的,为了探到这个消息,杨猛可是以出去一趟五十两银子的价格买到的,天不怕地不怕,敢打敢杀的杨家刀手,在鼠疫面前,一个个也变成了怂包软蛋。
更坏的消息,也从昆明武庄传了过来,昆明县城发疫了。
第六十七章 舍命舍财防鼠疫
自家的老爷子可就在昆明,这下杨猛坐不住了,好容易认了个亲爹,可不能让他染上鼠疫,杨猛暗自盘算着该不该带人进昆明防疫。
连丁保钧都怂了,自己的刀手一个个也跟骟了的牲口似得,全没了一身的桀骜之气,要想防疫,单凭自己一个是绝对不行的。
找来刘一贴,杨猛详细的问了庄子里的情况,貌似自己的手段,真的起了作用。但这个事,刘一贴也不敢百分百的保证。
“刘一贴,三爷要是出去防疫,你跟不跟着?”
刘一贴现在完全熟悉了自己的防疫手法,让他当个防疫的大总管不错。
“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痒子症无眼,现在可不是行善积德的时候啊!”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对于自己救治过的滇地呆霸王,刘一贴已经是信服无比,可现在是什么时候,这痒子症可凶险无比,一旦染上了铁打的金刚也得玩完,更何况三爷的血肉之躯?
“你不做、我不做,难道任由这鼠疫横行,咱们庄子试过的法子,既然有些效用,咱们就该出去试试,昆明有老子的亲爹,宜良有供养咱们的庄农佃户,这些全都舍不得,什么鼠疫?什么痒子症?老子就想把它打回去。”
自己的苦心不能白费,这鼠疫既然庄子里能防住,想来别的地方也能成。
“爷!既然这么说了,刘某人也豁出去了,水里火里我陪您!”
三爷坐拥万贯家财都敢去,自己一个郎中更该出去,会会这肆虐云南的痒子症。
“好!这么办,你把那些药剂,挑简单易制的,备出几份,把药材抓足了,咱们先从宜良开始,消毒的手段,你也整理一下,速度要快一些。”
安排刘一贴下去准备,杨猛又把丁保钧给找来了,一听自家三爷要出去防疫,丁保钧当场就跪下了,这事儿能办吗?这是出去找死啊!
“三爷!可使不得啊!您可是老爷子的心头肉,让咱们捐钱捐物多少都成,您可万万不能以身犯险啊!这痒子症沾上之后,十死无生,咱们可不能胡来啊!”
丁保钧一急,大鼻涕都哭出来了,杨家老三真是个活祖宗,啥事都能干,唯独防疫这事情不能干,染上痒子症,神仙都难救,也不知哪个王八蛋撺掇的,真该活剐了他。
“事情是我自己定的,就从宜良开始,你跟不跟着?”
“怎么不跟?”
丁保钧什么也顾不得了,扯起官袍的袖子,擦干净大鼻涕,也来了狠劲。
“召集人手,这次出去的一人五百两,死了一千两!”
这次防疫可不是行善积德那么简单,杨猛要保住自己的基业,要守护好杨家,庄农佃户没了可以再找,可刀手们的家属呢?自家的老爷子呢?
如果没有办法,杨猛也不会出去,既然有了防疫的办法,怎么也该拼上一次。
人手很快召集起了,杨家庄园的刀手,一共剩了八百多,全部聚在了院子里。
“这次防疫,咱们都是拿着命去拼,你们这样,老子也是一样,必须去!一人五百两,染病死了一人千两的抚恤。待会儿,刘一贴会交给你们防病的法子,都好好给我学着点,那个敢疏忽懈怠,老子直接剁了他!
家在宜良的,我会差人给你们准备下东西,自己带着寨子里的人到庄子取,我在庄子里怎么做的,你们回去也是一样。
家不在宜良的,别回去了,我会让人打听的,万一你们带回去瘟疫,祸害的就是家里人,只要你们的寨子发了疫病,老子都会帮着你们防疫。
再有一条,那个敢趁着瘟疫做丧良心的事情,老子活剐了你!听明白了,就跟着刘一贴学,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给老子记清楚!记明白!别人那里没事儿,你那里出了问题,老子一样会杀人!”
鼠疫太厉害,让这些人自愿前去,只怕没几个有胆儿的,没办法杨猛只能来硬的了。
“三爷,您就不要去了,您这是救苦救难,咱们不要银子,死了的照常例就行,这事儿您不该花钱,救己家人本就是应当应分的!
您们也听好了,三爷交代是一样儿,我韦驼子还有话说,三爷做的仁至义尽,这桩桩件件都给我记住了,吃三爷的、花三爷的、还指着三爷救命,你们一个个的都攥紧了良心,哪个敢做对不起三爷的事,哪个敢往三爷脸上抹灰,咱们弟兄的刀也不认人!”
韦驼子不错,这个时候还知道帮着自己收买人心,是个练兵的好手,这人以后可以大用。
“行了!老子说的话,不能自己坐回去,你们下去准备吧!这次出去不是杀人的,带把短刀就成!”
挥散了刀手们,杨猛也在想着,该怎么防疫,杨家这八百刀手,看着人数不少,可放到十多万人的宜良,也就能算根毛,统摄防疫的事情,需要的人手很多。
“丁叔,咱们人手不够,该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还得让丁保钧解决,看他能不能调些宜良的差役。
“三爷,您是宜良的团总,还愁人手吗?”
对啊!这个团总杨猛早就忘了,想起金鸡村号称的数万哨练,自己也可以用宜良的壮丁啊!而且合法合理。
“丁叔,嘱咐一下下面的人,遇上那些合用的、忠厚的,可以招进咱们庄子,借着这个机会,咱们也物色些人手,老爷子那里也一样,他不是也挂着昆明团总的名头吗?
如果宜良这边办成了,昆明那里咱们也照方抓药,但是让下面的人记住,防疫是要务,绝对不能轻忽,招收人手的事儿,要放在防疫的后面。”
借机招人是不错,但绝对不能忽视防疫,万一瘟疫扩散,招再多的人,染了鼠疫也是些死人。
“好!三爷这招好,咱们既行善积德,还能提高杨家的声威,最妙的是能招一批忠心可用的人手,无路是谁,咱们把他从鬼门关拉出来,感恩戴德总是要有的吧!一石三鸟啊!”
自家这个三爷哪哪都好,就是胆子太大,这痒子症也是随便能碰的,但三爷心里有本,丁保钧也只能豁出去了。
刘一贴那里也准备好了,酒醋、盐巴、生石灰、用来消毒,百部、盐巴用来洗澡除蚤,雄黄用来熏蒸屋子。两剂汤药,清瘟败毒饮,十全苦寒救补汤,一个是泡水喝的,另一个就是汤药,两药并用也没什么抵触,药材也备了一大批。
“刘一贴,教刀手们如何除蚤消毒、药剂的用法、还有自身的预防,烧埋人畜尸体也一并教了,一定要细细的教,一个个的验,那个不用心学,直接告诉老子,老子宰了他!”
防疫可是大事,一个不慎,杨家这些刀手,全填进去也不够,现在不好好学,出了问题,那可得用人命来买教训,谁知道这条人命是不是至亲之人的?
刘一贴教授的方法,也极为简单易学,为了让刀手们记住,刘一贴也是出了死力,把防疫的法子,编成了歌谣,就跟一些简单的验方一样。
记上个十遍八遍,就能背的滚瓜乱熟,教完他们方法之后,又是各种细致的手段,刘一贴这个医者也是发了狠,拿着藤条教学。
做错了,没有二话,先得挨一下狠的,然后才是细心的教导,一天半的时间,杨猛的这八百多刀手,俨然成了一个个郎中,在防疫方面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杨猛也接着机会,准备了大批的酒醋药材,牛马也带病不敢用了,只能靠肩扛手抬了,杨家庄园外,堆起了无数的壶、缸、麻袋。
丁保钧细算了一下,单药材、烈酒两项,就花了万两银子,这还是因为不敢进城,只在城外购买的,防疫这事儿要是做完,也是个大窟窿,全得用银子填。
东西预备好了,战战兢兢的刀手们,跟着杨猛出了武庄。将人手分配好,各自带上备用的银子,杨猛一声令下,这八百刀手分头而去。
杨猛带着刘一贴,直奔杨家庄农佃户们最多的一个农庄,好在这个农庄是新建的,还算干净,暂时还没引发鼠疫。
安排下一个刀手,带着庄农佃户防疫,杨猛也是下了狠心,庄农佃户那个敢不支持防疫,一律收回土地驱走了事。
一上午的时间,杨猛转了十几个没有发病的农庄,看到情况还好,他也吐了口气。
下午可就遇到了麻烦,一个农庄染了鼠疫,老老小小已经死了几十口人,一个个浑身赤露的妇女,正在往庄子外面抬死人,数十条死尸就这么摆在庄子外面,一股刺鼻的尸臭味迎面而来。
“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还让人光着身子抬尸?”
见那些干瘪的妇女,费力的抬着一具具死尸,杨猛有些不明白了,这事儿应该是汉子来干的,用女人做什么?
在那些死尸里,杨猛也发现了,十几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乡民们相信,让光着身子的女人抬尸,痒大爹就不好意思传病了,这法子可以避免瘟疫传播。”
刘一贴这话,听得杨猛脑门上的青筋直冒,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愚昧!准备柴火,把庄子外面的尸体全部烧了,其余人手,进庄子!”
杨猛一声令下,刀手们就忙活了起来,可火化尸体,却引来了庄农的不满。死了都不给个全乎尸首,杨家太霸道了。
杨猛没闲心讲理,一条尸花了一百两银子,全都买了下来,焦臭味取代了尸臭,在杨猛的严令之下,农庄的防疫,也开始了。
出于对土地的眷恋,杨家人的蛮横,也被农庄的庄农佃户们忍了下来,强制洗澡除蚤,每天吃汤药,每天晒铺盖,这些庄农佃户,逆来顺受惯了,在刀手的监视之下,把事情做的很妥帖。
杨猛也搭着帐篷,住在了庄子外面,把多余的刀手安排下去,这个庄子就是他的片区。各处报来的消息,他也是就地处置,有关防疫的摆在第一位,其他的能拖就拖。
五天的时间,宜良的瘟疫被挡住了,杨猛花了五万两银子买尸体,各项物资的花销,也有个三万多两。杨家的刀手,倒了三十多个,但疫情实实在在的被挡住了。
第六十八章 鬼门关前斗阎罗
宜良死亡人数,在急速的下降,从一天百十人,到一天十几人,区区五天,杨猛的防疫措施有了成效,许多人也知道了杨家的目的,之前的怨恨一下转变成了感激。
宜良万民感激,本该是个高兴的事情,可杨猛却高兴不起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宜良死了近千人,这个代价有些大了。
这些天刘一贴,也是没睡多少觉,为了找出治疗痒子症的办法,他试过了无数药物,除了自己的百宝丹,能有些效用外,其他的药物没有明显的疗效。
百宝丹虽说有点效用,可还是敌不过霸道的痒子症,除了能拖延个一两天外,染病的人还是死路一条,只不过多遭了几天的罪而已。
杨家的一个个染病的刀手,这几天也接连的死亡,对于痒子症,刘一贴拿不出办法来,只能任由痒子症夺取一条条的性命。
不断的死人,杨猛也看在眼里,可鼠疫是个什么东西,他很清楚,有化学药品、现代医械的后世,都不好治愈的鼠疫,在大清能被治愈,那才算出了妖呢!
治不了就只能严防死守,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很清楚,防疫的手段,只是堵住了鼠疫传播的途径,防疫一停,鼠疫还会爆发,找根源也是不可能的,这所谓的痒子症,从乾隆年间就在云南肆虐,已经流传了近百年了,让自己去刨根,根本不可能。
灭鼠除蚤加强防疫,就是杨猛能做的,可防疫的花费太大,短时间还成,如果常年累月的这么干,杨家也承受不住。
杨猛思前想后,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强卫生习惯了,酒醋、草药,这些可以断了,百部、盐巴、生石灰百姓应该用得起,只要加强了卫生习惯,应该可以停止防疫。
挡住了大潮,其他的就看宜良百姓的了,保持好卫生习惯,才能有效的截断鼠疫流传的途径。平日里再紧抓灭鼠灭蚤,问题应该不大。
让留在身边的秦子祺,写了一份告示,找姜元吉盖了县府的大印,杨猛以宜良团总的名号,将如何防控鼠疫的事项,在宜良散布。
杨三爷挡住了要命的痒子症,这个毋庸置疑,许多人也信服杨猛的说法,但还有一部分,把这事儿当做了耳旁风。
鼠疫的反复,在杨猛的意料之中,那些按告示谨慎行事的百姓,大多幸免于难,而那些懈怠的,却付出了血的代价,一个反复又是近千条人命,杨三爷的话,不能不信,不信!痒大爹就会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