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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连连,刚策反了刘存仁,魏五那边又要抵定了,徐魏联手再加上云南的大势,林则徐来与不来,云南都不会受太大的影响了。
魏五夫人的病情,也是个惆怅,据秦子祺那边的消息,魏夫人已病入膏肓,药石之力难返,现在就看刘一贴所属医学馆的本事了。
魏五的宅子位于总督府附近,在昆明城内算是个极好的去处,背靠小山,面相翠湖,可是个昆明城内不可多得的黄金地段。
魏五的宅子不算太大,但这个宅子在昆明也是大大的有名,前朝所建,无数在云南叱咤风云的人物,都把这里当过外宅,为了给魏五弄到这所宅子,杨家也是花了好大的本钱。
将自己的护卫安置在魏府门外,杨猛带着几个医学馆拔尖的人物,走进了这座府邸。
魏五的儿子已经有了家室,在昆明城的别处另有宅院,这所宅子里住的人不多,除了魏五夫妇和他们的女儿,再就是一个老仆一个小婢,偌大的院子,稍微显得有些寥落。
“三爷来了,这几位是……”
心里有些气闷的魏五,并没有出门迎接,而是在正堂里等着即将上门的恶客。
“医学馆的人,不知夫人可否方便,让他们瞧一瞧,说不得还有回天的机会呢!”
“三爷有心了,待会儿吧!听说三爷要来。她正在烧水沏茶呢!”
自魏五失势之后。魏家也陷入了窘境。虽说抄家的时候,家里人留了点财货,可买房子置地的花销也着实不少,为了省俭一些,魏家上下无论是他的儿子、女儿、夫人都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十几年的清苦日子,魏家上下也养成了勤俭的习惯,虽说被杨家半掳半请弄到了云南,可十几年的习惯也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家里的老仆是个忠仆。当然也是为了讨口饭食,才留在魏家的,而那小婢,则是因为魏夫人的身体越发的不济事,魏五花钱买来的。
对于自己的处境,魏五很清楚,之前与杨老三斗法,稍有不慎一家十几口还得重过清苦的日子,所以在生活上魏家并不奢侈。
不大的功夫,一个满脸灰暗的老妇。在小婢的搀扶下,捧着茶盘来到了正堂。
“是三爷吧?”
魏夫人望着杨猛的目光。多是和善,不像魏五那样满是不甘与愤懑。
“正是,有劳夫人了。”
杨猛接过茶盏,也微微的回了一礼。
“这些人是……,只以为三爷要来,没想到来的客人这么多,礼数上怠慢了。”
魏夫人的面色不好,但精神尚佳,望着站在杨猛身畔的几个郎中,魏夫人微微一福,有些歉意的解释了一下。
“无妨!听说夫人身体不适,我带来几个郎中,他们是为夫人瞧病的。”
“三爷有心了,老身这身子骨,只有自己最清楚,撑不了几年了。三爷,有些话能不能私底下说说?”
魏夫人当年也是个诰命,说起话来也相当有条理,她这么一说,杨猛就知道魏芷晴的事情,这位魏夫人也知道了。
“可以。”
杨猛微微一点头,魏五带着几位郎中,默默的退出了正堂。
“杏儿,你让小姐过来,待会儿三爷和老爷说话,让她在一旁伺候着。”
魏夫人把小婢支走之后,这才转身望向了杨猛。
“我家老爷的心思,老身清楚,这件事上还得多谢三爷体谅。
小囡之事,三爷尽管去做,这里面的苦楚只有我们女人家清楚,三爷这么做,虽说不怎么光明,但总归是条出路。”
这事儿闹的,魏夫人的话这么一说,到让杨猛有些尴尬了,使阴招谋算人家的女儿,好说不好听啊!
“魏先生能力过人,杨三也是被逼无奈,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我家老爷因为以前的事情,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前些日子我看他的这口气散了,精神有些不济,一问之下才知道小囡之事。
三爷不必致歉,这事儿是我家老爷做的不对,为人谋而不忠,这也是他的报应,但事情总是有好有坏的,这事儿对我家不一定是坏事,只是……”
魏夫人不简单,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杨猛,与魏五这样的老奸贼搭伙,魏夫人的眼力,那也不是一般的强,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杨猛的性情,摸了个大概。
“夫人有话便说,能不能做杨三还得斟酌一下。”
魏芷晴绝对不能放过,不然就抓不住魏五这个油滑的老贼,杨猛也加起了小心,别一不小心中了魏家的苦肉计。
“小囡之事,老身支持三爷。
我家这丫头不知轻重,凭着一股心气能撑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她是不知道枯守的厉害,到了这个岁数才是真正吃苦的时候,三爷能站出来,老身谢你还来不及呢!
三爷的事情,这几天我也听老爷说了一下,三爷心善啊!虽说三爷造了不少的杀孽,但老爷和老身,清楚三爷要做什么,真要是做成了,世人也会看到三爷大善的一面,只是对付小囡的手段,能不能缓和一些,老身只怕那丫头性子太烈,污了三爷的名声。”
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魏夫人这么几句话,就让杨猛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事儿难办了。
“非是杨三心急,只是魏姑娘难以接触,杨三不得其门而入,只能出此下策了,还请夫人见谅。”
魏五的软肋,自己必须拿住。不管魏夫人说什么。这事儿杨猛也是必须要办的。他现在可没时间,在魏家瞎蘑菇。
“三爷不必心急,老身为三爷想好了法子,不知三爷可否想听啊?”
魏夫人说完之后捶了捶胸口,杨猛也是明步,搀着她坐在了正堂的上首位置。
“还请夫人指点,杨三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就怕害人害己啊!”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真正的破局点,在魏夫人这里。
“孺子可教也!三爷有此胸怀,大事未必不成,说小囡的事情之前,老身也要说上三爷两句,老身虽未曾参与过政事,但为了辅助老爷,做个贤内助,这方面的书还是读了不少的。
勾践曾卧薪尝胆。刘邦曾典妻于霸王,前朝的成祖也曾装疯卖傻。隐忍未必不是好事。三爷做事虽说滴水不漏,但太功利了,缓一缓、忍一忍,未必不能成事。”
魏夫人的话,杨猛听得真切,这话自己的岳父潘仕成也说过,云南之事、广州之事,自己做的是过于急功近利了,看来这话应该听一听的。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杨猛将岳父潘仕成给他的建议,搬了过来,这话说完之后,魏夫人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好!好!好!那老身就放心了,以三爷如今的年岁,有了这份底子,小囡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未必是无用功,我家的小囡,性子烈、好强,这样的性格对一个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三爷若能抓住这一点,设下个赌局,兵不血刃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身疾病缠身,就不陪着三爷和老爷了,让芷晴那丫头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着吧!”
魏夫人如此说话也是很无奈的,杨家势大,自家的老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想到男人们之间的争斗,最后牵连的还是女人。自家小囡入杨家已经成了定局,她所能做的,不过是为女儿争些体面而已。
自家老爷春秋鼎盛、野心太大,杨家的掌舵人太强,两人之间的斗法,要么是一方俯首称臣,要么就是双方血斗惨烈收场,现在老爷那里已经呈现败象,杨家这个年轻的掌舵人,手段虽说见不得人,但却高明异常,自家的老爷这次还是找错了争斗的对象。
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儿子们才能、资质都很平庸,老爷的野心后继无人,不若趁此机会保家宅平安,靠上了杨家这棵大树,魏家的血脉延续应该不是问题。
杨猛此来虽说对小囡不太公平,但以小囡的身份,能入杨家已经算是不错了,据说这杨家老三是个多情、护短的主儿,将小囡托付给他,未尝不是小囡的幸事。
为小囡找到归宿,牵制自家老爷的野心,同时还能福及小囡的几个哥哥,这笔见不得人的交易,对魏家来说有益无害。
见惯了惨烈的争斗,历经岁月的磨砺,魏夫人对做事的手段也不怎么在乎了,自己快撑不住了,为了魏家这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让自己这个将死的老妪担着吧!就不要再牵连老爷了。
“赌局?还请夫人指点。”
魏夫人的说法,真是给杨猛指了一条明路,强上,丢人不说还难以收心,魏家女是个女夫子,得了魏五的真传,这女人料理不好,就是颗不定时的炸弹,危险的很啊!
魏夫人咳嗽了几声,脸色却更加的好了,遮遮掩掩擦了一下嘴角,她这才重新开了口。
“小囡苦守闺中,没事儿就愿意琢磨国事,整日里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即将来滇的林则徐是个话头,无非他与杨家不是一路人,你与老爷总要对付他的,把手段摆出来,让小囡听听,她必不服气。
赌局该如何设置,三爷清楚了吧?”
“设此局杨三并无必胜的把握啊!夫人,胜算何在?”
“宜良或是滇西,老身能把小囡托付给你,也是听老爷说过三爷在云南的作为,三爷与老爷不同,老爷眼中最重的是官帽子,而三爷眼中,百姓疾苦却占了多数。
小囡心善,三爷带她走走宜良或是滇西,再让百姓说说前后的不同,此局有胜无败。
老身尚有一事相求,三爷对付小囡的手段,以后就推到我这老婆子身上吧!我家老爷春秋鼎盛,只怕父女不和,坏了三爷的局面。”
这魏家尽是些妖孽啊!只魏五一个,就让自己很是挠头了,没想到魏夫人的眼光手段,也不是个寻常妇人该有的,这未曾谋面的魏芷晴又该有多妖孽啊?
“只要魏先生安分守己,此事就寥寥数人知晓。”
得到了杨猛的答复,魏夫人咳嗽了几声,就要起身,无奈身子骨太差,久坐之后,却是起不来了。
“夫人莫急,我这次带来的有两广名医、云贵名医,让他们给您瞧瞧吧!”
杨猛开门之后,将魏五和医学馆的几位名医招了进来,正在诊病的时候,一个穿着青灰色袍子的女人,走进了正堂。
宽大的袍子遮住了身段,但遮不住此女天赋的本钱,有些中性的脸庞怎么看怎么顺眼,虽说从画像上看过魏家女的容貌,但那画师显然不怎么够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赌丧身家(上)
魏家女是天足,这在官宦人家的小姐当中可是不多见的,而且这位魏家女也是个眼高于顶之人,对正堂里站着的魏五、杨猛,不闻不问几步便走到了母亲面前。
“娘亲,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略带沙哑的声音,到与唐梅依有些相像,再看的身形,也算是个高的,体量上与唐梅依相比,略差了一筹。
“无礼的丫头!你父亲在场,为何不见礼?你父亲的东主杨三爷在场,又为何不见礼?难道杏儿没给你说家里来了客人?”
魏芷晴的孝顺,在魏夫人那里并没有讨得什么好处,魏夫人的威严,也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娘亲,我……”
“你什么你,我魏家不出目无尊长的野丫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魏氏的家教看来也极为严格,对于母亲的训斥,魏芷晴并没有反驳,而是乖乖的上来,给自己和魏五福了一福。
“见过三爷,见过父亲大人。”
“这次三爷延请了两广和云贵的名医,为娘亲诊病,你的兄长俱都不在,你代你的兄长,过去谢过三爷。”
“这……”
魏夫人这话一说,魏芷晴犹豫了,谢恩是要跪拜的,一个孀居的女人跪拜陌生的男人,于理不合啊!
“不去就罢了!三爷,老身福薄,当不起您的恩惠,这病不能治了。”
“三爷,魏夫人患的是痨病,此病虽说无法医治。但好在魏夫人的病症极轻。只是魏夫人之前操劳过度。才让病情显得有些凶猛,若是好好将养一下。
再加上医学馆,最近从西医那里得来的制药之法,双管齐下,三五个月当见奇效,若是不医治,魏夫人元气损耗过重,恐怕挺不过年关啊!”
魏夫人拒绝治疗。这可急坏了医学馆的郎中们,这次诊病可是医学馆的总管事刘一贴,好不容易才请下来的,这次做不好直接关系医学馆的兴衰啊!
事涉母亲的性命,还有什么割舍不掉的,魏芷晴也没了倔强,乖乖的跪在了杨猛面前。
“嗨!魏夫人这是做什么,魏小姐也快起来吧!”
杨猛握着魏芷晴的双臂,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灰布衣袍挡不住杨猛手上的热气。这下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那老身就谢过三爷了,妇道人家不该耽误老爷和三爷谈正事儿。我去后堂诊病,就让小女在这里端茶倒水吧!
家里没什么仆役,倒是让三爷见笑了,芷晴,你在这里伺候着,你父亲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莫要让他过分的劳累了,你也粗通文墨,把该做的事情做的妥帖一些。”
有了魏夫人的安排,魏芷晴也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了正堂。
“三爷,这是针对林则徐的一些方略,您看看吧!”
杨猛、魏五两人分主次落座之后,魏五就从袖里拿出了个摺子,递到了杨猛面前。
“嗯!做的很快,刘存仁那里已经办妥了,只待林则徐到任了,据刘存仁所说,林则徐会借机返京,不知是要做什么?”
虽说是给魏家女设的局,但杨猛谈的事情可是真实的,从刘存仁那里得来的消息不怎么好,云南局势很紧迫,林则徐赶在这个时候进京,为的又是什么呢?
“林则徐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很高,这次回京怕是要讨一些好处,来处理云南官场的乱事,我看圣上至多能给他一些三四品官员的任免权,这些好处能不能到手,还得看林则徐的本事。
那份摺子里有这些事项,潘桂不在,还是我给三爷读一下吧!”
见杨猛不住的拨弄手里的摺子,魏五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杨老三读书不多,摺子里的东西,他怕是看不明白吧!
“咳咳咳……”
魏五急促的咳嗽了几下,展开摺子就准备诵读,却被女儿魏芷晴拦了下来。
“父亲大人,您身体不适,还是我来读吧!”
接过父亲的摺子,魏芷晴也在心里埋怨起了杨猛,这位杨三爷也是出自云南的大家族,怎么这么大的架子,连个摺子都要别人来读。
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正堂响起,魏五针对滇铜提出的方略,在魏芷晴读来,也变得活灵活现、有血有肉了。
“嗯!魏先生针对滇铜的方略不错,但还欠缺了不少,等葛师傅那边出了东西,还要继续补充一下,这些方略先压着吧!滇铜复起不急在一时的,现在做的快了,将来的耗费更大。”
魏五的方略,多是在旧制的基础上做的,与杨猛想的有很大的差距,这么做现在能有成效不假,但投入不小,等葛仕扬那里有了采矿、冶铜的方略,又要从头做起,现在做这些就显得有些劳民伤财了。
“嗯!这是我的疏忽,倒把西山书院的事情给忘了,等葛师傅那里有了方略,我们两人再整合一下吧!”
对于杨猛驳回自己的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