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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坐在床上,杜飞云的死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她走到床边在他面前坐下!
莫离,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笨,明知道师父不寻常,却没有跟着他弄清楚,要是我跟洛飞能跟着他摸清楚事实的真相,也不至于让他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苑莫离柔声说道:别再伤心了,杜大侠既然没有把事情告诉你们,就是不想你们跟着他涉险,你们全当成全他一片苦心,别再纠结这件事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上次山宗信诚打伤了黄会长,之后你也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无暇分身,按理,我们武馆是该出面去探望探望他,毕竟当时,他也是为了救曹锟才受的伤,黄会长年纪大了,听说他已经卧床一个月了,伤势一直不见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我想,你该去看看他老人家才对!
卓延廷带着许崇原与曹锟来到广东武术总会,探望受伤多日的黄恩海,黄恩海伤势虽然不重,但毕竟年事已高,伤势恢复很缓慢!本来发生杜飞云的事,他实在没有任何心情,可是苑莫离说的对,自从飞云武馆加入广东武术总会,黄恩海于公于私,都很照顾他,他的确应该来尽一些心意!
黄恩海看见卓延廷,不免一番唏嘘,山宗信诚以一人之力连伤众人,他作为会长都被打伤,实在严重欺辱中国武术界的脸面,卓延廷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件事,胜败乃兵家常事,按理他们不该如此在意,只是,对方是日本人,便让他由衷地感到羞愧!
从黄恩海口中他得知岳泰山与其他几位掌门此刻都在议会厅!
探望过黄恩海,他来到了广东术总会的议会厅,岳泰山与其他掌门此刻都在场,见到卓延廷,岳泰山立刻气冲牛斗,一双斗鸡眼看着他:卓延廷,你总算露面了,当着诸位掌门与馆主的面,请你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身怀我太极门的绝学?
卓延廷信步走到他面前,目光毫不畏惧的对视着他:良久才说道:岳门主,太极功夫遍布天下,这一门功夫,恐怕不是你太极门的绝学吧?
哼,卓延廷,你少在这狡辩,太极功夫自从始祖张三丰开宗立派至今,的确传人满天下,可是你上次所用的那几招,分明是我师祖,也就是天津太极门的门主在原本太极的基础上,自创的十八路太极拳法,你别想蒙我,其中有几招,连我都没见过,你又是从哪里得知?
卓延廷嘲讽一笑:岳门主也说了,既然有些招式连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偷学与你,你岂不是自相矛盾?
岳泰山仍旧不依不饶,咄咄相逼,卓延廷,我告诉你,我现在站在这跟你说话,是因为你毕竟还顶着飞云武馆的招牌,虽然杜飞云当年因为触犯门规被赶出太极门,成为太极门的不齿之徒,但是我还念在他毕竟是我师叔的份上,不想欺负你这后生晚辈,但是,你偷学我我派绝学,这件事绝对不会不了了之,我今天还必须让你说清楚,你这功夫从哪里来的?该不是我死去多年的师叔,从棺材里爬出来,半夜托梦教你的吧!
卓延廷面色渐沉,他不在意岳泰山对他的攻击,却不能忍受他对杜飞云的不敬,如今杜飞云英魂已逝,他知道他确实百口莫辩,没有人会相信,杜飞云非但没死,还收他做了关门弟子!
卓延廷向他靠近一步,凛然喝道,岳门主,你身为一派宗师,武林泰山,竟然如此辱没长辈,口出不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训斥于我,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功夫从何而来么,你若是打赢了我,我便告诉你!
哼!岳泰山愤怒的一掌拍在身旁的桌面,力道之大,方桌竟哗啦一声散碎开!黄毛小儿,竟然如此狂妄,今日若不教训你,我岳泰山还有何颜面面对众多武林同道!
岳泰山带着劲风的掌力直奔他面门,卓延廷后退一步,单手接招,稳接一掌,岳泰山双掌盘旋,卓延廷身体后倾,一掌劈在他手腕上,岳泰山撩起衣摆,弹腿踢起,卓延廷继续后退,左右闪躲,使出一招太极绵掌,身体后弯,韧性十足,岳泰山一把揪住他衣领,不料卓延廷反身擒住他手腕,冷哼一声,一脚踢向他小腹,岳泰山被他擒住,躲无可躲,硬生生挨了一脚,身体整个飞出去!砸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太师椅轰然崩塌!
众多掌门面面相觑,无不惊诧于卓延廷的身手,岳泰山在广东武术总会众多掌门中功夫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竟短短二十招内败给死里逃生的卓延廷,卓延廷走上前,一把将他拎起来,俯身贴近岳泰山,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岳门主,难道还要我说出当初你父亲是如何为了得到掌门之位,陷害杜飞云的么?那时候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你应该知道内情的吧,如果你不想你父亲死后仍然被人指指点点,就最好永远闭上嘴!
岳泰山陷入无尽的震惊中,当初他父亲对杜飞云的陷害,他当然一清二楚,这些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卓延廷站起身,抬高声音说道:岳门主,看来我们是一场误会是不是?
岳泰山被弟子扶起,心有不甘的说道:对不起卓馆主,是我误会了你!您走吧!
卓延廷向其他掌门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武术总会!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不会在对任何人心存仁慈,尤其是像岳泰山这样的小人!
冯威全身被绑起来,嘴巴也被塞住,被扔在他的卧室床上不能动弹,虽然满腹的疑问,只能徒劳的看着面前的冯管家,呜呜叫着!
管家坐在床边含泪说道:冯威,你不要在挣扎了,等时候到了,舅舅自然会放了你,你爹他已经走了,为了救你,他已经在船上安放了大量的炸药,他已经准备跟日本人同归于尽,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若是想让他走的安心,就要记住:从今以后,痛改前非,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冯威只能用眼神表达他的惊恐,冯书元已经走了好几天了,难道他已经遭遇不测,他们父子才刚刚相认,他还没来得及向父亲尽孝,父亲就要离开了!
怎奈他如何挣扎,管家也不肯给他松绑
傍晚,冯紫嫣途径冯威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呜呜的声音,推开门,来到冯威的床前,看见冯威手脚被绑,奇怪的问:是谁把你绑在这的?
我听雷震说你回来了,你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我爹他我是说爹他知道你回来么?我听说他亲自出海去压船了!
冯威使劲全身力气,挣扎着,冯紫嫣见他挣扎的满脸通红,大汗淋漓,上前巴塞在口中的白布摘下来,冯威得到喘息,便含着眼泪颤声道:快快去找船,否则你再也见不到爹了!
深夜,卓延廷听到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卓延廷披着衣服打开门,就看到冯紫嫣与冯威兄妹二人红肿的双眼,紫嫣?冯威?你们?
冯紫嫣几乎快泣不成声:弘哥哥,我爹他我爹他
卓延廷带着苑莫离、洛飞、以及冯家兄妹火速来到码头,雷震已经准备好了一艘小船,升起船帆,水手快速的把舵起航!
小船快速的行驶在海面上,浪涛滚滚,波涛嶙峋,海鸥的叫声显得异常凄厉,一轮明月凄惨的光芒照在海面上,船舱里发出冯紫嫣抑制不住的哭泣,冯威与苑莫离一左一右的安慰他,洛飞与卓延廷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扫视着海面,雷震在船舱里指挥者船长开船,每个人的心都紧紧地揪着
天空渐渐放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朝阳缓缓升起海平面,一时间红霞满天,转眼间船已经在海上行驶了一天一夜,按理来说,中华号应该已经转航回来了,他们既然开往旅顺港,必然也会经过此地,傍晚,甲板上,雷震的一声大喊,惊动了所有人,大家快速的奔上甲板,雷震指着前方说道:我看见了,中华号就在前面!
冯威抢过望远镜,仔细的望着,没错,他抑制不住的兴奋,是中华号,中华号正在朝这边开来,中华号还在,证明冯书元还活着!
一艘巨大的货轮行驶在海面上,中华号的旗帜飘荡在海风中,伊藤正松站在甲板上,同样用军用的瞭望镜在向远处瞭望,冯书元小心地下到船仓底部,找到炸药安放的位置,他拾起雷震早已做好标记的药捻,轻叹一声,毫不犹豫的拿出火折,点燃!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过来,他又快速的转入逃生通道,进入另一个底仓,找到雷震留下记号的药捻!
一直到第四个仓库点燃之后,他才离开船舱底部!
药捻的传送需要一段时间,他任由药捻挲挲的燃气,坦然的面对死亡,是他唯一能做的,转身上了甲板,伊藤正松仍在目视着前方,冯书元来到他身后,伊藤转过身,书元君,你这次做的非常好,这批军火安全到达旅顺港,竹冶将军必有重赏,你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功臣!
伊藤正松言语间不免得意之色,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忽然船尾处发出一声巨响,巨响之后,响声接二连三开始连成一片,满船的枪支炸药不引自燃,爆炸声一浪高过一浪,日兵的哀嚎声响成一片,伊藤正松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冯书元却哈哈哈大笑,伊藤将军,咱们两个一起去黄泉路上接受大日本帝国的奖赏吧!
话音刚落,甲板的下方便突起一阵巨响,冯书元与伊藤正松被爆炸的气浪掀起,整艘中华号在顷刻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震荡,气浪波及整个海面,滚滚浓烟弥漫数海里,滚红的火光映红了天空,爆炸声此起彼伏,船体顷刻断裂,轰然倒塌,缓缓下沉,中华号的旗帜在微风中坠下,落在海面上!
卓延廷的船远在数海里之外便感受到强大的爆炸气流,气流掀翻了甲板上的人,轰鸣声传来,震耳欲聋,冯紫嫣一次次的爬起,难以相信的呼喊着:爹!爹!我要找我爹!
卓延廷与洛飞死命拉着她,组织她继续向前,气流太大,他们的小船也被震荡的摇摇晃晃!
他们在船上几乎都快站不稳!
冯威跪在甲板上,一声哀吼,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卓延廷的船靠近中华号,整艘船体已经彻底断裂,缓缓沉入海底,只有残骸漂浮在海面上,滚滚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强烈的火药味,让人无法呼吸,水面上到处可见日兵的残肢断臂,血红的颜色,漂浮在海面上,残余的爆炸声,还隐约传来,冯紫嫣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当场昏倒!
苑莫离跟洛飞急忙将她抱起来!
卓延廷的目光扫视着海面,无法从众多的残肢断臂中找到哪个属于冯书元,或许,他早已化风而去!
耳畔传来冯威一声声的哭喊,爹!爹!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们,我们来救你了
雷震也跪在甲板上,颤声道:帮主,一路走好!雷震一定保护好少爷跟小姐!
卓延廷伸手从海面上捞起那面残破的旗帜,旗上只有中华二字!
义父!卓延廷的泪水不断的冲刷着面庞,想起那日冯书元最后来与他告别,喃喃的说着:义父,我从没怪过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以你为荣,你是中国人的骄傲!
小船在海面上停泊了接近一个时辰,也没有找到冯书元,或是他的遗体,甚至没有看到任何生还者,船体整个都浸没在了海底,冯威最终宣布放弃,冯紫嫣还没有醒来,他们需要立刻带她回去进行救治!
第130章 英魂(二)()
这是一场非凡的葬礼,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并没有死者的遗体,只有生前的衣物!
卓延廷与洛飞身穿孝衣,与其他六名帮中弟子亲自为冯书元抬棺,如今,这是他能为这个与他萍水相逢,没有任何血缘的亲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冯威披麻戴孝地走在棺前,抱着冯书元的灵位,眼中流着愤恨的泪水!自责内疚充斥着他的内心,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是他的肆意妄为,最终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日本人,他的余生,将会不择手段的对付日本人!
所有的聚精帮长老、弟子、飞云武馆的弟子、广州各大商会人员、官府人员以及自发而来的百姓使整个送葬队伍绵亘数里之外,白幡在风中飘扬,纸钱漫天飘洒,凄凉的唢呐唤起了所有人的泪光!
冯紫嫣在灵秀的搀扶下走在棺木之后,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她只是痴痴的望着眼前巨大的棺木,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梦境!梦醒之后,父亲的音容笑貌犹在
梁日新跟师爷一身便装,站在二楼,望着楼下缓缓经过的送葬队伍,高声叹息:冯书元死了,岭南乱了!岭南乱了!
忽然,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送葬队伍前,泽康身着黑色风衣,双手插在衣兜里,头上的礼帽遮挡住他半张脸,嘴角不易察觉的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冯书元,聚精帮帮主,岭南叱嚓风云的半边天,又当如何,还不是就这样死无全尸,只可惜,他没能亲手杀了他!
冯威被一身孝衣映衬的脸,缓缓涌上愤怒,他没去找他,他到自己找上门来,虽然他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整件事是泽康策划,但是他也不是毫无心机的愣头青,泽康可以把那些弟子交给伊藤正松,自然也能把他交给日本人,只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泽康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来这干什么?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有清算,你就迫不及待来送死了么?冯威狠狠的说道!
泽康装出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威少爷何出此言?我是来送冯帮主,我们相识一场,难道不该来尽一份心意么?你这么说,我可就太伤心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难道威少爷忘了么?
冯威怒喝一声,一把扯掉头上的孝帽,将手里的牌位,塞进一旁管家的手里,挥着拳头对着他冲过去,管家被阿才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说道:冯威,回来,先送你爹,别误了时辰啊!
冯威哪里听得进去,挥着拳头冲上去跟泽康大打出手,卓延廷跟洛飞抬着棺木在最前方,见此情形,只好相视一眼,缓缓放下棺木!
泽康不屑的一哼,竟然一跃跳上棺上,雷震带着身后数十名黑衣队的保镖立刻围过来,冯威见他如此践踏父亲的“遗体”,更加怒不可遏,跟着也跳上去,想把他拉下来,却不是泽康的对手,短短几招,被泽康一脚踢下来,砰一声摔在地面!
卓延廷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冯威跟泽康?为什么会纠缠在一起?
见泽康还是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卓延廷也跳上棺木,虽然不理解他为何如此亵渎死者,但还是压制心底的一丝不快,说道:泽康兄,你这是做什么?既然你承认大家是朋友,就不应该做出有违道义的事情,践踏朋友亡父的遗体,你跟冯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泽康夸张地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我在日本长大,不懂咱们国内的规矩,那我就下来,都怪冯威,都是他逼我的!俯下身身拍了拍棺木,说了句:冯帮主,对不起啦,小侄冲撞啦,您老一路好走!
潇洒地跳下,向众人一抱拳,转身便走了!
冯威刚要冲过去,洛飞却一把拉住他,别冲动,先送冯帮主要紧,其余的事,回头再说!卓延廷也说道:没错,走吧!
虽然他也看得出来泽康来意不善,但是众目睽睽,他不想将冯书元的葬礼变成广州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滋谈!
送葬队伍穿继续前进,向茔地走去!
泽康转过身,目视整个送葬队伍走远,心中感叹:冯书元,你终于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八年前你指认我,将我推进地狱