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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齐布瘦高,双腿微有些罗圈,这是熟识弓马的表现;而李续宾是个矮壮的,双臂浑圆,脚步扎实,显然自小练武一说,是可信的。
比拳脚的话,这李续宾是个威胁,塔齐布么?绣花枕头而已!
“那三位都已经安坐了,咱们开始?”
“好!”
李续宾一声暴喝之后,脚下急赶,一拳就奔杨猛的心口而来,而塔齐布则是在外围游走,给李续宾掠阵,这两人的配合还算不错,军中之人,懂得扬长避短。
李续宾的步子快,拳法刚猛,硬接难免受伤,游走,掠阵的塔齐布就不是绣花枕头了,他出来挡一下,杨猛难免要受李续宾的拳脚。
“嗨!”
吐气开声,杨猛一肘架住了李续宾的黑虎掏心,另一肘隔住了他的后手,借助自己的力气和前冲之势一下就把李续宾推了出去,推走李续宾之后,杨猛抬脚便踹掠阵的塔齐布,逼的塔齐布也是连连的避让。
杨猛撵着塔齐布向准备上前的李续宾靠了过去,李续宾几次腾挪,都被塔齐布挡住了,对于塔齐布,杨猛也不下死手,只是一步步的逼着他靠近李续宾。
身前挡着塔齐布,李续宾矮壮,这臂长就不够,越着塔齐布打杨老三,他这臂膀显得不怎么够长,塔齐布跟着杨猛攻击的节奏,时快时慢,不大的功夫,李续宾的脚步和气息就乱了。
“涤公,两人败了!”
左宗棠和曾国藩不是行家,罗泽南却是半个行家,一看李续宾的步伐乱了,罗泽南就知道,塔齐布、李续宾二人必败无疑。
“躺下!”
罗泽南的话刚说完,杨猛一记飘沙脚踹翻了塔齐布,借着就是一个贴山靠,李续宾不防,一下也被靠的四仰八叉。
“来!先喝一杯!”
放倒了塔齐布与李续宾,杨猛走到桌前,拿起自己的酒杯示意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曾国藩、左宗棠、罗泽南三人,礼道不错,不管愿不愿意,反正是陪了一杯。
“这试手也有兵法的,曾夫子,看出了什么?”
杨猛给塔齐布的那一脚不轻,给李续宾的一靠同样势大力沉,两人还在恢复呢!怕是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话题是杨猛筹备好的,自然也打了曾国藩一个措手不及。
“杨军门用兵有法,李如九擅拳脚,塔齐布擅骑射,您也是精擅拳脚之人,以己之长斗彼之短,二人焉有不败之理?”
为防曾国藩尴尬,罗泽南接过了话头,杨老三这场对练打的让人窝心,最窝心的恐怕就是矮壮臂短的李续宾了,这么个打法有些欺负人了。
“这位是……”
“双峰罗泽南!”
得了罗泽南的名字,杨猛便继续开口,曾涤生的湘勇,陆营是不差的,但七千人的水营,怕是纸糊的物件。
“这就是兵法,不知曾夫子的湘勇,有何所长呢?
接着看,这李续宾必然不服,杨老子再给他上一课!”
杨猛一句话。就让曾涤生陷入了沉思。但他的思路必须打断。杨猛一句李续宾不服之后,不等看戏的三人反应,这李续宾果然蹦了出来。
“杨军门,咱们单练一趟可好?”
“可以!等着!曾夫子,兵法里的道道深着呢!关键在于活学活用!”
留给曾涤生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杨猛放下了酒杯,又走到了李续宾的面前。
“来吧!”
刚刚一战,杨猛也看出了李续宾的本事。这位要是在沙场上是个难缠的,但江湖对练,他只是二流货色,一个矮壮就拉慢了他的反应速度,挡住了他的进攻,这货就是个挨揍的。
不服输的李续宾,还是一记窝心拳,这次杨猛也拿出了真本事,一挡一靠一脚,李续宾又倒下了。
“还来吗?”
“再来!”
这次李续宾来了狠招。上来就是一脚,可拳决云:抬脚半边空。杨猛一声暴喝,架住了李续宾的一脚,一推这位也就享受了一把腾云驾雾。
“再来!”
“还来?还来还是输,回去接着练吧!再打打出了火气,你小子就站不起来了。”
杨猛说完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伸手一引,塔齐布和李续宾也落了座。
“曾夫子,可是悟出了什么?您是将帅呐!”
曾涤生的反应多少有些慢,杨猛就拿着这个挤兑他,这次罗泽南也不知道杨老三说的是什么,帮腔也就帮不上了。
“杨军门,曾涤生鲁钝,还请杨军门指教。”
不耻下问,又是个优点,这位曾夫子不好对付啊!
“初战一局,这位罗先生只说了一点,那就是扬长避短,还有一点叫做藏锋!
这第二局吗?就叫诱敌深入,李续宾自诩武艺高强,败了第一局,自然不服气,这时候老子拿出真本事,他就只有吃瘪的份了。
这第三局么?该夸奖的就是李续宾了,打仗莫怕败,屡战屡败之后,还有一句叫做屡败屡战,这话有深意,曾夫子体味体味,咱们饭后再聊。”
丢下了香饵,杨猛就不管了,吃饭喝酒聊天,有了左宗棠和罗泽南的维持,这局面还算火热,只是曾夫子这饭吃的就味同嚼蜡了。
众人说起太平军的战法,杨猛也答得头头是道,杨猛这边说的眉飞色舞,曾夫子那边却依旧眉头紧皱,一顿简单的酒宴,也就吃一个时辰左右,吃的差不多了,撤下酒菜换上热茶,罗泽南打了个眼色,塔齐布、李续宾就找了个借口下去了。
“杨军门,涤生若有所悟,又如坠云雾,有些话还望杨军门明示。”
杨老三这人说话虽然粗鄙了一些,但在兵法上还是有所建树的,他酒宴之前说的几条,好像句句都与自己正在筹练的湘勇有关,但具体说的是什么意思,曾国藩还真是如坠云雾。
曾涤生听不明白,可左宗棠听的明白啊!湘勇、太平军的优劣,他也在武汉三镇接触过这些情报,想曾涤生这样心如磐石的人都如此容易入彀,杨三傻子,有些人也好意思叫。
“明示?这个倒说不上,我家老爷子最重读书人,老爷子对我说过,遇着夫子要以礼相待,我家老爷子的话,只要撂下了,天打雷劈也得办妥帖了。
我这人小时候脑子不怎么灵光,书是一点没读,被上师点化之后,虽说识了那么几个字,但许多字都是他认得我,我不认得他,你曾夫子在湖南是个人人竖大拇哥的人,自然就是夫子喽!
照着我家老爷子的说法,您这样的,就得以礼相待啊!
杨老子没啥擅长的,只擅长打打杀杀,我看你那湘勇有些毛病,就兹当是以礼相待了。”
曾涤生至孝,这次出山左宗棠也是打了曾老爷子那张牌,杨老三如此说话,只能算是居心险恶了,左骡子与杨老三共事过,自然知道他这番话骗人的居多,但委实是拿捏住了曾涤生的脉门。
“哦……云南的忠孝杨家,涤生也仰慕非常,毁家纾难,以子代父,值得褒扬!
杨军门少时坎坷,弱冠之年便戎马倥偬,身在军伍之中,犹不忘读书,也是我等楷模啊!”
这话虽说是套话,但杨猛一提老爷子,也实在是拉近了他与曾涤生之间的关系,这一套来回话之后,桌上的气氛也融洽了许多。
“咱们不说没用的,我来问你,你那湘勇缘何要建水师啊?”
拉近关系之后,就直接步入正题,杨猛要给曾涤生的只有冲击。
“长毛船多、炮多,这水师的战力也就强悍,湖南水网纵横,不建水师不足以对抗长毛。”
说到建军的初衷,曾涤生的语气也就坚决了许多,有什么说什么,曾夫子不骗人。
“建了水师,就能挡住长毛了?我来问你,你有多少战船?多少火炮?多少水勇?”
这话可把曾涤生给问住了,湘勇初建,他也是听了江忠源的主意才筹办水师的,现在想来怕是冲了这位杨军门了,他那边掌管的就是云贵川湘鄂五省水师,自己这边再建,怕是要恶了这位杨军门。
“尚在筹划之中,现今有水勇千余人,战船没有样式,不知如何去造,所以除了一些舢板、渔船,战船一艘也无!”
杨老三在兵法上比自己高明,曾国藩虽说岁数远大于杨老三,但也拿出了做学生的姿态。(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铁打的心防用兵劝(中)
“没有战船总要有个章程吧?赖汉英的两万长毛,就在南昌,要是下湖南的话,也是说到就到,身为将帅,你总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
曾涤生拿出了做学生的姿态,杨猛自然不会客气,语气之中训斥的味道也多了几分。作为曾涤生的手下,罗泽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杨老三才多大?摆什么臭架子?
正要说话的时候,先是曾国藩的眼色,后是左宗棠的拉扯,见两人表现的差不多,罗泽南也就按捺住了心中的怒气。
“现在这水师也是只有想法,没有具体的章程,杨军门是水师团练大臣,想必是有好法子的,还望不吝赐教。”
这些话,在曾涤生的嘴里说出了,那姿态摆的低极了,听着就让人舒坦,曾左罗三人的小动作,杨猛也看在眼里,但这些并不影响他的大局。
“这文绉绉的话,听着不舒服,我这人说话直了一些,曾夫子也不要介意,这兵乃国之大事、凶事,你认为我说的可对?”
“对极!”
“那我就接着说,建水师,眼光要长远,你不能起了长毛就造船打长毛,打完了之后就废弃吧?
等再来了短毛、红毛,再接茬造船?造船所用的银两,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啊!你多造一艘战船,这百姓的肩膀就沉重一分,建水师,怎么也要以十年二十年为期,来长远的看一看,我说的曾夫子可认同?”
在场听戏的三个人,左宗棠的反应最快。杨老三说完之后。他也暗自的在点头。不管是不是局,杨老三的说法是不错的。
罗泽南的反应,也比曾国藩快了一些,这话说的挑不出理,除了点头,罗泽南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轮到曾国藩这里,就停顿了好长时间,他一边想。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差不多一刻钟吧!这位才慢慢的抬起了头。
“杨军门说的不错,怕是筹建新军也要以长远来看吧?”
“对极了!那咱们就把眼光换一换,对于庚子年与英吉利的那一仗你怎么看呢?朝廷败在了什么地方?”
曾国藩所说的筹建新军要长久,则是另一个话题了,现在议的是水师,杨猛又把话头给拉了回来。
“这……”
这话就不好说了,新帝忌讳的就是先帝时的庚子一役,自己的恩师穆彰阿,不就是因此罢职的吗?
“此间只有你我三人。但说无妨!咱们议的是剿长毛,又不是议论朝廷的大政。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杨猛这话不错,左宗棠、罗泽南给了曾国藩一个鼓励的眼神,算是支持杨老三了。
“西洋的船坚炮利!”
犹豫了片刻之后,曾国藩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番话。
“那不就结了,这水师的筹建有章程了吗?”
曾涤生上道儿,杨猛要的就是船坚炮利四个字,这事儿之前林老虎做过,没做成!现在他杨猛做成了,那曾涤生也就做的成,实在不成,就让广州的船厂出力,曾国藩都提倡洋务了,天下人还有那个敢歪歪?
至于朝廷,见他的鬼去吧!
“可是……”
杨老三的思路是不错,在座的三人也赞同,但曾国藩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究竟是哪里不妥,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清楚。
对于西洋的奇淫技巧,曾国藩还是抵制的,但现在这局势,好像杨老三说的,委实是条不错的路子,想到了奇淫技巧四个字,曾国藩也知道,自己的疑虑出在哪里了。
朝廷!朝廷抵制洋务,自己办洋务,岂不是悖逆之道?
“只是这与朝廷的禁海大政有所冲突,若是学西洋之法,朝廷必然不会支持的。”
思路接上了,话茬也就接上了,曾国藩的话,杨猛早有预料,抵制洋务的话,早些年都被说尽了,翻来覆去,最要紧的还是祖宗成法四个字。
“那曾夫子就是支持朝廷屈服于夷人,接茬割地赔款了?”
“这话从何说起?”
杨猛的这顶帽子就扣得有些大了,新帝最烦的就是割地赔款四个字,这话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自己怕是前途难料啊!
“从何说起?就从林元抚大人说起吧!曾夫子你觉得林元抚如何?”
说到这洋务,林老虎是个跨不过去的槛,大清首倡洋务的就是林老虎,看看这位曾夫子,对他有什么看法吧?
“林大人自然是铁骨铮铮的一世名臣,无论是文章还是治国的方略,曾涤生都敬佩不已。”
同为读书人的楷模,曾国藩与林则徐之间,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林则徐虽屡遭罢褫,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曾国藩却是清楚的,不是他的国策不济,而是林则徐的时运不济。
“那林公所倡之洋务,你曾夫子觉得有无必要?”
“这个么……英夷已定,慢图也可!”
说到事关原则的东西,曾国藩还是相当倔强的。
“慢图?你曾夫子有多少时间慢图?长毛贼占据了江宁,你来说说这江宁隔着哪里最近?”
“上海道!莫不是……”
一想到这个,曾国藩真是有些惊讶了,若是长毛贼与英夷交通的话,事态就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莫不是?你说这长毛贼的魁首洪秀全,用的是什么玩意儿?”
杨猛瞄了一眼曾国藩,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冷笑,慢图?怕是快图、急图这时间都不够,慢图?等着挨打吗?
“洋教!哎呀……”
有些东西,就是经不起推敲,杨猛这么一联系,曾国藩的心也吊了起来。
“洪秀全是哪里人?”
“广东花县人!”
“广州是个什么地方?”
“五口通商的商埠!”
“这英夷与长毛贼。还是一点瓜葛也没有吗?”
洪秀全的老家在哪里?朝廷自然是知道的。这位屡试不中。籍贯朝廷那边自然会有的,洪秀全、广东花县、拜上帝教、江宁,这条线串联起来,不误会都难。
“有!还是莫大的牵连!”
这下曾国藩也服气了,若论看大局的眼光,自己不如这个杨老三,而左宗棠也是一脸的钦佩,这话说出来之后。左宗棠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硬是挥不去洪秀全与英夷之间的关系,阴谋啊!
“曾夫子,你知道西面有个印度吗?”
“略知!”
“你知道英夷是如何统治印度的吗?”
“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孔孟礼教,是不是有句话叫做,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有!”
“那曾夫子,如今你是穷呢?还是富呢?”
“富!”
“那我再问你,这天下是什么?是我大清的国土,还是世界寰宇呢?”
“若说这天下。有大有小,大则为世界寰宇。小则是我大清!”
“到了这个时候,还开口狡辩,林公有言,睁眼看世界?你睁开这双眼,独独只看到了大清国?而不见海上蛰伏的海兽,西北盘踞的饿狼?
杨老子看你,只是个身富心穷之人,看你如今衣着华美,肚子里却是一文不值的玩意儿!
君君臣臣,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